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亲子鉴定，卓安不是他的儿子
卓越潇和唐木恩一起下楼时，卓立臣早就领着两个孩子在客厅等他们了，听说要去逛街给他们买衣服，他们都很高兴。
卓安伸着手仰头要让卓越潇抱，而燕归则比较缠着唐木恩。
唐木恩看到燕归失去的右手臂，心里微疼，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笑着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多大了还让人抱？自己走路，不然就去找你二爷去。”卓越潇看也不看卓安，森冷的目光瞥了唐木恩一眼。
他理解不了唐木恩对孩子的喜欢，毕竟他对卓家仅有的两个孩子卓安和燕归都不想亲近。
“来，二爷抱。”卓立臣蹲下身看着卓安的眉眼轮廓，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安锦词是他最爱的女人，安锦词的儿子叫他二爷，这称呼很别扭。
但为了安锦词，他愿意把安锦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当成自己的儿子，像疼爱燕归般，也宠着卓安。
卓安摇着头垂下脑袋，唇线倔强地抿起来。
他推开卓立臣伸过来的手，一言不发地迈着小短腿，跟上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卓越潇。
卓立臣温润的面容有些僵硬。
唐木恩看着卓安小小却又坚毅的背影叹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疼惜对卓立臣说：“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安安这孩子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在Audery治疗下最近才有好转。他愿意留在卓家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
卓立臣点头，起身后跟唐木恩并肩走出去，望了一眼前面几米远的卓越潇，他刻意压低声音问唐木恩，“安安的亲生父亲真的是阿潇吗？”
唐木恩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有些仓促地笑着反问：“不然呢？难道你以为卓安是你的儿子吗？”
卓立臣摇头，目光里一片困惑深沉，“我只是奇怪锦词嫁过来后平日连见一面阿潇都难如登天，两年前她是怎么拿到阿潇的精子来做试管婴儿的？”
唐木恩顿住脚步，眼神犀利地盯住卓立臣问：“你和安锦词发生过关系吗？”
“我……”卓立臣是个相当保守又古板的男人，这二十多年来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爱上了自己的侄媳妇，并且把侄媳妇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对着唐木恩他有些难以启齿。
唐木恩已经明白了。
想到那天在医院里卓越潇那样笃定地告诉她卓安不是他的儿子，连老太太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从不要求卓越潇接纳卓安，更是好几次暗示她不用对卓安那么好，唐木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不可能。
就算安锦词和卓立臣发生过关系又怎样？
当年安锦词把卓越潇的精子交给她时，一再承诺是偷偷从卓越潇睡过的床上取来的。
而她拿着那些精子做了试管婴儿，成功创造出了卓安这个孩子。
她从未怀疑过卓安的亲生父亲不是卓越潇。
“木恩，你有没有办法重新给燕归一条胳膊？”卓立臣没注意到唐木恩的情绪，已经把燕归接到自己的臂弯里，触碰到燕归衣服下的空荡，他心中剧痛，薄唇紧抿看着唐木恩。
唐木恩回过神，抬手摸了摸燕归的脑袋。
这孩子换了新的衣服，两天下来便被养得面色红润双眸明亮。
她五官精致玲珑，爱笑，喊人的时候声音甜美，卓家的佣人们都很喜欢卓立臣的这个私生女。
只是那缺了的一只胳膊，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为之惋惜。
唐木恩知道往后燕归还会因为残缺而受到同伴的排挤和嘲笑，会让她因此而自卑，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从而影响她的性情，整个人生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想到这孩子以后要面对的命运，唐木恩就心疼。
“我试试。”唐木恩应着卓立臣。
刚刚她跟卓立臣的想法一样，但她从来都是送人入地狱，救人那是连映月的工作，她要问问连映月有没有这个能力。
“但我要提醒你。”唐木恩想到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话语冷然地对卓立臣说：“有得必有失，你们阳世中人的幸运和厄运是相辅相成的，这一世安锦词缺了一只胳膊是她的命数。如果我们强行给她改命，她必定会在以后的人生里为此付出代价。”
就如同那时阴间之王告诉她的一样，她和卓越潇三生三世都没有姻缘，所以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改了自己和卓越潇的命数。
可即便这样，她和卓越潇也未必会有好的结局。
除非她和卓越潇能有个孩子，但也不是绝对能改变她和卓越潇注定悲剧的婚姻。
阴间之王没有让她知道她以后将会面临什么，她只有顺着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一步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她不想回头，也没有回头路。
卓立臣俊脸一白，“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唐木恩摇头。
她有预知能力，可以知道阳世中人一生的命数，但逆天改命之后燕归将会面临怎样截然不同的人生，只有阴间之王有那个能力知道。
“好，我考虑考虑。”卓立臣在长久的沉默后点头，目光复杂地盯着燕归那张和安锦词极其相似的脸。
他不想让卓燕归从小就活在失去一只胳膊的阴影里，更不愿让燕归受人嘲笑和排斥。
他想让燕归成长为最自信独立的人，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拥有完整、完美的人生。
唐木恩说逆天改命要付出代价，不管这个代价是什么，只要不把他和燕归分开，怎么样都可以。
两人已经走到院子外，卓越潇正坐在车子里等着唐木恩。
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男人双腿交叠着，俊脸处在车内的阴影里，紧锁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唐木恩来不及多想，连忙把燕归交给卓立臣，弯身坐进去。
————
卓立臣一个大男人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两天都是在佣人的帮衬下学来的，自然不会给燕归选衣服。
这种事便交给了唐木恩和陪同的两个佣人，卓立臣则转到另一个区域买了很多育儿方面的书籍，打算从零学起如何为人父母。
卓越潇一路沉默不语地跟着唐木恩，像是赏心悦目的背景墙，引来众人的侧目。
他偶尔拿出手机接着凌派从公司里打来的电话，声线低沉地吩咐着凌派如何处理，连陪唐木恩逛个街都很忙。
所幸唐木恩买衣服比较快，一眼看过去，也不用燕归和卓安试穿，十几件童装便让店员打包起来，仅仅逛了三家店，一个多小时就全都买好了。
卓越潇赶着回公司一趟，几人坐上车子返回卓家。
只是在经过一处游乐场时，燕归抱着卓立臣的脖子撒娇要坐旋转木马，卓安也没坐过，也是一脸期待地仰头望着唐木恩。
“你要是忙就先回去，我陪孩子们玩会儿。”唐木恩对卓越潇说着，抱着卓安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不行。”卓越潇俊脸黑沉，攥住唐木恩的手腕，拧着修长的眉宇不悦地说：“你这几天没去公司，我办公室里的那些植物都快死了。”
卓越潇让她去就是为了养花？他真把她这个死神当花匠用了，唐木恩又好气又好笑，“既然你自己不会打理，那为什么还养着它们？我没过去，你随便找个人给浇浇水就可以了。”
“我找了，但他们全都没有救活植物，反而越浇水枯黄得越快。”卓越潇一手拎着卓安，把孩子从唐木恩怀里拉出来后，直接动作粗暴地丢在另一边的座位上。
他忽然凑近，强健的手臂箍着唐木恩不盈一握的腰肢，贴着她耳边呼吸炙热地问：“你是不是对那些植物使用了什么能力，让植物离了你不能活？就像我一样，一秒钟不见你，我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
行吧，这男人真会撩，唐木恩甘拜下风。
唐木恩一抬头见卓立臣不知何时抱着燕归站在了车窗外，很耐心地等着她和卓越潇下车。
她有些尴尬，脸埋在卓越潇的胸口，趁着卓安不注意在卓越潇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诱哄着男人说：“等陪着两个孩子坐完了旋转木马，我再跟你一起去公司可以吗？”
卓越潇抿了抿被亲吻过的薄唇，一股馨香又甜蜜的味道掠过舌尖，他眼眸微眯，很难得对唐木恩妥协了，却还是端着自己卓大少爷的身份，一脸阴沉不情不愿地陪着唐木恩下车。
卓立臣付了钱，唐木恩抱着卓安坐上旋转木马，转头看到卓越潇伟岸的身躯伫立在原地，像杂志上的平面模特，如此盛世美颜和气质让唐木恩一怔。
过了一会儿她回神，温婉地笑着对卓越潇伸出手，“坐上来。”
坐上来？卓越潇目光一深，脑子里极快地闪过昨天白日里缠绵的画面。
就在沙发上，他两只大掌掐着唐木恩的腰，也是这么说的。
“好啊。”卓越潇嘴角勾出一抹笑，邪恶又意味深长，迈着修长的腿便轻松地上了旋转木马。
他一只大手提起唐木恩胸口的卓安，扔在后面的一个木马上，随即跨开腿跟唐木恩坐上了同一个木马，两条手臂从背后箍住唐木恩的腰。
光天化日下唐木恩浑身一颤，挣扎着就要脱离卓越潇的怀抱。
但自己的力气丝毫撼动不了这个男人，反而引得他的身子往前紧贴。
卓越潇下巴重重地压在唐木恩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炙热，嗓音沙哑道：“再乱扭，我就清了场子，在这里对你做出什么来。”
唐木恩睁大眼。
当真正感受到男人身体上的变化时，她一下子僵硬动也不敢动了。
旋转木马已经启动了。
唐木恩整个人被卓越潇从背后搂入怀里，男人的胸口如一堵墙般厚实又温暖，让她心里踏实又有安全感，渐渐放松下来。
她笑，“这是我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我也是第一次。”卓越潇接道。
木马晃动，他越发抱紧了唐木恩，视线里映着女人的侧脸，初冬的阳光洒下来，恬静又安宁，让他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卓越潇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复杂和猩红的痛色，忽然间就想起顾浅曦来。
顾浅曦是他的初恋，可回忆起来，他从未陪着顾浅曦逛过街、坐过旋转木马，过去的那七年里，他一直觉得很遗憾。
直到他拥着唐木恩的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不真实，可他的心却好像被填满了。
他不知道如今唐木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或是她只是代替了顾浅曦弥补了他心里空缺的某个角落，无论是哪种感情，至少现在他已经不愿放下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了。
唐木恩回头时，正撞入卓越潇那深邃又复杂的目光里。
她一愣，忽地扬眉一笑。
卓越潇的胸腔剧烈震动着，猛然抱紧唐木恩，俊脸深深埋入她的脖子里，鼻尖全是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之气，清雅让人心旷神怡。
卓越潇嗓音沙哑地低喃着她的名字，“恩恩……”
唐木恩的心融化成了水。
她一直以为卓越潇不在乎她，可在她被向晚扇了耳光时，卓越潇护着她，不惜与同是一家人的二婶反目成仇，不在乎来自向晚背后家族的报复。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无所不能，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着卓越潇。
可结果却是卓越潇不遗余力地宠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伤害她。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爱？
一百年的时光没有放下，早就成疯成魔，成为了她活在这阳世的一种执念，往后漫长的岁月她只会陷得更深。
就算她和阳世中人结合是个悲剧、就算飞蛾扑火的爱情不得善终，她也无怨无悔。
————
凌派实在不明白原本总裁办公室里的那些绿色植物活得好好的，少爷为什么发信息告诉他要把植物拔了，还要拔得不留痕迹，看上去是自然死亡。
于是他拿了花锄，翻了花盆里的土，把植物的根从底下剪了，上面覆盖着一层土，完全看不出来。
他再把植物搬到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收到少爷的短信后，立马在少爷和少奶奶来公司之前，把植物原封不动地搬回花架上。
凌派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想他月薪几万在卓氏呼风唤雨的高级助理兼保镖，竟然做起了这么微不足道的偷鸡摸狗之事，少爷简直是个神经病。
他心想着第二天少爷会不会让他重又救活那些名贵又难养的植物，结果这天一大清早进了总裁办公室，就见那些植物原本干枯的叶子全都变得绿油油的，娇艳欲滴的样子似乎根本没经历昨天的那场劫难。
凌派觉得不可思议，想再用花锄翻到土里面一探究竟，又担心真的毁了这些价值连城的植物，于是便放弃了。
然而卓越潇在来公司之前，像昨天一样发信息对他下达了同样的指示，第二天他再次发现植物奇迹般地重新活了……如此过了半个月，凌派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每天早上提前来到公司，不等少爷吩咐，就重复做着一件事。
而半个月后的这天早上，吃过饭后老太太叫住要跟卓越潇一起去楼上换衣服的唐木恩，握着唐木恩的手紧张地问：“孙媳妇，怀上了吗？”
唐木恩蹙眉，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老太太是问她有没有怀孕。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哪有那么快，奶奶你急什么？”
她面上不以为然的，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卓越潇怎么可能让她怀孕？
虽说没再让她吃药，但那天早上卓越潇让凌派从卓氏搬来了一大箱子的TT，告诉她这是公司还未上市的试验品，要在半个月内用完，然后再根据两人的体验提高产品性价比，推向市场。
所以这半个月来卓越潇用光了一整箱的TT，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怀孕？
“是吗？”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卓家血脉太少了，她自然要指望唐木恩多生几个孩子，但可能正如唐木恩所说，是她太急了吗？
“你和阿潇都年纪轻轻的，也没什么隐疾，按理说半个月也该怀上了。我当年可是嫁过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怀上了阿潇的父亲。”老太太不愿放弃，皱着眉头对唐木恩说：“这样吧，我安排医生给你们两人做一次全身检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就积极治疗。”
唐木恩沉默。
老太太那么期盼着她为卓家开枝散叶，她不敢让老太太知道卓越潇根本没打算和她生孩子一事，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唐木恩抿了抿唇劝道：“奶奶，你也说了我和阿潇都还年轻，再晚几年生孩子也没关系。何况不是还有卓安吗？”
“就是要趁着年轻多生几个，那样对你的身体也好，到时候恢复得快。”老太太不赞同唐木恩的说法，听唐木恩提起卓安，她又是那种复杂的表情，目光里有挣扎。
过了很长时间，老太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捏着唐木恩的手，语调艰涩地说：“木恩啊，我告诉你，其实卓安根本不是阿潇……”
话说到一半，卓管家走过来弯身对老太太道：“安家那边来人了。除了安二小姐外，来得还有安家的当家主母，安母的意思是想要回卓安的抚养权。”
唐木恩面色微变。
那天安锦诗不是告诉她安家同意把卓安交给卓家了吗？现在安母突然上门要夺回卓安的抚养权，是发生了什么？
唐木恩想到老太太刚刚没说完的话，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请他们进来吧。”老太太却好像早有预料般，面上没什么变化对管家说。
她起身拄着拐杖走入会客室，唐木恩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
恰好卓越潇从楼上下来，唐木恩白着脸看了他一眼。
卓越潇上前揽了唐木恩的腰，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却触摸到整手心的冷汗。
“怎么了？”卓越潇干燥的手指在唐木恩的掌心里抚过去，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声线低沉地问：“是昨晚在浴缸里时，水太冷，让你受凉了？”
唐木恩摇头，没心思跟卓越潇调情嬉笑。
卓越潇眼神询问身侧的华秘书。
华秘书摇头表示不知道。
卓越潇没多说什么，半搂着唐木恩坐到沙发上。
很快安锦诗和母亲就来了。
安母的三个女儿中，安锦诗跟她是最像的，气质温婉性情沉静，锦衣华服更显雍容，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年轻又美丽，安锦诗和她坐在一起倒像极了姐妹。
“安伯母今天登门是有什么事吗？”唐木恩冷静下来，恭敬有礼地问候着安母，抬手吩咐佣人上茶。
“安安怎么不在？也没见卓二爷。”安母淡笑着看了一眼唐木恩，气场极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跟他们有关，希望他们能在场。”
唐木恩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卓立臣还没去公司，便吩咐华秘书打电话让人过来。
而吴妈很快把卓安带了进来。
“来安安，到外婆这里来。”安母伸出手臂抱了卓安，从安锦诗的包里拿出零食来，让卓安坐在她腿上吃着。
十分钟后，卓立臣挺括的身躯走进来，对上安母复杂的目光时，他皱起眉头，礼貌地颌首问候后，迈着修长的腿坐在了唐木恩几人这边。
卓越潇直到现在都不太喜欢理会卓家的琐事，就算卓安这个孩子跟他有关，但联系不到唐木恩，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垂着眸子把唐木恩冰冷的小手握于掌心里，细细地端详着，一副置身度外的姿态。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吧。”安母瞥了一眼低着头对唐木恩的手兴趣浓厚的卓越潇，唇畔的弧度微沉，“之前我们安家一直以为卓安是我女儿和卓大少爷所生，因此在卓大少爷以父亲的名义要回卓安的抚养权时，我们同意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今天我们安家想争一争卓安的抚养权。”
老太太没开口，把这些事全都交给了唐木恩，唐木恩肩背挺直坐着，高贵优雅，回了安母一个端庄的笑，“伯母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卓安不是阿潇的亲生儿子吗？”
“这话还真让卓大少奶奶说对了。”安母在知道卓安的真实身份后震惊了很久没回过神，这一个多月来更是吃不下睡不着，直到与卓家人对峙的这一刻。
她从容冷静，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能激起千层浪的话，“卓安确实不是卓大少爷的儿子，卓安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闻言卓家这边几人神色各异，卓立臣早就怀疑过这件事，所以此刻他的表情也只是短暂的意外。
而只有老太太和卓越潇知道当年的真相，听了这话老太太无力地闭眼。
该来的终究会来。
卓越潇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墨色的发线在俊脸上映下一片阴影，神色看不真切，只有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说什么？！”反而是唐木恩这个刚嫁过来几个月的局外人的反应在众人意外之外，一向从容的女人猛地起身，失了当家女主人的风范和气度。
她怒极反笑，凌厉的目光紧锁着安母道：“伯母，你也知道事关重大，卓安不是阿潇的亲生儿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口说无凭。”安母转头从安锦诗手里接过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夹，招来佣人递给对面的唐木恩，“这份经过权威机构鉴定的医学证明书，足以证明卓安和卓大少爷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唐木恩掐了掐手指，还没等佣人把亲子鉴定递给她，她就已经使用能力知道了结果。
怎么会这样？
那份亲子鉴定书上的结果，很明确地告知她卓安真的不是卓越潇的亲生儿子。
唐木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般，没去接那份文件，浑身僵硬动也不动地坐着，久久没有回过神。
卓安伸着手仰头要让卓越潇抱，而燕归则比较缠着唐木恩。
唐木恩看到燕归失去的右手臂，心里微疼，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笑着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多大了还让人抱？自己走路，不然就去找你二爷去。”卓越潇看也不看卓安，森冷的目光瞥了唐木恩一眼。
他理解不了唐木恩对孩子的喜欢，毕竟他对卓家仅有的两个孩子卓安和燕归都不想亲近。
“来，二爷抱。”卓立臣蹲下身看着卓安的眉眼轮廓，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安锦词是他最爱的女人，安锦词的儿子叫他二爷，这称呼很别扭。
但为了安锦词，他愿意把安锦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当成自己的儿子，像疼爱燕归般，也宠着卓安。
卓安摇着头垂下脑袋，唇线倔强地抿起来。
他推开卓立臣伸过来的手，一言不发地迈着小短腿，跟上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卓越潇。
卓立臣温润的面容有些僵硬。
唐木恩看着卓安小小却又坚毅的背影叹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疼惜对卓立臣说：“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安安这孩子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在Audery治疗下最近才有好转。他愿意留在卓家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
卓立臣点头，起身后跟唐木恩并肩走出去，望了一眼前面几米远的卓越潇，他刻意压低声音问唐木恩，“安安的亲生父亲真的是阿潇吗？”
唐木恩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有些仓促地笑着反问：“不然呢？难道你以为卓安是你的儿子吗？”
卓立臣摇头，目光里一片困惑深沉，“我只是奇怪锦词嫁过来后平日连见一面阿潇都难如登天，两年前她是怎么拿到阿潇的精子来做试管婴儿的？”
唐木恩顿住脚步，眼神犀利地盯住卓立臣问：“你和安锦词发生过关系吗？”
“我……”卓立臣是个相当保守又古板的男人，这二十多年来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爱上了自己的侄媳妇，并且把侄媳妇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对着唐木恩他有些难以启齿。
唐木恩已经明白了。
想到那天在医院里卓越潇那样笃定地告诉她卓安不是他的儿子，连老太太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从不要求卓越潇接纳卓安，更是好几次暗示她不用对卓安那么好，唐木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不可能。
就算安锦词和卓立臣发生过关系又怎样？
当年安锦词把卓越潇的精子交给她时，一再承诺是偷偷从卓越潇睡过的床上取来的。
而她拿着那些精子做了试管婴儿，成功创造出了卓安这个孩子。
她从未怀疑过卓安的亲生父亲不是卓越潇。
“木恩，你有没有办法重新给燕归一条胳膊？”卓立臣没注意到唐木恩的情绪，已经把燕归接到自己的臂弯里，触碰到燕归衣服下的空荡，他心中剧痛，薄唇紧抿看着唐木恩。
唐木恩回过神，抬手摸了摸燕归的脑袋。
这孩子换了新的衣服，两天下来便被养得面色红润双眸明亮。
她五官精致玲珑，爱笑，喊人的时候声音甜美，卓家的佣人们都很喜欢卓立臣的这个私生女。
只是那缺了的一只胳膊，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为之惋惜。
唐木恩知道往后燕归还会因为残缺而受到同伴的排挤和嘲笑，会让她因此而自卑，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从而影响她的性情，整个人生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想到这孩子以后要面对的命运，唐木恩就心疼。
“我试试。”唐木恩应着卓立臣。
刚刚她跟卓立臣的想法一样，但她从来都是送人入地狱，救人那是连映月的工作，她要问问连映月有没有这个能力。
“但我要提醒你。”唐木恩想到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话语冷然地对卓立臣说：“有得必有失，你们阳世中人的幸运和厄运是相辅相成的，这一世安锦词缺了一只胳膊是她的命数。如果我们强行给她改命，她必定会在以后的人生里为此付出代价。”
就如同那时阴间之王告诉她的一样，她和卓越潇三生三世都没有姻缘，所以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改了自己和卓越潇的命数。
可即便这样，她和卓越潇也未必会有好的结局。
除非她和卓越潇能有个孩子，但也不是绝对能改变她和卓越潇注定悲剧的婚姻。
阴间之王没有让她知道她以后将会面临什么，她只有顺着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一步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她不想回头，也没有回头路。
卓立臣俊脸一白，“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唐木恩摇头。
她有预知能力，可以知道阳世中人一生的命数，但逆天改命之后燕归将会面临怎样截然不同的人生，只有阴间之王有那个能力知道。
“好，我考虑考虑。”卓立臣在长久的沉默后点头，目光复杂地盯着燕归那张和安锦词极其相似的脸。
他不想让卓燕归从小就活在失去一只胳膊的阴影里，更不愿让燕归受人嘲笑和排斥。
他想让燕归成长为最自信独立的人，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拥有完整、完美的人生。
唐木恩说逆天改命要付出代价，不管这个代价是什么，只要不把他和燕归分开，怎么样都可以。
两人已经走到院子外，卓越潇正坐在车子里等着唐木恩。
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男人双腿交叠着，俊脸处在车内的阴影里，紧锁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唐木恩来不及多想，连忙把燕归交给卓立臣，弯身坐进去。
————
卓立臣一个大男人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两天都是在佣人的帮衬下学来的，自然不会给燕归选衣服。
这种事便交给了唐木恩和陪同的两个佣人，卓立臣则转到另一个区域买了很多育儿方面的书籍，打算从零学起如何为人父母。
卓越潇一路沉默不语地跟着唐木恩，像是赏心悦目的背景墙，引来众人的侧目。
他偶尔拿出手机接着凌派从公司里打来的电话，声线低沉地吩咐着凌派如何处理，连陪唐木恩逛个街都很忙。
所幸唐木恩买衣服比较快，一眼看过去，也不用燕归和卓安试穿，十几件童装便让店员打包起来，仅仅逛了三家店，一个多小时就全都买好了。
卓越潇赶着回公司一趟，几人坐上车子返回卓家。
只是在经过一处游乐场时，燕归抱着卓立臣的脖子撒娇要坐旋转木马，卓安也没坐过，也是一脸期待地仰头望着唐木恩。
“你要是忙就先回去，我陪孩子们玩会儿。”唐木恩对卓越潇说着，抱着卓安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不行。”卓越潇俊脸黑沉，攥住唐木恩的手腕，拧着修长的眉宇不悦地说：“你这几天没去公司，我办公室里的那些植物都快死了。”
卓越潇让她去就是为了养花？他真把她这个死神当花匠用了，唐木恩又好气又好笑，“既然你自己不会打理，那为什么还养着它们？我没过去，你随便找个人给浇浇水就可以了。”
“我找了，但他们全都没有救活植物，反而越浇水枯黄得越快。”卓越潇一手拎着卓安，把孩子从唐木恩怀里拉出来后，直接动作粗暴地丢在另一边的座位上。
他忽然凑近，强健的手臂箍着唐木恩不盈一握的腰肢，贴着她耳边呼吸炙热地问：“你是不是对那些植物使用了什么能力，让植物离了你不能活？就像我一样，一秒钟不见你，我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
行吧，这男人真会撩，唐木恩甘拜下风。
唐木恩一抬头见卓立臣不知何时抱着燕归站在了车窗外，很耐心地等着她和卓越潇下车。
她有些尴尬，脸埋在卓越潇的胸口，趁着卓安不注意在卓越潇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诱哄着男人说：“等陪着两个孩子坐完了旋转木马，我再跟你一起去公司可以吗？”
卓越潇抿了抿被亲吻过的薄唇，一股馨香又甜蜜的味道掠过舌尖，他眼眸微眯，很难得对唐木恩妥协了，却还是端着自己卓大少爷的身份，一脸阴沉不情不愿地陪着唐木恩下车。
卓立臣付了钱，唐木恩抱着卓安坐上旋转木马，转头看到卓越潇伟岸的身躯伫立在原地，像杂志上的平面模特，如此盛世美颜和气质让唐木恩一怔。
过了一会儿她回神，温婉地笑着对卓越潇伸出手，“坐上来。”
坐上来？卓越潇目光一深，脑子里极快地闪过昨天白日里缠绵的画面。
就在沙发上，他两只大掌掐着唐木恩的腰，也是这么说的。
“好啊。”卓越潇嘴角勾出一抹笑，邪恶又意味深长，迈着修长的腿便轻松地上了旋转木马。
他一只大手提起唐木恩胸口的卓安，扔在后面的一个木马上，随即跨开腿跟唐木恩坐上了同一个木马，两条手臂从背后箍住唐木恩的腰。
光天化日下唐木恩浑身一颤，挣扎着就要脱离卓越潇的怀抱。
但自己的力气丝毫撼动不了这个男人，反而引得他的身子往前紧贴。
卓越潇下巴重重地压在唐木恩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炙热，嗓音沙哑道：“再乱扭，我就清了场子，在这里对你做出什么来。”
唐木恩睁大眼。
当真正感受到男人身体上的变化时，她一下子僵硬动也不敢动了。
旋转木马已经启动了。
唐木恩整个人被卓越潇从背后搂入怀里，男人的胸口如一堵墙般厚实又温暖，让她心里踏实又有安全感，渐渐放松下来。
她笑，“这是我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我也是第一次。”卓越潇接道。
木马晃动，他越发抱紧了唐木恩，视线里映着女人的侧脸，初冬的阳光洒下来，恬静又安宁，让他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卓越潇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复杂和猩红的痛色，忽然间就想起顾浅曦来。
顾浅曦是他的初恋，可回忆起来，他从未陪着顾浅曦逛过街、坐过旋转木马，过去的那七年里，他一直觉得很遗憾。
直到他拥着唐木恩的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不真实，可他的心却好像被填满了。
他不知道如今唐木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或是她只是代替了顾浅曦弥补了他心里空缺的某个角落，无论是哪种感情，至少现在他已经不愿放下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了。
唐木恩回头时，正撞入卓越潇那深邃又复杂的目光里。
她一愣，忽地扬眉一笑。
卓越潇的胸腔剧烈震动着，猛然抱紧唐木恩，俊脸深深埋入她的脖子里，鼻尖全是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之气，清雅让人心旷神怡。
卓越潇嗓音沙哑地低喃着她的名字，“恩恩……”
唐木恩的心融化成了水。
她一直以为卓越潇不在乎她，可在她被向晚扇了耳光时，卓越潇护着她，不惜与同是一家人的二婶反目成仇，不在乎来自向晚背后家族的报复。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无所不能，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着卓越潇。
可结果却是卓越潇不遗余力地宠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伤害她。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爱？
一百年的时光没有放下，早就成疯成魔，成为了她活在这阳世的一种执念，往后漫长的岁月她只会陷得更深。
就算她和阳世中人结合是个悲剧、就算飞蛾扑火的爱情不得善终，她也无怨无悔。
————
凌派实在不明白原本总裁办公室里的那些绿色植物活得好好的，少爷为什么发信息告诉他要把植物拔了，还要拔得不留痕迹，看上去是自然死亡。
于是他拿了花锄，翻了花盆里的土，把植物的根从底下剪了，上面覆盖着一层土，完全看不出来。
他再把植物搬到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收到少爷的短信后，立马在少爷和少奶奶来公司之前，把植物原封不动地搬回花架上。
凌派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想他月薪几万在卓氏呼风唤雨的高级助理兼保镖，竟然做起了这么微不足道的偷鸡摸狗之事，少爷简直是个神经病。
他心想着第二天少爷会不会让他重又救活那些名贵又难养的植物，结果这天一大清早进了总裁办公室，就见那些植物原本干枯的叶子全都变得绿油油的，娇艳欲滴的样子似乎根本没经历昨天的那场劫难。
凌派觉得不可思议，想再用花锄翻到土里面一探究竟，又担心真的毁了这些价值连城的植物，于是便放弃了。
然而卓越潇在来公司之前，像昨天一样发信息对他下达了同样的指示，第二天他再次发现植物奇迹般地重新活了……如此过了半个月，凌派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每天早上提前来到公司，不等少爷吩咐，就重复做着一件事。
而半个月后的这天早上，吃过饭后老太太叫住要跟卓越潇一起去楼上换衣服的唐木恩，握着唐木恩的手紧张地问：“孙媳妇，怀上了吗？”
唐木恩蹙眉，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老太太是问她有没有怀孕。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哪有那么快，奶奶你急什么？”
她面上不以为然的，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卓越潇怎么可能让她怀孕？
虽说没再让她吃药，但那天早上卓越潇让凌派从卓氏搬来了一大箱子的TT，告诉她这是公司还未上市的试验品，要在半个月内用完，然后再根据两人的体验提高产品性价比，推向市场。
所以这半个月来卓越潇用光了一整箱的TT，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怀孕？
“是吗？”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卓家血脉太少了，她自然要指望唐木恩多生几个孩子，但可能正如唐木恩所说，是她太急了吗？
“你和阿潇都年纪轻轻的，也没什么隐疾，按理说半个月也该怀上了。我当年可是嫁过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怀上了阿潇的父亲。”老太太不愿放弃，皱着眉头对唐木恩说：“这样吧，我安排医生给你们两人做一次全身检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就积极治疗。”
唐木恩沉默。
老太太那么期盼着她为卓家开枝散叶，她不敢让老太太知道卓越潇根本没打算和她生孩子一事，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唐木恩抿了抿唇劝道：“奶奶，你也说了我和阿潇都还年轻，再晚几年生孩子也没关系。何况不是还有卓安吗？”
“就是要趁着年轻多生几个，那样对你的身体也好，到时候恢复得快。”老太太不赞同唐木恩的说法，听唐木恩提起卓安，她又是那种复杂的表情，目光里有挣扎。
过了很长时间，老太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捏着唐木恩的手，语调艰涩地说：“木恩啊，我告诉你，其实卓安根本不是阿潇……”
话说到一半，卓管家走过来弯身对老太太道：“安家那边来人了。除了安二小姐外，来得还有安家的当家主母，安母的意思是想要回卓安的抚养权。”
唐木恩面色微变。
那天安锦诗不是告诉她安家同意把卓安交给卓家了吗？现在安母突然上门要夺回卓安的抚养权，是发生了什么？
唐木恩想到老太太刚刚没说完的话，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请他们进来吧。”老太太却好像早有预料般，面上没什么变化对管家说。
她起身拄着拐杖走入会客室，唐木恩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
恰好卓越潇从楼上下来，唐木恩白着脸看了他一眼。
卓越潇上前揽了唐木恩的腰，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却触摸到整手心的冷汗。
“怎么了？”卓越潇干燥的手指在唐木恩的掌心里抚过去，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声线低沉地问：“是昨晚在浴缸里时，水太冷，让你受凉了？”
唐木恩摇头，没心思跟卓越潇调情嬉笑。
卓越潇眼神询问身侧的华秘书。
华秘书摇头表示不知道。
卓越潇没多说什么，半搂着唐木恩坐到沙发上。
很快安锦诗和母亲就来了。
安母的三个女儿中，安锦诗跟她是最像的，气质温婉性情沉静，锦衣华服更显雍容，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年轻又美丽，安锦诗和她坐在一起倒像极了姐妹。
“安伯母今天登门是有什么事吗？”唐木恩冷静下来，恭敬有礼地问候着安母，抬手吩咐佣人上茶。
“安安怎么不在？也没见卓二爷。”安母淡笑着看了一眼唐木恩，气场极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跟他们有关，希望他们能在场。”
唐木恩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卓立臣还没去公司，便吩咐华秘书打电话让人过来。
而吴妈很快把卓安带了进来。
“来安安，到外婆这里来。”安母伸出手臂抱了卓安，从安锦诗的包里拿出零食来，让卓安坐在她腿上吃着。
十分钟后，卓立臣挺括的身躯走进来，对上安母复杂的目光时，他皱起眉头，礼貌地颌首问候后，迈着修长的腿坐在了唐木恩几人这边。
卓越潇直到现在都不太喜欢理会卓家的琐事，就算卓安这个孩子跟他有关，但联系不到唐木恩，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垂着眸子把唐木恩冰冷的小手握于掌心里，细细地端详着，一副置身度外的姿态。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吧。”安母瞥了一眼低着头对唐木恩的手兴趣浓厚的卓越潇，唇畔的弧度微沉，“之前我们安家一直以为卓安是我女儿和卓大少爷所生，因此在卓大少爷以父亲的名义要回卓安的抚养权时，我们同意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今天我们安家想争一争卓安的抚养权。”
老太太没开口，把这些事全都交给了唐木恩，唐木恩肩背挺直坐着，高贵优雅，回了安母一个端庄的笑，“伯母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卓安不是阿潇的亲生儿子吗？”
“这话还真让卓大少奶奶说对了。”安母在知道卓安的真实身份后震惊了很久没回过神，这一个多月来更是吃不下睡不着，直到与卓家人对峙的这一刻。
她从容冷静，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能激起千层浪的话，“卓安确实不是卓大少爷的儿子，卓安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闻言卓家这边几人神色各异，卓立臣早就怀疑过这件事，所以此刻他的表情也只是短暂的意外。
而只有老太太和卓越潇知道当年的真相，听了这话老太太无力地闭眼。
该来的终究会来。
卓越潇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墨色的发线在俊脸上映下一片阴影，神色看不真切，只有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说什么？！”反而是唐木恩这个刚嫁过来几个月的局外人的反应在众人意外之外，一向从容的女人猛地起身，失了当家女主人的风范和气度。
她怒极反笑，凌厉的目光紧锁着安母道：“伯母，你也知道事关重大，卓安不是阿潇的亲生儿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口说无凭。”安母转头从安锦诗手里接过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夹，招来佣人递给对面的唐木恩，“这份经过权威机构鉴定的医学证明书，足以证明卓安和卓大少爷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唐木恩掐了掐手指，还没等佣人把亲子鉴定递给她，她就已经使用能力知道了结果。
怎么会这样？
那份亲子鉴定书上的结果，很明确地告知她卓安真的不是卓越潇的亲生儿子。
唐木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般，没去接那份文件，浑身僵硬动也不动地坐着，久久没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