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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天南海北都顺路

    005:天南海北都顺路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尴尬。

    慕瑾歌眉目不动,缓缓放下筷子,“DNA血鉴,那出结果了么?”

    随口一问,并不急着知道真相。

    慕千千觉得,对面这个落魄千金哪怕狼狈透顶,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子傲气。

    傲得让人不舒服。

    慕千千蹙蹙眉,“于情于理我都是要叫你一声——”她顿足两秒,目光落在瑾歌眉心,“姐姐。”

    慕瑾歌有些反胃,垂眸把玩着茶杯,指腹有意无意地划过杯沿。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不是什么好事。

    慕千千目光紧密,期待她会作何反应。

    岂料,慕瑾歌搁下茶杯后,抬眸看过去的眼神中全是冷漠,“试问安城谁不知道,我慕瑾歌自幼父母双亡,哪儿来的种也来和我攀亲道故?”

    音落,拿包起身,抬脚离去。

    满眼皆是错愕的慕千千僵在远处,两秒后连忙起身追出去,对着那道身影谩骂,“慕瑾歌,你给我站住,你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放肆——”

    慕瑾歌低斥,住足转身看去的目光满是讥诮,“拿我一颗肾,你配吗?”

    厅内宾客满座,纷纷侧目。

    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慕千千,眼中怒意横生,“傲什么,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第一千金吗?”

    “对,我不再高高在上。”慕瑾歌点头,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但是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你骑到头上来给我开条件。”

    字字见血,分毫不让。

    有人在一旁不禁咋舌,早听说第一千金牙尖嘴利,没想到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慕千千朝前走几步,停在面前,用二人听得见的分贝恶狠狠说道:“慕瑾歌,要是我偏要摘你一颗肾呢?”

    说到肾,腰间就凉意丛生。

    “那我可得小心点。”她轻笑,一双杏眸黑白得分明,“肾一直在,有本事你摘了去便是。”

    撂下一句话后,便扬长而去,留下慕千千在原地气得红眼。

    行至人流颇多的街道上,慕瑾歌才放慢脚步,开始捋思路。

    看慕千千迫不及待的模样,患者一定是至亲的人。

    慕瑾歌眸底渐凉,只觉所有事情都一起爆发,非要将人逼入死胡同。

    拨通电话出去,慕瑾歌冷静寡淡说道:“黄叔,爷爷还能撑多久?”

    “老爷的手术医院不敢做啊。”黄叔叹气连连。

    “不敢做是什么意思?”她皱眉,咀嚼着这句话。

    “小姐。”黄叔知道隐瞒不得,索性一次性拖出,“院方说,心室重建术难度太高,成功率万分之一不说,也没医生敢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请到陆西辞。”

    关于陆西辞,她早有耳闻,听说是医学界新生代的传奇,端端几年时便爬上胸外科第一把交椅,有一双生死人肉白骨的手。

    陆西辞主刀的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他啊——”慕瑾歌对此一筹莫展,再三思量后决定借钱为上策,“我先凑齐钱,再去请陆西辞,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就算拿命去换钱,她都愿意,想到躺在医院中的爷爷,胸口就窒息般疼痛。

    华南医院,临床试验实验室。

    护士拿着针筒,不耐烦地催促,“你倒是快点签字,还做不做,磨磨唧唧的。”

    慕瑾歌面前摆着一份试药知情同意书——以健康为筹码,为我国药品安全上市献力。

    有偿试药,一次三万五。

    欲签字的手顿住,她抬起头问:“只能试一次吗,能不能多试几次?”

    闻言,护士眼中透着诧异,“你在开什么玩笑,是拿人命来试药,三个月都只能试一次,你还想一次性就来几次?赶快签字吧先!”

    我国需要进行临床试验的药品太多,风险很高,一次试药三万五的高额报酬足以说明说一点。

    只是,她真的太缺钱了。

    慕瑾歌签好字,然后伸出一只白皙手臂,如凝脂霜雪般的细腻。

    护士一边推射液体时,一边对她说:“此药物反应快,观察三小时就可以离开了。”

    “好。”

    接下来的分秒里,药物反应渐渐突显。

    一开始,慕瑾歌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她向正在记录的护士描述时,又明显感觉心律不齐跳动紊乱。

    紧跟而来,是剧烈的呕吐。

    她趴在洗手台上将胆汁都吐出来,满嘴的苦味泛滥,天旋地转的难受。

    护士记录好后,将装有人民币的信封放到手边,“你可以走了。”

    用水洗一把脸,慕瑾歌拿起那叠钱,觉得沉甸甸的。

    从实验室出来,本想去病房看爷爷,又不想用这样狼狈的模样姿态,索性作罢。

    刚出医院大门,便觉天光刺眼,照得慕瑾歌快站不稳,摇摇欲坠。

    药的后劲不小,她算是领教到。

    慕瑾歌视线有些模糊,她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捞了把空气……明明柱子就在眼前,为什么就摸不到。

    踉跄着往后连连倒退两步,后背撞进一个紧实温暖的怀抱中。

    薄荷香。

    那是傅年深的味道。

    慕瑾歌使劲摇着头维持清醒,余光看见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从腰间伸过来,将她整个人搂住。

    耳后传来男人温润清和的嗓音,“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深深呼吸,觉得稍有好转便挣脱开他的怀抱。

    转身看他,阳光下的傅年深长身玉立,眉眼间铺成着淡淡凉意。

    他的目光深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盯着她手上的信封没移开,“哪儿搞钱了?”

    慕瑾歌捏信封的指收紧,“不要你管。”

    “嗯?”他从鼻间哼出一个音节,再开口时唇角已然有了讥嘲,“那么点儿,够吗?”

    慕瑾歌讨厌面前这个男人审视的目光,也讨厌他洞察一切的敏锐。

    不欲多谈,转身想走。

    傅年深却绕到面前,挡住去路,“我送你,去哪里?”

    “不顺路。”她微笑,委婉拒绝,“傅公子时间宝贵,寸秒寸金,不敢麻烦。”

    瞧她认真说道的模样,男人勾唇一笑,喉间低低沉沉的,“不麻烦,天南海北都顺路。”

    他说话的间隙,慕瑾歌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临近八点,晚会马上开始。

    走过去来不及,况且她现在忍受着极大的不舒服。

    “我要去参加安城一年一次的慈善晚会。”慕瑾歌说完,看他一眼,“谢谢你。”

    傅年深的眸暗下去三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然后示意助理拉开车门。

    他知道她去晚会,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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