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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乌夜啼张贺无奈

    一走进乌夜啼阵,张贺就暗自小心,一把将他的黯然追魂枪从得胜钩上摘了下来。张贺是赤猿族人,朱骏手下左将军韩福的部将。他的兵器黯然追魂枪,乃是万年寒铁打造,重九千斤。枪一出手便有凛冽寒气灼灼逼人。张贺追随朱骏也立下不少的功劳,也是一员常胜将军。

    前方是座高山,苍松翠柏,怪石?岩,白云生在半山腰,山径常伴幽泉行。张贺他们一路提心吊胆,默然前行。张贺不太善于言谈,他喜欢沉思遐想。所以他自创的枪法也与众不同,名叫黯然追魂枪法。这枪法自出世之后,倒也杀死过一些妖族高手。那些妖族高手在临死之时,眼睛中所流露出的,总是一副不相信的目光。不相信那看似黯然无神的一枪,颓然无力的一枪,病歪歪的一枪,在看似强弩之末之时,怎么会在后来忽然惊艳地爆发了刺眼的光芒,那速度竟然快了不下数十百倍,令人如看见天外流星,空中闪电,瞬间就来到眼前,猝不及防就中了枪。在朱骏的军中,凡见识过张贺枪法的将士,都敬畏地称他:黯然一枪,追魂老张。

    一登上这座高山,张贺的心中便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一路上也不见人,偶尔所能听见的,乃是虎啸猿啼,鸟儿幽鸣。所能见到的,也无非兔鹿狐獐,猴鹤虎豹。那些动物见了人来,也不惊慌,依然自在嬉戏山野。山路呢,都是羊肠小道,绕呀绕呀,曲曲弯弯没个完。他们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走了半晌,依然不见人烟。大家走得又困又乏。甚至有士兵提议道:“张将军,这哪有什么乌夜啼阵,根本就没有人嘛,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贺道:“既然我们被派出要破这个阵,就一定会有这座阵的。我们一定要服从命令,找到这座阵,然后把它破了,才算圆满完成任务。我们要是半途而废,连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回头复命,岂不让别人笑话!走吧,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他们继续朝前走,这时,他们发现那树林更密了,都是千年的苍松古柏,树身隐然生鳞,遒劲如龙。更有如丝如雾的松萝兔丝,藤蔓,缠绕在树身树枝上,垂挂在岩壁上,飘飘于风中,俨然欲飞。

    一位士兵道:“这松萝真好看。还有这个,就是兔丝。李白说:君为女萝草,妾作兔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

    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萝发馨香,兔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

    真是白为它们抱不平了,它们不在一起了吗?”

    另一名士兵道:“文人的想象力丰富,就会胡编乱造。看见狐狸,把它想象成美人;看见鲜花,把它想象成美人,那李白连女萝,兔丝也不放过了,竟然把它们想象成有情有意的一对相思冤家。不过我知道,这松萝,又叫女萝,是松上寄生的浮蔓。它还有别的名字叫松落、树挂、天棚草、雪风藤、山挂面、龙须草、天蓬草、树胡子,采了阴干可以治病呢!是有用的药材哦。”

    张贺听了,不禁默然一笑。是呀,在社会中往往有两种人,一种是浪漫主义,他们喜欢让自己的灵魂高翔,所以有时候他们的想法是非常非常地不切实际,被人们所嘲笑。而另一种人则非常现实,他们把自己所见到的每一种东西都打上标签,来说明那些东西具体的价值和用途。当然,现实主义者的这种功利化的认识往往是有限的,短浅的,他们会忽略一种物体的别方面的价值。而随着世界事物的不断变换,那些物体的价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就使得人们发现,原来浪漫主义者幻想的某些事情,原来也可以变成现实,而功利的现实主义则往往会因为发现他们以往忽略的那些物体的价值,而懊恼或欢乐。

    张贺也有梦想,他就想有朝一日,能成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在这个任人唯亲的社会里,他的这个梦想是很渺远的。过去有过大将军,那是前边大王的内弟司马冀。后来大将军空缺了很久。如今又有大将军了,又是如今大王的内弟和金。

    不过张贺也很现实,他做事认真,有问题向上级反映,如果上级不听,要他执行错误的命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大家无话,又朝前行进了数里。忽见一面山坡处,竟然有一个山洞。那山洞显然有人居住,但见山洞前有片空地。空地中有棵参天苍松,垂下数亩碧荫。碧荫之下,却有一方石桌,数个石凳,有两个绝色女子坐在那儿,手拿黑白棋子,在下着围棋。

    听到有人自洞前经过,那两个女子停下手中的棋子张望。那红衣女子道:“会不会是郎君来看我了?”

    绿衣女子道:“好姐姐,别再瞎想了。他已经是‘但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那还会记得你呢。我们还是下棋吧!”

    那红衣女子道:“可是,可是我们可是有誓约的呀!”

    绿衣女子道:“你不听人讲,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嘛!他有钱了,自然就包二奶包三奶了。现在把你丢在这儿孤零零地不问了。”

    那红衣女子凄然望着张贺他们慢慢走过,轻声道:“唉,我也曾去找过那小三,我对她讲: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

    此时阿娇正娇妒,独坐长门愁日暮。

    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

    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

    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那小三却对我讲什么:

    高阙碍飞鸟,人言是君家。

    经年不归去,爱妾面上花。

    妾面虽有花,妾心非女萝。

    郎妻自不重,于妾欲如何?”

    那绿衣女子道:“姐姐休要伤心,何不问问这些军爷,有没有你家相公的消息。”

    那红衣女子于是走上前去,朝着张贺盈盈施礼道:“几位军爷留步。”

    张贺勒住马,狐疑地望着那红衣女子道:“请问有什么事?”

    那红衣女子道:“请问军爷从哪儿来?”

    张贺道:“要保密,无可奉告。”

    那红衣女子道:“请问军爷到哪儿去?”

    张贺道:“要保密,无可奉告。”

    那红衣女子又问:“可曾见过我家相公?”

    张贺道:“你家相公是什么样子?”

    那红衣女子道:“他呀,才高八斗,貌比潘安,若论武功,羞死李元霸;若论文韬,气死姜子牙。他会吟诗,会写字,会下棋,会画画,会唱歌,会跳舞,会调侃,会打架,会鞠秋,会赌博,会弹琴,会赏花。爱的是风流快活,喜的是热闹潇洒。恨的是冷清孤寂,气的是没有钱花。天生一个多情种,扑通掉在百姓家。总而言之,他见啥会啥,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张贺沉吟道:“这样一个人物?那你就到热闹繁华处去找。”

    那红衣女子道:“可找到他的人,却拴不住他的心。他回来两天,就对我冷眉冷眼,挑三拣四,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然后他就走出家门,多日不回。”

    张贺道:“那你就把家搬到闹市,岂不随了他心!”

    那红衣女子道:“我也曾经如此说过,可他总嫌我是拖累。”

    张贺道:“看来你们性情不合,何不分手,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红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道:“就是像他这么优秀的草太少了!”

    张贺道:“且,整个就一个混混,一点也没有责任感,你就把他当做一堆垃圾,扔了算了!”

    那红衣女子道:“唉,多么好的一堆垃圾呀!狠狠心,还是舍不得!”

    张贺道:“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他又不对你好,你就死了心吧。”

    那红衣女子道:“真是的,我就死了心给他看、、、试试。唉,我还是忘不了他:

    女萝寄松柏,绿蔓花绵绵。三五定君婚,结发早移天。

    肃肃羊雁礼,泠泠琴瑟篇。恭承采蘩祀,敢效同居贤。

    皎日不留景,良时如逝川。秋心还遗爱,春貌无归妍。

    翠袖洗朱粉,碧阶对绮钱。新人易如玉,废瑟难为弦。

    寄羡?华木,荣名香阁前。岂无摇落苦,贵与根蒂连。

    希君旧光景,照妾薄暮年。”

    张贺摇摇头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红衣女子跪下来道:“军爷,你再给我想想办法吧!”

    张贺道:“要不,我就把他杀掉,从此以后,你们就再不相见。”

    那红衣女子急忙摇手道:“不,不行,不能伤害他。”

    张贺道:“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红衣女子听了此话,不住地向着张贺叩头,泪涟涟地说道:“军爷,你见识多,主意多,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出个主意吧!”

    张贺此刻心中十分无奈,他抬起目光,看见如血的林花纷纷坠落,它们穿越风雨,四下飘零,宛如这胭脂泪,留人醉。可是却有人偏偏不在乎,不看重。他纵然枪法超群,却也难以将这片片落花刺中。凝望着那些落花,聆听着眼前红衣女子伤心的啜泣,在张贺的心中,蓦然闪现一句诗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句诗被那凋零的春红包裹着,旋转着,如千丈漩涡,令他无力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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