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话凄凉
“当我看清墓碑上的几个文字后，我感受到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那几个字像是无形的手一般，压着我的身子，让我的身体一下接着一下的试图靠近地面。
“爱妻蔚梓涵之墓......”
最后一丝力气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我瘫坐在泥土上，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叹了口气再次拨弄起琴弦。
熟悉的旋律在周身环绕，虽然男人背对着我，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听着他弹唱出的《丁香花》，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的眼眶逐渐湿润，我的心也跟着那旋律摇曳起来。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那片丁香园，那一株株矮小的灌木上盛开着香气袭人的纯白色花朵，微风拂过，细看去才能发现隐藏于这片“白色海洋”里的紫。
“梓涵......你看见了吗？是紫丁香，你最喜欢的紫丁香啊......”
吉他的琴弦不再发出声音，白酒的醇香钻入了我的鼻腔，察觉到异样，我几步走到男人面前。
他的模样我再熟悉不过，只不过岁月并没有怜惜他，面颊上的皱纹清晰可见，那双迷人的双眼也失去了昔日的神采，他心里的悲伤仿佛要从那满含泪水的双眼中溢出，他始终注视着墓碑，但他的手已经把酒瓶送到了他有些干裂的唇边。
“‘白鹰’你不能......”
我开口阻止的同时手也向他伸去，我的目的很明确，我想要夺走他手中的酒瓶，然而我的手并没有触碰到酒瓶，甚至连他都触碰不到。
我的手僵硬在他的脸边，我也清晰的感觉到了眼泪流下的轨迹，呆呆的看着他抿了一口白酒，许是因为口腔受到的刺激，他做出了滑稽的模样，放到以前我可能会故意笑话他，可现在，此刻，我根本笑不出来。
“梓涵，我一直都记得，你说白酒的酒精度太高对我的身体没有好处，我就再没碰过，你说抽烟不仅只对肺部有影响，我就再没抽过，你说不要熬夜，我就督促你和你一起早睡，你说......可是，现在你走了，我要这健康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你要用健康的身体好好活下去......”
听完了“白鹰”的话，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可是没有人能安慰我，我只能抱膝坐到了“白鹰”的身边，轻声呢喃着，也真正接受了眼前的坟墓的存在。
“我真是无能——”
酒瓶被摔碎在墓碑下，剩余的酒不再受狭小空间的束缚，它们分成几束肆意的流淌而去，有一束在墓碑下的白色丁香花前停住了脚步，好像是遇到了挚友一般，便不再离去。
“我明明是一个心理医生，但我却没有注意到你的异常表现，我一门心思扑在医院的那些患者身上，想帮助他们早日恢复健康，却忽略了你，我忽略了你外在的委屈，没察觉到你强装出的坚强。”
......
“她是怎么死的？”
我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但身边幽幽的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你就是在这里永远离开我的，那你会在这里回来吗？”
“我已经回来了......”
我站起身向前走去，也许是适应了寒冷，我的身子再也没有颤抖过，绕过那座坟，我在悬崖边站定，脑袋向前探去，但入眼只有几米的可见空间，再往下就只剩下了缭绕的雾气。
“没想到你居然能走到这里。”
“我也没想到你会一路跟来。”
听见珞茜的声音时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极其从容的回复了她那有些不可思议的语句。
“既然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那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珞茜的声音陡然上扬，她的右手也同时向上抬起，而她的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折射出寒冷的光芒，我却并没有在意。
“你确定要杀了我？”
在刀尖快要刺入我的身体时，我的话让珞茜的手停止了移动。
“如果你确定，那你应该用匕首划破我的咽喉。”
见珞茜有些犹豫，我索性握住了她的手，脖颈处感受到了刀刃的冰冷，但我的眼睛始终没有躲闪，我在此时才发现珞茜的眼睛也是很美的，美到我没有办法去形容，但她强忍着的泪水的模样也确实让我惭愧，因为我在逼她，我想要个解脱，但是，是带着遗憾的解脱。
“怎么，不敢？”
手臂有些发麻的时候我才再次开口。
“那盒子......你打开了？”
珞茜有些答非所问，而我也感受到了她握着匕首的力度小了许多，于是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见墓碑下那朵白色的丁香花了吗？”
珞茜用左手示意着，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和她僵持，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我几步走到墓碑旁，暂时忽视了抱着吉他的男人，我将那朵白色丁香花捡了起来，才发现它只是一个装饰品，而挂在它下面钥匙正是我要找的。
“咔——”
清脆的声音在我怀里响起，木盒的锁应声被打开，我捏着铁锁的手又一次开始颤抖，等真正把木盒打开时，我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木盒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摞照片，第一张是我初入高中军训时的照片，穿着一身迷彩服，帽檐也压得很低，笑得也很傻；第二张是我上选修课偷吃方便面还担心会有老师突然“袭击”的模样；第三张是我高中英语课上偷偷睡觉的模样：第四张是我奋笔疾书与文综试卷作战的场景；第五张是我要去大学时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的背影：第六张是我在大学参加演讲比赛时的照片......
照片被我一张张的抽离，回忆也一点一点被重新捡起，直到我拿到了我站在阳台上的背影照时，我瞬间明白了，这些照片都出自“白鹰”之手。
“但他怎么会有我还在上学时候的照片？他难道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
也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珞茜在我话音刚落后便向我走来，她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随后向前探身看着已经被我拿在手里的照片。
“是你来了吗，梓涵？”
抱着吉他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他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吉他掉在地上发出的闷响，他的双脚迈过吉他，等他停止向前时，一只脚已经踩到了被他砸碎的酒瓶的残骸上。
“钥匙升起来了......升起来了......”
“那个道士没有骗我！钥匙真的能升起来！”
“梓涵，快！快告诉我你在这里——”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动，而我歪着头诧异的看着珞茜，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而她只是示意我按照男人说的去做，我只得将钥匙拔出锁孔，握着白色丁香花的装饰品晃了晃。
“太好了！你在！你真的回来了——”
“谢天谢地，真主保佑！”
男人的悲伤瞬间被喜悦替代，但他脸上的泪水却没有止住，可能是因为激动吧......
“梓涵，我发誓，我白温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跟我回家吧......好吗？”
明明应该是很感动的场景，我却向后退了好几步，弄得眼前的男人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你不认识他吗？”
珞茜也疑惑的看着我，而在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又再一次被握紧。
“不——我认识他......”我快速给出了答复，“可我记得他叫‘白鹰’，并不是什么白温堇！”
“怎么了，梓涵？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回去吗？我知道......我知道你自杀的原因，可我，我......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些人，他们......他们都死了，我亲手杀死的——”
自称是“白温堇”的男人说完了这句话后，我更加不能接受他的设定了，且不说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指多少人，就只算是一个人，那他也是杀人犯，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杀人犯回家？
想到这儿，我急忙左右摆动起手里的钥匙，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你不能这么残忍！”
白温堇的手向我抓来，珞茜不由自主的躲闪到了一边，而我也向后退了几步。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求你了......以前我有罪，我向你道歉，梓涵，对不起，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啊——”
不知怎的，看着白温堇跪倒在地，我竟哭出了声音，那些我刚才看过的照片好像是他请来的救兵一样，一张张的重放让我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他杀人是为了给我报仇啊......”
“他等了我那么久，他还有着和‘白鹰’一样的面孔......”
我的脚向前迈出一步，缩短了我与白温堇的距离，我也看清了他的膝盖被玻璃划破，伤口处正往外渗着血液。
“‘白鹰’，‘白鹰’‘白鹰’......”我重复起这个不知道被我叫了多少次的名字，“‘白鹰’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也许他就是......”
想到这儿我也不再纠结，白温堇可能就是“白鹰”，认准了这个事实后，我在白温堇面前蹲下，虽然明知道我触碰不到他，但我还是向他伸出了双臂。
“只要是我爱的人就好了......”
就在我享受着这个近乎虚无的拥抱时，腹部却传来了强烈的痛感，我呼吸艰难的躺倒在地时手里还握着白色丁香花的装饰品，散落在地的照片被风带离我的身边，而珞茜手里的匕首终于被染红，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末了，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时，只听见了一句——“对不起，我也有我要守护地方......”
“爱妻蔚梓涵之墓......”
最后一丝力气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我瘫坐在泥土上，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叹了口气再次拨弄起琴弦。
熟悉的旋律在周身环绕，虽然男人背对着我，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听着他弹唱出的《丁香花》，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的眼眶逐渐湿润，我的心也跟着那旋律摇曳起来。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那片丁香园，那一株株矮小的灌木上盛开着香气袭人的纯白色花朵，微风拂过，细看去才能发现隐藏于这片“白色海洋”里的紫。
“梓涵......你看见了吗？是紫丁香，你最喜欢的紫丁香啊......”
吉他的琴弦不再发出声音，白酒的醇香钻入了我的鼻腔，察觉到异样，我几步走到男人面前。
他的模样我再熟悉不过，只不过岁月并没有怜惜他，面颊上的皱纹清晰可见，那双迷人的双眼也失去了昔日的神采，他心里的悲伤仿佛要从那满含泪水的双眼中溢出，他始终注视着墓碑，但他的手已经把酒瓶送到了他有些干裂的唇边。
“‘白鹰’你不能......”
我开口阻止的同时手也向他伸去，我的目的很明确，我想要夺走他手中的酒瓶，然而我的手并没有触碰到酒瓶，甚至连他都触碰不到。
我的手僵硬在他的脸边，我也清晰的感觉到了眼泪流下的轨迹，呆呆的看着他抿了一口白酒，许是因为口腔受到的刺激，他做出了滑稽的模样，放到以前我可能会故意笑话他，可现在，此刻，我根本笑不出来。
“梓涵，我一直都记得，你说白酒的酒精度太高对我的身体没有好处，我就再没碰过，你说抽烟不仅只对肺部有影响，我就再没抽过，你说不要熬夜，我就督促你和你一起早睡，你说......可是，现在你走了，我要这健康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你要用健康的身体好好活下去......”
听完了“白鹰”的话，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可是没有人能安慰我，我只能抱膝坐到了“白鹰”的身边，轻声呢喃着，也真正接受了眼前的坟墓的存在。
“我真是无能——”
酒瓶被摔碎在墓碑下，剩余的酒不再受狭小空间的束缚，它们分成几束肆意的流淌而去，有一束在墓碑下的白色丁香花前停住了脚步，好像是遇到了挚友一般，便不再离去。
“我明明是一个心理医生，但我却没有注意到你的异常表现，我一门心思扑在医院的那些患者身上，想帮助他们早日恢复健康，却忽略了你，我忽略了你外在的委屈，没察觉到你强装出的坚强。”
......
“她是怎么死的？”
我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但身边幽幽的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你就是在这里永远离开我的，那你会在这里回来吗？”
“我已经回来了......”
我站起身向前走去，也许是适应了寒冷，我的身子再也没有颤抖过，绕过那座坟，我在悬崖边站定，脑袋向前探去，但入眼只有几米的可见空间，再往下就只剩下了缭绕的雾气。
“没想到你居然能走到这里。”
“我也没想到你会一路跟来。”
听见珞茜的声音时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极其从容的回复了她那有些不可思议的语句。
“既然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那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珞茜的声音陡然上扬，她的右手也同时向上抬起，而她的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折射出寒冷的光芒，我却并没有在意。
“你确定要杀了我？”
在刀尖快要刺入我的身体时，我的话让珞茜的手停止了移动。
“如果你确定，那你应该用匕首划破我的咽喉。”
见珞茜有些犹豫，我索性握住了她的手，脖颈处感受到了刀刃的冰冷，但我的眼睛始终没有躲闪，我在此时才发现珞茜的眼睛也是很美的，美到我没有办法去形容，但她强忍着的泪水的模样也确实让我惭愧，因为我在逼她，我想要个解脱，但是，是带着遗憾的解脱。
“怎么，不敢？”
手臂有些发麻的时候我才再次开口。
“那盒子......你打开了？”
珞茜有些答非所问，而我也感受到了她握着匕首的力度小了许多，于是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见墓碑下那朵白色的丁香花了吗？”
珞茜用左手示意着，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和她僵持，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我几步走到墓碑旁，暂时忽视了抱着吉他的男人，我将那朵白色丁香花捡了起来，才发现它只是一个装饰品，而挂在它下面钥匙正是我要找的。
“咔——”
清脆的声音在我怀里响起，木盒的锁应声被打开，我捏着铁锁的手又一次开始颤抖，等真正把木盒打开时，我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木盒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摞照片，第一张是我初入高中军训时的照片，穿着一身迷彩服，帽檐也压得很低，笑得也很傻；第二张是我上选修课偷吃方便面还担心会有老师突然“袭击”的模样；第三张是我高中英语课上偷偷睡觉的模样：第四张是我奋笔疾书与文综试卷作战的场景；第五张是我要去大学时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的背影：第六张是我在大学参加演讲比赛时的照片......
照片被我一张张的抽离，回忆也一点一点被重新捡起，直到我拿到了我站在阳台上的背影照时，我瞬间明白了，这些照片都出自“白鹰”之手。
“但他怎么会有我还在上学时候的照片？他难道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
也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珞茜在我话音刚落后便向我走来，她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随后向前探身看着已经被我拿在手里的照片。
“是你来了吗，梓涵？”
抱着吉他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他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吉他掉在地上发出的闷响，他的双脚迈过吉他，等他停止向前时，一只脚已经踩到了被他砸碎的酒瓶的残骸上。
“钥匙升起来了......升起来了......”
“那个道士没有骗我！钥匙真的能升起来！”
“梓涵，快！快告诉我你在这里——”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动，而我歪着头诧异的看着珞茜，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而她只是示意我按照男人说的去做，我只得将钥匙拔出锁孔，握着白色丁香花的装饰品晃了晃。
“太好了！你在！你真的回来了——”
“谢天谢地，真主保佑！”
男人的悲伤瞬间被喜悦替代，但他脸上的泪水却没有止住，可能是因为激动吧......
“梓涵，我发誓，我白温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跟我回家吧......好吗？”
明明应该是很感动的场景，我却向后退了好几步，弄得眼前的男人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你不认识他吗？”
珞茜也疑惑的看着我，而在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又再一次被握紧。
“不——我认识他......”我快速给出了答复，“可我记得他叫‘白鹰’，并不是什么白温堇！”
“怎么了，梓涵？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回去吗？我知道......我知道你自杀的原因，可我，我......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些人，他们......他们都死了，我亲手杀死的——”
自称是“白温堇”的男人说完了这句话后，我更加不能接受他的设定了，且不说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指多少人，就只算是一个人，那他也是杀人犯，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杀人犯回家？
想到这儿，我急忙左右摆动起手里的钥匙，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你不能这么残忍！”
白温堇的手向我抓来，珞茜不由自主的躲闪到了一边，而我也向后退了几步。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求你了......以前我有罪，我向你道歉，梓涵，对不起，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啊——”
不知怎的，看着白温堇跪倒在地，我竟哭出了声音，那些我刚才看过的照片好像是他请来的救兵一样，一张张的重放让我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他杀人是为了给我报仇啊......”
“他等了我那么久，他还有着和‘白鹰’一样的面孔......”
我的脚向前迈出一步，缩短了我与白温堇的距离，我也看清了他的膝盖被玻璃划破，伤口处正往外渗着血液。
“‘白鹰’，‘白鹰’‘白鹰’......”我重复起这个不知道被我叫了多少次的名字，“‘白鹰’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也许他就是......”
想到这儿我也不再纠结，白温堇可能就是“白鹰”，认准了这个事实后，我在白温堇面前蹲下，虽然明知道我触碰不到他，但我还是向他伸出了双臂。
“只要是我爱的人就好了......”
就在我享受着这个近乎虚无的拥抱时，腹部却传来了强烈的痛感，我呼吸艰难的躺倒在地时手里还握着白色丁香花的装饰品，散落在地的照片被风带离我的身边，而珞茜手里的匕首终于被染红，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末了，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时，只听见了一句——“对不起，我也有我要守护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