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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尴尬事

    王兰若心里有点慌张,又有点不知所措,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就要眼看着和丈夫承担起这么多事情来,不由得发愁。

    她苦着脸笑道“并不是我说话难听,如今咱们家里多了好几个不应该留下的人,想赶也赶不走,没个理由,家里的事情啊还是越简单越好,人一多嘴也杂,很不好梳理。”

    明光怨道“这也怪你持家不行,咱们家人多吗?比起人家大家族,咱们宋家是人口稀疏的了,父亲没有兄弟来往,只有几个老友,马伯伯和刘伯伯去遥远的秦州了,无法来往是,剩下的不是没了就是断了——有什么复杂的呢?父亲只有一个老实听话的姨娘,生的儿子女儿也都听话,我和瞻光他们都是亲兄弟,能有什么不好梳理的?”

    王兰若瞅着明光,定定的说“亲兄弟才要明算账呢,何况那个周灵修,还有那个郭景先,和你有什么关系?父亲在时,父亲愿意帮衬,做儿女的不好说什么,如今父亲不在了,我们还要供奉他们吗?人情往来,有往要有来,可我看不出来以后还能有什么来往。”尤其对周灵修很是嗤之以鼻,觉得他是个没出息的人,宋伯明没了,他一个大男人哭的比家里的小姑娘还要难看,很是软软弱弱的样子。

    明光瞪眼道“算什么帐?父亲刚走就说这些话,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将周兄弟赶出去,也不能不听父亲的话,不接郭兄弟过来。”

    王兰若委屈道“我又不是教唆你做坏事,你将我看做什么样的人了呢?我难道是在挑唆你跟你兄弟家人之间的关系吗?他们也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家人,我当然会为他们考虑……只是要想出个两全之策啊,他们不能赖在我们家不走啊,时间长了,他们大了,什么费用不全是我们出吗?”

    诸如此类的话,王兰若絮絮说了半天,明光也都表示听进去了,只是要缓慢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过了不几天,周灵修就亲自来找守孝的明光,两人出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周灵修慢腾腾整理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你要走?去哪儿?”明光第一反应是不好,那日与妻子的话可能被周灵修听了去,若果真被他听了去,真是让人羞惭与难见人,可明光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做出震惊与不肯答应的姿态,万分挽留周灵修,“周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如今出去,又能上哪里呢?你安心在我家呆着,别人说不出什么闲话,倘若有人说闲话,我宋明光第一个不答应,一定要狠狠揍他!”

    周灵修只是重重叹气,很是难过地说“我本想等过些时候再说,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们家的事情已经多如牛毛,理不清了,我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多了一张嘴,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一个男人,有手有脚,却整日里在你们家里白吃白喝,像什么样子?我总该要自食其力,我想宋伯伯也会赞成我的想法……他在世时,我与他交往不多,可宋伯伯每每都关系我激励我,告诉我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自甘堕落,要知道奋进与努力……宋伯伯人虽然走了,可这些话我永远忘不了。”

    “宋大哥,你们全家人都很好,我周灵修离开不是因为你们不好,而是因为你们都太好了,我受之有愧……我心意已决,等宋伯伯过了三月,我就走,这些天我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也算是略表一点心意。”周灵修没有改变的意思。

    明光也只得答应下来,但还是觉得周灵修的离开与某些闲话脱不了关系,不免觉得羞愧,非常含蓄的嘱咐了周灵修一番,不忘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忙,咱们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到了日子,周灵修与宋家的人一一告别,便离开了。

    清光远远望着周灵修离开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了,心情也很不是滋味,莫名想起了被判处死刑的杨之仪,前世应当是杨之仪冒充了周灵修,用周灵修这个名字活了许久,还坑害了宋家。

    她不禁细细想着真正的周灵修是个什么样子——她看到了,这个真正的周灵修也许比不得那个假的有天资,会讨人喜欢,也没有什么大好的前途,只是长着一张忠厚的脸,有些软弱的性子让很多人看他不起,但总归是没有坏心眼的人,很能让人产生放心的情感。

    可怜这个真正的周灵修一辈子注定籍籍无名——看他的背影,清光已经为他勾勒了以后的图景,做个最普通的人,过着辛苦的日子,就这么过一辈子。

    “也许,这样也挺好的。”

    平安顺利,普普通通,虽然简单,但却是很多人无法拥有的一生。

    清光也曾想过前世这个真正的周灵修的下场,名字被人顶替,一直没有出现——是过早的被人害了,还是无有胆量出来对质?清光执着于前种可能,也更加憎恶杨之仪——前世可是害了不少人,即使是个可怜的人,也让人同情不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桂魄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大娘子王兰若的那一番话,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说给了清光听,带着惆怅且委屈的情绪,很不知道怎么办,“小姐,大娘子怎么能说这些话呢?”大娘子不应该是说这些话的人啊,桂魄认为只有二娘子陆青青那样秉性脾气的人才能说出尖酸刻薄,只顾自己的话。

    可这次却是大娘子说出来的,二娘子陆青青倒很安安稳稳,很守本分,对远道而来的柳绵绵也没有过多刁难,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罢了。

    桂魄感叹道“人啊,真是搞不明白,一会是这个样子,一会又变成那个样子了,跟带着面具似的,今个儿带这个面具,明个儿又换一个,也不嫌累。”

    清光异常的平静,她现在已经变得很坚强了,可以接受很大的变动了,她不置可否的看向桂魄,悄悄关心道“你啊,也该长大了,也该明白人是很讨厌的了,也该明白一个道理了——就是你喜欢的人很有可能会变成你憎恶的人,你憎恶的人也会有可能成为你喜爱的人——而你自己也有可能变成另一种模样,变成你最讨厌的模样——也有可能变得可爱,比以前更可爱。”

    坦然接受,就是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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