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炼凝草
四人走到那殿前,悟空忽笑道:“此殿之名倒也直白,唤作‘黄金圣殿’,敢称‘圣’字,必有缘故!我们且去看看。
众人一望,见那殿上果然有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黄金圣殿》。八戒趋步向前,拉了拉殿门上的兽面衔环,就欲推开那大殿之门,却觉那门沉重如山,急难推开。
八戒道:“猴哥,此门怕是锁上了,进不得!”
悟空急向前,就欲试手,却发现那门壁上的黄金“兽面”突然睁眼,恶狠狠地打量着四人。
“是何人前来搅扰圣殿清静?”那左右两只黄金“狴犴”齐开口喝道。
众人惊奇,急围向前。
“兽面衔环会开口说话,倒不常见!”那八戒道。
四人又看那兽面,乃是“狴犴”,那“狴犴”之眼,却不同凡眼,见那眼中“暗底星光”,却如一幅宇宙图景在那眼中飞速旋转。那四“眼”与对面四人八眼,共十二眼相互对视。悟空火眼金睛,金蝉子初具慧眼,八戒沙僧法眼如电。十二眼神态迥异,凭添几分怪诞喜感。
“喝喝喝!惊奇!惊奇!”悟空大笑道。
金蝉子及八戒沙僧亦和颜悦色,却见那两只狴犴不苟言笑!
那狴犴又问道:“尔等是何人?何人引尔等至此?尔等来此又所为何事?”
悟空道:“无人引领,我们自家寻着此处,且莫问我们,把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那狴犴又道:“尔等是何修为,就敢闯这圣殿,速速退去,免遭藏身之祸!”
悟空听罢,怒气冲冠,将手一伸,即见那金箍棒横握在手。金蝉子见状,急将悟空拦下道:“悟空,休要动粗!”言罢,又唤八戒站到一旁,自己将身往前一站,起手施礼对狴犴道:“贫僧师徒四人因受太上老君之意,远涉虚空,前来寻找一物。一时误入宝地,多有搅扰,恕罪恕罪!”
“哦,原是太上老君差你们来的?可有何凭据么?”
“凭据?要何凭据?”悟空问道。
八戒道:“莫不成进你这殿中,还要什么文书?”又对悟空道:“猴哥,这殿前守卫装神弄鬼,怕是放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好歹与我等无关,我们不进去也罢!”
悟空不忿,道“偏要进去看个究竟,八戒,且看我手段,将那业畜从那门上撬下来!”
那悟空即手握金箍棒,道了道“变”,金箍棒即变作三尺长短,悟空跳到那狴犴之前,就欲下手,被金蝉子一把扯住道:“悟空,莫动手!即不许我们过去,我们就此折返罢!”
悟空冷笑一声道:“师傅,说哪里话!这三界之内,敢情有俺老孙进不得的地方?想当年,四海龙宫、幽冥地府、灵宵宝殿、离恨天宫,哪一样不比这里强?偏俺老孙就当自家后院,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也不曾见有什么人敢挡老孙的道。今日到此,却被这来历不明、身形不全的门兽挡着?若就此折返,岂不坏了俺老孙名声?!不消说了,今日定要见个明白!”
八戒笑道:“嘴脸!不羞?这桩桩件件有哪个是好在人前显摆的?”
金蝉子亦正色道:“昔日,你许是个妖仙方敢为此,今日即成佛得道,如何不知长进?”
悟空听罢,一时语塞,强忍了怒气。心知金蝉子在侧,自己不便动粗,便收了那金箍棒,发狠对狴犴道:“那看门之犬,你且说说,究竟要何凭据?”
那狴犴听罢,也不恼怒,见那门前较了真的大圣,气势凌人,言词之中又颇有些来历。始用那“暗底星光、混混沌沌”之眼仔细打量这眼前恶狠狠的猢狲。
原来,这狴犴不知被这洞中之主注于何等法力。那双眼,几已等同佛眼,稍加用心,即将面前那悟空的元神看的真切,不禁吃了一惊道:“你竟有这等来历!?”
又看了一眼那八戒,见那八戒手中之物,道了声:“哦!原来是上宝沁金耙”。言罢,又望了眼金蝉子及沙僧,一时之间,便识透众人根本。
那狴犴缓转颜色道:“你四人此等来历,何不早讲明,却在这里纠缠?......也罢,即到此处,倒有到我殿中一观之缘。”
说罢,即见那金光灿灿的殿门缓缓打开。
......
四人进得殿内,只见殿前宽阔寂寥,空空如也。而那殿内二侧,却有八根黄金大柱凌空而立。那柱上,又各雕刻着一条金龙。那金龙口内又各含着一颗“焱阳之果”。那八个硕大的“焱阳之果”直将这大殿照得明如白昼。
“噫!猴哥,前言却是何物?在那里发光!”那八戒问道。
众人急往里看时,方见那殿中半空,悬着三个熠熠生光之物。四人趋避向前,方看得真切,这三个生光之物,上面一个,下面二个,层层叠叠,原来是三只黄金棺椁!
那悟空其实早已见那前方之物,只是方才在殿前惹的怒气未曾全消,兀自在那里闷气儿,故而未曾睬那呆子。
八戒忽道:“师傅,想这主人家,定是极富贵的。这等大殿,内外皆是黄金铸就,又见这里悬着三口‘黄金棺椁’,真不知所耗黄金几何也!”
那悟空见这三只黄金棺椁,心生诧异,早将怒气抛之脑后。嘻嘻笑道:“呵呵,倒也惊奇!想这等洞府,非仙即佛,却有这三只棺椁!莫不是这洞中之主没躲过三灾利害么?”
“即便是没躲过三灾,好呆也就洞主一人么,却如何有三只棺椁?敢情是这洞主也还有妻士老小么?”那八戒也笑道。
金蝉子道:“悟空、八戒,果如你等所言,逝者为大,你等却莫耍弄口舌,大不敬也!”
八戒听罢,果不复言。
悟空又思道:“说是棺椁,却又如何只有三尺有余?其形状也不像是什么凡人长眠之所!怪哉,怪哉!”
那沙僧忽又问道:“大师兄,何谓‘三灾’?”
悟空道:“沙师弟,你即受了天箓,如何不知这三灾?”
沙僧道:“虽受天箓,只是不需躲什么三灾。但凡那天宫大小官职,也不需费力修行。皆赖玉帝及王母所赐蟠桃,亦或是太上老君降恩,赐一粒仙丹即可!不然,满天神将,日日修行,谁复为天庭当差也?故而虽听闻什么‘三灾’,只是不知其实也!”
悟空思道,昔日授业之师——菩提老祖曾对其言讲“三灾利害”。因不便道出此间往事,故学得那菩提祖师口吻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
沙僧听罢,顿觉脊背发凉,不敢多言。
那悟空见沙僧不言,撇了去,沿着那棺椁围转数圈,仔细打量。见那棺椁周围,隐隐有层气盾将那棺椁紧紧包围着。悟空心生诧异,将手伸上前去,欲寻着那棺椁之盖,将棺椁打开,看看内里究竟有何乾坤!
那金蝉子见状,急正色道:“悟空,岂不闻‘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圣殿棺椁即便无主,也定有后人,岂可颤动?作罪不轻也!”
悟空道:“师傅安心,俺老孙只是觉得蹊跷,想看个究竟,定不动他一物。”说罢,仍在那棺椁周围仔细寻找,却见那棺椁浑然一体,绝无合缝之处!
“蹊跷!蹊跷!师傅,此等想必不是棺椁也,俺老孙看了半晌,却不见有盖棺之处也!”
金蝉子听罢,亦趋避向前,寻视良久,果不见有合缝之处。再看之时,见那棺椁一端,皆有一片暗浸之色,不知画得是什么符文!
“师傅,你见多识广,也不知这上面符文是何意么?”
金蝉子道:“实不知!”
那悟空转过身,见那金蝉子背过自己向另一边走去,急伸手悄悄的推了推那棺椁,谁想却毫无动静。
悟空心想:“难道是用力轻了!”急摇了摇身,使了个推山法,双手去推那棺椁,却依然似生根了一般,莫想憾动。
悟空心惊,想自己如今有这憾天动地之力,要搬动此等悬空之物,当是易如反掌也,却不想那棺椁分毫不动。那悟空顿时怒起,将手一伸,轻念了声“金箍棒”,即见那金箍棒破风而来,只瞬时,便握在悟空手上。悟空退后几步,抡着金箍棒,奋力一击。
那金蝉子忽听身后动静,急转身一看,吓得不轻,急道:“悟空!休得粗鲁!你动它......!”尚未言罢,忽听一阵金石巨响,便知那急猢狲已然动手。
那金蝉子硬生生将那“作甚!”二字,吞了回去。
“咣!......”众人再看,那黄金棺椁分毫无伤,却见那悟空被弹飞射出,几乎撞到那大殿金壁之上。
“悟空!休得乱动!如何不听?!”
那悟空从那大殿金壁之旁,跳将过来,立在金蝉子一旁道:“师傅莫怪,俺老孙生平最不喜这装神弄鬼之物,一时性起,定要看看那棺椁之内却是何物,故而此等......”
悟空不待说完,转念一想,又对众道:“这棺椁之外,定是有什么结界,俺老孙这一棒下去,不曾伤他,反差些被他所伤也!”
金蝉子见悟空安然无恙,心下稍安,缓缓道:“悟空,我等离家之人,远涉虚空,当处处谨慎,如何不听为师劝导?”
那悟空面有愧色道:“师傅,俺老孙再不敢造次了,但凭师傅做主!”
金蝉子见罢,点点头,而后又沿着三只黄金棺椁仔细察看半晌。
“此等棺椁,不知费了主人家多少心思,里面定是藏有什么紧要物件。主人家即不欲轻示予人,我等又岂敢妄加窥视。我们四人,到得此处,又观了这许多景致,足见机缘已深,岂敢再复他求?”
“悟空,我们就此折返罢!”
四人即随金蝉子出得殿外,见那殿门也随即关了。悟空又望了那门上兽面衔环一眼,却见那狴犴之眼也已消失不见。
八戒在侧,忽道:“还以为这殿中能寻着什么宝物呢,结果空空而回!”
沙僧道:“二师兄,即是宝物,必讲缘份,岂是轻易可得么?”
金蝉子听罢,点点头道:“你三人中,唯沙僧最像为师!”
悟空及八戒听罢,亦不复多言。
......
四人沿着那焱阳火木之林、层层台阶而下。起时,因被这景致吸引,今再返程之时,方觉这林中热气难挨。
那八戒道:“师傅,此处热气难挨,我们早些出去吧!”
悟空喝道:“呆子,那洞外,我们四人从上到下,寻了个遍,哪曾见半根‘炼凝草’?今到得此处,虽热气难挨,好呆也仔仔细细找寻一遍,若出得此洞,却去何处找寻?”
金蝉子亦道:“悟空所言甚是!我们一路从外到里,尚有二侧不曾搜寻!”
八戒埋怨道:“这洞中两侧,不是一眼可见么?那边火海顶着崖壁,这边水晶之石,也直连着石壁,还有何处可寻么?”
悟空听罢,轻身跳到半空中,仔细瞭望。忽见左侧一崖上,一点星光,一闪而逝。悟空心下疑虑,在那半空中端视良久,只见两侧皆是时有星光闪烁,急对众人道:“快看!快看!那两侧是何闪光之物!”
那三人即飞身到悟空之侧,也一般端视良久。
那金蝉子道:“这此闪烁之光,莫不是火海之光映射之故么?”
悟空道:“师傅,待我前去看看!”
那悟空说罢,不待金蝉子回言,急转身向那洞中崖壁飞驰而去。不一时,不见悟空回来,却只见那金箍棒飞到三人跟前,又一个急转弯,向悟空方向飞驰而去。
那八戒识得这盘中之迷,道:“师傅,猴哥差金箍棒来报信,唤我们过去哩!”
原来,那金箍棒虽不能言,却与悟空心意相通。那悟空到得崖壁处,见那壁上之物,急用双指一点,那金箍棒即飞驰而去,到得金蝉子三人跟前。
金蝉子三人随着金箍棒,一时之间,便到得崖壁之处。见那崖壁上伸出一巨石,石后一凹陷之处,那悟空在那厢欢欢喜喜,手舞足蹈。行者见金蝉子三人到了,急道:“师傅!师傅!快看这是何物?”
三人即迎身上前,那八戒落在那石山,因身子狼犺,急切中不能站稳,单手撑向那石上。
尚未看清悟空所指之物,却突然道:“欸!此石却是冷的,怪哉!怪哉!”
那悟空道:“何足为怪?这洞中因有这炎阳火木,又有这熔岩火海,阳气交溶,故而热气难挨。而这石,因隐于这崖壁之内,又与外面相连,故而是冷的。”
“那老君曾讲‘此物生于极寒’,此须弥山上,真气散尽,故而为极寒。又讲‘需在日落前采之’,此地为炎阳火木之洞,这火木所结之果,与那太阳相似!这洞中之火交相辉映,又与日照相同。此洞中不分昼夜,故而此物但凭自己的天时生长,天时将尽,便化为南冥之火。故而我们在那远处之时,方见此崖壁之上时有星光闪烁也。”
八戒亦道:“进来之时,光顾着景致了,不曾留意这四周。”
金蝉子听罢,深以为然。方仔细观望,见那石上所生之物,形如兰草,闻之,又有异香扑鼻。再细看之时,又见那似兰非兰之叶,却是晶石生成,色泽赤红,鲜艳无双。
金蝉子大喜道:“善哉、善哉!”
那八戒又环视四周,见周边崖壁之上,但有凹陷之处者,又偶尔生有此等宝物,有大有小,也一般的鲜艳热烈。
悟空大喜道:“八戒,且动动手!小心采撷!”
那八戒听罢,就欲动手之时,忽打了个激灵,鼻下流涎对行者道:“猴哥,怎得忽起了一阵阴气?”
行者笑道:“许是你身子羸弱,害了风寒?”
“咦!不对,果有股阴气!”
话音落时,忽见那下方熔岩火海之中,一阵气浪翻腾,只听得“噗”得一声,即见那岩浆之中,一条巨物喷薄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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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望,见那殿上果然有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黄金圣殿》。八戒趋步向前,拉了拉殿门上的兽面衔环,就欲推开那大殿之门,却觉那门沉重如山,急难推开。
八戒道:“猴哥,此门怕是锁上了,进不得!”
悟空急向前,就欲试手,却发现那门壁上的黄金“兽面”突然睁眼,恶狠狠地打量着四人。
“是何人前来搅扰圣殿清静?”那左右两只黄金“狴犴”齐开口喝道。
众人惊奇,急围向前。
“兽面衔环会开口说话,倒不常见!”那八戒道。
四人又看那兽面,乃是“狴犴”,那“狴犴”之眼,却不同凡眼,见那眼中“暗底星光”,却如一幅宇宙图景在那眼中飞速旋转。那四“眼”与对面四人八眼,共十二眼相互对视。悟空火眼金睛,金蝉子初具慧眼,八戒沙僧法眼如电。十二眼神态迥异,凭添几分怪诞喜感。
“喝喝喝!惊奇!惊奇!”悟空大笑道。
金蝉子及八戒沙僧亦和颜悦色,却见那两只狴犴不苟言笑!
那狴犴又问道:“尔等是何人?何人引尔等至此?尔等来此又所为何事?”
悟空道:“无人引领,我们自家寻着此处,且莫问我们,把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那狴犴又道:“尔等是何修为,就敢闯这圣殿,速速退去,免遭藏身之祸!”
悟空听罢,怒气冲冠,将手一伸,即见那金箍棒横握在手。金蝉子见状,急将悟空拦下道:“悟空,休要动粗!”言罢,又唤八戒站到一旁,自己将身往前一站,起手施礼对狴犴道:“贫僧师徒四人因受太上老君之意,远涉虚空,前来寻找一物。一时误入宝地,多有搅扰,恕罪恕罪!”
“哦,原是太上老君差你们来的?可有何凭据么?”
“凭据?要何凭据?”悟空问道。
八戒道:“莫不成进你这殿中,还要什么文书?”又对悟空道:“猴哥,这殿前守卫装神弄鬼,怕是放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好歹与我等无关,我们不进去也罢!”
悟空不忿,道“偏要进去看个究竟,八戒,且看我手段,将那业畜从那门上撬下来!”
那悟空即手握金箍棒,道了道“变”,金箍棒即变作三尺长短,悟空跳到那狴犴之前,就欲下手,被金蝉子一把扯住道:“悟空,莫动手!即不许我们过去,我们就此折返罢!”
悟空冷笑一声道:“师傅,说哪里话!这三界之内,敢情有俺老孙进不得的地方?想当年,四海龙宫、幽冥地府、灵宵宝殿、离恨天宫,哪一样不比这里强?偏俺老孙就当自家后院,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也不曾见有什么人敢挡老孙的道。今日到此,却被这来历不明、身形不全的门兽挡着?若就此折返,岂不坏了俺老孙名声?!不消说了,今日定要见个明白!”
八戒笑道:“嘴脸!不羞?这桩桩件件有哪个是好在人前显摆的?”
金蝉子亦正色道:“昔日,你许是个妖仙方敢为此,今日即成佛得道,如何不知长进?”
悟空听罢,一时语塞,强忍了怒气。心知金蝉子在侧,自己不便动粗,便收了那金箍棒,发狠对狴犴道:“那看门之犬,你且说说,究竟要何凭据?”
那狴犴听罢,也不恼怒,见那门前较了真的大圣,气势凌人,言词之中又颇有些来历。始用那“暗底星光、混混沌沌”之眼仔细打量这眼前恶狠狠的猢狲。
原来,这狴犴不知被这洞中之主注于何等法力。那双眼,几已等同佛眼,稍加用心,即将面前那悟空的元神看的真切,不禁吃了一惊道:“你竟有这等来历!?”
又看了一眼那八戒,见那八戒手中之物,道了声:“哦!原来是上宝沁金耙”。言罢,又望了眼金蝉子及沙僧,一时之间,便识透众人根本。
那狴犴缓转颜色道:“你四人此等来历,何不早讲明,却在这里纠缠?......也罢,即到此处,倒有到我殿中一观之缘。”
说罢,即见那金光灿灿的殿门缓缓打开。
......
四人进得殿内,只见殿前宽阔寂寥,空空如也。而那殿内二侧,却有八根黄金大柱凌空而立。那柱上,又各雕刻着一条金龙。那金龙口内又各含着一颗“焱阳之果”。那八个硕大的“焱阳之果”直将这大殿照得明如白昼。
“噫!猴哥,前言却是何物?在那里发光!”那八戒问道。
众人急往里看时,方见那殿中半空,悬着三个熠熠生光之物。四人趋避向前,方看得真切,这三个生光之物,上面一个,下面二个,层层叠叠,原来是三只黄金棺椁!
那悟空其实早已见那前方之物,只是方才在殿前惹的怒气未曾全消,兀自在那里闷气儿,故而未曾睬那呆子。
八戒忽道:“师傅,想这主人家,定是极富贵的。这等大殿,内外皆是黄金铸就,又见这里悬着三口‘黄金棺椁’,真不知所耗黄金几何也!”
那悟空见这三只黄金棺椁,心生诧异,早将怒气抛之脑后。嘻嘻笑道:“呵呵,倒也惊奇!想这等洞府,非仙即佛,却有这三只棺椁!莫不是这洞中之主没躲过三灾利害么?”
“即便是没躲过三灾,好呆也就洞主一人么,却如何有三只棺椁?敢情是这洞主也还有妻士老小么?”那八戒也笑道。
金蝉子道:“悟空、八戒,果如你等所言,逝者为大,你等却莫耍弄口舌,大不敬也!”
八戒听罢,果不复言。
悟空又思道:“说是棺椁,却又如何只有三尺有余?其形状也不像是什么凡人长眠之所!怪哉,怪哉!”
那沙僧忽又问道:“大师兄,何谓‘三灾’?”
悟空道:“沙师弟,你即受了天箓,如何不知这三灾?”
沙僧道:“虽受天箓,只是不需躲什么三灾。但凡那天宫大小官职,也不需费力修行。皆赖玉帝及王母所赐蟠桃,亦或是太上老君降恩,赐一粒仙丹即可!不然,满天神将,日日修行,谁复为天庭当差也?故而虽听闻什么‘三灾’,只是不知其实也!”
悟空思道,昔日授业之师——菩提老祖曾对其言讲“三灾利害”。因不便道出此间往事,故学得那菩提祖师口吻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
沙僧听罢,顿觉脊背发凉,不敢多言。
那悟空见沙僧不言,撇了去,沿着那棺椁围转数圈,仔细打量。见那棺椁周围,隐隐有层气盾将那棺椁紧紧包围着。悟空心生诧异,将手伸上前去,欲寻着那棺椁之盖,将棺椁打开,看看内里究竟有何乾坤!
那金蝉子见状,急正色道:“悟空,岂不闻‘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圣殿棺椁即便无主,也定有后人,岂可颤动?作罪不轻也!”
悟空道:“师傅安心,俺老孙只是觉得蹊跷,想看个究竟,定不动他一物。”说罢,仍在那棺椁周围仔细寻找,却见那棺椁浑然一体,绝无合缝之处!
“蹊跷!蹊跷!师傅,此等想必不是棺椁也,俺老孙看了半晌,却不见有盖棺之处也!”
金蝉子听罢,亦趋避向前,寻视良久,果不见有合缝之处。再看之时,见那棺椁一端,皆有一片暗浸之色,不知画得是什么符文!
“师傅,你见多识广,也不知这上面符文是何意么?”
金蝉子道:“实不知!”
那悟空转过身,见那金蝉子背过自己向另一边走去,急伸手悄悄的推了推那棺椁,谁想却毫无动静。
悟空心想:“难道是用力轻了!”急摇了摇身,使了个推山法,双手去推那棺椁,却依然似生根了一般,莫想憾动。
悟空心惊,想自己如今有这憾天动地之力,要搬动此等悬空之物,当是易如反掌也,却不想那棺椁分毫不动。那悟空顿时怒起,将手一伸,轻念了声“金箍棒”,即见那金箍棒破风而来,只瞬时,便握在悟空手上。悟空退后几步,抡着金箍棒,奋力一击。
那金蝉子忽听身后动静,急转身一看,吓得不轻,急道:“悟空!休得粗鲁!你动它......!”尚未言罢,忽听一阵金石巨响,便知那急猢狲已然动手。
那金蝉子硬生生将那“作甚!”二字,吞了回去。
“咣!......”众人再看,那黄金棺椁分毫无伤,却见那悟空被弹飞射出,几乎撞到那大殿金壁之上。
“悟空!休得乱动!如何不听?!”
那悟空从那大殿金壁之旁,跳将过来,立在金蝉子一旁道:“师傅莫怪,俺老孙生平最不喜这装神弄鬼之物,一时性起,定要看看那棺椁之内却是何物,故而此等......”
悟空不待说完,转念一想,又对众道:“这棺椁之外,定是有什么结界,俺老孙这一棒下去,不曾伤他,反差些被他所伤也!”
金蝉子见悟空安然无恙,心下稍安,缓缓道:“悟空,我等离家之人,远涉虚空,当处处谨慎,如何不听为师劝导?”
那悟空面有愧色道:“师傅,俺老孙再不敢造次了,但凭师傅做主!”
金蝉子见罢,点点头,而后又沿着三只黄金棺椁仔细察看半晌。
“此等棺椁,不知费了主人家多少心思,里面定是藏有什么紧要物件。主人家即不欲轻示予人,我等又岂敢妄加窥视。我们四人,到得此处,又观了这许多景致,足见机缘已深,岂敢再复他求?”
“悟空,我们就此折返罢!”
四人即随金蝉子出得殿外,见那殿门也随即关了。悟空又望了那门上兽面衔环一眼,却见那狴犴之眼也已消失不见。
八戒在侧,忽道:“还以为这殿中能寻着什么宝物呢,结果空空而回!”
沙僧道:“二师兄,即是宝物,必讲缘份,岂是轻易可得么?”
金蝉子听罢,点点头道:“你三人中,唯沙僧最像为师!”
悟空及八戒听罢,亦不复多言。
......
四人沿着那焱阳火木之林、层层台阶而下。起时,因被这景致吸引,今再返程之时,方觉这林中热气难挨。
那八戒道:“师傅,此处热气难挨,我们早些出去吧!”
悟空喝道:“呆子,那洞外,我们四人从上到下,寻了个遍,哪曾见半根‘炼凝草’?今到得此处,虽热气难挨,好呆也仔仔细细找寻一遍,若出得此洞,却去何处找寻?”
金蝉子亦道:“悟空所言甚是!我们一路从外到里,尚有二侧不曾搜寻!”
八戒埋怨道:“这洞中两侧,不是一眼可见么?那边火海顶着崖壁,这边水晶之石,也直连着石壁,还有何处可寻么?”
悟空听罢,轻身跳到半空中,仔细瞭望。忽见左侧一崖上,一点星光,一闪而逝。悟空心下疑虑,在那半空中端视良久,只见两侧皆是时有星光闪烁,急对众人道:“快看!快看!那两侧是何闪光之物!”
那三人即飞身到悟空之侧,也一般端视良久。
那金蝉子道:“这此闪烁之光,莫不是火海之光映射之故么?”
悟空道:“师傅,待我前去看看!”
那悟空说罢,不待金蝉子回言,急转身向那洞中崖壁飞驰而去。不一时,不见悟空回来,却只见那金箍棒飞到三人跟前,又一个急转弯,向悟空方向飞驰而去。
那八戒识得这盘中之迷,道:“师傅,猴哥差金箍棒来报信,唤我们过去哩!”
原来,那金箍棒虽不能言,却与悟空心意相通。那悟空到得崖壁处,见那壁上之物,急用双指一点,那金箍棒即飞驰而去,到得金蝉子三人跟前。
金蝉子三人随着金箍棒,一时之间,便到得崖壁之处。见那崖壁上伸出一巨石,石后一凹陷之处,那悟空在那厢欢欢喜喜,手舞足蹈。行者见金蝉子三人到了,急道:“师傅!师傅!快看这是何物?”
三人即迎身上前,那八戒落在那石山,因身子狼犺,急切中不能站稳,单手撑向那石上。
尚未看清悟空所指之物,却突然道:“欸!此石却是冷的,怪哉!怪哉!”
那悟空道:“何足为怪?这洞中因有这炎阳火木,又有这熔岩火海,阳气交溶,故而热气难挨。而这石,因隐于这崖壁之内,又与外面相连,故而是冷的。”
“那老君曾讲‘此物生于极寒’,此须弥山上,真气散尽,故而为极寒。又讲‘需在日落前采之’,此地为炎阳火木之洞,这火木所结之果,与那太阳相似!这洞中之火交相辉映,又与日照相同。此洞中不分昼夜,故而此物但凭自己的天时生长,天时将尽,便化为南冥之火。故而我们在那远处之时,方见此崖壁之上时有星光闪烁也。”
八戒亦道:“进来之时,光顾着景致了,不曾留意这四周。”
金蝉子听罢,深以为然。方仔细观望,见那石上所生之物,形如兰草,闻之,又有异香扑鼻。再细看之时,又见那似兰非兰之叶,却是晶石生成,色泽赤红,鲜艳无双。
金蝉子大喜道:“善哉、善哉!”
那八戒又环视四周,见周边崖壁之上,但有凹陷之处者,又偶尔生有此等宝物,有大有小,也一般的鲜艳热烈。
悟空大喜道:“八戒,且动动手!小心采撷!”
那八戒听罢,就欲动手之时,忽打了个激灵,鼻下流涎对行者道:“猴哥,怎得忽起了一阵阴气?”
行者笑道:“许是你身子羸弱,害了风寒?”
“咦!不对,果有股阴气!”
话音落时,忽见那下方熔岩火海之中,一阵气浪翻腾,只听得“噗”得一声,即见那岩浆之中,一条巨物喷薄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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