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危急
萧瑟和蒋衍比试了一下午，直到明臻离开王府都还没有结束。明臻本有些担心萧瑟，只是想到他如今一定很欢喜，便也没有去打扰。
只是明臻没有想到，萧瑟竟然一连几日都住在泾阳王府，连大门都没出，就只和蒋衍在训练场习武。
明臻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到底也没有去计较。阿瑟在做他喜欢做的事，她自然支持。
这一日，明臻收到了半夏传回来的信，说两日内就会带着楼敬之到京都。
明臻面露喜色，吩咐青蛮去珍宝阁与陈掌柜知会一声，另外过几日她会出府，有一件要事要与陈掌柜相商，请陈掌柜务必安排好半夏带回来的人。
青蛮依言行事。
明臻心情大好，然而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父亲早就写回来信说要回京，那西山离京州也不过十日的路程，可眼下已经过去二十多日，怎还没有祖父和父亲回京的消息？
难道，出事了？
明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要知道，这世上想要对付父亲的大有人在。前世祖父和父亲双双惨死，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痛，而今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明臻按一按突突跳着的眉角，勉强压住心中的慌乱，与秋澜言道：“秋澜，你去母亲那里问问，父亲哪一日回京，我也好给祖父和父亲准备贺礼。”
明臻不想母亲跟着她一起担心，所以只能迂回着问。万一只是想多了么！
秋澜颔首，转头去了蘅阳郡主的清欢苑。
蘅阳郡主听了秋澜的话，抿唇笑道：“五日前世子送回的信说是后日到京，你叫大姑娘不必担忧。”
作为母亲，蘅阳郡主哪里能不晓得女儿的心思。
秋澜也放下心来，回去禀了明臻。
明臻勉强松了松紧绷的心，然而左眼皮总是跳着，让她心神不定。
果然，两日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国公和世子在入城之时遇到了刺客，世子爷为了救镇国公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明臻得到这个消息，几乎就要站不住身，“你……你说什么？”
斗大的泪珠从明臻眼眶中滚滚落下来，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可是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她的父亲，一生视她如珍宝的父亲，她重生之后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怎么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不要父亲死！
“父亲现在在哪儿？”
青蛮看着满脸泪痕的大姑娘，也红了眼眶，“刚刚进府。圣上已经打发莫大人过来了，眼下正在路上。王爷也赶过来了。”
明臻抿一抿唇，“扶我去清欢苑。”
明臻以为重活一世，自己会很坚强，可是面对父亲受伤，她竟是连腿都迈不动。
脚下犹如千斤重，她靠着青蛮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抬出一步，然而下一刻她就如没有依靠的杏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姑娘！”
青蛮惊呼一声，连忙去扶明臻。
明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前几日她觉得不对劲就应该派人去接父亲。如果她去了，或许父亲就不会……
前世父亲惨死的模样浮现在明臻脑海里，那腥红的血迹刺激着她全部的神经，几乎就要一败涂地。
青蛮连忙扶起明臻，“姑娘，您别太着急，世子爷会没事的。”
明臻站定身子，右脚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全然不在意，只道：“扶我去清欢苑！”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话，她眼下只想见到父亲。
明臻直起身子，强迫自己务必打起精神来。她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坚强起来，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就这样带走她的父亲。
明臻千难万难地赶到清欢苑，她的右脚已经红肿成一片，一直传来刺痛。也因着这刺痛，让明臻勉强保持住冷静。
清欢苑中，蘅阳郡主坐在那红着眼眶一言不发，镇国公和明老夫人坐在高位，时不时地望一眼内堂。
明老夫人拣着帕子一阵阵拭泪，嘴里一直嘀咕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往日再疏离，这种关头，心里还是揪心地痛。
明臻艰难地走上前去，朝镇国公和明老夫人行了礼之后，便朝母亲走去，“娘！”
蘅阳郡主讷讷地抬起头，看明臻红着眼睛，心头一阵刺痛，“阿臻，你父亲，会没事的！”
明臻咬一咬唇，强忍住泪水，颔首道：“是，一定没事的。娘您别担心！”
话是如此，可母女们都是放心不下。明臻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就要抬头望一眼里屋。
里屋，一盆一盆沾惹着镇国公世子鲜血的纱布端出来，叫明臻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可是她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明臻咬着牙，拼命忍住心里的慌乱，她也不敢哭，怕母亲见了会伤心难过。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辰，只知道天都黑了，里屋才终于有了动静。
泾阳王和莫邪一同走出来，两人均是满脸疲色，可是眼中分明又闪着晶亮。
明臻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冲上去，丝毫没顾及自己肿成馒头的脚，“舅父，我爹……”
泾阳王看着满是泪痕的闺女，心疼坏了，他抚了抚明臻的脑袋，宽慰道：“你爹爹没事，你可以去看他了！”
明臻面上大喜，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止不住地滚落下来，“爹爹没事，谢谢！谢谢舅父，谢谢莫大人！”
明臻很是镇重地跪下来，朝二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都红了，“多谢舅父，莫大人救父之恩！”
在场众人足一不动容，连近来看明臻很不顺眼的明老夫人都掉下来泪来。
这大丫头，竟是对她父亲这般上心！
蘅阳郡主紧绷的心猛地松了下来，她浑身发软，几乎要跌下椅子去，幸好身边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她跌下去。
她见女儿这般庄重叩头，心中不禁欣慰，阿和，咱们有个顶好顶好的女儿。
镇国公见儿子无事，也安下了心来，“多谢王爷，多谢莫大人！”
泾阳王略略颔首，望向还跪着的闺女道：“起来吧，陪你娘去见见你父亲。”
莫邪眼中闪过赞叹之色，明和有个好闺女啊！不像他家那臭小子，整天只会闯祸！
明臻这才依着青蛮的手站起身，她转头去扶住蘅阳郡主，“娘，我们进去。”
“好！”
镇国公和明老夫人也一并跟着进去。
屋子里，还满是血腥味，浓郁得叫明臻心中一阵阵抽痛。
父亲躺在床塌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身上的伤有好几处，纵然是被纱布包裹着，都隐隐还透着血色。
泪水又蒙上了眼眶，轻轻一眨巴就滚滚地落下来，蘅阳郡主更是泣不成声，“阿和，阿和……”
明老夫人也是流着眼泪，“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
镇国公沉着脸，看昔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面色惨淡地躺在那儿，心中说不出地痛。
如果可以，他宁愿躺在那的是他！
他都一把老骨头了，死了就死了，可是和儿还年轻，前途无量，怎么能……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这把老骨头，和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镇国公心中满是自责。
明臻盯着毫无血色的父亲许久，眼睛几乎是移不开。终于，终于见到父亲了！
终于，父亲还活着！
镇国公世子伤得重，虽然已经被抢回来一条命，可是这个晚上也是尤其地重要，需要有人时时看护着。
镇国公和明老夫人想留下来陪着，可是到底年迈了，蘅阳郡主便劝他们先回去。
老两口没办法，想想要是这把老骨头再倒下不是再给蘅阳郡主添麻烦么，于是很乖巧地回了长生院。
“臻儿，你也先回去，这里有娘就行了！”
明臻听见蘅阳郡主的话，却摇了摇头，“娘，我不走，我在这陪爹爹。”
蘅阳郡主望着从下午一直坐在床塌前一动不动的女儿，眸间蒙上了泪雾，“你爹爹要是知道你这样担心他，指不定要心疼坏了。听娘的话，回去歇歇。”
明臻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娘我不累。我想等爹爹醒来。”
蘅阳郡主见拗不过女儿，便也没有再催促，只是打发人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明臻捂秒。
温热的帕子蒙在脸上，终于让明臻找回一丝理智，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恐怖地让人手足无措。
明臻洗了把脸之后，精神也随之爽利起来，也渐渐地感受到了脚上传来的疼痛。
可是她什么都有说，只是咬着牙忍着。
她想要见到爹爹醒来，如此方能安心。
午夜，镇国公世子终于醒了，他是被伤口疼醒的。麻弗散的药效过了。
他皱着眉头张开眼睛，身旁是趴在他床前睡着的妻子，以及眼睛瞪得大大的闺女。
只见她满脸欣喜，差一点好像就要跳起来，“爹爹，您醒了！”
明和刚点了点头，明臻忽然就哭了：“爹爹，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您吓死我了！”
只是明臻没有想到，萧瑟竟然一连几日都住在泾阳王府，连大门都没出，就只和蒋衍在训练场习武。
明臻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到底也没有去计较。阿瑟在做他喜欢做的事，她自然支持。
这一日，明臻收到了半夏传回来的信，说两日内就会带着楼敬之到京都。
明臻面露喜色，吩咐青蛮去珍宝阁与陈掌柜知会一声，另外过几日她会出府，有一件要事要与陈掌柜相商，请陈掌柜务必安排好半夏带回来的人。
青蛮依言行事。
明臻心情大好，然而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父亲早就写回来信说要回京，那西山离京州也不过十日的路程，可眼下已经过去二十多日，怎还没有祖父和父亲回京的消息？
难道，出事了？
明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要知道，这世上想要对付父亲的大有人在。前世祖父和父亲双双惨死，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痛，而今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明臻按一按突突跳着的眉角，勉强压住心中的慌乱，与秋澜言道：“秋澜，你去母亲那里问问，父亲哪一日回京，我也好给祖父和父亲准备贺礼。”
明臻不想母亲跟着她一起担心，所以只能迂回着问。万一只是想多了么！
秋澜颔首，转头去了蘅阳郡主的清欢苑。
蘅阳郡主听了秋澜的话，抿唇笑道：“五日前世子送回的信说是后日到京，你叫大姑娘不必担忧。”
作为母亲，蘅阳郡主哪里能不晓得女儿的心思。
秋澜也放下心来，回去禀了明臻。
明臻勉强松了松紧绷的心，然而左眼皮总是跳着，让她心神不定。
果然，两日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国公和世子在入城之时遇到了刺客，世子爷为了救镇国公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明臻得到这个消息，几乎就要站不住身，“你……你说什么？”
斗大的泪珠从明臻眼眶中滚滚落下来，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可是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她的父亲，一生视她如珍宝的父亲，她重生之后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怎么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不要父亲死！
“父亲现在在哪儿？”
青蛮看着满脸泪痕的大姑娘，也红了眼眶，“刚刚进府。圣上已经打发莫大人过来了，眼下正在路上。王爷也赶过来了。”
明臻抿一抿唇，“扶我去清欢苑。”
明臻以为重活一世，自己会很坚强，可是面对父亲受伤，她竟是连腿都迈不动。
脚下犹如千斤重，她靠着青蛮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抬出一步，然而下一刻她就如没有依靠的杏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姑娘！”
青蛮惊呼一声，连忙去扶明臻。
明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前几日她觉得不对劲就应该派人去接父亲。如果她去了，或许父亲就不会……
前世父亲惨死的模样浮现在明臻脑海里，那腥红的血迹刺激着她全部的神经，几乎就要一败涂地。
青蛮连忙扶起明臻，“姑娘，您别太着急，世子爷会没事的。”
明臻站定身子，右脚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全然不在意，只道：“扶我去清欢苑！”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话，她眼下只想见到父亲。
明臻直起身子，强迫自己务必打起精神来。她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坚强起来，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就这样带走她的父亲。
明臻千难万难地赶到清欢苑，她的右脚已经红肿成一片，一直传来刺痛。也因着这刺痛，让明臻勉强保持住冷静。
清欢苑中，蘅阳郡主坐在那红着眼眶一言不发，镇国公和明老夫人坐在高位，时不时地望一眼内堂。
明老夫人拣着帕子一阵阵拭泪，嘴里一直嘀咕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往日再疏离，这种关头，心里还是揪心地痛。
明臻艰难地走上前去，朝镇国公和明老夫人行了礼之后，便朝母亲走去，“娘！”
蘅阳郡主讷讷地抬起头，看明臻红着眼睛，心头一阵刺痛，“阿臻，你父亲，会没事的！”
明臻咬一咬唇，强忍住泪水，颔首道：“是，一定没事的。娘您别担心！”
话是如此，可母女们都是放心不下。明臻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就要抬头望一眼里屋。
里屋，一盆一盆沾惹着镇国公世子鲜血的纱布端出来，叫明臻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可是她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明臻咬着牙，拼命忍住心里的慌乱，她也不敢哭，怕母亲见了会伤心难过。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辰，只知道天都黑了，里屋才终于有了动静。
泾阳王和莫邪一同走出来，两人均是满脸疲色，可是眼中分明又闪着晶亮。
明臻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冲上去，丝毫没顾及自己肿成馒头的脚，“舅父，我爹……”
泾阳王看着满是泪痕的闺女，心疼坏了，他抚了抚明臻的脑袋，宽慰道：“你爹爹没事，你可以去看他了！”
明臻面上大喜，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止不住地滚落下来，“爹爹没事，谢谢！谢谢舅父，谢谢莫大人！”
明臻很是镇重地跪下来，朝二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都红了，“多谢舅父，莫大人救父之恩！”
在场众人足一不动容，连近来看明臻很不顺眼的明老夫人都掉下来泪来。
这大丫头，竟是对她父亲这般上心！
蘅阳郡主紧绷的心猛地松了下来，她浑身发软，几乎要跌下椅子去，幸好身边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她跌下去。
她见女儿这般庄重叩头，心中不禁欣慰，阿和，咱们有个顶好顶好的女儿。
镇国公见儿子无事，也安下了心来，“多谢王爷，多谢莫大人！”
泾阳王略略颔首，望向还跪着的闺女道：“起来吧，陪你娘去见见你父亲。”
莫邪眼中闪过赞叹之色，明和有个好闺女啊！不像他家那臭小子，整天只会闯祸！
明臻这才依着青蛮的手站起身，她转头去扶住蘅阳郡主，“娘，我们进去。”
“好！”
镇国公和明老夫人也一并跟着进去。
屋子里，还满是血腥味，浓郁得叫明臻心中一阵阵抽痛。
父亲躺在床塌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身上的伤有好几处，纵然是被纱布包裹着，都隐隐还透着血色。
泪水又蒙上了眼眶，轻轻一眨巴就滚滚地落下来，蘅阳郡主更是泣不成声，“阿和，阿和……”
明老夫人也是流着眼泪，“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
镇国公沉着脸，看昔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面色惨淡地躺在那儿，心中说不出地痛。
如果可以，他宁愿躺在那的是他！
他都一把老骨头了，死了就死了，可是和儿还年轻，前途无量，怎么能……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这把老骨头，和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镇国公心中满是自责。
明臻盯着毫无血色的父亲许久，眼睛几乎是移不开。终于，终于见到父亲了！
终于，父亲还活着！
镇国公世子伤得重，虽然已经被抢回来一条命，可是这个晚上也是尤其地重要，需要有人时时看护着。
镇国公和明老夫人想留下来陪着，可是到底年迈了，蘅阳郡主便劝他们先回去。
老两口没办法，想想要是这把老骨头再倒下不是再给蘅阳郡主添麻烦么，于是很乖巧地回了长生院。
“臻儿，你也先回去，这里有娘就行了！”
明臻听见蘅阳郡主的话，却摇了摇头，“娘，我不走，我在这陪爹爹。”
蘅阳郡主望着从下午一直坐在床塌前一动不动的女儿，眸间蒙上了泪雾，“你爹爹要是知道你这样担心他，指不定要心疼坏了。听娘的话，回去歇歇。”
明臻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娘我不累。我想等爹爹醒来。”
蘅阳郡主见拗不过女儿，便也没有再催促，只是打发人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明臻捂秒。
温热的帕子蒙在脸上，终于让明臻找回一丝理智，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恐怖地让人手足无措。
明臻洗了把脸之后，精神也随之爽利起来，也渐渐地感受到了脚上传来的疼痛。
可是她什么都有说，只是咬着牙忍着。
她想要见到爹爹醒来，如此方能安心。
午夜，镇国公世子终于醒了，他是被伤口疼醒的。麻弗散的药效过了。
他皱着眉头张开眼睛，身旁是趴在他床前睡着的妻子，以及眼睛瞪得大大的闺女。
只见她满脸欣喜，差一点好像就要跳起来，“爹爹，您醒了！”
明和刚点了点头，明臻忽然就哭了：“爹爹，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您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