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破釜沉舟（一）
日军自开战以来在华北称得上是横冲直撞，任意纵横，就在各部进展顺利的情况下，筱原诚一郎所部的15旅团却被人民军给干掉了后藤十郎大佐、本多武男中佐等三千多日军将士。这一歼灭性打击，不但让日军上下对西北充满了警惕，也使筱原的第15旅团在日军内部被有意无意地给扣上了“无能”、“帝**队的耻辱”等帽子。旧仇未消，又遭到军中其他部队的挖苦，筱原恼羞成怒之下，这才在与西北地面开战头一天就下达了决死攻击以打开进军通道的命令。
尽管猪鹿仓彻郎和高桥确郎也想及早拿下对面敌军阵地，可这才开战第一天，在敌人各方面情况尚未摸清的情况下，就下达这样的命令，实在有些冒失了。
对于筱原的命令，负责指挥炮兵高桥却并不反对，当即应道：“听凭阁下安排！”反正炮兵只是在后方开炮，不用到一线冲锋，对面的敌人在头一天的战斗中又没有出现火炮，只凭工事固守，高桥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负责指挥步兵第30联队以及第16联队余部的猪鹿可就没那么乐观了。看了看闭口肃立的高桥和脸色铁青的筱原，猪鹿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自己的意见：“阁下，敌人的工事现在依然坚固，敌人火力和兵力部署也尚未试探清楚，若明天强行攻击，恐怕我军伤亡会很大。”
“我军可动用特种弹，彻底歼灭对面工事中的支那军队！”筱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华北航空兵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损失，眼见近期内是指望不上了，15旅团炮兵联队的75口径火炮又对人民军坚固工事奈何不得，筱原也便决定动用毒气弹消灭对面敌人。
日本军方最早研究化学武器的是海军，从23年开始就进行有关工作。日本陆军虽然从25年才开始着手，但其关注热情却比海军要大得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研究化学战，并先后生产出光气、芥子气等化学制品。到34年的时候，日本已可每周生产1吨路易氏气，而到37年的时候，该种化学品产量已达到每天两吨！
为了将这些化学品投入实战，日本陆军在濑户内海的大久野岛，建立了生产合成毒剂和各种化学炮弹弹体的专门工厂。而在福冈县企救郡的曾根兵工厂专门将大久野岛毒气工厂生产的毒气和制造的弹体装填成可供实战的毒气弹。“让实验室的成果走向战场”已并非口号，而成为现实！
猪鹿一听要动用毒气弹，心中一惊，连忙提醒道：“阁下，敌军工事地势高，我军处于仰攻，这几天又刮西北风，动用特种弹不仅难以取得应有效果，还可能对攻击作战中的帝国将士带来不利！”
晋北多山，人民军构筑工事自然要尽可能地利用地势，以获得更好的作战效果。而眼下是10月下旬，正是秋冬交替的时候，每天西北风不断，日军从旧阳武城向南榆林攻击正处于下风头。这两者一结合，炮兵联队打出去的毒气弹反而对处于下风头仰攻的15旅团步兵威胁更大！
筱原一滞。虽然他知道猪鹿说的有道理，可急于取得进展的他还是盯着猪鹿语气不善地问道：“那猪鹿君认为怎么才能尽快打开进军朔县和阳方口的通道？”
“阁下，我不是反对使用特种弹，而是觉得过选择一个无风天气动用效果会更好！”猪鹿急忙解释道，“而且，我们也需要进一步探明敌人火力、兵力情况，以便有针对性地对敌打击！”
“阁下，猪鹿君说的有道理。”高桥这时也开口道，“特种弹运输不易，我军携带的并不多，探明目标并有针对性地进行打击，效果才会更好！”
自己手下两位干将都反对仓促行事，且说的也确有道理，筱原考虑一番后，也只得强自压下心中的不耐，以右手食、中二指示意道：“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务必探明对面敌人的部署！两天后择机发动，打通进军道路！”
虽然两天时间有些短，可猪鹿和高桥都不敢再触筱原的霉头，齐声应道：“哈依！”随后，猪鹿和高桥便各自回去加紧准备。
日军在有针对性的做出调整，人民军这边也并未闲着。
61师师长派出所部工兵趁夜抢修轩岗以西被日军炮火炸毁的铁路，以便随后在利用铁路机动实施火炮游击战。
“今天打得不错，估计至少摧毁了小鬼子一个炮兵联队的阵地！”赶到朔县61师指挥部的齐志勇兴奋地说道，“这次的炮击效果可从明天小鬼子向我军阵地攻击的火炮数量加以印证！”
“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基本上可以确认了！”陆东梁开怀笑道，“你们撤离后不久，日军就用炮火覆盖了你们原来存身的那一段铁路。我刚命令工兵抢修呢！从611团武斌营上报的情况看，小鬼子报复性炮击前后一共动用了58门火炮，还不到原来的一半！”
副师长顾景明也笑着轻捶了齐志勇的肩膀一下，祝贺道：“老齐，一番炮火奇袭，把小鬼子火炮给干掉了大半不说，自己还无一损失，战果辉煌啊！”
齐志勇听得今日炮战结果后，也心中高兴，但转念间，他却遗憾道：“可惜，小鬼子那24门重炮在我军105火炮射程外，今后总会是个麻烦！”
“你就知足吧！”陆东梁乐呵呵地提议道，“我们还是想想这后边该怎么利用小鬼子的麻痹，再用自造列车炮敲他一记狠的！”
按常理来说，今天日军对胡莱生团的报复性炮击肯定会有战果，日军也会在明日用一定方式来试探人民军火炮剩余数量。若是利用日军认识上的这一误区做出针对性安排，那么后面确实可以再给小鬼子狠狠来上一记！
顾、齐两人都是明白人，又与陆东梁共事时间不短，此时一经提点便明白了其用意所在，各自两眼放光！齐志勇更是脱口说道：“老陆，那我们可要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赚得大怎么来！”
61师陆东梁等人在朔县这边谋划，洪飞却和管承在保德研究西北空军今后的作战方案。这次虽然给予华北航空兵团重创，但西北空军也有一定损失。除了那坠落在山阴的8架战机外，回到保德机场的也有14架亟需大修。洪飞已经将这些带伤战机调到后方去了。
“阳高机场剩余的敌机还要兼顾绥远方向，协助酒井旅团向西推进，遭受这次损失后，短期内他们是不可能再南下了晋西北了。”洪飞分析道，“但从石家庄机场起飞，攻击娘子关、太原和忻口等地的日机却仍不可小视。不过，我部空军只需为忻口一线的阎锡山部提供空中防护即可，不要过于突进，以免为敌人所趁。”
西北空军的战机在山阴县上空坠落，还能得到61师就近提供的协助，但娘子关、太原两地附近可没有人民军，忻口一线又处于两军交战状态，这几处地方实际上都不适于西北空军大举干预。
“我军这次空战虽然是大胜，也出现一定损失，但日军一时却仍难以摸清我部空军的准确实力。针对这个情况，在忻口方向上，我认为今后一段时间内，出动战机不能超过40架！”管承建议道，“给小鬼子点念想，让他们把华北航空团的战机一点点添入到晋北战场。等我们看准时机再狠揍上两次，估计德川可就没多少战机可用了！”
今天上午的空战结束后，西北只在中午时分对外界发布了简短的战情通报，说“击落敌机93架，我部空军亦有一定损失”。但通报对人民军空军出动战机的数量、损失数字却没有提及，各方势力也因此猜测西北空军的损失程度。
其中，华北航空兵团的德川好敏得到西北通报的内容后，象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他断言道：“我敢肯定，帝国空中勇士一定给支那西北空军造成了沉重打击！迫使其连战损数字都不敢对外披露！虽然我们损失了一些战机，但这一战却是我们对西北的胜利！”
不知敌人准确损失的情况下，德川的一番话却轻飘飘地就将失败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寺内对此不置可否，而冈部直三却有些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嘀咕：“这也行？！”
而阎锡山在得知西北的战报后，却心急起来，他赶紧给周明远去电，在祝贺西北对日作战所取得的新战果的同时，更关切西北空军损失的情况。阎锡山很清楚，要是西北空军损失大了，那可就无力对忻口提供空中防护了，今后二战区的日子也就越发难过了。
周明远在回电中却并未提及有关损失数字，只说“在阳高敌机遭受重创、不能南下的情况下，西北空军可出动至少30架战机用于忻口一线”。
在阎锡山看来，阳高敌机不能南下，那用于忻口方向的西北战机差不多就是人民军空军的绝大部分了，而这才能保证30架。联想到此前听说的西北空军总共60来架战机的传闻，阎锡山感叹道：“看来西北空军此番确实伤到筋骨了！”
当几天之后，阎锡山的这番感叹被辗转传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成为德川此前判断的一大佐证时，不仅德川愈发趾高气扬，就连寺内和冈部也有些相信西北空军遭受了严重损失。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从10月24日开始，不管是26师团还是第15旅团，接连两天都采用炮击、步兵冲锋的战术向61师阵地发动一次次的攻击，企图借此试探出人民军火力、兵力部署情况，为随后的大战做准备。
面对日军套路单一的攻击方式，陆东梁只命令前线部队防守反击，而火炮等重火力却并未投入使用。这也让入江莞尔、黑田重德、后宫淳等26师团主要人物放下心来。
“从现在的情况判断，支那西北军队的火炮应已被我军重炮所摧毁！”入江莞尔笃定道，“在这两天里，敌人的炮兵阵地上没有发射过一颗炮弹！”
“入江君，筱原君的15旅团准备在今后几天里趁风力减弱的时候动用特种弹，要是我师团也采用这种方式，你认为效果会如何？”黑田重德问道。
筱原所部的15旅团现在配属26师团使用，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毒气弹支持己部行动，筱原已向后宫淳请求支持。而后宫淳在拨付给15旅团一部分弹药后，也对采用毒气弹攻击心动起来，让黑田重德筹划有关行动。
“阁下，用特种弹攻击自然可以！”入江眼中也闪现出一种狂热，不过，他还是建议道，“我们最好看15旅团使用的效果后再采取针对性行动。”
“那好，入江君就做好准备，等我命令！”黑田决定道。
日军准备对西北发动毒气弹攻击，但此后接连几天都是大风天气。秋冬交替季节，正是西北风盛行的时候，强劲的风力卷起沙尘把从东向西攻击的日军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毒气弹攻击的行动也只好暂缓。
到10月底前，除了酒井旅团于29日攻占归绥外，不但攻击西北的26师团、15旅团毫无进展，就连对忻口攻击了近10天时间的板垣所部也只是杀伤了许多中国守军，但阵地却几经拉锯，依然难以攻克。
板垣在忻口打的艰难，除了因对付西北而分兵他顾，兵力减少外，还和忻口工事比原本历史上更加坚固有关。在晋绥军所修建的防御工事中，大同、娘子关、晋西南等地大多是从36年或37年开始的，而忻口的工事却在35年初人民军占据晋西北之后，为了防止人民军南下奔袭太原，阎锡山就下令修建的。在37年初，赵振中对阎锡山提醒之后，他又利用西北提供的材料加固了一次，前不久又利用拆自同蒲路的钢轨、枕木、石子等再次加固。若非板垣所部携带有150口径的重炮，简直拿忻口工事没有办法！
在得到板垣上报的情况后，寺内便命令平汉线上的香月清司所部的第14师团、第20师团向娘子关方向加紧进攻，以配合板垣所部及早解决山西战事。
尽管眼下战局尚属稳定，但身在忻县的阎锡山、卫立煌两人却无法高兴起来。看着手中的南京来电，阎锡山苦笑道：“归绥失守，包头也难以持久，钧座要我派出得力部队保障中苏贸易通道，可眼下战局如此，晋省都难保住，我哪里还有兵力可派？”
卫立煌也知道老蒋的电令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身为中央军嫡系，不好指摘老蒋，便问道：“阎公能否和西北联系下，让他们保障经绥远南下的物资通道？”
“俊如，你有所不知，季宽此前曾为物资通道的事情专程来和西北洽商，却被西北断然拒绝了。”阎锡山摇头说道。随即，便又将过往之事和卫立煌说了一遍。
“就因为陈炯明等人头上有个‘叛徒’的帽子，南京那帮人至今不肯和兰芳建交，实在是目光短浅！”感觉自己话说的有点过，阎锡山又将话题扯回来，说道，“若非西北牵制了日军近半数兵力，又为忻口提供空中防护，可没有眼下这般光景。娘子关那边又告急，邓锡侯所部从风陵渡北上后就要顶上去，实在没有兵力可派向绥远啊！”
虽然阎锡山说的是实情，可卫立煌并不想参与到这些高层纠葛中去，只说道：“眼下情况如此，阎公只据实上报便是，想来委座知晓后也不会难为阎公。”
阎锡山费了一番口舌，本来希望卫立煌能帮忙向南京陈情，可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也只能悻悻作罢，回头再和卫立煌研究起作战方案来。
进入11月后，晋北天气虽然变的更为寒冷，天也阴得厉害，可风力却渐渐减少了下来。看着满天的乌云，交战几方都清楚，大雪就快要来了！
“前方部队取暖情况怎样？”陆东梁问道，“天气越来越冷，可别等小鬼子上来了，弟兄们个个冻得缩手缩脚连枪都打不了。”
“我专门到前线了解过，冬装发下去快10天了，各处工事里也送上了煤炭和炉子，做好了通风烟囱以及防火措施，没问题的！”顾景明满有把握地说道。
“那就好！我倒要看看小鬼子能在这个冬天里撑到什么时候！等瞅准机会，我们再干一票大的！”陆东梁挥手说道。
不过，不等61师对小鬼子如何，筱原诚一郎却准备对人民军发动毒气弹攻击了。
“高桥君，这几天的风力已经不大，明日凌晨能否发动特种攻击？”等了这些时日，筱原早已按捺不住。
“阁下，早晚之间，晋北山区的风力仍对攻击效果有不小影响，若一定要在这两天发动攻击，中午前后的风力最为合适！”高桥略一迟疑，又建议道，“但若想攻击效果最好，还是要等雪后无风的凌晨。”
“雪后无风的凌晨？那还不知要等什么时候！后藤君和三千多帝国将士的英灵可都在期待着我们！”筱原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既然中午合适，那便明日中午攻击！”
见筱原坚持，高桥也不再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11月2日临近中午，高桥的在炮兵阵地上准备，前方的猪鹿则命一个大队的日军开始分发防毒面具，随时准备向对面人民军阵地发动攻击。
不过，日军的这番举动却落入了612团侦察连的眼中。没等日军发动毒气攻击，消息就被侦察连传到了612团团长梁铁崖处。
“梁铁崖，你确定小鬼子是在使用防毒面具？”接到612团的电话后，陆东梁神色严肃的问道。
“师长，错不了！”梁铁崖焦急地请示道，“我是让弟兄们撤下来，还是让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和小鬼子干一场？”
在36年日本退出国联裁军会议后，日本陆军就大肆采购防毒面具、防毒斗篷3百万套，以及轻便防毒面具120万件。如此大量的采购，其用意昭然若揭！
对日军卑劣无底限品性的认识，赵振中、周明远等人要比国内外其他人深刻得多。也针对日军发动化学战做了相应的准备，在人民军对日作战后，就给榆林战区的参战部队配发了防毒面具。
尽管有了防毒面具，可到西北军政大学学习过的梁铁崖却清楚，有些毒气是接触性的，防毒面具不见得顶事。这也是他请示或战或撤的原因所在。
“先不要乱动！让弟兄们戴好防毒面具，等小鬼子毒气弹打过来后再及时从阵地里撤出来！要留下遭袭后混乱的痕迹！”陆东梁却有了另外想法，脑子里在飞速转着种种念头，补充道，“37高射炮、通用机枪等重要装备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撤离前想法把工事给炸掉！”
“这，师长，把工事炸掉，你不过日子了？！”梁铁崖瞠目问道。
“胡说什么！”陆东梁喝道，“小鬼子既然一心想打进来，那我们就放他们进来！黄水河一线的工事不是早就布置好了吗？把你团一营撤下来加强上去！老子要让这帮王八蛋有来无回！”
听着陆东梁在电话那边发狠，梁铁崖一咧嘴，乐了：“师长，我听你的！揍小鬼子的时候可要让我们团先上！从‘济南惨案’开始，老弟兄们可都盼着好好拆拆小鬼子的骨头！”尽管梁铁崖嘴上在笑，可话语中那浓重的恨意却令人心寒！
世人一说抗战，大多是从七?七事变开始算，再早点则是从九?一八开始。但对出身于山东护卫军的人民军老兄弟们来说，对日本的仇恨却要深远得多。
从1914年秋日本对德宣战并进军山东开始，胶东、青岛和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就处于日军刺刀之下8年之久！姜一山等人更是因此与日军结下了家破人亡的刻骨仇恨！
不说期间因青岛和山东问题而引发的五四运动，单说28年的时候，日军又在济南制造惨案，肆意屠杀了一万多民众。梁铁崖老家在胶济线上的金岭镇，就在日军从青岛开赴济南的过程中，父母和兄嫂惨遭日军杀害，18岁的他便带着两个侥幸躲过一劫的弟、妹去沂蒙投了护卫军。
对于小鬼子前后在山东的恶行，人民军中来自山东的老弟兄，以及仍在沂蒙的护卫军无不耿耿于怀，其中不少人都象姜一山、梁铁崖那般与小鬼子有着或这或那的仇恨。
周明远此前曾在沂蒙主持工作两年多，他曾就护卫军抗战一事对赵振中说过：“抗战，护卫军不需要动员，打鬼子就是最好的动员！”
虽然对梁铁崖的请战感到满意，不过陆东梁还是敲打道：“你们2团这次是打小鬼子15旅团的先锋！但若是关键时候跑肚拉稀，我可找你算帐！”
梁铁崖也上来脾气，对着电话嚷道：“师长，我立军令状！”
“行了！你赶紧安排去，有新命令再通知你！”陆东梁催促一声后，就挂了电话。
梁铁崖在那边给612团一营下达命令，陆东梁却把顾景明、齐志勇两人找来，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小鬼子准备对我军使用毒气，那我们就给其来个狠的！”顾景明赞同之后，却有些后怕，“老陆，幸好小鬼子是白天行动，也幸好被612团侦察连给提前发现了。若是凌晨或半夜，小鬼子突然施放毒气弹，这前沿阵地还真可能被其得手！这个情况今后可要想办法提防！”
陆东梁此前光想着怎么应对日军攻击了，此时被顾景明一提，也觉得心头一紧，挠头说道：“这可是个难题啊！只能多派侦察人员了。”
陆、顾两人不知道，日军之所以在大白天准备动用毒气弹，却是筱原心急难耐。而这却让61师避免损失不说，还提早想好了应对策略来给15旅团设下了牢笼！
“师长，我觉得我们的列车炮又有用武之地了！”齐志勇则指点着沙盘分析道，“我军在放弃南榆林一线后，节节抵抗，退到黄水河一线后，再凭借该线工事，足可以把小鬼子给挡住。15旅团若想再次推进，不但要集中步兵加大对我黄水河一线的攻击力度，还势必要把其炮兵阵地前移到福善庄和南榆林之间。这就给我们的列车炮提供了机会！”
“不过，以105火炮的射程，即便是从朔县境内的同蒲路上开炮，恐怕也只能勉强轰击到福善庄北部的黄水河一线。再向东、向南就无能为力了。”顾景明看着沙盘上的距离，疑惑道，“你该不不是想动用重炮团吧？”
配属61师的十二纵155重炮，其最大射程有24公里，也只有这种火炮才能在朔县东北同蒲线郭家窑一带轰击到近20公里外的南榆林。
“只要能确保打掉进入朔县境内的15旅团，重炮也是可以动用的！”齐志勇满有把握的说道，“另外，我师炮团此前一直没开炮，这次也加进来！重炮利用铁路机动，打击射程范围内的敌军，而我师炮团则在重炮团的护翼下，在黄水河一线向敌人后方进行轰击。如此一来，完全可以用炮火遮断敌人回撤旧广武城的退路！象棋里不是说‘双炮无垫子’么？我们也给小鬼子来上这一手！”
“既然放小鬼子进来，我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陆东梁补充道，“老齐双炮玩得溜，我这也装备了一手‘双车错杀’。除了我师装甲汽车团外，我准备向前指请求让121师装甲汽车团也加入进来，分别沿朔广公路、山广公路推进，一部追击，一部提前封堵，让他们有来无回！此战，同样不要俘虏！”
小鬼子都动用毒气弹了，61师更没有养活废物的必要！</p>
尽管猪鹿仓彻郎和高桥确郎也想及早拿下对面敌军阵地，可这才开战第一天，在敌人各方面情况尚未摸清的情况下，就下达这样的命令，实在有些冒失了。
对于筱原的命令，负责指挥炮兵高桥却并不反对，当即应道：“听凭阁下安排！”反正炮兵只是在后方开炮，不用到一线冲锋，对面的敌人在头一天的战斗中又没有出现火炮，只凭工事固守，高桥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负责指挥步兵第30联队以及第16联队余部的猪鹿可就没那么乐观了。看了看闭口肃立的高桥和脸色铁青的筱原，猪鹿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自己的意见：“阁下，敌人的工事现在依然坚固，敌人火力和兵力部署也尚未试探清楚，若明天强行攻击，恐怕我军伤亡会很大。”
“我军可动用特种弹，彻底歼灭对面工事中的支那军队！”筱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华北航空兵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损失，眼见近期内是指望不上了，15旅团炮兵联队的75口径火炮又对人民军坚固工事奈何不得，筱原也便决定动用毒气弹消灭对面敌人。
日本军方最早研究化学武器的是海军，从23年开始就进行有关工作。日本陆军虽然从25年才开始着手，但其关注热情却比海军要大得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研究化学战，并先后生产出光气、芥子气等化学制品。到34年的时候，日本已可每周生产1吨路易氏气，而到37年的时候，该种化学品产量已达到每天两吨！
为了将这些化学品投入实战，日本陆军在濑户内海的大久野岛，建立了生产合成毒剂和各种化学炮弹弹体的专门工厂。而在福冈县企救郡的曾根兵工厂专门将大久野岛毒气工厂生产的毒气和制造的弹体装填成可供实战的毒气弹。“让实验室的成果走向战场”已并非口号，而成为现实！
猪鹿一听要动用毒气弹，心中一惊，连忙提醒道：“阁下，敌军工事地势高，我军处于仰攻，这几天又刮西北风，动用特种弹不仅难以取得应有效果，还可能对攻击作战中的帝国将士带来不利！”
晋北多山，人民军构筑工事自然要尽可能地利用地势，以获得更好的作战效果。而眼下是10月下旬，正是秋冬交替的时候，每天西北风不断，日军从旧阳武城向南榆林攻击正处于下风头。这两者一结合，炮兵联队打出去的毒气弹反而对处于下风头仰攻的15旅团步兵威胁更大！
筱原一滞。虽然他知道猪鹿说的有道理，可急于取得进展的他还是盯着猪鹿语气不善地问道：“那猪鹿君认为怎么才能尽快打开进军朔县和阳方口的通道？”
“阁下，我不是反对使用特种弹，而是觉得过选择一个无风天气动用效果会更好！”猪鹿急忙解释道，“而且，我们也需要进一步探明敌人火力、兵力情况，以便有针对性地对敌打击！”
“阁下，猪鹿君说的有道理。”高桥这时也开口道，“特种弹运输不易，我军携带的并不多，探明目标并有针对性地进行打击，效果才会更好！”
自己手下两位干将都反对仓促行事，且说的也确有道理，筱原考虑一番后，也只得强自压下心中的不耐，以右手食、中二指示意道：“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务必探明对面敌人的部署！两天后择机发动，打通进军道路！”
虽然两天时间有些短，可猪鹿和高桥都不敢再触筱原的霉头，齐声应道：“哈依！”随后，猪鹿和高桥便各自回去加紧准备。
日军在有针对性的做出调整，人民军这边也并未闲着。
61师师长派出所部工兵趁夜抢修轩岗以西被日军炮火炸毁的铁路，以便随后在利用铁路机动实施火炮游击战。
“今天打得不错，估计至少摧毁了小鬼子一个炮兵联队的阵地！”赶到朔县61师指挥部的齐志勇兴奋地说道，“这次的炮击效果可从明天小鬼子向我军阵地攻击的火炮数量加以印证！”
“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基本上可以确认了！”陆东梁开怀笑道，“你们撤离后不久，日军就用炮火覆盖了你们原来存身的那一段铁路。我刚命令工兵抢修呢！从611团武斌营上报的情况看，小鬼子报复性炮击前后一共动用了58门火炮，还不到原来的一半！”
副师长顾景明也笑着轻捶了齐志勇的肩膀一下，祝贺道：“老齐，一番炮火奇袭，把小鬼子火炮给干掉了大半不说，自己还无一损失，战果辉煌啊！”
齐志勇听得今日炮战结果后，也心中高兴，但转念间，他却遗憾道：“可惜，小鬼子那24门重炮在我军105火炮射程外，今后总会是个麻烦！”
“你就知足吧！”陆东梁乐呵呵地提议道，“我们还是想想这后边该怎么利用小鬼子的麻痹，再用自造列车炮敲他一记狠的！”
按常理来说，今天日军对胡莱生团的报复性炮击肯定会有战果，日军也会在明日用一定方式来试探人民军火炮剩余数量。若是利用日军认识上的这一误区做出针对性安排，那么后面确实可以再给小鬼子狠狠来上一记！
顾、齐两人都是明白人，又与陆东梁共事时间不短，此时一经提点便明白了其用意所在，各自两眼放光！齐志勇更是脱口说道：“老陆，那我们可要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赚得大怎么来！”
61师陆东梁等人在朔县这边谋划，洪飞却和管承在保德研究西北空军今后的作战方案。这次虽然给予华北航空兵团重创，但西北空军也有一定损失。除了那坠落在山阴的8架战机外，回到保德机场的也有14架亟需大修。洪飞已经将这些带伤战机调到后方去了。
“阳高机场剩余的敌机还要兼顾绥远方向，协助酒井旅团向西推进，遭受这次损失后，短期内他们是不可能再南下了晋西北了。”洪飞分析道，“但从石家庄机场起飞，攻击娘子关、太原和忻口等地的日机却仍不可小视。不过，我部空军只需为忻口一线的阎锡山部提供空中防护即可，不要过于突进，以免为敌人所趁。”
西北空军的战机在山阴县上空坠落，还能得到61师就近提供的协助，但娘子关、太原两地附近可没有人民军，忻口一线又处于两军交战状态，这几处地方实际上都不适于西北空军大举干预。
“我军这次空战虽然是大胜，也出现一定损失，但日军一时却仍难以摸清我部空军的准确实力。针对这个情况，在忻口方向上，我认为今后一段时间内，出动战机不能超过40架！”管承建议道，“给小鬼子点念想，让他们把华北航空团的战机一点点添入到晋北战场。等我们看准时机再狠揍上两次，估计德川可就没多少战机可用了！”
今天上午的空战结束后，西北只在中午时分对外界发布了简短的战情通报，说“击落敌机93架，我部空军亦有一定损失”。但通报对人民军空军出动战机的数量、损失数字却没有提及，各方势力也因此猜测西北空军的损失程度。
其中，华北航空兵团的德川好敏得到西北通报的内容后，象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他断言道：“我敢肯定，帝国空中勇士一定给支那西北空军造成了沉重打击！迫使其连战损数字都不敢对外披露！虽然我们损失了一些战机，但这一战却是我们对西北的胜利！”
不知敌人准确损失的情况下，德川的一番话却轻飘飘地就将失败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寺内对此不置可否，而冈部直三却有些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嘀咕：“这也行？！”
而阎锡山在得知西北的战报后，却心急起来，他赶紧给周明远去电，在祝贺西北对日作战所取得的新战果的同时，更关切西北空军损失的情况。阎锡山很清楚，要是西北空军损失大了，那可就无力对忻口提供空中防护了，今后二战区的日子也就越发难过了。
周明远在回电中却并未提及有关损失数字，只说“在阳高敌机遭受重创、不能南下的情况下，西北空军可出动至少30架战机用于忻口一线”。
在阎锡山看来，阳高敌机不能南下，那用于忻口方向的西北战机差不多就是人民军空军的绝大部分了，而这才能保证30架。联想到此前听说的西北空军总共60来架战机的传闻，阎锡山感叹道：“看来西北空军此番确实伤到筋骨了！”
当几天之后，阎锡山的这番感叹被辗转传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成为德川此前判断的一大佐证时，不仅德川愈发趾高气扬，就连寺内和冈部也有些相信西北空军遭受了严重损失。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从10月24日开始，不管是26师团还是第15旅团，接连两天都采用炮击、步兵冲锋的战术向61师阵地发动一次次的攻击，企图借此试探出人民军火力、兵力部署情况，为随后的大战做准备。
面对日军套路单一的攻击方式，陆东梁只命令前线部队防守反击，而火炮等重火力却并未投入使用。这也让入江莞尔、黑田重德、后宫淳等26师团主要人物放下心来。
“从现在的情况判断，支那西北军队的火炮应已被我军重炮所摧毁！”入江莞尔笃定道，“在这两天里，敌人的炮兵阵地上没有发射过一颗炮弹！”
“入江君，筱原君的15旅团准备在今后几天里趁风力减弱的时候动用特种弹，要是我师团也采用这种方式，你认为效果会如何？”黑田重德问道。
筱原所部的15旅团现在配属26师团使用，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毒气弹支持己部行动，筱原已向后宫淳请求支持。而后宫淳在拨付给15旅团一部分弹药后，也对采用毒气弹攻击心动起来，让黑田重德筹划有关行动。
“阁下，用特种弹攻击自然可以！”入江眼中也闪现出一种狂热，不过，他还是建议道，“我们最好看15旅团使用的效果后再采取针对性行动。”
“那好，入江君就做好准备，等我命令！”黑田决定道。
日军准备对西北发动毒气弹攻击，但此后接连几天都是大风天气。秋冬交替季节，正是西北风盛行的时候，强劲的风力卷起沙尘把从东向西攻击的日军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毒气弹攻击的行动也只好暂缓。
到10月底前，除了酒井旅团于29日攻占归绥外，不但攻击西北的26师团、15旅团毫无进展，就连对忻口攻击了近10天时间的板垣所部也只是杀伤了许多中国守军，但阵地却几经拉锯，依然难以攻克。
板垣在忻口打的艰难，除了因对付西北而分兵他顾，兵力减少外，还和忻口工事比原本历史上更加坚固有关。在晋绥军所修建的防御工事中，大同、娘子关、晋西南等地大多是从36年或37年开始的，而忻口的工事却在35年初人民军占据晋西北之后，为了防止人民军南下奔袭太原，阎锡山就下令修建的。在37年初，赵振中对阎锡山提醒之后，他又利用西北提供的材料加固了一次，前不久又利用拆自同蒲路的钢轨、枕木、石子等再次加固。若非板垣所部携带有150口径的重炮，简直拿忻口工事没有办法！
在得到板垣上报的情况后，寺内便命令平汉线上的香月清司所部的第14师团、第20师团向娘子关方向加紧进攻，以配合板垣所部及早解决山西战事。
尽管眼下战局尚属稳定，但身在忻县的阎锡山、卫立煌两人却无法高兴起来。看着手中的南京来电，阎锡山苦笑道：“归绥失守，包头也难以持久，钧座要我派出得力部队保障中苏贸易通道，可眼下战局如此，晋省都难保住，我哪里还有兵力可派？”
卫立煌也知道老蒋的电令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身为中央军嫡系，不好指摘老蒋，便问道：“阎公能否和西北联系下，让他们保障经绥远南下的物资通道？”
“俊如，你有所不知，季宽此前曾为物资通道的事情专程来和西北洽商，却被西北断然拒绝了。”阎锡山摇头说道。随即，便又将过往之事和卫立煌说了一遍。
“就因为陈炯明等人头上有个‘叛徒’的帽子，南京那帮人至今不肯和兰芳建交，实在是目光短浅！”感觉自己话说的有点过，阎锡山又将话题扯回来，说道，“若非西北牵制了日军近半数兵力，又为忻口提供空中防护，可没有眼下这般光景。娘子关那边又告急，邓锡侯所部从风陵渡北上后就要顶上去，实在没有兵力可派向绥远啊！”
虽然阎锡山说的是实情，可卫立煌并不想参与到这些高层纠葛中去，只说道：“眼下情况如此，阎公只据实上报便是，想来委座知晓后也不会难为阎公。”
阎锡山费了一番口舌，本来希望卫立煌能帮忙向南京陈情，可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也只能悻悻作罢，回头再和卫立煌研究起作战方案来。
进入11月后，晋北天气虽然变的更为寒冷，天也阴得厉害，可风力却渐渐减少了下来。看着满天的乌云，交战几方都清楚，大雪就快要来了！
“前方部队取暖情况怎样？”陆东梁问道，“天气越来越冷，可别等小鬼子上来了，弟兄们个个冻得缩手缩脚连枪都打不了。”
“我专门到前线了解过，冬装发下去快10天了，各处工事里也送上了煤炭和炉子，做好了通风烟囱以及防火措施，没问题的！”顾景明满有把握地说道。
“那就好！我倒要看看小鬼子能在这个冬天里撑到什么时候！等瞅准机会，我们再干一票大的！”陆东梁挥手说道。
不过，不等61师对小鬼子如何，筱原诚一郎却准备对人民军发动毒气弹攻击了。
“高桥君，这几天的风力已经不大，明日凌晨能否发动特种攻击？”等了这些时日，筱原早已按捺不住。
“阁下，早晚之间，晋北山区的风力仍对攻击效果有不小影响，若一定要在这两天发动攻击，中午前后的风力最为合适！”高桥略一迟疑，又建议道，“但若想攻击效果最好，还是要等雪后无风的凌晨。”
“雪后无风的凌晨？那还不知要等什么时候！后藤君和三千多帝国将士的英灵可都在期待着我们！”筱原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既然中午合适，那便明日中午攻击！”
见筱原坚持，高桥也不再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11月2日临近中午，高桥的在炮兵阵地上准备，前方的猪鹿则命一个大队的日军开始分发防毒面具，随时准备向对面人民军阵地发动攻击。
不过，日军的这番举动却落入了612团侦察连的眼中。没等日军发动毒气攻击，消息就被侦察连传到了612团团长梁铁崖处。
“梁铁崖，你确定小鬼子是在使用防毒面具？”接到612团的电话后，陆东梁神色严肃的问道。
“师长，错不了！”梁铁崖焦急地请示道，“我是让弟兄们撤下来，还是让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和小鬼子干一场？”
在36年日本退出国联裁军会议后，日本陆军就大肆采购防毒面具、防毒斗篷3百万套，以及轻便防毒面具120万件。如此大量的采购，其用意昭然若揭！
对日军卑劣无底限品性的认识，赵振中、周明远等人要比国内外其他人深刻得多。也针对日军发动化学战做了相应的准备，在人民军对日作战后，就给榆林战区的参战部队配发了防毒面具。
尽管有了防毒面具，可到西北军政大学学习过的梁铁崖却清楚，有些毒气是接触性的，防毒面具不见得顶事。这也是他请示或战或撤的原因所在。
“先不要乱动！让弟兄们戴好防毒面具，等小鬼子毒气弹打过来后再及时从阵地里撤出来！要留下遭袭后混乱的痕迹！”陆东梁却有了另外想法，脑子里在飞速转着种种念头，补充道，“37高射炮、通用机枪等重要装备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撤离前想法把工事给炸掉！”
“这，师长，把工事炸掉，你不过日子了？！”梁铁崖瞠目问道。
“胡说什么！”陆东梁喝道，“小鬼子既然一心想打进来，那我们就放他们进来！黄水河一线的工事不是早就布置好了吗？把你团一营撤下来加强上去！老子要让这帮王八蛋有来无回！”
听着陆东梁在电话那边发狠，梁铁崖一咧嘴，乐了：“师长，我听你的！揍小鬼子的时候可要让我们团先上！从‘济南惨案’开始，老弟兄们可都盼着好好拆拆小鬼子的骨头！”尽管梁铁崖嘴上在笑，可话语中那浓重的恨意却令人心寒！
世人一说抗战，大多是从七?七事变开始算，再早点则是从九?一八开始。但对出身于山东护卫军的人民军老兄弟们来说，对日本的仇恨却要深远得多。
从1914年秋日本对德宣战并进军山东开始，胶东、青岛和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就处于日军刺刀之下8年之久！姜一山等人更是因此与日军结下了家破人亡的刻骨仇恨！
不说期间因青岛和山东问题而引发的五四运动，单说28年的时候，日军又在济南制造惨案，肆意屠杀了一万多民众。梁铁崖老家在胶济线上的金岭镇，就在日军从青岛开赴济南的过程中，父母和兄嫂惨遭日军杀害，18岁的他便带着两个侥幸躲过一劫的弟、妹去沂蒙投了护卫军。
对于小鬼子前后在山东的恶行，人民军中来自山东的老弟兄，以及仍在沂蒙的护卫军无不耿耿于怀，其中不少人都象姜一山、梁铁崖那般与小鬼子有着或这或那的仇恨。
周明远此前曾在沂蒙主持工作两年多，他曾就护卫军抗战一事对赵振中说过：“抗战，护卫军不需要动员，打鬼子就是最好的动员！”
虽然对梁铁崖的请战感到满意，不过陆东梁还是敲打道：“你们2团这次是打小鬼子15旅团的先锋！但若是关键时候跑肚拉稀，我可找你算帐！”
梁铁崖也上来脾气，对着电话嚷道：“师长，我立军令状！”
“行了！你赶紧安排去，有新命令再通知你！”陆东梁催促一声后，就挂了电话。
梁铁崖在那边给612团一营下达命令，陆东梁却把顾景明、齐志勇两人找来，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小鬼子准备对我军使用毒气，那我们就给其来个狠的！”顾景明赞同之后，却有些后怕，“老陆，幸好小鬼子是白天行动，也幸好被612团侦察连给提前发现了。若是凌晨或半夜，小鬼子突然施放毒气弹，这前沿阵地还真可能被其得手！这个情况今后可要想办法提防！”
陆东梁此前光想着怎么应对日军攻击了，此时被顾景明一提，也觉得心头一紧，挠头说道：“这可是个难题啊！只能多派侦察人员了。”
陆、顾两人不知道，日军之所以在大白天准备动用毒气弹，却是筱原心急难耐。而这却让61师避免损失不说，还提早想好了应对策略来给15旅团设下了牢笼！
“师长，我觉得我们的列车炮又有用武之地了！”齐志勇则指点着沙盘分析道，“我军在放弃南榆林一线后，节节抵抗，退到黄水河一线后，再凭借该线工事，足可以把小鬼子给挡住。15旅团若想再次推进，不但要集中步兵加大对我黄水河一线的攻击力度，还势必要把其炮兵阵地前移到福善庄和南榆林之间。这就给我们的列车炮提供了机会！”
“不过，以105火炮的射程，即便是从朔县境内的同蒲路上开炮，恐怕也只能勉强轰击到福善庄北部的黄水河一线。再向东、向南就无能为力了。”顾景明看着沙盘上的距离，疑惑道，“你该不不是想动用重炮团吧？”
配属61师的十二纵155重炮，其最大射程有24公里，也只有这种火炮才能在朔县东北同蒲线郭家窑一带轰击到近20公里外的南榆林。
“只要能确保打掉进入朔县境内的15旅团，重炮也是可以动用的！”齐志勇满有把握的说道，“另外，我师炮团此前一直没开炮，这次也加进来！重炮利用铁路机动，打击射程范围内的敌军，而我师炮团则在重炮团的护翼下，在黄水河一线向敌人后方进行轰击。如此一来，完全可以用炮火遮断敌人回撤旧广武城的退路！象棋里不是说‘双炮无垫子’么？我们也给小鬼子来上这一手！”
“既然放小鬼子进来，我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陆东梁补充道，“老齐双炮玩得溜，我这也装备了一手‘双车错杀’。除了我师装甲汽车团外，我准备向前指请求让121师装甲汽车团也加入进来，分别沿朔广公路、山广公路推进，一部追击，一部提前封堵，让他们有来无回！此战，同样不要俘虏！”
小鬼子都动用毒气弹了，61师更没有养活废物的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