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钗头凤（4）
兰若道：“我也查了自己房中的财物，无有丢失，刚才二郎、三郎、四郎的仆从来报，也没有财物丢失，我想，也许只是偷了二妹妹的钗头凤罢了——二妹妹这几日一直戴着，去城外上香也不肯放下，兴许是在城外丢失，或是被外人偷了去也未可知——不过，二妹夫说的也对，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查府中有没有可疑的人才是正经。”
清光会心一笑，她明白嫂嫂的目的——嫂嫂兰若是最宅心仁厚的一个，平日端庄如菩萨，可若是有心做一件事来，也是很厉害的女人，此次钗头凤事件，表面上看对嫂嫂兰若冲击颇大，实际里嫂嫂兰若受益也会颇大。
清光建议道：“嫂嫂，妹妹愚见，待到全部清查过后，也没有必要死死揪住那个偷盗的人不放——想必这是个家贼，以前没有发生过盗窃，如今发生，只怕是事出有原因，可以慢慢查之，不必快速了结——”
“妹妹的意思是？”
“嫂嫂查完以后，将下人们都召集在一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作出些不再追究的表态，让那人暗地里归还，保全那人的面子，那人若是良心未泯，便会将钗头凤归还，若是良心已泯，没有归还，府中上下这一百来人，每日来往，定会有人知道些蛛丝马迹，查找起来不是难事，到了那时，再扭送官府，也是仁至义尽，给了他好大的面子与机会，外人也会说咱们宋家是真正明事理又大度的人家。”清光缓缓道。
兰若轻轻拍了拍清光的小脸，笑道：“妹妹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妹妹啊，你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说话稳重，处事不慌，难怪母亲那样宠爱你——”
清光微微抿嘴，这样的称赞，她前世听到过，满心欢喜，但又听到别人议论，可惜她是姨娘养的，再聪明也是个上不了台盘的，便自怨自艾起来，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到了生母秦佳玉的身上，一辈子也没有原谅母亲低贱的出身给她带来的伤害。
她要是万夫人的亲生女儿，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个荒唐的事。
清光叹息，深深低头，她同意嫂嫂兰若的说法，她是成熟稳重了，重活一次，比前世强多了，没有了杂念，知道如何做到心如止水，独自愉快了。
“人总是要慢慢长大，慢慢懂事的——让嫂嫂见笑了。”清光捂着脸颊，轻声道。
兰若满肯定清光的看法，连续点头，不过，小小的清光能够沉稳的说出这样颇有感悟的话，兰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禁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这小姑子才九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里也就是立春时候陪着万夫人出城拜祭春神，上巳节时会去逛逛庙会，去趟花神庙，其余时候并不轻易出门，可小姑子的做派，倒像是经历了许多风波，没有多少少女的纯真与欢愉。
兰若想，许是因为小姑子清光是秦姨娘生养的，秦姨娘原本是农户的女儿，自小受苦受难，如今虽然富贵了，但满打满算翻身才不过十年，以前的苦难刻骨铭心，自然而然也就影响女儿清光了。
兰若按照清光的办法，先是在婆子们面前发了狠，不似往日的温柔和顺，一时之间叫那些婆子仆妇们摸不清头脑，看到温柔和顺的大娘子突然转性，厉害起来，伊始并不服从，有人仗着资格老，略微顶了几句，兰若便让门房的小厮们将不服的人拖到二门外，永不许进内廷。
水晶清了清嗓子，代替兰若向那些惊魂未定，心中留有很大怨气的婆子仆妇们发话，“从今日起，不过年老的，还是年小的，只要不按规矩来办，不听从大娘子的话，管叫他有脸也是二皮脸，都拖到二门外，永不许进内院服侍，情节严重者，拖到厨房，不许轻易出来，情节更重者，直接去回禀夫人，宋府容不下尊贵的大佛，还是早早回家养老好了。”
素来骄横跋扈的婆子仆妇们听了这番话，稍稍收敛了些，有些心计的不由得左思右想，搞不明白平日温柔和顺，有些惧怕她们的大娘子为何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刻之前，还是客客气气，没多少工夫，就这样厉害，莫不是万夫人的意思？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出事了。
想到主母万夫人，这些婆子仆妇们慢慢收起了嚣张气焰，这一次是二小姐林光丢了东西，二小姐林光最得夫人宠爱，夫家又是方圆百里闻名的豪富，每次都来孝敬夫人不少东西，她们也都能沾上光，得了许多好处。
二小姐丢了东西，夫人上心着急，命令大娘子兰若彻查，也是情理之中。
这万夫人是她们的天，她们可不能让天变了脸色，否则，她们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仆妇们斜睨着大娘子兰若，但见她端坐在上，面容威严祥和，身子不偏不倚，端庄大方，日光照在身上，像是灿烂的佛光照临，倒真有几分佛法庄严的意思。
“大娘子的话，我们怎么敢不听呢？现在，夫人将事情都交给了大娘子，大娘子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不敢不听。”其中一个婆子挤出笑模样，肩膀耸耸，极其不自然。
水晶嫌弃道：“但愿您表里如——”水晶都不想提这些人刚才的表情语气，这种人真是可恶，资历是老些，是府中的老人，能力不错，主公主母也都倚重，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如何做人了，一个一个敢欺负起少主母，一瞅着风向不对，腿转得比谁都快。
兰若冷冷道：“你们自查的怎么样了？”
为首的那个婆子上前恭敬道：“回大娘子，我们这些人都互相检查了一番，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物件，只是还有那些个小孩子们的屋没有看，再一个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服侍娘子们，还有小姐们的姑娘没有检查，外面的小厮跟着郎君们出去了，也没有检查。”
水晶瘪着嘴，不乐道：“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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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会心一笑，她明白嫂嫂的目的——嫂嫂兰若是最宅心仁厚的一个，平日端庄如菩萨，可若是有心做一件事来，也是很厉害的女人，此次钗头凤事件，表面上看对嫂嫂兰若冲击颇大，实际里嫂嫂兰若受益也会颇大。
清光建议道：“嫂嫂，妹妹愚见，待到全部清查过后，也没有必要死死揪住那个偷盗的人不放——想必这是个家贼，以前没有发生过盗窃，如今发生，只怕是事出有原因，可以慢慢查之，不必快速了结——”
“妹妹的意思是？”
“嫂嫂查完以后，将下人们都召集在一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作出些不再追究的表态，让那人暗地里归还，保全那人的面子，那人若是良心未泯，便会将钗头凤归还，若是良心已泯，没有归还，府中上下这一百来人，每日来往，定会有人知道些蛛丝马迹，查找起来不是难事，到了那时，再扭送官府，也是仁至义尽，给了他好大的面子与机会，外人也会说咱们宋家是真正明事理又大度的人家。”清光缓缓道。
兰若轻轻拍了拍清光的小脸，笑道：“妹妹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妹妹啊，你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说话稳重，处事不慌，难怪母亲那样宠爱你——”
清光微微抿嘴，这样的称赞，她前世听到过，满心欢喜，但又听到别人议论，可惜她是姨娘养的，再聪明也是个上不了台盘的，便自怨自艾起来，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到了生母秦佳玉的身上，一辈子也没有原谅母亲低贱的出身给她带来的伤害。
她要是万夫人的亲生女儿，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个荒唐的事。
清光叹息，深深低头，她同意嫂嫂兰若的说法，她是成熟稳重了，重活一次，比前世强多了，没有了杂念，知道如何做到心如止水，独自愉快了。
“人总是要慢慢长大，慢慢懂事的——让嫂嫂见笑了。”清光捂着脸颊，轻声道。
兰若满肯定清光的看法，连续点头，不过，小小的清光能够沉稳的说出这样颇有感悟的话，兰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禁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这小姑子才九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里也就是立春时候陪着万夫人出城拜祭春神，上巳节时会去逛逛庙会，去趟花神庙，其余时候并不轻易出门，可小姑子的做派，倒像是经历了许多风波，没有多少少女的纯真与欢愉。
兰若想，许是因为小姑子清光是秦姨娘生养的，秦姨娘原本是农户的女儿，自小受苦受难，如今虽然富贵了，但满打满算翻身才不过十年，以前的苦难刻骨铭心，自然而然也就影响女儿清光了。
兰若按照清光的办法，先是在婆子们面前发了狠，不似往日的温柔和顺，一时之间叫那些婆子仆妇们摸不清头脑，看到温柔和顺的大娘子突然转性，厉害起来，伊始并不服从，有人仗着资格老，略微顶了几句，兰若便让门房的小厮们将不服的人拖到二门外，永不许进内廷。
水晶清了清嗓子，代替兰若向那些惊魂未定，心中留有很大怨气的婆子仆妇们发话，“从今日起，不过年老的，还是年小的，只要不按规矩来办，不听从大娘子的话，管叫他有脸也是二皮脸，都拖到二门外，永不许进内院服侍，情节严重者，拖到厨房，不许轻易出来，情节更重者，直接去回禀夫人，宋府容不下尊贵的大佛，还是早早回家养老好了。”
素来骄横跋扈的婆子仆妇们听了这番话，稍稍收敛了些，有些心计的不由得左思右想，搞不明白平日温柔和顺，有些惧怕她们的大娘子为何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刻之前，还是客客气气，没多少工夫，就这样厉害，莫不是万夫人的意思？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出事了。
想到主母万夫人，这些婆子仆妇们慢慢收起了嚣张气焰，这一次是二小姐林光丢了东西，二小姐林光最得夫人宠爱，夫家又是方圆百里闻名的豪富，每次都来孝敬夫人不少东西，她们也都能沾上光，得了许多好处。
二小姐丢了东西，夫人上心着急，命令大娘子兰若彻查，也是情理之中。
这万夫人是她们的天，她们可不能让天变了脸色，否则，她们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仆妇们斜睨着大娘子兰若，但见她端坐在上，面容威严祥和，身子不偏不倚，端庄大方，日光照在身上，像是灿烂的佛光照临，倒真有几分佛法庄严的意思。
“大娘子的话，我们怎么敢不听呢？现在，夫人将事情都交给了大娘子，大娘子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不敢不听。”其中一个婆子挤出笑模样，肩膀耸耸，极其不自然。
水晶嫌弃道：“但愿您表里如——”水晶都不想提这些人刚才的表情语气，这种人真是可恶，资历是老些，是府中的老人，能力不错，主公主母也都倚重，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如何做人了，一个一个敢欺负起少主母，一瞅着风向不对，腿转得比谁都快。
兰若冷冷道：“你们自查的怎么样了？”
为首的那个婆子上前恭敬道：“回大娘子，我们这些人都互相检查了一番，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物件，只是还有那些个小孩子们的屋没有看，再一个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服侍娘子们，还有小姐们的姑娘没有检查，外面的小厮跟着郎君们出去了，也没有检查。”
水晶瘪着嘴，不乐道：“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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