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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讨巫戎三王会盟 探古堡云愫种祸

    边关战败的消息传到王族都城,朝野震惊,王族皇帝赫然震怒之下,下令国师立即准备出兵讨伐巫戎族。

    国师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待皇帝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之后,提出建议:召集中原另外三大族之王前来王族,共同商讨对策。

    皇帝不悦:“我王族身为中原各族之首,被巫戎族如此明目张胆地攻击,颜面何在?不必他们帮忙,我王族可以单独出兵,进攻巫戎族!”

    见皇帝有些冲动,国师进一步劝说道:“陛下,巫戎族远在千里之外,而且实力极强,我王族单独南征就必须出动全族兵马。这样不但胜负难以预料,而且后方空虚,容易被他人乘虚而入。但如果其他三大族能够联合出兵,则几乎可以稳操胜券,还请陛下三思。”

    国师说的很含蓄,但皇帝读出了他隐含的意思:如果王族单独出兵,倘若中原某个大族乘机谋反,或王族内部出现叛变,后方空虚的王族都将无能为力。

    沉思片刻,皇帝下令:召集中原三大族之王,前来王族会盟!

    在王族皇帝发出会盟的邀请后,过了十日,海族、火族和雪族三王陆续到达了王城。与往常的大开中门迎接的仪式不同,此次三王前来都颇为低调,其日程行踪也都严格保密,甚至部分王族大臣们都不知此事。

    翌日辰时,王族皇帝在大殿接待了三大族之王。一番寒暄之后,皇帝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此次会盟的目的——集结各族兵马,南下征讨巫戎族。说完,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含笑着挨个望向三族之王。海王与雪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火族之王则低头沉思避开了其他人的目光。

    国师是王族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为尊贵之人,自觉此刻不宜再沉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按理说,事关重大,应该先行征求各位的意见,然后召开朝会,但事发突然,军情如火,未能及时向你们通报情况,还请几位王见谅。”

    “国师言重了,前日听到巫戎族袭击边关,杀死将士和边民数万人,本王也是愤怒地一宿没睡着”三王中雪王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只是巫戎族实力十分强大,距离我中原又十分遥远,不知道王族准备怎么打?”

    “雪王所言极是,而且巫戎族既然敢来犯边,必然有所准备,如果要彻底消灭他们,派的军队少了不顶用,如果倾尽全天下之兵南下……”火王说着皱了皱眉头:“别的不说,目前既没有粮草辎重保障,也缺乏相应的作战准备,恐怕还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

    见火王如此表态,王族皇帝心中一阵烦躁,他压住内心的不悦,转向了海族之王:“不知海王意下如何呢?”

    “刚才听了二位所说,老夫觉得都很有道理”,海王毛发甚重,络腮胡子厚厚地垂在衣襟上,身上的肌肉仿佛要从薄衣中爆出一般:“但是海族的情况与其他各族不同,海族军队不善于陆战,况且从狼山再往南全都是沙漠戈壁,海族人的体质根本无法生存,这是实情,还请各位考虑。”

    听完三人的回答,皇帝和国师交换了眼神,均感到十分棘手,这三人虽着眼点不同,但似乎都对此次南征并不十分支持。

    皇长子长安第一个撑不住气,出声道:“各位世伯,那按照你们的意思,难道我们就应该坐视不管,任凭巫戎族胡作非为吗?”

    “你住口!既然是商量嘛,各族都应该畅所欲言,”皇帝呵斥道:“作战不是过家家,一个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局溃败,各位世伯说的都是老成谋国的话,你要多学着些。”

    眼见气氛尴尬,雪王展开手中的扇子,一边欣赏着扇子上的画卷,一边笑道:“不碍事,既然是畅所欲言嘛,长安皇子当然也可以直抒胸臆。长安,你可能有所误会,中原各族本是一体,荣辱与共,巫戎族攻击了王族,这和攻击了我们雪族、海族、火族没有什么两样。反击自然是必须的,只不过,越是大事,越要仔细周密的筹划,巫戎族之患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你也别指望一天两天就能解决。关键是要找到他们的弱点,谋定而后动。”

    雪王不动声色,娓娓道来,和蔼的语气中既安抚了长安,又缓解了气氛,长安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皇帝颔首道:“雪王说的是,后勤辎重准备的确需要时间,而且火族和雪族还在王族的北方,从军队的征召、训练,再到南下与王族军队汇合都需要时间。但是情况紧急,各位觉得,我中原各族最快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完成集结汇合?说罢,首先看着与自己私交较好的海王。

    海王略一思索道:“海族虽然不善大规模陆战,但是海族物产丰富,可以为大军提供大量后勤物资,此外,海族的法师军团也可以随大军出征,听候调遣。我估计,有个三个月就够了。”

    “雪族在中原的最北方,路程较长,雪族兵马预计需要四到五个月时间,可以赶到王城,与大军汇合。”

    雪王表态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火王身上。火族兵马之强胜,仅次于王族,其火焰军团大阵在平原作战中杀伤力极强,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令人谈之色变。如果火族倾力支持,征讨巫戎族便几乎可以稳操胜券。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火王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火族需要一年时间……”

    火王的消极态度,仿佛为这次会盟蒙上了一层阴影。此后的交谈大多围绕一些细节,最终,各族商议决定:王族先行集结兵马三十万南下,支援狼族,稳定狼山防线;火族出兵二十万,雪族出兵十万,海族出兵十万,三路军马于十个月内到达狼山;待各路军马全部到齐,便挥师南下,一举荡平巫戎族。

    这天晚上,王族皇帝与其他三王宴饮至半夜。宴会结束后,三王纷纷告辞,王族皇帝一直送到宫城门口,依依惜别。雪王和海王还有事情要谈,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

    宫城外,火族的侍卫队站在漆黑的夜中,前面竖着两盏宫灯。见火王出了宫城,侍卫们迎上去,替他披上大衣。

    火王伫立在寒风中,久久地凝望着王族的宫城,仿佛一尊雕塑,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父王在皇宫里还没有看够吗?”一个亲昵的声音从车轿后面传来,接着,一只雪白的玉臂轻挑车帘,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脸来。火王没有回头,却感到一双软若无骨的手环绕在自己腰上,耳边一个声音撒娇地说道:“父王该不是看上宫里哪个美人了吧,这里可不是我们火族,你想娶谁就娶谁,想娶多少就娶多少~”

    王族的皇宫并未因为夜晚的黑而稍减丝毫的雄伟,相反,在宫内万盏灯火的映衬下愈发绮丽壮观。

    “这个宫殿的主人想要借助我们火族的力量,让他能永远高枕无忧地坐在这个宫殿中,”火王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却压抑着巨大的情绪:“你觉得,我该帮他吗?”

    “咯咯咯咯~”背后传来火族公主云愫银铃般的笑声:“这个忙父王当然要帮,只不过这么大的忙,可是得好好开个价~”

    “如果我要的价,这里的主人出不起呢?”

    “据女儿所知,这里的主人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如果说他都出不起,这世上只怕没有人能够出的起了。”

    “你错了,有人能出的起”,火王说着,用手抚摸着女儿云愫火红色的长发,眼中一丝温柔闪过,随后又恢复了冷酷:“你派人暗中查清楚狼王和良安南下的行程,然后去一趟暗堡。这张牌我已经藏了很久,是时候该打出来了。”

    云愫听到“暗堡”两个字,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父王,暗堡里是一团来自地狱的烈火,放他出来会不会引火烧身?”

    “玩火的人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烧自己,一种是烧别人。本王身为火族之王,玩了一辈子火,今天就要玩玩这把火!来人,回府!”

    古堡仿佛荒芜已久。屋顶草木丛生,似乎受不了这样的重压而弯下来。墙壁虽然是用本地丰产的结实的片岩石块筑成的,然而却有无数裂缝,使常春藤得以在上面挂钩。两座房屋连成直角,当中夹着一个高高的塔楼,面对着池塘,门同窗户因腐烂而松脱,栏杆全生了锈,窗户破烂不堪,似乎风暴一来就要脱落。北风在这些废墟上鸣呜地刮着,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古堡象一个庞大的鬼怪。

    夜幕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破旧的古堡门口,伸手敲了三下门,又轻轻咳嗽了一声。门里看似荒芜的院落中,立刻出现了几个黑影,隔着门走向门前的黑袍人。黑袍被脱了下来,露出一张娇艳似火的脸蛋,几个黑影打开门,簇拥着她进入古堡,其中一个人站在古堡外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看到这一幕,才重新关上大门。

    古堡里长期不见阳光,湿气很重,很多条不同的小路被一扇扇沉重的铁门分割开来,火族公主云愫在黑衣人们的簇拥下循石阶而下,越往下层,越阴森潮湿,只有火把的光不断跳动着。

    水牢在古堡最下面一层,由三层巨石闸门封锁,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里面顿时传来阵阵如野兽般的吼叫声,声音在空旷潮湿的古堡中传播,显得愈发阴森。

    当最后一扇门被打开了,云愫示意黑衣人在外面等候,自己一个人缓缓走了进去。

    水牢里黑漆一片,接着外面火把的微光,才能略微看见里面的陈设。墙角的阴影里,一个铁塔般巨大的怪物“轰”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火族公主云愫走来,每走一步,都拖动着锁链在石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云愫见此情形,倒也不害怕,微微一笑,盈盈走了上去,在怪物前方约五步左右的距离立住。

    巨大的怪物拖着十几根碗口粗的铁链,走到离云愫仅一步的地方,所有的铁链一下骤然收紧!

    怪物再也无法前进这最后一步,低吼了一声,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看我!”

    怪物低吼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云愫盯着怪物的眼睛,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几乎贴着怪物那张丑陋的脸:“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真正可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拥有着一切的人,一种是失去了一切的人。而我,我同时属于这两种人,该怕的人是你。”

    怪物呼啸一声,伸出肮脏的手,愤怒猛地按在云愫的脖子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云愫不避不闪,眼中却流出一丝轻蔑:“你敢吗?我父王将你囚禁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但你没有疯掉,也没有自杀,为什么?”

    “我是一个懦夫”怪物犹豫着,大手最终离开了云愫的脖子。

    “不,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云愫托起怪物低下的头,眼中露出兴奋地光芒,仿佛在看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巫戎族那边都以为你死了,甚至有人以为你叛变了,对于一个为本族奉献了一切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心的?”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还有你那奸诈的火王父亲,把我从巫戎族第一猛士变成了一个怪物!你们火族答应帮助我们行刺王族皇帝,但我们到来之后,你们却囚禁了我们!”说着怪物又激动了起来,伸手用力握住云愫雪白的臂膀!

    “你这是干什么”云愫咯咯笑了:“你要是想要女人,一会你离开的时候,本公主送你几个。”

    “离开的时候?你是说……你放我走?!”怪物的手握得更紧了。

    云愫一甩胳膊,挣脱了怪物的手,道:“我不但放你走,还有一份礼物送上。你当年是巫戎族的勇士,这份礼物可以让你回去以后继续做你的勇士,整个巫戎族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怪物冷笑着。

    云愫走到怪物身后,将锁着怪物的大铁链拿在手里把玩,不多时,铁链开始发红,冒出丝丝的白气,最终,碗口粗的铁链在云愫手中化为了一滩烧红的铁水!

    怪物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大公主的法力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又暗自庆幸刚刚没有真的对云愫无礼。

    云愫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中残余的渣滓,淡淡道:“你的锁链我已经帮你解开了,如果不愿意收下我的礼物,那么乘着这夜色,你赶紧逃走吧。”

    “这么多年……我……我居然自由了……”怪物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从身上滑落的铁索,又望了望门外黑漆的石阶。

    “至于当年的事情,我可以一并给你一个解释,当年我父王答应帮你们的时候,你们和鬼族联军势如破竹,不可一世。但是当数月后,你到来这里时,鬼族一夜之间消失,你们巫戎族兵败如山倒,这时候帮助你们刺杀王族皇帝,无异于自杀。无奈之下只能将你们囚禁。”说着,云愫拍了两下手,两名黑衣人各端着一盘黄金进来放在怪物的脚下:“为表歉意,这里有黄金千两。还有这张羊皮卷你拿着,这是我们火族法术秘籍的一部分,你每日按时修炼,不出数月,便可恢复巫戎族的容貌。”说着,她将羊皮卷扔在一盘黄金上,转身款款离去,口里喃喃道:“可惜啊,一个昔日大能的勇士,如今只能作为一个怪物苟活于世,从今往后只能在族人的同情中生活……”

    最后这句话仿佛一支箭射进了怪物的心中,他一怔之下,脱口而出道:“你说的那个礼物,到底是什么?”

    云愫背对着怪物,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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