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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旧人安逸

    林溪本来用自己身体虚弱无力的借口推脱了闲逛这事,然而郑慕和像是算准了一般,竟然派人用步辇抬着她去逛太子府。

    林溪对这波操作也是服气的,坐在这步辇上晃晃悠悠的,还有宫婢捧着水果在后面跟着。

    “林姑娘,你看我这假山水榭,如何?”

    “丑。”林溪自从醒来后发现没办法瞬移,就开始不停的试探郑慕和的底线。她不明白,既然郑慕和有克制法术的禁锢之法,应该是能抓到比她厉害的又能效忠他的修仙者,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不担心死去,又对这里的荣华富贵毫无兴致。

    “林姑娘直言不讳,真是令人敬佩。”

    “你能不能正常点?”林溪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黄色蟒袍的太子郑慕和,“郑慕和,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溪实在不想和他绕弯子,很费脑细胞的。

    “林姑娘累了,送她回去。”郑慕和笑容半褪,眼神锐利的看向周围。

    林溪顺着他眼神张望,难道有人来围攻太子府了?

    刚想着,数十个黑衣人就从屋顶飞过,个个手持刀剑,轻功了得。

    林溪被四个小厮架着步辇跑起来,黑衣人拦住了他们,小厮们放下步辇皆从袖子里掏出匕首,与其对打起来。

    郑慕和飞过来将她抱着,剩下的黑衣人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郑慕和的侍卫也到了,霎时间所有人打成一团,剑声铛铛,刀光剑影的晃眼。

    林溪虽然知道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真死去,还是很害怕的抓着郑慕和的衣袍。

    “大哥,我和这个太子不是一伙儿的,别杀我啊。”林溪紧闭双目,完全不敢看这血腥暴力的场面。她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刀剑划破皮肤的声音,温热的液体突然溅到脸上,林溪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救命啊!”

    郑慕和看着怀里惊慌失措的小女子,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渍。“好了,没事了。”

    林溪用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我不想看。”

    郑慕和吩咐下人把她送回去,看着满地的尸体,嘴角的笑意薄凉。

    “派人给南唐太子回信,就说林溪姑娘不想回去,还请他不要再派人来打搅。”

    “是。”

    半盏茶后,一只信鸽飞出了太子府。

    暮城失守了。卫忻雨和郑容和等人不得不后退到山中,谋划着如何夺回暮城。

    而叶照影自从那日起,就再也没和顾谨言提及叶府的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把这一篇章掀过去。

    此时,大军进城,城中百姓大多是妇孺老弱,皆跪地求饶,还有些被抛弃的伤残士兵正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聂辰作为此次征战的主将,饶是见过沙场残酷,一地哀求哭喊的百姓也让他心中难安。

    林溪在他出征前,曾写了一首诗赠予他。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刻,他虽不知秦汉,也未曾听闻西都,却也感同身受百姓苦这句话。

    聂辰下令不得伤害城中百姓,连西晋的伤残士兵也要好好安置疗伤。

    百姓们哭喊着,“谢将军,谢将军。”

    聂辰带着士兵占据了暮城原来的军营驻扎地,顾谨言则是带人占了城主府,里面搜刮了不少他们未曾带走的金银玉瓷器,还有粮食。

    城外尸体遍野,更有些残破不全的,不少城中百姓都跑出去寻找亲人尸首,哭声阵阵,响彻城内外,连远山坡上也能听到悲惨的哭号声。

    顾谨言在他们进攻暮城前就把叶照影催赶回灵山,经历了两日的苦战,他心里迫切的想见到叶照影。

    夜未央,顾谨言在城楼与士兵们一起巡防,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们也不敢松懈,一个个都在极力认真的守好自己拼命攻下的城池。

    天边微凉,远处一队人马从光亮处缓缓而来。

    顾谨言看清人后,吩咐开门。

    沈墨亭骑着马,一路尘土飞扬。面前的城门缓缓打开,沈墨亭招招手,后面的人马运着粮草先行一步,进入了城内。沈墨亭与城楼上的顾谨言对视两眼,沈墨亭调转马头,策马而去,朝着来的方向越行越远。

    顾谨言微微疑惑,下一秒被身后人拍了下肩。

    “照影,你来了。”顾谨言眉眼中带上些温柔,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庞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叶照影眼眸藏星,唇若弯月。“攻下了暮城,可要好好庆祝。”

    “不过答应了你不喝酒,我便只能做了这些菜肴来庆贺你。”叶照影提了提手中的梨花盒,“找个地方尝一尝我的手艺。”

    “好。”顾谨言顺势接过,叶照影跟在他身边,笑容甜蜜。甚至悄悄的抓着他的衣角,脚步轻盈。

    “这两日可见到林溪?”叶照影提着裙角,亦步亦趋的跟着顾谨言下城楼。

    顾谨言摇摇头,“那日后就未曾见过。”

    “这五日,她也未曾与我联系。”叶照影眼底担忧,“她还从未如此过。”

    顾谨言抿唇想了想,“她那日可有说过什么,或者以前有什么未完成的事?”

    叶照影思忖,“她曾说,有个朋友替她送信去天机谷。”

    “不过,天机谷向来有禁制,修仙者皆不可用法术。”

    顾谨言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在临安镇也有些人脉,托他们问一问。你也不必忧心。”

    叶照影点头微笑,“嗯,如此就拜托顾将军了。”

    “调皮。”顾谨言笑着牵她细嫩的手。两人对视,眼中皆是对方的笑容。

    “顾将军。”一个官吏模样的人走过来,作揖而言。“沈使说进城后这粮草之事全权由您来调配。您看,这些粮草如何置放?”

    叶照影红着脸被顾谨言握住手,顾谨言倒是从容应对。“还请大人将这些粮草一半运到军营西侧粮仓内,一半运进城主府的粮库内。”

    “是。”官吏又招呼四五人过来,一一介绍身份。叶照影也自我介绍。

    后又一人走来,顾谨言明显感受到叶照影的手微微攥紧。看向来人,少年十岁模样,清眉秀目,笑容灿烂。

    “顾将军。”少年作揖,模样无害。

    “这是此次路中入伍的军医,别看年纪小,本事可不小。”官吏介绍道。

    “顾将军,小人安逸。久仰顾将军大名。”

    顾谨言微微颔首,“好好做事,自会有军功行赏。”

    “谢顾将军。”少年又好奇的问,“这位姐姐是将军夫人吗?”

    “不是。”叶照影突然出声,看着面前的少年,不自觉地紧张,表情也严肃起来。顾谨言侧目望她一眼,眼中有些失落,更有疑惑。叶照影也自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稍稍平复,“但以后会是。”

    顾谨言低头笑了笑,压抑不住的把嘴角上扬。官吏们也瞧出了苗头,相互交换眼神,神情暧昧。

    安逸笑容的嘴角一僵,“顾将军好福气。”

    叶照影看着眼前的顾逸安,想到竹溪的死就一片胆寒。“安逸,这里是战场,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顾姐姐也是。”安逸笑容天真,旁边的官吏提醒,“错了错了。是叶姑娘。”

    叶照影笑容不减,心里却咯噔一下。他难道还记得自己,是在试探吗?

    “叶姑娘终究要冠上咱将军之姓不是,自然是顾姐姐。”顾逸安讨好道。

    顾谨言反而没什么高兴模样,叶照影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怀疑她认识这个少年,所以他们是假意不熟吗?

    “我们还有事,告辞。”顾谨言与众人话别,牵着叶照影的手去了城主府。顾逸安看着两人的背影,笑容诡异。

    叶照影和顾谨言,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城主府虽然大,经过战乱也难掩颓败之像,处处都有被战火肆虐的痕迹。

    “谨言,你认识那个安逸吗?”

    顾谨言摇头,叶照影渐渐面容严肃,他为什么也被人遗忘了?

    “你认识他?”

    “若我说你父亲有个外室,他就是那个外室之子,我们顾家的第九子。”

    顾谨言被叶照影话中我们顾家四字取悦。“看样子,你很着急嫁给我。”

    “瞎说什么呢。”叶照影小脸微红,眼神躲闪顾谨言。“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看来,我遗忘了很多人和事。”顾谨言回归正题,摸摸叶照影的头。

    “他并非善人,竹溪就是他杀的。”叶照影提醒顾谨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被遗忘了,但显然这事有蹊跷,林溪或许知道,但她如今也失踪了。无法查探出真相,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我会小心的。”顾谨言眼神逐渐冷下来,又一度变暖。“吃饭吧,不是说好庆祝的吗?”

    叶照影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道:“当然要,你今日可得多吃一点。”

    安逸在驿站里待了许久,烛光半明半昧,映着他半边脸,另一边掩藏在黑暗中。他看着一本药经,静静的等待。

    天色大亮,安逸揉揉眼,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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