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卓越潇想复活他心爱的女人
办公室的门“砰”一下关上。
卓越潇把唐木恩压在门后，上前一步用伟岸的身躯密实地困住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勾着嘴角笑问，“怎么突然来了公司，是想我了吗？”
男人眉宇飞扬，神采奕奕的，唐木恩察觉到卓越潇因她“空降”一事心情不错，也就没说自己只是来看一眼。
就如同过去的一百年里，她总是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卓越潇，只是卓越潇不知道罢了。
“当然不是想你，我只是来个突击检查。”男人身上好闻的阳刚气息涌入鼻尖，唐木恩抬手抱住卓越潇的脖子凑近，眸子里闪着促狭的光，“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哪个狐狸精勾引了卓大总裁。比如你的贴身女秘书。”
卓越潇气极反笑。
唐木恩的言行举止都跟阳世中人无异，也不知道是在阳世中待得久了，被同化了，还是阴间的世界其实同阳世是一样的，也有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商场公司以及家族纷争恩怨情仇样样不少。
“我的贴身秘书只有华玫是个女人，我不喜欢她跟在身边，也为了监视你，便让她跟着你。”卓越潇觉得唐木恩必定知道华秘书最开始是用来监视她的，面不改色地承认了。
他捏在唐木恩下巴上的食指往上摩挲着，重重地压上唐木恩的唇瓣。
指尖的柔软让人流连忘返，卓越潇微眯的眸子变得深邃，话语暧昧调情意味十足，“而刚刚你在会议室也看到了，女职员都是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平日凌派更不给她们靠近我的机会。怎么样总裁夫人，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唐木恩笑悠悠地应道，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卓越潇对顾浅曦一往情深，因着顾浅曦的存在，她不用担心卓越潇朝三暮四、纵情声色。
可顾浅曦死了。
顾浅曦永远成了卓越潇心中的白月光、心头的一抹朱砂，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显得弥足珍贵。
也正因为有了遗憾，顾浅曦才能一辈子被卓越潇记住。
而她掌控人类生死无所不能，却输给了一个死去七年的女人，甚至或许卓越潇这一世都不会爱上她，她永远不可能赢了顾浅曦。
这才是最绝望、最悲哀的现实。
“不管你有没有想我，反正我是想你了。”卓越潇炙热的薄唇贴在唐木恩的唇瓣上，吸取她全部的冰冷，低沉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从出了家门就开始想你了，脑子里在想，全身上下也在想。”
话音落下，唐木恩就被卓越潇卷入绵长深邃的亲吻里。
她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上一秒心里因跟一个死人吃醋而来的失落感，在这一刻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她总是无法抗拒卓越潇偶尔突如其来的柔情，每次卓越潇的索取或给予都像是一张网，将她罩住，无处可逃，也甘愿沉沦。
“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少岁了。”卓越潇许久后才结束这一吻，但并没有离开唐木恩的唇，依旧紧贴着她，话语有些含糊不清，透着情欲的沙哑。
唐木恩无比喜欢这种感觉，但听卓越潇这么问，她目光一怔，面上从容平静地说：“二十五岁，我是最近几年才被阴间之王选为死神的。”
这当然不是事实。
但她不能让卓越潇知道真相，否则依卓越潇的睿智，必然会利用这一点蛛丝马迹查出她所有隐藏的秘密来。
“是吗？”卓越潇的俊脸陡然变得阴沉，滚烫的躯体一瞬间冷却下来。
唐木恩始终在骗他。
他放开唐木恩，转身往办公桌走去，头也不回地对唐木恩说；“你可以先回去，或者选择等我下班。”
“我等你！”唐木恩脱口而出。
她知道卓越潇的好心情被她的谎言破坏了，实属难得的，在这种情况下卓越潇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让她回去。
唐木恩连忙走过去给卓越潇冲了一杯热咖啡，放到他手边后，见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摆放得有些乱。
她顺手整理好，末了，笑着柔声问正在处理公务的卓越潇，“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解决。”卓越潇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敲打着，没抬眼云淡风轻地说。
男人墨色的发恰到好处地搭在额头上，眉眼低垂着，神色专注认真，而那一双犹如艺术家的手越发像是在钢琴上飞舞，让站在桌边的唐木恩心动。
“你若是实在闲着没事做，就去把那边花架上的植物打理一下，浇浇水。”卓越潇觉察到头顶上方炙热的视线，目光一深，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阳世这么大，几乎每分每秒都有死亡发生，作为死神的唐木恩自然很忙。
只是她手下掌管着众多阴间使者，平日她都会把工作分派给他们，有特殊情况了才会亲力亲为，所以此刻她才有时间陪着卓越潇。
但听到卓越潇让她去养花，她蹙着眉反问，“你确定不让我帮你？我可以使用我的能力为你解决一切难题。”
“你让一个死神给你浇花，也太大材小用了。何况我还是卓家的大少奶奶，奶奶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教训你一顿。”唐木恩扬眉玩笑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如果我让你复活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你可以做到吗？”卓越潇手下动作一顿，抬眸对上唐木恩的眼，挑眉似漫不经心地问。
唐木恩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即便卓越潇没说那个人是谁，她几乎立即联想到失去踪迹的顾浅曦的尸体，越来越肯定是卓越潇把尸体存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保护着尸体，让其多年不腐烂完好无损，难道为的就是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有朝一日让顾浅曦活过来重新陪伴着他？
唐木恩脸色苍白，紧攥着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诚实地对卓越潇摇摇头，“我没有那个能力。除非对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可以再给他几年的寿命。”
“若是人死了，被送去阴间，我只能找到她的魂魄，前提是她没有投胎转世。如果投胎了，我可以找到她的下一世。”说到这里，唐木恩故作平静地笑了一下，用玩笑的语气试探着问卓越潇，“怎么？”
“你想让我帮你找一找顾浅曦的魂魄，或是她这一世投胎在了哪家吗？”
唐木恩原本以为卓越潇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没想到他竟撂下这样一句，“那你就试着找找看吧。”
唐木恩只觉得整个人掉入冰窟窿，浑身被冻得僵硬，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卓越潇，褪去血色的唇瓣颤抖着。
“好啊！”过了很长时间唐木恩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松开紧握的拳头，一颗心被无形的利刃刺得鲜血淋漓，面上却不以为然地笑着对卓越潇说：“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事实上就算卓越潇不提出来，为了揭开诅咒之谜，她正打算找一找顾浅曦的魂魄是否还在阴间，也或许顾浅曦早就在七年前就喝了茶忘记前尘往事，重又投胎转世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她必须接受。
“你的能力在阳世使用太多，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受到反噬？”卓越潇背对着玻璃窗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在他宽厚的肩背上，处在阴影里的目光复杂难测。
“会。”唐木恩点头。
有些能力她确实可以使用，但若是使用了被阴间之王限制的能力，破坏了阳世自然发展的平衡，必然就会受到反噬，像上次一样昏迷不醒。
与卓越潇结合的方法能救她一时，然而被反噬的次数多了，怕是连阴间之王都救不了她。
卓越潇目光凉凉地打量了唐木恩一会儿，唇畔微勾轻蔑又嘲讽地问：“所以往后你想让我每天都牺牲自己的肉体来救你？”
“……”
唐木恩转身就去了花架那边浇水。
耳边终于安静了，卓越潇幽深的眸子却跟随着唐木恩的背影。
过去的七年里他一言不发做着哑巴，没人跟他说话，他的整个世界都是死寂无声的。
直到唐木恩新婚夜火烧了灵堂。
从此这个女人走入他的眼中，争执也好，和平相处也罢，几个月下来，他和唐木恩在一起时说得话，甚至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他也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唐木恩对自己的影响。
可他必须控制着这种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因为他害怕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唐木恩的“俘虏”。
唐木恩垂眸专注地浇花，没注意到背后男人变了味道的目光。
卓越潇猛地用力闭上眼。
早在刚刚亲吻唐木恩的那一刻，他身体上就起了反应。
控制不住。
若是不把唐木恩赶离他的视线，他真怕自己会放纵自己的欲望，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就要了唐木恩。
可他对于唐木恩来说算什么呢？
只是在她被反噬后用来救她的工具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不让自己迷恋上唐木恩的身体。
唐木恩是有毒的罂粟，沾上了就会上瘾，戒不掉。
他绝不允许自己迷失了。
卓越潇强忍着对唐木恩的渴望，竭力挥散脑海里不停闪过的昨夜抵死缠绵的画面，像是病了般浑身紧绷着，额头上冒出冷汗。
过了十分钟，卓越潇才终于平静下来，收回紧锁着唐木恩侧影的目光，重又落在手边的文件上，投入进去专注工作。
————
唐木恩浇完绿色植物后，看了那边的卓越潇一眼，见他像个工作狂一样，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翻着各种服饰和美食，慢慢地在一家餐厅推送上停驻目光。
时间过得飞快，办公室外的职员陆续下班了，唐木恩瘫在沙发上饿得饥肠辘辘。
卓越潇终于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她几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拉着卓越潇去洗手间洗了手，紧接着使用能力一下子就消失在办公室。
卓越潇还处在莫名其妙中，下一秒就被唐木恩牵着手站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本以为是开在S国的Z式餐厅，可看着周边的建筑和身侧偶尔走过穿着和服的女人，以及耳边传来地地道道的Z国语言，卓越潇神色微怔，这才意识到唐木恩带着他来了Z国。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饶是卓越潇知道唐木恩是死神，他也觉得瞬间移动这种能力匪夷所思。
“你会说Z国语言吧？走，我在这家餐厅订好了位置，我们今天的午饭就在这里吃。”
“……”
卓越潇瞥了一眼被唐木恩紧攥着的手腕，哑然失笑，“好。”
他不喜欢在外面的餐厅吃饭，但见唐木恩难得兴致盎然的样子，他嘴角一勾。
随即大手翻转，把唐木恩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厚实温热的掌心里。
原来不知何时起，给予唐木恩温暖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牵着唐木恩的手迈腿走进去。
年少的卓越潇初入仕途在检察院展露头角时，就被业界誉为百年一遇的奇才，这还要感谢从小到大老太太不遗余力地培养。
他精通多国语言，Z国语言自然不在话下。
进去餐厅后找了唐木恩订得位置坐下，唐木恩点着菜。
他侧头低沉地翻译给服务员，发音标准，嗓音低沉如奏起的大提琴，引来餐厅里几个女人的侧目。
“看来审美也不分国界，卓大少爷这样的盛世美颜到任何地方都招蜂引蝶。”唐木恩把菜单交给穿着和服、妆容温婉动人的女服务员，凉飕飕的目光瞥向那几个女人。
“你再多喊几声卓大少爷试试。”卓越潇抬手掐了一下唐木恩娇娇嫩嫩的脸，指尖流连，语气里带着嘲讽的警告，“说不定她们很快就扑过来了。”
唐木恩蹙眉。
她习惯了称呼卓大少爷，只有在老太太几人面前她才逢场作戏叫阿潇，难不成为了阻止这些觊觎卓越潇的女人扑过来，她要喊卓越潇老公？
唐木恩推开卓越潇的手，别开头掩饰着脸上泛起的红晕，不以为然地说：“她们又听不懂。”
何况卓越潇对她“动手动脚”的，举止亲密，她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她和卓越潇是夫妻？
然而漫步走过来的某个女人瞬间让唐木恩唇边的笑消散，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紧接着她猝然起身坐到对面卓越潇的身边，两手抱住卓越潇的胳膊，脑袋依偎到男人健硕的胸膛里，娇娇滴滴地用Z国语言说：“老公，我渴了。”
“……”
卓越潇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唐木恩为了替他挡掉桃花这么豁出去了，而且这女人分明会说Z国语言，还要他做翻译，是耍他呢？
卓越潇眼中溢出玩味的笑，弯起胳膊便顺势把女人搂入怀中，一只手拿起茶壶优雅地往茶杯里倒了茶。
他亲手端到唐木恩唇边，眯着狭长的双眸用Z国语言问，“自己会喝吗？希望老公用特殊的方式喂给你吗？”
“……”
这次轮到唐木恩哑然无语，心想着卓越潇的戏也太过了。
结果下一秒她的唇瓣就被卓越潇吮住，顶开她的贝齿，便把温热的茶水送入了喉咙。
唐木恩睁大眼，失神中咕噜一下咽了，差点呛住自己。
“小心点。”卓越潇抬手在唐木恩的背上耐心地轻拍着安抚。
唐木恩的脸色因剧烈咳嗽而通红，眼中的泪掉下来。
可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真正的泪水，还是被呛出来的。
如果这一刻不是在做戏，她和卓越潇真的有这么浓情蜜意该多好。
可就算是一场戏，她也愿意陪着卓越潇演下去。
唐木恩两只胳膊环住卓越潇精壮的腰身，在卓越潇胸口蹭了蹭，闭眼把脸埋入他炙热的怀抱，一颗心沉沉浮浮，又甜又苦涩。
卓越潇的大手在唐木恩的脑袋上重重抚过，抱着此刻如同猫咪一样温顺的女人，下巴压在她头顶摩挲着，入目便是她漂亮的侧脸。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优美悦耳的钢琴音缓缓流淌着。
卓越潇从小便失去双亲，缺少关爱，自然也就没有丝毫的安全感，然而这一刻卓越潇只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踏实。
那边的女人失望而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同伴议论着。
午后阳光洒进来，时光都显得慢了，安宁静好，窗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引来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这样的场景被在餐厅里的某个摄影师拍了照片，在Z国媒体和社交网站上迅速火了起来，很快就传到了S国。
————
S国这边，部队里墨峥嵘穿着一身军装，刚从训练场下来，他高大健美的身躯立于办公桌前，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浑身上下透着一身正义凛然和禁欲气质。
而背上大汗淋漓，散发着致命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手机上看到卓越潇和唐木恩相拥的画面时，墨峥嵘的双眸浮起一抹猩红，唇畔勾出一抹复杂的弧度。
他把手机扣于手掌，闭眼不再看。
唐木恩和卓越潇的感情在朝着他所希望的趋势发展，唐木恩过得很好，他就放心了。
————
这天早上几人坐在餐厅时，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唐木恩说：“你二叔今天从拘留所回来，木恩你和卓管家一起去接他一下。”
唐木恩面色一僵，抿了抿唇应道，“好。”
“立臣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多亏了墨大少爷帮忙。”老太太感叹道，和蔼可亲地对唐木恩说：“你打电话给你大哥，让他中午来卓家，我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为立臣接风洗尘。”
唐木恩点头，“放心吧奶奶，我会安排好。”
“安二小姐中午你不用出席了，让吴妈和木恩带着安安就可以了。”老太太对着唐木恩是一副笑眯眯的询问语气，但到了安锦诗这边，冷着脸色直接下达了命令。
安锦诗在刚听到卓立臣要回来时，就心不在焉的，老太太的话让她猛地回过神。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明白。”
既然卓家这个举足轻重的二叔回来了，她也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
饭后卓越潇和唐木恩一起离开卓家老宅，又在院门外分开。
唐木恩纤瘦的身形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卓越潇的车子远去后，她带着华秘书上了管家开来的车子。
几人到了拘留所，卓管家拿着卓立臣的衣物下车走进去，唐木恩在华秘书的陪同下，倚在车子边等候着。
半个小时后，卓立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出来。
他并非老太太亲生的儿子，而是老爷子当年一夜风流后留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美艳又年轻，老爷子几乎可以做他母亲的父亲了，也就导致他生下来后和卓越潇这个侄子的年龄相差不大。
他继承了卓家男人的俊美，三十一岁，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比卓越潇的凛冽气质更多了几分沉稳。
卓立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时，远远地看见站在车子边的一抹身影。
他整个人猛地一震，“锦词？”
唐木恩上前礼貌又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叔，我是唐木恩。你大概不认识我，你被关在拘留所的时候，我和阿潇结了婚，是阿潇的第四任妻子，如今卓家的女主人。”
“唐木恩？”卓立臣拧着剑眉，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侄媳妇，但为什么他在唐木恩的身上，看到了前任侄媳妇安家三小姐安锦词的影子？
“你叫我木恩就可以了。”唐木恩自我介绍着，见卓立臣的目光痴迷又茫然。
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凌厉，垂下来的手指掐了掐。
卓立臣一眼看到唐木恩的职业动作，瞳孔骤然剧缩，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很长时间终于回过神。
“是你啊。”男人满心失落地低下头，削薄的唇瓣泛白，喃喃自语着。
唐木恩从容地应着，目光一深，话里有话对卓立臣说：“是我，安家三小姐早在一年多前就死了。如今安家二小姐带着当年的那个孩子卓安住在了卓家，我把卓安的抚养权从安家要了回来。”
“卓安回了卓家？”这一次卓立臣俊朗的面容上瞬间褪去了血色，反应过来后几步走到车边。
他直接坐上驾驶座，从里面打开副驾驶，眼神示意唐木恩也坐进去。
唐木恩转头吩咐卓管家和华秘书，“你们先回卓家，我和二叔有些事要处理。”
“好的少奶奶。”华秘书恭敬地应道。
等卓立臣和唐木恩离开了，她蹙着眉满是困惑地对管家说：“卓叔，你觉不觉得少奶奶和卓二爷有些奇怪。”
“这话不能说。”管家阻止了华秘书的猜测，但心里和华秘书想得一样。
卓立臣和唐木恩好像是认识已久，也仿佛是第一天相识，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旁观者莫名其妙。
“这件事不能让大少爷知道。”管家这样叮嘱华秘书。
回到卓家后，不见卓立臣和唐木恩的踪迹，管家便把此事告诉了老太太。
“不可能，木恩不是那种人。”老太太摇头笃定地说，“而且你我都知道立臣当年对安家三小姐用情很深，就算和木恩早就认识，他和木恩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当年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件丑闻压下去，如今安家二小姐也住在了卓家，千万不能让她察觉到什么。”老太太表情严肃目光冷然，转而又语声温和地吩咐管家，“随他们去吧。”
“不用派人监视木恩和立臣，否则让阿潇察觉了，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管家一脸凝重地应道，“我明白。”
老太太跪坐在卓家祠堂的蒲团上，望着卓家历来掌控人的牌位，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她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一下下缓慢地转动着，闭眼祈祷着卓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卓家，一定要让卓越潇和唐木恩重振卓家。
————
卓立臣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下车后和唐木恩一起赶去安锦词的墓地。
安锦词葬在卓家偌大的墓园里，卓立臣俯身把安锦词生前最喜欢的鲜花放到墓碑前，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长久地伫立在那里没动。
阴冷的风吹过来，墓园里入眼就是一块块黑色的墓碑，绿化带被修剪得很好，这里依山傍水，是个绝好的位置。
安锦词长眠于此，墓碑上冠着卓家的姓氏，却刻着“卓越潇之妻”。
卓立臣两手紧攥成拳头，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暴突，血管快要裂开了。
他望着墓碑上安锦词的黑白遗照，冰雪般的美人年轻美丽。
卓立臣竭力隐忍着眼中的泪，目光里一片猩红。
过了许久，他侧过头看向背后沉默而立的唐木恩，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嗓音沙哑地对唐木恩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想到你会成为阿潇的第四任妻子。你和阿潇不是阴阳殊途吗？难道为了和阿潇在一起，你放弃做死神了？”
“我倒是想放弃。”唐木恩唇畔溢出无奈的苦笑。
然而从百年前阴间之王在阳世中选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那个时候阴间之王告诉她的一缕魂魄，她在阳世犯了很大的错误，作为惩罚不能轮回转世。
她被阴间之王剥夺了百年前的记忆，只能做了死神送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去阴间，让她生生世世体验这种痛苦，更让她无法和阳世的卓越潇结合，等待了这一百年的时间，才成为卓越潇的第四任新娘。
而卓立臣是阳世中知道她真实身份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你还是死神？”卓立臣满脸惊喜，转身便紧紧抓住唐木恩的手腕，“那你知道锦词这世投胎在了哪一家吗？带我去看一眼……”
说着，滚烫的液体从男人通红的眼眶里猝然滑落，神色里全是哀求。
唐木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紧握的手，点头应道，“好。”
随即她反攥住卓立臣，使用能力一瞬间消失在了卓家墓园。
转眼功夫，唐木恩和卓立臣出现在一家孤儿院门口。
“当年我送了安锦词去阴间时答应过你，让她这一世不入深宅豪门，只投生于普通人家。”唐木恩松开卓立臣的手，一路从容地带着卓立臣走进去，“只是她此后的人生不是我能掌控的。半年前她家发生了一起火灾，父母和爷爷奶奶都葬身在火海，她就被送来了孤儿院。”
卓立臣点头，心里一痛，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什么，已经做了决定。
两人见了孤儿院的院长，在院长的安排下找到了一岁半的小女孩。
她眉眼间依稀有前世安锦词的影子，在那场火灾中失去了一条胳膊。
卓立臣脚步踉跄地走上前，弯身便抱住了小女孩，闭眼的一瞬间泪如雨下“锦词……”
唐木恩端庄优雅地跟院长寒暄着，打算以卓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捐钱给这家孤儿院，让院长多照顾点这个小女孩。
然而卓立臣听到后回过头，语出惊人地询问中年女院长，“院长，我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
卓越潇把唐木恩压在门后，上前一步用伟岸的身躯密实地困住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勾着嘴角笑问，“怎么突然来了公司，是想我了吗？”
男人眉宇飞扬，神采奕奕的，唐木恩察觉到卓越潇因她“空降”一事心情不错，也就没说自己只是来看一眼。
就如同过去的一百年里，她总是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卓越潇，只是卓越潇不知道罢了。
“当然不是想你，我只是来个突击检查。”男人身上好闻的阳刚气息涌入鼻尖，唐木恩抬手抱住卓越潇的脖子凑近，眸子里闪着促狭的光，“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哪个狐狸精勾引了卓大总裁。比如你的贴身女秘书。”
卓越潇气极反笑。
唐木恩的言行举止都跟阳世中人无异，也不知道是在阳世中待得久了，被同化了，还是阴间的世界其实同阳世是一样的，也有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商场公司以及家族纷争恩怨情仇样样不少。
“我的贴身秘书只有华玫是个女人，我不喜欢她跟在身边，也为了监视你，便让她跟着你。”卓越潇觉得唐木恩必定知道华秘书最开始是用来监视她的，面不改色地承认了。
他捏在唐木恩下巴上的食指往上摩挲着，重重地压上唐木恩的唇瓣。
指尖的柔软让人流连忘返，卓越潇微眯的眸子变得深邃，话语暧昧调情意味十足，“而刚刚你在会议室也看到了，女职员都是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平日凌派更不给她们靠近我的机会。怎么样总裁夫人，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唐木恩笑悠悠地应道，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卓越潇对顾浅曦一往情深，因着顾浅曦的存在，她不用担心卓越潇朝三暮四、纵情声色。
可顾浅曦死了。
顾浅曦永远成了卓越潇心中的白月光、心头的一抹朱砂，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显得弥足珍贵。
也正因为有了遗憾，顾浅曦才能一辈子被卓越潇记住。
而她掌控人类生死无所不能，却输给了一个死去七年的女人，甚至或许卓越潇这一世都不会爱上她，她永远不可能赢了顾浅曦。
这才是最绝望、最悲哀的现实。
“不管你有没有想我，反正我是想你了。”卓越潇炙热的薄唇贴在唐木恩的唇瓣上，吸取她全部的冰冷，低沉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从出了家门就开始想你了，脑子里在想，全身上下也在想。”
话音落下，唐木恩就被卓越潇卷入绵长深邃的亲吻里。
她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上一秒心里因跟一个死人吃醋而来的失落感，在这一刻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她总是无法抗拒卓越潇偶尔突如其来的柔情，每次卓越潇的索取或给予都像是一张网，将她罩住，无处可逃，也甘愿沉沦。
“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少岁了。”卓越潇许久后才结束这一吻，但并没有离开唐木恩的唇，依旧紧贴着她，话语有些含糊不清，透着情欲的沙哑。
唐木恩无比喜欢这种感觉，但听卓越潇这么问，她目光一怔，面上从容平静地说：“二十五岁，我是最近几年才被阴间之王选为死神的。”
这当然不是事实。
但她不能让卓越潇知道真相，否则依卓越潇的睿智，必然会利用这一点蛛丝马迹查出她所有隐藏的秘密来。
“是吗？”卓越潇的俊脸陡然变得阴沉，滚烫的躯体一瞬间冷却下来。
唐木恩始终在骗他。
他放开唐木恩，转身往办公桌走去，头也不回地对唐木恩说；“你可以先回去，或者选择等我下班。”
“我等你！”唐木恩脱口而出。
她知道卓越潇的好心情被她的谎言破坏了，实属难得的，在这种情况下卓越潇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让她回去。
唐木恩连忙走过去给卓越潇冲了一杯热咖啡，放到他手边后，见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摆放得有些乱。
她顺手整理好，末了，笑着柔声问正在处理公务的卓越潇，“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解决。”卓越潇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敲打着，没抬眼云淡风轻地说。
男人墨色的发恰到好处地搭在额头上，眉眼低垂着，神色专注认真，而那一双犹如艺术家的手越发像是在钢琴上飞舞，让站在桌边的唐木恩心动。
“你若是实在闲着没事做，就去把那边花架上的植物打理一下，浇浇水。”卓越潇觉察到头顶上方炙热的视线，目光一深，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阳世这么大，几乎每分每秒都有死亡发生，作为死神的唐木恩自然很忙。
只是她手下掌管着众多阴间使者，平日她都会把工作分派给他们，有特殊情况了才会亲力亲为，所以此刻她才有时间陪着卓越潇。
但听到卓越潇让她去养花，她蹙着眉反问，“你确定不让我帮你？我可以使用我的能力为你解决一切难题。”
“你让一个死神给你浇花，也太大材小用了。何况我还是卓家的大少奶奶，奶奶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教训你一顿。”唐木恩扬眉玩笑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如果我让你复活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你可以做到吗？”卓越潇手下动作一顿，抬眸对上唐木恩的眼，挑眉似漫不经心地问。
唐木恩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即便卓越潇没说那个人是谁，她几乎立即联想到失去踪迹的顾浅曦的尸体，越来越肯定是卓越潇把尸体存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保护着尸体，让其多年不腐烂完好无损，难道为的就是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有朝一日让顾浅曦活过来重新陪伴着他？
唐木恩脸色苍白，紧攥着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诚实地对卓越潇摇摇头，“我没有那个能力。除非对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可以再给他几年的寿命。”
“若是人死了，被送去阴间，我只能找到她的魂魄，前提是她没有投胎转世。如果投胎了，我可以找到她的下一世。”说到这里，唐木恩故作平静地笑了一下，用玩笑的语气试探着问卓越潇，“怎么？”
“你想让我帮你找一找顾浅曦的魂魄，或是她这一世投胎在了哪家吗？”
唐木恩原本以为卓越潇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没想到他竟撂下这样一句，“那你就试着找找看吧。”
唐木恩只觉得整个人掉入冰窟窿，浑身被冻得僵硬，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卓越潇，褪去血色的唇瓣颤抖着。
“好啊！”过了很长时间唐木恩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松开紧握的拳头，一颗心被无形的利刃刺得鲜血淋漓，面上却不以为然地笑着对卓越潇说：“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事实上就算卓越潇不提出来，为了揭开诅咒之谜，她正打算找一找顾浅曦的魂魄是否还在阴间，也或许顾浅曦早就在七年前就喝了茶忘记前尘往事，重又投胎转世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她必须接受。
“你的能力在阳世使用太多，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受到反噬？”卓越潇背对着玻璃窗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在他宽厚的肩背上，处在阴影里的目光复杂难测。
“会。”唐木恩点头。
有些能力她确实可以使用，但若是使用了被阴间之王限制的能力，破坏了阳世自然发展的平衡，必然就会受到反噬，像上次一样昏迷不醒。
与卓越潇结合的方法能救她一时，然而被反噬的次数多了，怕是连阴间之王都救不了她。
卓越潇目光凉凉地打量了唐木恩一会儿，唇畔微勾轻蔑又嘲讽地问：“所以往后你想让我每天都牺牲自己的肉体来救你？”
“……”
唐木恩转身就去了花架那边浇水。
耳边终于安静了，卓越潇幽深的眸子却跟随着唐木恩的背影。
过去的七年里他一言不发做着哑巴，没人跟他说话，他的整个世界都是死寂无声的。
直到唐木恩新婚夜火烧了灵堂。
从此这个女人走入他的眼中，争执也好，和平相处也罢，几个月下来，他和唐木恩在一起时说得话，甚至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他也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唐木恩对自己的影响。
可他必须控制着这种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因为他害怕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唐木恩的“俘虏”。
唐木恩垂眸专注地浇花，没注意到背后男人变了味道的目光。
卓越潇猛地用力闭上眼。
早在刚刚亲吻唐木恩的那一刻，他身体上就起了反应。
控制不住。
若是不把唐木恩赶离他的视线，他真怕自己会放纵自己的欲望，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就要了唐木恩。
可他对于唐木恩来说算什么呢？
只是在她被反噬后用来救她的工具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不让自己迷恋上唐木恩的身体。
唐木恩是有毒的罂粟，沾上了就会上瘾，戒不掉。
他绝不允许自己迷失了。
卓越潇强忍着对唐木恩的渴望，竭力挥散脑海里不停闪过的昨夜抵死缠绵的画面，像是病了般浑身紧绷着，额头上冒出冷汗。
过了十分钟，卓越潇才终于平静下来，收回紧锁着唐木恩侧影的目光，重又落在手边的文件上，投入进去专注工作。
————
唐木恩浇完绿色植物后，看了那边的卓越潇一眼，见他像个工作狂一样，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翻着各种服饰和美食，慢慢地在一家餐厅推送上停驻目光。
时间过得飞快，办公室外的职员陆续下班了，唐木恩瘫在沙发上饿得饥肠辘辘。
卓越潇终于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她几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拉着卓越潇去洗手间洗了手，紧接着使用能力一下子就消失在办公室。
卓越潇还处在莫名其妙中，下一秒就被唐木恩牵着手站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本以为是开在S国的Z式餐厅，可看着周边的建筑和身侧偶尔走过穿着和服的女人，以及耳边传来地地道道的Z国语言，卓越潇神色微怔，这才意识到唐木恩带着他来了Z国。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饶是卓越潇知道唐木恩是死神，他也觉得瞬间移动这种能力匪夷所思。
“你会说Z国语言吧？走，我在这家餐厅订好了位置，我们今天的午饭就在这里吃。”
“……”
卓越潇瞥了一眼被唐木恩紧攥着的手腕，哑然失笑，“好。”
他不喜欢在外面的餐厅吃饭，但见唐木恩难得兴致盎然的样子，他嘴角一勾。
随即大手翻转，把唐木恩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厚实温热的掌心里。
原来不知何时起，给予唐木恩温暖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牵着唐木恩的手迈腿走进去。
年少的卓越潇初入仕途在检察院展露头角时，就被业界誉为百年一遇的奇才，这还要感谢从小到大老太太不遗余力地培养。
他精通多国语言，Z国语言自然不在话下。
进去餐厅后找了唐木恩订得位置坐下，唐木恩点着菜。
他侧头低沉地翻译给服务员，发音标准，嗓音低沉如奏起的大提琴，引来餐厅里几个女人的侧目。
“看来审美也不分国界，卓大少爷这样的盛世美颜到任何地方都招蜂引蝶。”唐木恩把菜单交给穿着和服、妆容温婉动人的女服务员，凉飕飕的目光瞥向那几个女人。
“你再多喊几声卓大少爷试试。”卓越潇抬手掐了一下唐木恩娇娇嫩嫩的脸，指尖流连，语气里带着嘲讽的警告，“说不定她们很快就扑过来了。”
唐木恩蹙眉。
她习惯了称呼卓大少爷，只有在老太太几人面前她才逢场作戏叫阿潇，难不成为了阻止这些觊觎卓越潇的女人扑过来，她要喊卓越潇老公？
唐木恩推开卓越潇的手，别开头掩饰着脸上泛起的红晕，不以为然地说：“她们又听不懂。”
何况卓越潇对她“动手动脚”的，举止亲密，她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她和卓越潇是夫妻？
然而漫步走过来的某个女人瞬间让唐木恩唇边的笑消散，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紧接着她猝然起身坐到对面卓越潇的身边，两手抱住卓越潇的胳膊，脑袋依偎到男人健硕的胸膛里，娇娇滴滴地用Z国语言说：“老公，我渴了。”
“……”
卓越潇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唐木恩为了替他挡掉桃花这么豁出去了，而且这女人分明会说Z国语言，还要他做翻译，是耍他呢？
卓越潇眼中溢出玩味的笑，弯起胳膊便顺势把女人搂入怀中，一只手拿起茶壶优雅地往茶杯里倒了茶。
他亲手端到唐木恩唇边，眯着狭长的双眸用Z国语言问，“自己会喝吗？希望老公用特殊的方式喂给你吗？”
“……”
这次轮到唐木恩哑然无语，心想着卓越潇的戏也太过了。
结果下一秒她的唇瓣就被卓越潇吮住，顶开她的贝齿，便把温热的茶水送入了喉咙。
唐木恩睁大眼，失神中咕噜一下咽了，差点呛住自己。
“小心点。”卓越潇抬手在唐木恩的背上耐心地轻拍着安抚。
唐木恩的脸色因剧烈咳嗽而通红，眼中的泪掉下来。
可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真正的泪水，还是被呛出来的。
如果这一刻不是在做戏，她和卓越潇真的有这么浓情蜜意该多好。
可就算是一场戏，她也愿意陪着卓越潇演下去。
唐木恩两只胳膊环住卓越潇精壮的腰身，在卓越潇胸口蹭了蹭，闭眼把脸埋入他炙热的怀抱，一颗心沉沉浮浮，又甜又苦涩。
卓越潇的大手在唐木恩的脑袋上重重抚过，抱着此刻如同猫咪一样温顺的女人，下巴压在她头顶摩挲着，入目便是她漂亮的侧脸。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优美悦耳的钢琴音缓缓流淌着。
卓越潇从小便失去双亲，缺少关爱，自然也就没有丝毫的安全感，然而这一刻卓越潇只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踏实。
那边的女人失望而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同伴议论着。
午后阳光洒进来，时光都显得慢了，安宁静好，窗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引来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这样的场景被在餐厅里的某个摄影师拍了照片，在Z国媒体和社交网站上迅速火了起来，很快就传到了S国。
————
S国这边，部队里墨峥嵘穿着一身军装，刚从训练场下来，他高大健美的身躯立于办公桌前，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浑身上下透着一身正义凛然和禁欲气质。
而背上大汗淋漓，散发着致命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手机上看到卓越潇和唐木恩相拥的画面时，墨峥嵘的双眸浮起一抹猩红，唇畔勾出一抹复杂的弧度。
他把手机扣于手掌，闭眼不再看。
唐木恩和卓越潇的感情在朝着他所希望的趋势发展，唐木恩过得很好，他就放心了。
————
这天早上几人坐在餐厅时，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唐木恩说：“你二叔今天从拘留所回来，木恩你和卓管家一起去接他一下。”
唐木恩面色一僵，抿了抿唇应道，“好。”
“立臣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多亏了墨大少爷帮忙。”老太太感叹道，和蔼可亲地对唐木恩说：“你打电话给你大哥，让他中午来卓家，我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为立臣接风洗尘。”
唐木恩点头，“放心吧奶奶，我会安排好。”
“安二小姐中午你不用出席了，让吴妈和木恩带着安安就可以了。”老太太对着唐木恩是一副笑眯眯的询问语气，但到了安锦诗这边，冷着脸色直接下达了命令。
安锦诗在刚听到卓立臣要回来时，就心不在焉的，老太太的话让她猛地回过神。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明白。”
既然卓家这个举足轻重的二叔回来了，她也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
饭后卓越潇和唐木恩一起离开卓家老宅，又在院门外分开。
唐木恩纤瘦的身形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卓越潇的车子远去后，她带着华秘书上了管家开来的车子。
几人到了拘留所，卓管家拿着卓立臣的衣物下车走进去，唐木恩在华秘书的陪同下，倚在车子边等候着。
半个小时后，卓立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出来。
他并非老太太亲生的儿子，而是老爷子当年一夜风流后留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美艳又年轻，老爷子几乎可以做他母亲的父亲了，也就导致他生下来后和卓越潇这个侄子的年龄相差不大。
他继承了卓家男人的俊美，三十一岁，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比卓越潇的凛冽气质更多了几分沉稳。
卓立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时，远远地看见站在车子边的一抹身影。
他整个人猛地一震，“锦词？”
唐木恩上前礼貌又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叔，我是唐木恩。你大概不认识我，你被关在拘留所的时候，我和阿潇结了婚，是阿潇的第四任妻子，如今卓家的女主人。”
“唐木恩？”卓立臣拧着剑眉，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侄媳妇，但为什么他在唐木恩的身上，看到了前任侄媳妇安家三小姐安锦词的影子？
“你叫我木恩就可以了。”唐木恩自我介绍着，见卓立臣的目光痴迷又茫然。
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凌厉，垂下来的手指掐了掐。
卓立臣一眼看到唐木恩的职业动作，瞳孔骤然剧缩，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很长时间终于回过神。
“是你啊。”男人满心失落地低下头，削薄的唇瓣泛白，喃喃自语着。
唐木恩从容地应着，目光一深，话里有话对卓立臣说：“是我，安家三小姐早在一年多前就死了。如今安家二小姐带着当年的那个孩子卓安住在了卓家，我把卓安的抚养权从安家要了回来。”
“卓安回了卓家？”这一次卓立臣俊朗的面容上瞬间褪去了血色，反应过来后几步走到车边。
他直接坐上驾驶座，从里面打开副驾驶，眼神示意唐木恩也坐进去。
唐木恩转头吩咐卓管家和华秘书，“你们先回卓家，我和二叔有些事要处理。”
“好的少奶奶。”华秘书恭敬地应道。
等卓立臣和唐木恩离开了，她蹙着眉满是困惑地对管家说：“卓叔，你觉不觉得少奶奶和卓二爷有些奇怪。”
“这话不能说。”管家阻止了华秘书的猜测，但心里和华秘书想得一样。
卓立臣和唐木恩好像是认识已久，也仿佛是第一天相识，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旁观者莫名其妙。
“这件事不能让大少爷知道。”管家这样叮嘱华秘书。
回到卓家后，不见卓立臣和唐木恩的踪迹，管家便把此事告诉了老太太。
“不可能，木恩不是那种人。”老太太摇头笃定地说，“而且你我都知道立臣当年对安家三小姐用情很深，就算和木恩早就认识，他和木恩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当年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件丑闻压下去，如今安家二小姐也住在了卓家，千万不能让她察觉到什么。”老太太表情严肃目光冷然，转而又语声温和地吩咐管家，“随他们去吧。”
“不用派人监视木恩和立臣，否则让阿潇察觉了，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管家一脸凝重地应道，“我明白。”
老太太跪坐在卓家祠堂的蒲团上，望着卓家历来掌控人的牌位，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她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一下下缓慢地转动着，闭眼祈祷着卓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卓家，一定要让卓越潇和唐木恩重振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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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立臣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下车后和唐木恩一起赶去安锦词的墓地。
安锦词葬在卓家偌大的墓园里，卓立臣俯身把安锦词生前最喜欢的鲜花放到墓碑前，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长久地伫立在那里没动。
阴冷的风吹过来，墓园里入眼就是一块块黑色的墓碑，绿化带被修剪得很好，这里依山傍水，是个绝好的位置。
安锦词长眠于此，墓碑上冠着卓家的姓氏，却刻着“卓越潇之妻”。
卓立臣两手紧攥成拳头，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暴突，血管快要裂开了。
他望着墓碑上安锦词的黑白遗照，冰雪般的美人年轻美丽。
卓立臣竭力隐忍着眼中的泪，目光里一片猩红。
过了许久，他侧过头看向背后沉默而立的唐木恩，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嗓音沙哑地对唐木恩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想到你会成为阿潇的第四任妻子。你和阿潇不是阴阳殊途吗？难道为了和阿潇在一起，你放弃做死神了？”
“我倒是想放弃。”唐木恩唇畔溢出无奈的苦笑。
然而从百年前阴间之王在阳世中选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那个时候阴间之王告诉她的一缕魂魄，她在阳世犯了很大的错误，作为惩罚不能轮回转世。
她被阴间之王剥夺了百年前的记忆，只能做了死神送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去阴间，让她生生世世体验这种痛苦，更让她无法和阳世的卓越潇结合，等待了这一百年的时间，才成为卓越潇的第四任新娘。
而卓立臣是阳世中知道她真实身份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你还是死神？”卓立臣满脸惊喜，转身便紧紧抓住唐木恩的手腕，“那你知道锦词这世投胎在了哪一家吗？带我去看一眼……”
说着，滚烫的液体从男人通红的眼眶里猝然滑落，神色里全是哀求。
唐木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紧握的手，点头应道，“好。”
随即她反攥住卓立臣，使用能力一瞬间消失在了卓家墓园。
转眼功夫，唐木恩和卓立臣出现在一家孤儿院门口。
“当年我送了安锦词去阴间时答应过你，让她这一世不入深宅豪门，只投生于普通人家。”唐木恩松开卓立臣的手，一路从容地带着卓立臣走进去，“只是她此后的人生不是我能掌控的。半年前她家发生了一起火灾，父母和爷爷奶奶都葬身在火海，她就被送来了孤儿院。”
卓立臣点头，心里一痛，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什么，已经做了决定。
两人见了孤儿院的院长，在院长的安排下找到了一岁半的小女孩。
她眉眼间依稀有前世安锦词的影子，在那场火灾中失去了一条胳膊。
卓立臣脚步踉跄地走上前，弯身便抱住了小女孩，闭眼的一瞬间泪如雨下“锦词……”
唐木恩端庄优雅地跟院长寒暄着，打算以卓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捐钱给这家孤儿院，让院长多照顾点这个小女孩。
然而卓立臣听到后回过头，语出惊人地询问中年女院长，“院长，我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