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是亲人
回来之后，宁灏堃什么也没说，他打开陆宥珩的房门，那人还没有睡，看来是在等他回来。
“灏堃，我……”
“不用不用，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这个人的感情嘛，总是有些难以控制的，这些我清楚，我都清楚，我喜欢过自己的老师呢，你不用说，我都懂。”
“这么说，你是赞成的？”
“也谈不了赞成不赞成吧，反正，你决定了就好，只要你和修澈都开心，我也不能替你们做选择啊。不过他今天的这些话，我听了也只是记在心里，我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只要宥珩你想让我瞒着，我就一定给你瞒着！”宁灏堃又拍拍胸脯，道：“我的嘴很严的，我决定能保守秘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啊？”
“过去的我，还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做出那些荒唐的事。”
陆宥珩说，那些……都是荒唐的事？可陈修澈不这么想啊。
“现在，我都想明白了，总有一天，修澈也会明白的。”
宁灏堃站在房门边，就算房间里的灯光昏暗，他也能看清陆宥珩眼尾露出的一点红色。
这个人，一定是很伤心的吧。
于是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说：“其实，我也做过一件很荒唐的事，再想起来，真是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陆宥珩皱起眉头来，也没有表现出非得听下去的样子。
“还记得吗？我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去澳洲看看沙漠啊草泥马啊什么的。”
“嗯。”
“在两年多前做交流生的时候，我是，谈了一段恋爱。”
这个陆宥珩听他说起过，但后来宁灏堃也没再提，所以他以为这两人没成多久就分了，现在连那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英文一向很烂嘛，所以在墨尔本的时候，我找了个学校补习英文，她……就是当时我们班的老师。”
“老师？”
“对啊，不过虽然是老师，但她也只比我大了三岁，好像是因为学校有这样的实践要求她才来教英文的。她成绩很好，读的是名校还能年年拿奖学金，跟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吧。在澳洲呆了两个月后，我突然觉得，这个梦想也不一定这么美好了。”
“嗯，所以你在澳洲的时候，是跟她住在一起的？”
宁灏堃点点头，“那边房租太贵了，我想着，能有个人分担也是好的吧。但其实，我知道自己也没有多么的喜欢她，我只是，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人陪陪我而已。”
因为寂寞、因为经济、因为绿卡，这大概是在国外留学的人谈恋爱时最常用的三个理由了吧，在一起或许并不是因为多喜欢，而只是在那个时机彼此需要。
“简单来说，你并不爱她。”
这是宁灏堃一直都不想承认的，但偏偏这才是事实。
“对啊。”
“所以你当时结束了课程提前回来，是跟她有关的？”
本来要在墨尔本呆两年的，但宁灏堃提前大半年就回来了，那边的学业也因此都作了废，因为这个，孟泽予的爸妈没少为宁灏堃这个亲侄子善后。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简单的分手，不可能逼得宁灏堃这样落荒而逃的。
“是，她要结婚。”
结婚？陆宥珩难以自控的笑出了声，“如果你不想的话，难道她还能强迫你？”
“她是不能，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
那人，还怀了孩子？
“孩子呢？最后怎么样？”
“孩子……”宁灏堃顿了顿，他一低头，竟然开始闪避起这人的目光来，“孩子，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了？”
“是我说，让她不要生下那个孩子。”
陆宥珩终于明白了，难怪当时宁灏堃从澳洲回来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管谁问起他提前回国的原因他都不怎么多说。
“她同意了？”
“没有，她怎么说，也要生下那个孩子，她说……就算这孩子生下来，也跟我没关系，她说我根本不用负责任，可是，可我害怕，我……”
“所以，你就逃了回来？”
宁灏堃点点头，眼角也多了些泪水。
“那时我换了在澳洲的通讯号码，也停掉了在那边所有用过的社交平台，所有她能联系到我的方式，我都停掉了，一旦回国，她根本找不到我。”
宁灏堃，他竟然就这样逃走了？陆宥珩在心下冷笑，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宁灏堃在他们中间一直都是看得最重的。
“后来，是我在澳洲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在我离开后没多久，她就把孩子做掉了，同时也离开了墨尔本。”
“那，你们一直没有联系过？”
“没有，”宁灏堃摇摇头，眼中满是愧疚和后悔，“我也试过联系她，但我只知道她在澳洲的学校和住址，她走以后我也找不到她。”
自己所认识的宁灏堃，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懦夫？这样，又算什么？
“我知道，是我自己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她，我不该……这样对我们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说那都是一条生命。但是我害怕，宥珩我真的害怕极了，”压抑了这么久，一旦找到突破点的宁灏堃就好像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紧拽着陆宥珩的双手，哽咽道：“我就是在国外太无聊太寂寞，那时候你们也都不在我身边，我是想随便谈个恋爱的，可谁知道会这样？谁知道她会一定要我结婚啊？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时候我彻底慌了神，我就是想回来找你们，我……”
宁灏堃去澳洲的时候还不到20，在这群人里他再怎么有担当，也只是一个不经事的大男孩。
“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我也没想过要孩子，这一切……它们都来得太快了，我本来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的，可谁知道，谁知道她就那样突然消失了，我也想过要弥补的，后来我找了她很久，但没消息，这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灏堃……”
“我知道，这种事就算是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这几年来我老是做梦看到那个孩子，他……他浑身都血淋淋的，还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出生。所以这些事我从来不敢说，我……我也害怕面对自己。”
陆宥珩拉住他的腕子，一下就把人扯到了自己怀里。陆宥珩从小就学现代舞，那身架子一直都清瘦得很，现在靠在这人的肩膀上，宁灏堃都觉得硌得生疼，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是紧靠在这人的肩头，那眼泪一时就像水龙头一样。宁灏堃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从没想过自己这么能哭呢。
“好了，宥珩，现在……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把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不要再担心自己跟修澈了。”
“你以为这是在跟我交换吗？”陆宥珩没去擦他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泪痕，而只是静坐着凝视这人，“你把这些告诉我，是觉得我需要你的把柄才能安心？”
“不，我告诉你，都是为了我自己，”宁灏堃强迫自己扯出了一个浅笑，“如果再不找个人说说的话，我大概也会要疯了吧，这样至少在你面前我不会装啊，宥珩，因为……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最，相信的人？
陆宥珩指尖一动，他不配吧。
这时他挽着宁灏堃的后颈就把人拢进了怀里。
“你也是，”陆宥珩说道：“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哥哥，你也是我最相信的人。这些年来，谢谢有你，如果不是你陪着，我也撑不到今天。”
“怎么了？我们家珩珩一向最内敛矜持的，突然这样说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宁灏堃一时擦着眼泪，“怎么听起来你接下来就像要表白了？你知道吗？我还真想把你这段录下来好好给陈修澈看看呢，你刚才那么非礼我，他一定会气得要命吧。”
明知是那人的敏感点，但这些玩笑宁灏堃还是随口就说出来了。他吸了吸鼻涕，看见陆宥珩时那人竟对他讥诮的笑了笑。
“你不用害怕，”陆宥珩捏了捏他的腮帮，又说：“灏堃，有我，有你的这么多家人和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害怕。”
“嗯。”
当下灯光暖暗，这两人的眼角处还有浅浅的笑晕。
“好了，不说这些了，明天该去医院看我们家小少爷了吧，他手机还在我们这儿呢，再不给他送过去我想他肯定要闷疯了。”
“好啊。”
“真是，这一晚上怎么跟八点档一样的？我不打扰你了，蔡医生说了你不能熬夜，赶紧的睡觉吧，我也去休息了，”宁灏堃从床边站起身来，在走到门边时，他又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爸妈早就升天了，我是一直在孟家长大的，对泽予的父母，除了感谢，我最多的就是亏欠。宥珩，其实是你，让我最早、也最清楚的明白了，什么叫亲人。所以，是我该谢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有我在。”
房门合上了，陆宥珩看着那一处，脸上也多了些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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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堃，我……”
“不用不用，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这个人的感情嘛，总是有些难以控制的，这些我清楚，我都清楚，我喜欢过自己的老师呢，你不用说，我都懂。”
“这么说，你是赞成的？”
“也谈不了赞成不赞成吧，反正，你决定了就好，只要你和修澈都开心，我也不能替你们做选择啊。不过他今天的这些话，我听了也只是记在心里，我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只要宥珩你想让我瞒着，我就一定给你瞒着！”宁灏堃又拍拍胸脯，道：“我的嘴很严的，我决定能保守秘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啊？”
“过去的我，还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做出那些荒唐的事。”
陆宥珩说，那些……都是荒唐的事？可陈修澈不这么想啊。
“现在，我都想明白了，总有一天，修澈也会明白的。”
宁灏堃站在房门边，就算房间里的灯光昏暗，他也能看清陆宥珩眼尾露出的一点红色。
这个人，一定是很伤心的吧。
于是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说：“其实，我也做过一件很荒唐的事，再想起来，真是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陆宥珩皱起眉头来，也没有表现出非得听下去的样子。
“还记得吗？我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去澳洲看看沙漠啊草泥马啊什么的。”
“嗯。”
“在两年多前做交流生的时候，我是，谈了一段恋爱。”
这个陆宥珩听他说起过，但后来宁灏堃也没再提，所以他以为这两人没成多久就分了，现在连那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英文一向很烂嘛，所以在墨尔本的时候，我找了个学校补习英文，她……就是当时我们班的老师。”
“老师？”
“对啊，不过虽然是老师，但她也只比我大了三岁，好像是因为学校有这样的实践要求她才来教英文的。她成绩很好，读的是名校还能年年拿奖学金，跟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吧。在澳洲呆了两个月后，我突然觉得，这个梦想也不一定这么美好了。”
“嗯，所以你在澳洲的时候，是跟她住在一起的？”
宁灏堃点点头，“那边房租太贵了，我想着，能有个人分担也是好的吧。但其实，我知道自己也没有多么的喜欢她，我只是，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人陪陪我而已。”
因为寂寞、因为经济、因为绿卡，这大概是在国外留学的人谈恋爱时最常用的三个理由了吧，在一起或许并不是因为多喜欢，而只是在那个时机彼此需要。
“简单来说，你并不爱她。”
这是宁灏堃一直都不想承认的，但偏偏这才是事实。
“对啊。”
“所以你当时结束了课程提前回来，是跟她有关的？”
本来要在墨尔本呆两年的，但宁灏堃提前大半年就回来了，那边的学业也因此都作了废，因为这个，孟泽予的爸妈没少为宁灏堃这个亲侄子善后。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简单的分手，不可能逼得宁灏堃这样落荒而逃的。
“是，她要结婚。”
结婚？陆宥珩难以自控的笑出了声，“如果你不想的话，难道她还能强迫你？”
“她是不能，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
那人，还怀了孩子？
“孩子呢？最后怎么样？”
“孩子……”宁灏堃顿了顿，他一低头，竟然开始闪避起这人的目光来，“孩子，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了？”
“是我说，让她不要生下那个孩子。”
陆宥珩终于明白了，难怪当时宁灏堃从澳洲回来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管谁问起他提前回国的原因他都不怎么多说。
“她同意了？”
“没有，她怎么说，也要生下那个孩子，她说……就算这孩子生下来，也跟我没关系，她说我根本不用负责任，可是，可我害怕，我……”
“所以，你就逃了回来？”
宁灏堃点点头，眼角也多了些泪水。
“那时我换了在澳洲的通讯号码，也停掉了在那边所有用过的社交平台，所有她能联系到我的方式，我都停掉了，一旦回国，她根本找不到我。”
宁灏堃，他竟然就这样逃走了？陆宥珩在心下冷笑，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宁灏堃在他们中间一直都是看得最重的。
“后来，是我在澳洲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在我离开后没多久，她就把孩子做掉了，同时也离开了墨尔本。”
“那，你们一直没有联系过？”
“没有，”宁灏堃摇摇头，眼中满是愧疚和后悔，“我也试过联系她，但我只知道她在澳洲的学校和住址，她走以后我也找不到她。”
自己所认识的宁灏堃，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懦夫？这样，又算什么？
“我知道，是我自己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她，我不该……这样对我们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说那都是一条生命。但是我害怕，宥珩我真的害怕极了，”压抑了这么久，一旦找到突破点的宁灏堃就好像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紧拽着陆宥珩的双手，哽咽道：“我就是在国外太无聊太寂寞，那时候你们也都不在我身边，我是想随便谈个恋爱的，可谁知道会这样？谁知道她会一定要我结婚啊？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那时候我彻底慌了神，我就是想回来找你们，我……”
宁灏堃去澳洲的时候还不到20，在这群人里他再怎么有担当，也只是一个不经事的大男孩。
“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我也没想过要孩子，这一切……它们都来得太快了，我本来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的，可谁知道，谁知道她就那样突然消失了，我也想过要弥补的，后来我找了她很久，但没消息，这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灏堃……”
“我知道，这种事就算是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这几年来我老是做梦看到那个孩子，他……他浑身都血淋淋的，还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出生。所以这些事我从来不敢说，我……我也害怕面对自己。”
陆宥珩拉住他的腕子，一下就把人扯到了自己怀里。陆宥珩从小就学现代舞，那身架子一直都清瘦得很，现在靠在这人的肩膀上，宁灏堃都觉得硌得生疼，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是紧靠在这人的肩头，那眼泪一时就像水龙头一样。宁灏堃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从没想过自己这么能哭呢。
“好了，宥珩，现在……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把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不要再担心自己跟修澈了。”
“你以为这是在跟我交换吗？”陆宥珩没去擦他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泪痕，而只是静坐着凝视这人，“你把这些告诉我，是觉得我需要你的把柄才能安心？”
“不，我告诉你，都是为了我自己，”宁灏堃强迫自己扯出了一个浅笑，“如果再不找个人说说的话，我大概也会要疯了吧，这样至少在你面前我不会装啊，宥珩，因为……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最，相信的人？
陆宥珩指尖一动，他不配吧。
这时他挽着宁灏堃的后颈就把人拢进了怀里。
“你也是，”陆宥珩说道：“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哥哥，你也是我最相信的人。这些年来，谢谢有你，如果不是你陪着，我也撑不到今天。”
“怎么了？我们家珩珩一向最内敛矜持的，突然这样说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宁灏堃一时擦着眼泪，“怎么听起来你接下来就像要表白了？你知道吗？我还真想把你这段录下来好好给陈修澈看看呢，你刚才那么非礼我，他一定会气得要命吧。”
明知是那人的敏感点，但这些玩笑宁灏堃还是随口就说出来了。他吸了吸鼻涕，看见陆宥珩时那人竟对他讥诮的笑了笑。
“你不用害怕，”陆宥珩捏了捏他的腮帮，又说：“灏堃，有我，有你的这么多家人和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害怕。”
“嗯。”
当下灯光暖暗，这两人的眼角处还有浅浅的笑晕。
“好了，不说这些了，明天该去医院看我们家小少爷了吧，他手机还在我们这儿呢，再不给他送过去我想他肯定要闷疯了。”
“好啊。”
“真是，这一晚上怎么跟八点档一样的？我不打扰你了，蔡医生说了你不能熬夜，赶紧的睡觉吧，我也去休息了，”宁灏堃从床边站起身来，在走到门边时，他又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爸妈早就升天了，我是一直在孟家长大的，对泽予的父母，除了感谢，我最多的就是亏欠。宥珩，其实是你，让我最早、也最清楚的明白了，什么叫亲人。所以，是我该谢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有我在。”
房门合上了，陆宥珩看着那一处，脸上也多了些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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