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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愿为奴婢

    第二天一早,徐小天就到了贵贱司,门房老秦惊讶的说:“小天,真是勤奋呀,这么早就来工作了。”

    贵贱司的工作时间是早九晚四,而且因为司里确实没什么事,大家一般都是十一二点才到司里。徐小天今天刚过七点,就到了贵贱司,确实是太早了,怪不得老秦诧异。

    徐小天尴尬一下,说:“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来司里了。”说罢,徐小天就进了院子。

    今天是徐小天和钱致远当值,主簿的这两位后人,钱致远和钱兴业,徐小天很少和他们一起当值,接触不多,所以并不怎么了解。

    到了上午十点多,贵贱司才来了一只鬼,这鬼看上去年纪五十多岁的样子,不是金幼熙,徐小天有些小失望,但是工作得好好干呀。

    徐小天接过档案查看,这个鬼生前是一名乡村小学的校长,一辈子都致力于孩子们的教育当中,自己的工资也都大多补贴了,老头一辈子做的最坏的事,也只是在特殊年代,三年困难时期,偷了公家地里的几个土豆。

    对于这样的人,徐小天心理是佩服的,功德司的评定也是乙等,阴间用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作为等级评定,乙等已经是很高的评定了。

    徐小天说道:“老人家,根据您的情况,可以投胎到一个很好的人家,您自己有什么意向吗?”

    老头说道:“条件好坏我不在乎,反正现在社会也饿不死人,我只想下辈子还能当教师,帮助更多上不起学的孩子们。”

    老头的境界让徐小天汗颜,这就是榜样,榜样之所以是榜样,就是因为他们做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榜样可以堵抢眼,榜样可以举炸药,榜样可以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被火烧。总之徐小天是做不到。

    老头摸爬滚打一辈子,不是那种只有理想的愣头青,他更知道人间疾苦,可是面对富贵生活,他还是只想着孩子们。大多数人,在少年时大家都有高尚的理想,可是后来等他长大了,知道了这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圣斗土,不是高喊着希望的热血口号,就能再站起来的,也就放弃了理想。

    阴间虽然没有电脑和互联网,但是有法力和法器,档案的数据库都是是时时更新的,这点,比人间先进了几千年。徐小天从乙等数据档案库中帮老头选了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双方人品都比较好,提交了申请。

    至于老头喝过孟婆汤之后,下辈子还不会不选择当教师,就不是徐小天能操心的事情了。

    刚送走老头,金幼熙就来了。徐小天坐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与金幼熙说道:“我看过你的档案,最高也只能定位辛等,辛在等级中是倒数第三等,再往下投胎就不是人了,你可以自己看看。”

    说着,徐小天打开数据库,让金幼熙看。投胎的十个等级,甲、乙、丙为上三等,不光出生家庭好,而且相对来说运气也比较好。丁、戊、己中间三等,虽然出身一般,而且各有优缺点,不同的限制,但是相对还有些自由,这类人大多还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而庚、辛两等就很惨了,出身不好,运气奇差,一辈子没有幸福可言,终生为了活着而忙碌,每当看到希望时就会绝望。庚等的人,有时还能维持着做人最后一点的自尊,而辛等只有绝望。

    金幼熙看了一会,满面戚容,泫然欲泣,然而鬼是没有眼泪的。她活着的时候,就是不堪受辱,愤而自杀。想着下一世犹如牲口一样的活在人间,在世间不会有一个人爱她,更不会有人关心过她,哪怕一次都没有。屈辱至极,却不自知,若一直如此也就罢了,最可怜的是,每次刚看到希望,生活就会又给自己浇了一盆凉水。

    金幼熙尽力的平复心情,说道:“大人,若是如此,那我投胎为动物如何?”她想着这样当人活一辈子,还不如投胎当一个动物,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徐小天摇了摇头,说道:“逆水行舟很难,顺流而下却很简单,可人身难得,这一退就再也回不来了。投胎为人,下一世虽然凄惨,但终归是还有希望,等再下一世可能会进一等。可一旦沦为畜生道,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生而为人至少自己不想死,还能活,可论入畜生道就连生死自己都无法掌握了。“

    金幼熙突然跪下,给徐小天磕头。徐小天来这贵贱司一个月里,有很多鬼为了能投一个好胎,给自己跪下过,不过徐小天生前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方式,他连忙将金幼熙扶起,说道:“你不必如此,你有什么想法站起来说。”

    金幼熙站起来,说道:“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我刚到阴间时,就有人找过我,说我只能投胎为畜生道,但是您能将我定位辛等,就证明您是个好人。我实在是不想下一世这样活,辛苦我到不怕,可是我不想这么没有尊严。”

    别看金幼熙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刚烈至极,不然也不会选择自杀。徐小天问道:“你说有鬼找过你,是谁?”

    金幼熙表情艰难,说道:“望大人见谅,我实在是不敢透露对方身份。”

    徐小天并没有什么,说道:“还有一个方法,地府公务人员可自行婚配,配偶待遇与公务人员相同,在阴间满300年可申请转世投胎,且为甲、乙、丙上三等人。正妻待遇与一线员工相同,满200可申请转世投胎。”

    金幼熙微微一愣,徐小天接着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帮你,婚后你还是自由的,我们只是假结婚,不过你对外的身份是我的小妾,等到满300年,你便可自行投胎,你觉得如何?”

    金幼熙又给徐小天磕了一个头,说道:“大人对小女子的恩德,金幼熙没齿难忘,愿在阴间为奴婢,伺候大人三百年。”

    徐小天说:“好了好了,你先起来,我随后向司长提交申请,你且回去等消息。”

    金幼熙走了之后,徐小天苦笑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么,宁可给我当丫鬟,也不愿意当小妾。

    下午没有事,徐小天睡了一觉。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了班,徐小天出了屋子,锁好了门。

    到了宅门,与门房老秦客套了两句。这时见一个中年的女鬼向贵贱司走来,徐小天以为是来评定投胎贵贱身份的鬼,刚要与她说,已经下班了,让她明天再来。

    却听身旁,门房老秦笑着说道:“这不是刘妈么,现在都上门揽买卖来了吗?”

    那女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秦你可有日子没去我那里玩了。”又对徐小天说:“这位可是徐老爷?”

    徐小天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看样子不是要投胎的,心里嘀咕着老爷这称呼还真不适应。回答道:“我就是徐小天,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说:“这里说话不便,还请徐老爷移步进贵贱司,有些事要与老爷说。”

    徐小天心中不悦,这女人到现在连自己是谁还没介绍,未免有些拿大了,你说叫进去我就进去?

    门房老秦靠近,对徐小天耳语道:“这女鬼是做皮肉生意的,城西春香楼的老鸨,大家称刘妈妈,这女鬼极是刁钻泼辣。”

    原来是个老鸨子,徐小天冷哼一声说:“我懒得动弹,有事快讲。”

    刘老鸨也不客套,开口道:“听闻徐老爷要纳新来的女鬼为妾,实不相瞒,我春香楼之前就有意迎幼熙姑娘入楼,望徐老爷割爱,春香楼必有厚报,春香楼离贵贱司并不远,若徐老爷想幼熙时,来春香楼便是。”

    这老鸨子有点居高临下的作派,颐指气使的样子实在是徐小天厌恶,一个青楼的老鸨能这样和贵贱司的官吏说话,定然有什么依仗,想来这就是找过金幼熙的鬼吧,徐小天心里思量,嘴里冷笑道:“我听闻春香楼的姑娘一夜便要千元,花魁更是要近万元,在下俸禄微薄,为实是享受不起。”

    谁知道那老鸨比徐小天还果断,根本不和他客套,也冷笑几声,指着徐小天的鼻梁道:“徐老爷,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等着好消息罢。老身言尽于此,后会有期。”说罢扭身就走了。

    门房老秦凑上来忧虑的说:“小天,这春雪楼的老板是二老爷。惹了她,你怕是有些麻烦了。”

    这二老爷,指的是本县的文判官高景蕃。

    地府地方的官职系统,不设品级流品。每个地方的最高官员称之为城隍,依照自身所管辖的范围分为,县城隍,市城隍,省城隍。县城隍职权相当于人间的县长,但实际权力要比县长高。

    城隍下辖有文武判官,文判官执生死薄,掌管阴律判罚,武判官掌管勾押刑狱。在往下便是各司司长,阴间有七十五司,但是实际上各司依各地配置并不相同,最少的地方只有三司,以县来说,平均每个县有十个司左右,像琼花县一共有十二个司部。

    地方司部设立越少,判官的权利也就越大,像琼花县没有设立掌功曹司,所以判官就拥有革职司员的权利。当然,是要城隍老爷不反对的情况。而文判官因为执掌生死簿,职权相对比武判官大一些,所以,一般地方私下都称文判官为二老爷。

    一个县的判官,远不是徐小天一个小小的司员可以比的。徐小天有一个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他约了李功德喝酒,和门房老秦分开之后,径直奔向醉仙楼。

    要娶亲在住在贵贱司分的宿舍里,就太不合适了,孙寅还在宿舍住着,他和金幼熙假结婚,分房睡让人知道就不好了。

    和人间比,阴间的房价的并不算便宜,特别是靠近县衙的中心区域。但是不能这么比较,因为阴间没有楼房,都是四合院,就这地皮在人间就得值多少钱。

    县城的房子再贵也贵不到那里去,但是阴间并没有房屋中介,徐小天对琼花县也不太熟悉,就托李功德帮忙寻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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