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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赵家三口

    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赵征南当然是不屑去抽的,将那根烟扔在饭桌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特供烟,赵平安愕然看见,他居然挑衅自己先点了一根,而后向乔南松挑了挑眉头。

    “怎么,不想尝尝?”见自己丢过去的烟,乔南松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便同样扔在桌上,赵征南曼声问道。

    这人不知有什么骄傲处,每一句话都高高在上的样子,乔南松眯着眼睛坐在床上,赵平安觉着他绝对有脱下鞋砸在赵征南脸上的冲动。

    “抽烟等于没事玩自杀,你当我傻么,跟你一起降低智商?!”乔南松终究没有把鞋砸在赵征南脸上,玩味地瞅着赵征南美滋滋抽烟的样子半晌,冷不丁笑一声这样回答。

    赵征南觉着自己应该很快进入谈话主题,要不然被这小子东拉西扯非得气得动手不行,在自家儿子古怪的耸肩动作中,将烟拧熄在脚下,开门见山道:“我女儿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我们当爹妈的,不会再让她吃苦了,你还没让她享福的资格。”

    乔南松没说话,笑吟吟看着赵征南,半晌不见他再说话,提示道:“大校同志,军人不是讲究干脆利落么,还有什么话,一起倒出来吧。”

    赵征南神色冷漠,瞥了一眼扭过头来的儿子,道:“所以,你现在必须离开她。过去你们什么关系,你的这种态度,我不会再追究。你是聪明人,别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乔南松神色一滞,从裤兜里摸出那块mp3,想了想道:“这么说,你是很光棍地摆明车马来警告我的是吧?”

    赵征南无所谓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要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呢?”乔南松微微收缩起肩膀,腰板陡然一挺,身子往前凑了一点,距离赵征南面前不过一步左右的距离,和声问道,“是不是威逼不成,干脆利诱都免了,你找几个人把我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扔到太平间里去?”

    赵征南方要答话,乔南松哼道:“你自诩乔乔的父亲,但在我这里,你跟我非亲非故,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算什么东西?”

    赵征南大怒一跃而起,乔南松好整以暇仍然坐着,道:“怎么,生气了?生气又怎么着?你咬我?赵征南,你背景深厚也罢,能力出众也好,有火自己找个墙根蹲着抽自己耳光去。对乔乔的所谓负责,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不过我警告你,要对付我,你最好首先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对付你这种骄傲自大自以为是腹黑皮厚的人,十年时间足够了。你不弄死我,反过头我就弄死你。”

    赵征南再也按捺不住火气,扬起手臂一巴掌往乔南松领口抓来,乔南松矮身一窜,飞身扑倒床上,一脚正踹在赵征南胸膛,军装上登时留下两个淡淡的污痕。

    “越战好手,现在也成了享乐堕落的怂包。”乔南松继续刺激他,因为自己心里有把握,赵征南现在还不敢真把自己怎么样,乔燕对赵家依旧不是很认同,他要敢真动手脚,这个女儿是永远也别想真的找回来了。

    赵征南中了一脚,往后退了两步,眼睛蓦然红了起来,倒勾起了一丝血性,将外衣脱下往地上一摔,嘶哑着嗓子道:“行,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

    乔南松往院子里一窜,叫道:“正好,在你儿子面前,我也让你学学什么叫尊重人,顺便替你不合格的老爹教育教育你,别总这么自以为是。”

    赵平安一看赵征南跟着窜了出去,哈一声笑往外便跑,顺手一扯电灯泡,院子登时照亮了,他倒不敢光明正大去观看比武,蹲在窗台下从玻璃上往外瞅。

    乔南松身体灵活,这几年学太祖长拳又不曾懈怠,加上不时和武大伟这样的人对打,刚开始很占有优势,抽空狠狠揍了赵征南几下,但赵征南毕竟是参加过越战的好手,当时还是侦察兵,很有些本领,渐渐恢复了一些当年的本领,便渐渐将局面控制起来。

    乔南松被他没轻没重的狠揍了几下,心里觉着这么搞不成,于是觑个空子,趁着赵征南大跨步往自己追来的空挡矮身往他胯下一钻,使一个“推车倒土”的架子,飞起一脚正中赵征南胸口,赵征南猝不及防身体也不如当年灵活,灰头土脸趴在地上。

    乔南松一声大笑飞扑上去,不料赵征南忽然翻身面朝天空,双腿如鳄鱼嘴一样,绞出个剪刀架势,正锁住自己喉咙,发力一拧,剧痛彻骨。

    到如今,要留后手也不成了,乔南松憋住呼吸顺着赵征南的绞势往地上扑倒,再起一脚狠狠踹在他尻骨上,赵征南嗷地一声叫,双腿微微松了劲,乔南松再不等他回过气来,双手掰住那双剪刀腿,自己也有样学样双腿锁住赵征南的咽喉,发力一绞,赵征南一声闷哼,他心里便觉一成畅快。

    娘的,大校又怎样,太子爷又怎样,老子照样揍你狗日的。

    赵征南使劲挣脱了几次,都没逃脱乔南松的剪刀腿,脊椎上疼痛很容易让人大口呼吸,但他咽喉又被锁住了,一张黑脸渐渐紫红,他可不像自己那儿子,求饶是别想,心下一狠也不去挣扎,剪刀腿照样发力,心道我看你能不能比我能忍。

    赵平安早被吓呆了,手忙脚乱要出去劝架,跑到当院看见两人鼓着眼睛脖子里血管都暴了起来,咬牙切齿似乎非得弄死一个才能收手。

    他一身力气也算不小了,但要去掰两个比他力气大太多的人很明显做不到,眼看两人突然同时再次发力,从地上抄起一根圆木叫道:“我喊一二三你们同时放手,不然我,我,我一人打一顿!”

    扭打的两人因为呼吸不畅,耳内早已嗡嗡一片,哪里能听见他喊什么,就看他挥舞着棍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鼓着眼睛急得满脸通红。

    “呀,你们……快放手啊!”正在这时,院门又没推开,探进一个带着眼睛皮肤白皙十分模样的美妇,一见地上两个拼命的男人,一声惊叫扑了过来,而后闪进乔燕的身姿,捂着嘴惊恐看着两人,一跺脚也跟着赶了过来。

    不用说,这便是姚馥?带着乔燕来做第三波给乔南松压力的人了。

    姚馥?也拿两人一身的牛力气没办法,夺过赵平安手里的棍子每人敲了两下,喝道:“再不松手,我打断你们的腿!”而后向赵征南道,“你先松手,快点!”

    赵征南没办法,恨恨只好先松开了剪刀腿,乔南松干咳两声,用力再一绞,而后闪身往旁边一滚,正躲开赵征南偷袭来的一只脚,赵征南也往旁边一滚,同样躲开乔南松的黑手。

    斗鸡似的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瞪着对方恶狠狠作势再扑,姚馥?横着棍子往中间一站,怒道:“一个是军官,一个是公务员,不怕人笑话怎么的?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

    赵征南呼呼喘着粗气,一扭头往屋子里去了。

    乔南松不屑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一口口水,冷笑道:“我还当有什么本事呢,不过是靠祖宗萌荫爬上来的草包,比我这个土包子好不到哪去。”

    赵征南大怒,抄起门口一张椅子又要来拼命,乔燕怒道:“都省点事吧,邻居们不笑话死了?!”

    乔南松哼道:“笑话?笑话什么?再怎么笑话也轮不到老子!妈的,就这点本事还来威胁,是不是接下来该到赵立峰带着警卫兵来枪毙了?靠,官二代就是牛,毛本事都没有,就是有权。”

    赵征南喝道:“放屁,你再乱说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省得你爹妈闹心。”

    乔南松梗着脖子道:“我爹妈闹心?你瞎了狗眼昧了良心,你有什么资格来说素质说教育?二十年不要女儿,到现在看人家长大了成人了,没皮没脸抢了回去,我原来还以为你真良心发现呢,现在看来不过是拿便宜女儿做政治交易的货物一样,赵征南,你爹妈要为你闹心,还算他们有点人性,要不拿你闹心,哼,我看所谓无产阶级的先辈,也是沽名钓誉得来的。”

    赵征南又气又怒,偏偏又反驳不出来,黑着脸一言不发大步跨下台阶来又要打,乔南松闪身让开,不住冷笑,道:“恼羞成怒?我告诉你赵征南,少他妈拿我爹妈来说事,你没那资格,你不配,明白不?”

    姚馥?也傻眼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乔南松这么桀骜,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还丝毫不顾乔燕的面子,来之前想好的情景根本对不上号,于是个慌了神,急忙给赵平安丢眼色,两人拉住了赵征南。

    乔燕挽着乔南松的手,柔柔劝道:“好啦,我知道你很委屈的,咱们不闹了哦,要乖,要听话,你不是昨天还跟我这么说的嘛。”

    乔南松哼道:“官二代横行霸道,我一草根无权无势原本也不干我鸟事,但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打回去,鬼知道明天是不是给我来个莫须有的什么罪名,大牢里来一场俯卧撑死。”

    赵征南又被撩拨起火气,骂道:“兔崽子,**别没事找事,老子干不出那龌龊事。”

    乔南松青着脸,却笑出了声,道:“干不出?你们家那老太婆都能干出下药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肮脏想法做不出来?你别瞪赵平安,赵家的血已经脏了,别再脏了第三代。这小子人还不错,你要再培养出一个你这样的儿子,死了也进不了祖坟。”

    赵征南羞愧自不必说,姚馥?也通红了脖子,心虚地瞅了瞅乔燕,急忙道:“放心,有妈妈在呢,谁也别想害我女儿。”

    乔南松哈哈一笑,指了指赵平安道:“你们赵家出了赵平安,其他人我根本就不相信。姚局长,你这次来也是说客吧?开条件,你男人没好意对自己女儿开价,你来说也没什么。”

    姚馥?怒道:“你这个孩子,有气我理解,但别把我们想的什么似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两全其美的法子又不是没有。”

    乔燕看看扭打的两人一身泥土,叹了口气道:“好了,都进去坐吧,到我家了,怎么的也要喝口水。平安,去打水来,一大一小泥猴似的成什么样子了。”

    赵平安是如愿以偿看到了一场全武行,乔南松的一通大骂让他心里有了火,但想想自己爹妈做的也的确不是很厚道,耷拉着脑袋正皱眉间,听乔燕吩咐他一声,眉开眼笑端着盆子往院子里水龙头上去了。

    赵征南怒气未消,瞪着乔南松没顺着姚馥?的拉扯进屋,乔南松冷笑道:“怎么?还想动手?跟你说过,要收拾我现在就弄死,再过十年,你还能锁住我喉咙?惹急了我,到那时你就是脚下一具尸体。”

    赵征南闷哼一声,脊椎上的疼又蔓延开来,被姚馥?半拉半拽进屋去了。

    乔燕低声问道:“你还真敢闹腾,疼不?”

    乔南松吸了口冷气,扭了几下脖子道:“还真疼,这王……咳,这老家伙手上确实有点本事,刚才差点忍不住了。”

    乔燕白了他一眼,低声哄道:“好啦,太祖爷说过,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别人有张良计,咱们有过桥梯,我们永远在一起。”

    乔南松嘿嘿笑道:“放心啦,我有分寸的,赵家的人么,以前当老子……当我是个草根,现在更加上一条鲁莽愣头青的标签,看着吧,他们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平安端了水盆往屋子里去了,乔南松挽着乔燕的小手,亲亲她的唇,叹道:“没你的日子,很难过。”

    乔燕嗯了一声,小声道:“我也想你,等那边稳定了,我就回来,咱们的日子,咱们自己过,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来赵家老太太的确很过分了,乔燕这么好的脾气也生出了离心,同样也能想象得到,在赵家乔燕每天得忍多少窝囊火。

    想了想,乔燕又担忧道:“不过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有背景的,你刚才……”

    乔南松神色平缓了许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要是忍着顺着人家,主动权就没了,你是知道的,凡事讲究一个势,势被人家夺了,我虽然会很安全,但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大部分转移到你头上,你压力会很大。再说了,只要你压力小轻松,我这边他们也不敢太过分。赌一把吧,眼下看赵征南的样子,他是不可能再出什么鬼主意了,这个人很好面子,我拿大话压住了他,他不会打自己的脸。这些太子爷么,好的就是个面皮。现在就看这位姚局长了,她的软刀子,或许很快就来了。”

    乔燕偷声笑道:“坏蛋,你不会再想点办法再说点大话?”

    乔南松亲昵掐了掐她的鼻尖,道:“赵征南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骂了就骂了,姚局长么……毕竟是你妈妈,还能用泼妇骂街那一招么?!”

    乔燕有点小欢喜,踮起脚尖将脸颊在他嘴角碰了碰,道:“走吧,该来的会来,不该让咱们承担的,咱们绝不承担,谁也别想把咱们分开。”

    她这话说地很绝决,无端便有一段决意和蔑视,乔南松揽着她的腰,又低头亲亲她脸颊,道:“等会儿吧,人家一家三口有话要说呢。”

    乔燕又白了他一眼,道:“坏蛋,这是咱们的家,主动权本来就在咱们手上。”

    乔南松笑笑,乔燕也明白,让姚馥?开口叫他们进去主动权就向这边微微倾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乔南松一天之内揍了人家父子两人,好歹也该给人家点时间消气,毕竟自己和屋里的三个人血脉相连呢。

    过了三五分钟,屋子里时而低微时而高越的说话声散了下去,又过了几分钟,姚馥?从窗子上往外看,见院子里两人携手说话丝毫没有心急的征兆,叹了口气瞪了气哼哼意犹未平的赵征南几下,警告他等会儿不许坏事,而后换上一脸亲热的笑容,走到门口道:“燕子,乔南松,你们进来吧,有什么不能谈的呢,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相信咱们能谈得下去是不是?”

    乔南松扬眉问道:“谈什么?我一个草根,可没底气和你们谈判。要是只谈乔乔找到父母,我当然是要恭喜的。要是谈她认祖归宗,这跟我没关系,得看乔乔的态度。至于谈我们的前途么,没必要,乔乔的前途你们怎么安排,那是你们赵家和乔乔的事情,我不干涉。我个人,就不劳姚局长费心了。”

    姚馥?心中气苦,这个人纯粹一个无赖,他什么话都封死了,又用赵老太太的故事作挡箭牌,油泼不进,一时间自己还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开始话题了。

    在她的心里,好不容易找到女儿了,怎么的也要让她从此衣食无忧生活悠哉才行,很明显和乔南松在一起女儿最少还得继续奋斗。但女儿对这个男朋友比对任何人都亲近,要硬将他们拆开,恐怕找到女儿,比没找到更让赵家揪心。

    兼且这些天来,乔燕的行事很让姚馥?顾忌,她心里是清楚的,倘若乔燕对亲情感觉少得可怜的赵家起了敌视之心,以她的聪明只要不合作,赵家的头疼事只怕会越来越多。

    威胁不成,利诱也不起作用,想要各个击破,女儿和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有一种不用在一起就能天衣无缝的默契,难道说,只能任凭老太太接下来的胡闹了?

    姚馥?抿着嘴,目光有些游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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