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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坠崖身亡

    凤溪在原地愣了片刻,蓦地,浑身的血液仿佛想要冲破禁锢,喷涌而出。

    半晌,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人。

    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萧正九脸上身上都遍布血迹,眉睫稍稍动了动,凤溪心里情绪万千,抽泣地轻声喊了一句,嘴皮子都不听使唤,“萧、萧正九.......”

    半晌,地上的男人睁开眼,满眼俱是难灭的恨火,血煞之气尚未消退。

    他动了动唇,第一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又顿了顿,似是累极了缓口气,方道:

    “哭个鬼!老子还没死呢,哭丧呢?!”

    凤溪的目光一敛,缓缓柔和下来,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嘴硬,看来生命里很顽强。

    之前萧正九一直不出现,这会儿一出现竟是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她心里还有着气想要发泄,眸中的目光也渐渐转为慵懒,轻飘飘说了一句,“好久不见,萧将军受伤不轻啊,伤得这么重,居然还没死?”

    萧正九半睁开眼,似是极累地喘了口气,“没死......也他妈快死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凤溪心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情,似是不想面对,往后挪了挪身子,“那你死远点,我可不想和死人待在一块,搞不好还得花钱给你买棺材。”

    萧正九收回目光,也不知是看向何处,“你他妈的见死不救,老子不要棺材,滚......”

    他话未说完,身子一个不稳,偏向一侧,重重地倒了下去。

    凤溪心里一惊,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她急忙上前查看。

    却是见到萧正九嘴角开始血迹渗出,应该是伤到了内脏,凤溪看得触目惊心,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妈的都伤成这样了刚刚还嘴硬和她调侃!

    凤溪急忙出门去寻大夫。

    萧正九是全城通缉的重犯,一旦暴露了行踪,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怕引来官兵,不敢随便找其他的大夫。

    便快步跑过两条巷子,径直去了附近陆大夫的医馆,陆大夫不仅医术好,心也善,周大娘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他过来看病开药。

    就算他知道要医治的人是朝廷重犯萧正九,也断断不会见死不救。

    凤溪一路飞奔过去,到了之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陆大夫拽了回来。

    “快点,就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随即停住脚步,整个人怔了怔。

    “人呢!”

    陆大夫疑惑道:“凤姑娘,你把我匆匆忙忙叫过来,要医的病人在哪?”

    凤溪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不可能啊?刚刚还在这儿呢!”

    她四处寻了一圈,愣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凤溪喃喃自语,“他伤的很重,不可能离开......”

    陆大夫见她着急,安慰道:“凤姑娘别着急,再仔细找找。”

    凤溪走到刚才萧正九待的地方,那地上还有点点血迹,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萧正九是真真来过的!

    “萧正九!”

    她不管不顾地大喊了一声。

    陆大夫闻言大惊,急忙上前提醒,“凤姑娘,你口中说的是——”

    凤溪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骠骑将军萧正九,还请陆大夫不要说出去。”

    陆大夫急忙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保证道:“凤姑娘放心,我们大夫绝对不会泄露病人隐私,陆某绝对不会说出去。”

    凤溪道了声谢。

    只是萧正九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除非是他自己要走。

    他现在是朝廷重犯,应该是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不辞而别。

    自己刚刚真是傻,早知道就好好看着他,将他绑起来不让他走!

    这个登徒子,走了就走了,为何要先来了一趟再走!

    她被搅地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四周寂静无声,哪里见得人影?

    凤溪不死心地找了好几圈,终于作罢,叹了口气,柔顺的眼尾浮现一抹扭曲的落寞,缓缓转了身,对着陆大夫说道:“陆大夫,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陆大夫躬了躬身,“无妨,若是......萧将军已经离开了,那我就告辞了。”

    凤溪点点头,“陆大夫慢走,恕不远送。”

    陆大夫点点头,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凤溪一人。

    她盯着地上那摊血迹,目光一直不肯移开,虽是在无数次告诉自己,人已经走了,可身体还是不死心地四处打量着,希望能够找到有关萧正九留下的更多的痕迹。

    可是,除了那一滩血迹,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夜里,有带着清新花香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卷起地上的几丝血气,钻入鼻腔。

    她站了良久,仿佛受到了极大地刺激一般,病态地发出一声冷笑。

    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凤溪提前将地上的血迹擦干了,心里毫无波澜。

    周大娘向来比凤溪起的要走,这次她看到凤溪早早就收拾好了,颇有些惊讶。

    凤溪见到周大娘,方才收回心绪,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一场梦,但也是像梦一样,只在那一瞬间,之后便再也触碰不到了。

    她回归到一如既往的生活中,朝着周大娘笑道:“大娘,你起来了?我今日提前做了一碗馄饨,完全按照您教我的做的,您尝尝合不合格?”

    周大娘慈祥地笑了笑,“你今日起的倒是早。”

    凤溪笑了笑,她不是起得早,是一晚上没睡。

    一切都恢复如常,天渐渐亮了起来,更加显得昨天晚上仿佛就是一场梦。

    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将将曾经的感情往心底深处埋了埋,这下生生又被人刨开,顺着血液流淌至全身,再也控制不住。

    从前的桩桩事件,蒙尘了三个月,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历久弥新。

    “柳儿啊,别光给娘吃,你也吃啊。”

    凤溪回过神来,“哦,我吃。”

    又过一日,一如往常。

    次日,京城又一桩震惊的消息在各家各户中传开。

    “骠骑将军萧正九,死了!而且是被从前待他如手足的太子亲自一箭穿胸,又将其踹下芦台山听风崖,诶呀,你是不知道,那听风崖光是看着就瘆人,深不见底,怪石嶙峋,这人啊,定是还没跌到崖底摔死,就得先被那尖石刺得体无完肤了。太子殿下忍痛与之割袍断义,亲手杀死了萧将军,心里肯定是难受无比。”

    “不过,怪不得太子殿下冷血无情。是姓萧的叛变朝廷在先,仗着自家手握兵权,皇上又宠他几分,便不分是非,非要与朝廷对立,简直对不起皇上还有太子殿下昔日对他的情谊。”

    议论之声云云。

    总结一下:

    重犯萧正九,抗旨不尊,违逆朝廷,与反贼勾结,蓄意谋乱,禁卫军统领程淼同太子一起捉拿其归案,追至芦台山听风崖,罪犯萧正九跳崖身亡。

    凤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麻木。

    冥冥中总是觉得,这消息定然是假。

    萧正九那种命硬之人,生命力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呵,可笑,坊间传言而已,有什么可信的?

    那些一个个传播消息的,谁真正看见萧正九中箭坠崖了?

    谁又去到崖底寻到萧正九的尸体了?

    就算这世上人人都说骠骑将军死了,她也断然不信。

    一连几日,日子都如往常那般,毫无变化。

    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更没有什么人来找她,她也没有找到什么人。

    若不是萧正九那天突然造访,又突然消失,凤溪总是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原来心里那道伤口其实从来没有愈合过,只是一直被晾在一旁,没有人去触碰,才渐渐感觉不到痛,现在,那块地方又被人生生扒了出来,那种感觉便再也无法被忽视,开始于心底作祟,任你怎么镇压,都于事无补,隐隐作痛。

    她经常在晚上睡不着觉,有时也会幻听,总觉得房门那边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每次她都按捺不住起身去瞧,结果眼前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她就是不相信,萧正九已经死了。

    也不相信,那天晚上的始料未及,便是最后一次见面。

    ...

    ...

    人间四月芳菲尽。

    五月初始,更是緑肥红瘦,山林翠绿,这个时节,是个踏春的好时节,人们都喜欢从家里出来,在街上走走,沐浴着和煦的春风。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长街上,热闹非凡。

    “快点,我都快饿疯了!”一十二三岁的男孩甲一边向前跑,一脸嫌弃地对着男孩乙喊道。

    “文哥,你慢点,离吃饭时间还早,你着什么急啊!”男孩乙气喘吁吁地放慢了脚步。

    男孩甲:“你不知道,那寻味酒馆人可多了,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男孩乙:“不就是一个破酒馆吗,京城里上好的酒楼多了去了,干嘛非去那一个?听说还又小又破!”

    男孩甲嫌弃道,“你懂什么,那里不仅饭菜好吃,老板娘人长得也带劲呢,你说你家里赚钱点容易吗,去那里吃,多实惠,能省不少钱呢!”

    “你家缺钱怎的?不就是想去看那酒馆的老板娘吗?”男孩乙一语道破。

    男孩甲坏笑一声,“算你有点脑子。”

    说完,跺了跺脚,直接上去拉着男孩乙就跑,刚一转头,就撞到了一个巨物身上。

    “卧槽!谁呀,没长眼睛吗?疼死我了!”男孩骂了一句。

    刚一抬头,俩男孩都吓得一哆嗦,连忙往后退了退。

    睁开双眸,只见眼前站了一个带了半边面具的男子,那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因为刀疤很长,即使带了面具,靠近耳边的地方还是有一道伤痕露了出来,只是半条伤疤,看着就十分骇人。

    面具男直接将男孩甲的后衣领子拎起来,嫌弃道:“哪家的熊孩子?毛都没长全,就敢说老子没长眼?”

    被命运摁住了后脖颈的男孩连连挣扎,嚷嚷道:“放开我,我是安良坊文家的二少爷,”

    面具男哼哼一声,“不就是个卖布的吗,整天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嚣张什么!”

    安良坊的文家,经营着京城最大染坊,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贵胄,穿的衣服好多都出自于此处,文家家里最多的,除了布匹和染料,就是银子。

    此时这两个男孩其中的一名,就是文家的二少爷文宁。

    而另一名,则是江家三少爷江赫,江家做的是刺绣生意,也和衣物相关,这两家一来一往经常合作,平日里除了生意,私底下的交往也甚是密切。

    江小公子不像文宁那般性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缓和地解释道:“这位大哥,我们不是有意要相撞的,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大人有大量,让我们离开吧。”

    面具男语气缓了几分,“你这孩子倒是懂事得多。”

    文宁不服,心里想着,敢情被抓住后衣领的不是他江赫!

    他又尝试着挣扎了几下,面具男手里的力道却是丝毫没松,“放了可以,但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小年纪不正经的熊孩子!”

    文宁叫嚷道:“我们哪里不正经了?”

    面具男皱眉,孺子不可教也,觊觎人家酒馆老板娘的美貌,这叫正经?

    “吃饭就去吃饭,别他妈想别的!”他骂了一句。

    江小公子急忙点头,“是,我们就是去吃饭的。”

    面具男见他还算识趣儿,松了手,文宁气的攥了攥拳头,终是没那个出手打人的胆子,跟个受气包似的,蔫蔫道:“我们本来就只是去吃饭的。”

    刀疤男双手背在身后,“那行,吃完饭回来,和老子汇报情况,别他妈有什么歪心思。”

    文宁少爷刚想反抗,被江小公子堵了回去,“行。我们知道了。”

    刀疤男这才满意,悠哉悠哉地转身离开了。

    文宁一把将江赫的手甩开,埋怨道:“你装什么谦谦君子?对他那么客气干嘛?那分明就是个混混,提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无理要求,还和他汇报?!汇报他个狗头啊!”

    江赫也没恼,慢腾腾地继续往前走,“我也是瞧着你一下子就被他拎了起来,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干脆胡乱应下,眼下能脱身最重要,反正他下次也不一定能找到咱们。”

    “怎么就打不过?切,那人就是趁我不备。”文宁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好了,你都说了他是混混了,别被一个混混影响了心情,咱不是还要去吃饭呢吗?”江赫劝道。

    文宁轻哼一声,这才罢休,刚才的好兴致也减了大半,又不放心地往身后瞥了一眼,确定那面具男确实走了之后,才放松了一口气。

    那人戴着了骇人的面具,还有刀疤,看着就不像好人。

    刀疤刻上脸,一看哥就是社会人。

    他也只是看人走了,发了下牢骚,便没趣地继续往寻味酒馆的方向走去。

    寻味酒馆顾来的厨子小王十分争气,做出的菜清香可口,凤溪也不求一夜暴富,推出的菜品定价便宜,所用的食材也都是新鲜实在,最后反而薄利多销,来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她只能又雇了个伙计,才勉强能忙得过来。

    也不知何时,凤溪这个寻味酒馆的老板娘,竟然得了个名号,叫“永宁坊第一老板娘”,她觉得惊奇,颇为有点沾沾自喜,自己居然也算是声名远扬了。

    招待了好几桌客人,她刚得了会儿空闲,回到柜前坐着休息了会儿,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凤姐,今天有什么新菜品吗?”

    她抬头一看,又是那个文家的小少爷。

    这会儿身边还多了个小孩。

    文宁拉了拉江赫,介绍道:“这是我兄弟,江赫,你你叫他小江就行。”

    江赫微微颔首,彬彬有礼打了个招呼,“凤姐。”

    凤溪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文宁和江赫两人便寻了个桌子坐下。

    这文家小少爷三天内来了五回了,每次都是偷偷从家里跑过来,听说是家里管得严,文老爷子虽然是经商,但家训却是要代代习武,而且为了身体强健,饮食也要严格控制。

    文家的小少爷贪嘴,发现了她这么一个好地方,便隔三差五跑来她这里开小灶。

    凤溪笑道:“文小少爷,我说你来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小心你爹发现了又家法伺候!”

    文宁笑嘻嘻道:“不多不多,凤姐你这里我来几次都不嫌多。”

    凤溪故意将自己打扮得老成了些,所以店里的人都管她叫“凤姐”。

    十二三岁的孩子不知轻重,来了几次就觉得熟络了起来,上来说了几句话,就贱兮兮地看着凤溪,直接问道:“凤姐,你成亲了吗?”

    凤溪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没回答,倒是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

    她拿了碗筷重重放在他面前,“赶紧点菜,吃完赶紧走,给别的客人腾地儿!”

    文宁也不收敛,继续开着玩笑,“我猜肯定没成亲呢,凤姐你这么好看,哪有人能配得上你?”

    凤溪嘴角一勾,“你这话说的倒像那么回事儿。”

    文宁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嘛,凤姐,我认识个媒婆,改天让她给你介绍介绍?”

    凤溪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是太闲得慌了吧,管闲事管到你凤姐身上来了?要不要我派人去文家把你带回去?”

    文宁急忙闭了嘴,这才专注地看了看菜单,问道:“江赫,你想吃什么?”

    都是同龄人,江赫就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子前,仰着脖子看了看墙上的菜单,点了两道小菜。

    文宁也要了一道酸汤鱼肉。

    凤溪记下了,刚刚转身离开,门口便又来了客人。

    “小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凤溪闻声,抬眼往门口看了看。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与故人重逢。

    这两个人便是春音和贺老三。

    她惊得手里茶壶都差点没拿稳,有些不可置信,“春音?贺老三?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春音也是惊喜不已,径直走过来,拉了拉凤溪的手,眼底一道光晕流转,“我们听说你和少爷都出了事,便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找着找着,就找到这儿了。”

    凤溪高兴地点点头,心头又略过一丝落寞,春音和贺老三都能找到这里来,若是她哥哥在找她,肯定也会很快就能找到她。

    可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来呢?

    春音注意到凤溪脸色的变化,语气低了下去,“小溪,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凤溪知道她是在说萧正九,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哀的,你看我过的不是好好的?”

    她拉起春音的手,“外面人多喧哗,咱去屋里说吧。”

    凤溪将手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了店里的伙计小刘。

    一到里屋,凤溪注意到春音的小腹微微隆起,走路要缓慢了些许,人也明显比从前胖了些许,心里涌起一丝欣喜。

    “春音,你是不是有了?”

    春音点点头,“快五个月了。”

    “太好了,那可是得注意着点,你有没有害喜?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我家隔壁有个苏绣娘,从前在绣房,会绣各种东西,我最近也和她学了不少手艺,正好这回展示展示,给你未出生的小孩做身小衣服如何?”

    凤溪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不停地问东问西。

    春音没回答她的话,只在听着她说完之后,问了句,“凤溪,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她和贺老三一来,凤溪就一直在躲避,努力找着其他的话题。

    一个人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从语言里听不出来,但若你了解他,从眼睛中,还是能看得出的。

    凤溪摆摆手,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句,“别提他了,时间久了,不难受了。”

    他若是活着,定然会来找她的。

    她转了话题,“对了你们知道我哥的消息吗?”

    春音一愣,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贺老三。

    贺老三脸色沉了沉,坐在椅子上寻思了片刻,“大哥的事,我之前也听说了。实不相瞒,我自从成了亲,和从前清风寨那些兄弟们的联系也少了,但别看我贺老三是个粗人,有些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凤溪心里瞬间揪了起来,“什么事?”

    贺老三道:“我二哥沈昂,从前在清风寨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个二哥,肯定不是寻常之人,最初清风寨只有我和大哥,我二哥来的时候,手下就已经有了一百来号人,那些人里头,有的是和我们一样无家可归走投无路之人,还有的,不向百姓,倒像是军中的人。”

    “军中的人?”凤溪惊诧。

    贺老三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的,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肯定是侍卫或者将士之类的,而且,我二哥还有一块玉。”

    “什么玉?”凤溪问道,寻常的人为护平安佩玉也很正常,重要是看那玉上的花纹。

    贺老三答道:“没近处看过,只是偶然瞥到过一眼,像是云啊,蛇纹之类的。”

    凤溪心里一惊,“你确定吗?”

    云纹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蛇纹,普天之下,能在玉上刻有蛇纹的,除了皇家的人,其他人刻了便是死罪。

    贺老三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因为只是偶然间看到的,我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他收起来了。这玉本就是有灵性的东西,不让别人碰也是常事,所以我当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从年纪上看,那沈昂却是和昭和太子的年纪相仿,如果他真的是昭和太子,又是他救走了凤年泓,那他到底有什么图谋呢?

    但这种事,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凤溪沉默了片刻,说道:“贺老三,谢谢你能来告诉我这些。”

    到底是结了婚的男人,贺老三比从前正经多了,此刻有些憨憨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听闻这些事儿,才做出猜测的,而且除了这些,之前我二哥也没什么异常。”

    但从前没异常,不代表一直没异常。

    人是会伪装的。

    凤溪点点头,虽只是猜测,但好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哥和沈昂一同消失了。

    而且这些事,好像都发生在清风寨来京之后。

    所以清风寨,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可论心细,她哥哥比贺老三要强多了,为什么贺老三都发现了沈昂的异常,她哥哥却是没有发现呢?

    还是她哥哥也发现了,却无力反抗或者,根本就不想反抗?

    她十分想知道她哥哥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点,她一直没有去追查,就是镇国将军府里,为什么会有与昭和遗党勾结的证据。

    她心里明镜似的,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正九也不会与昭和遗党勾结作乱,萧老爷和萧夫人更不会。

    这个世上,谁都可能是昭和遗党,唯独萧正九不可能。

    所以那证据,到底是谁放在将军府里的?

    春音见凤溪一直发愣,轻声唤了她一句:“小溪,其实我今天看到你在这里,经营的酒馆生意这么好,本来是想要打退堂鼓的。若是你能远离这些纷争,在这里平平淡淡地过你的小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凤溪闻言,风轻云淡地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有些事,要是一直解不开,就让他过去吧。”

    就像做数学题一样,不会做的题,就不能与它硬钢,先放一放,过几天再来看,说不定就会了。

    一张试卷这么多道题,傻子才会一直在一道题上死磕到底,反正,遇到不会的题,跳过去就是了,老娘照样还是学霸。

    凤溪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笑着说道:“今日你们留下来,寻味酒馆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要不要尝尝我这里招牌菜。”

    春音见她这么说,心里也放松了些,开着玩笑说道:“只要不是你亲自做菜,我们肯定是要尝尝的。”

    凤溪毫不示弱,“你还说对了,我们店里只有一个厨子,忙都忙不过来,你们俩的饭菜,我包了。”

    春音忙转身朝着贺老三说道:“要不咱还是回家吧。”

    贺老三看了春音一眼,“娘子说回去就回去。”

    凤溪叹了口气,有了男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有了女人的男人,更是一言难尽。

    贺老三刚要去揽春音的腰,就被一把推开。

    他也没恼,往春音跟前凑了凑。

    看来贺老三虽是娶了春音,但还是得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毕竟啪啪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春音往凤溪跟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们是真要回去了,你这店里太忙了,我们等下次,你不忙的时候再过来。”

    凤溪是真心不舍,毕竟她在盛京城里也没什么熟人,能遇见春音和贺老三,她十分珍惜这一缘分。

    “不用,有小刘在那边顶着呢,我们店里这么多客人,还差你们这一桌怎的?”她说道。

    春音道:“不是我不想留,我最近确实有点害喜,对吃的东西很挑剔,所以还是回去吃的好。”

    凤溪听到这话,知道人在怀了身孕后,确实不能乱吃东西,便也没再留他们。

    送走了春音和贺老三,她重新回到店里,文宁和江赫正好吃完正要离开。

    文宁这孩子,刚才还跟个皮猴一般,这会儿见了她,竟然一本正经了起来,和凤溪告了个别。

    凤溪不明就里,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许是近朱者赤,跟着江赫在一起,人也懂礼貌多了。

    一直到酒馆打烊,凤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打算去一趟太子府。

    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之前这道数学题被她跳过去了,但不做不代表永远不做。

    因为现在,她决心交卷了,就得做了。

    就算做不出来,也要写个“解,根据题意得”。

    总之,就是要做下去,能做多少做多少。

    ...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凤溪今日早早关了酒馆,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太子府前。

    寻常人要见太子,没有拜帖定是见不到的,凤溪提前从身上掏出一支短木笛,交给门口的守卫。

    ------题外话------

    呃......我保证,很快男女主两人就要甜甜地重逢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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