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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簪

    琴姨说前头没那么早开张,便领人到后院,后院栽杨种柳,左右各一水池,两间雅阁支出来一道走廊凌空于水池上方,别一番清幽景象。

    待三人入座,琴姨道:“公子们稍等片刻,琴姨去请锦葵姑娘来。”

    陈昂客气地把主位让给了唐诗雅,唐诗雅就不跟他客气,心安理得地盘腿坐在中间那个蒲团上,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他三人对面是一扇开得敞亮的窗户,窗户下沿距离地面只小腿那么高,此时窗户大敞,可以看见院中的水景长廊。她回头,身后挂有字画,右手边靠墙的柜子上是些花瓶瓷器,柜子前有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假如除去三人屁股下的矮榻蒲团和三个茶几,这房间就是个书房,满是文雅气息,半点烟尘不染。

    不多时,屋外有人轻叩门,等得到回应,来人再推门而入。

    三个衣着素丽的女子先行踏入,女子们脱了鞋赤脚上榻,宽阔的纱裤于裤脚处收紧,勾出女子纤细脚踝,露出一只只莹白玉润的小脚。

    唐诗雅见朝自己来的是一气质温婉的姑娘,姑娘垂眸冲她温柔一笑,道:“奴婢柳絮,承公子照顾了。”

    陈昂身边的姑娘声音娇娇的,道:“啊!柳絮你好生狡猾,那么好看的小公子竟被你占了!”

    陈昂只觉好笑,这姑娘还是这么直言快语,故作心寒道:“本公子不够好看吗?想来是夏花眼界高了,瞧不上本公子,也罢,那就将柳絮换过来罢。”

    “不,夏花不过去。陈公子也好看,不过夏花没见过那小公子,一时好奇,可以让夏花坐得离小公子近些吗?”

    陈昂笑笑,点头。于是夏花在陈昂左手边坐下,距离唐诗雅只有半条窄窄的过道。

    她偏头瞧了唐诗雅一阵,唐诗雅回她一明快笑容,夏花突然捂住心口,满脸娇羞道:“小公子不要对奴婢这样笑嘛,奴婢受不住。”

    陈昂哈哈大笑,道:“夏花别逗宇弟了,等下把人吓跑了再也不来了,你以后就瞧不见这么好看的小公子了。”

    夏花赶忙收敛了,作乖顺状。

    此时外头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得了回应,一群姑娘鱼贯而入,摆琴的摆琴,放小食的放小食,稍后又如潮水退去。

    唐诗雅正拿了一坨圆圆的点心塞进嘴里,一席妃色长袍蓦然撞入眼帘。

    女子腰间束一条赤色细绳,金丝绣成的小花绽放于肩头前胸,眉心一点朱砂痣,倒不是说多绝世的容貌,她眉宇间一股英气,似有不同于别人的女子的傲骨,分外出尘,叫人挪不开眼。

    女子俯一俯身,道:“奴婢锦葵,承蒙公子们照顾。”

    锦葵朝摆琴的矮桌步去,身后还跟着手持琵琶怀抱秦筝的数位女子。

    锦葵入座,兀自弹了一首,伴着幽幽琴声,柳絮斟了一杯酒,一手持杯,一手托底,递到唐诗雅嘴边。

    唐诗雅摆手道:“我不喝酒。”

    陈昂道:“宇弟不会喝酒吗?那怎么能行,以后可要常聚,席间无酒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说罢,就着夏花的小手将她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唐诗雅只是笑,却不回答,陈昂也不过多勉强。

    一曲终了,陈昂拍手道:“好曲,从前似乎没听过这样欢快的曲子,想来今日锦葵姑娘心情甚好。”

    锦葵自入房内,神情始终淡淡的,听陈昂一言,脸上笑意终染上明媚,又是一曲。

    唐诗雅听着听着,只想抓头,虽说是好听,可她以前是听摇滚的,总觉得这琴声不带劲。她音乐方面的造诣不高,琴音雅意于她难免无聊了些。

    几曲下来,陈昂与宋皓南间或品评,唐诗雅插不上话,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上午爬山总归是体力劳动,唐诗雅困了就往后一躺,头枕着双臂,呼出一口气,准备睡觉。

    夏花低笑道:“小公子好生惬意,琴音在前,美人在侧,就这样睡了。”

    宋皓南道:“给她取床薄被来。”

    他身边的姑娘领命,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方小小的锦被,由柳絮接过,轻轻盖在唐诗雅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唐诗雅被乐声唤醒,只听琴瑟合鸣,男子的声音带着磁性,乐声衬得男子歌声清远悠逸,动人心弦。

    她这才发现坐与她左右两侧的人都不见了,榻上只余她一人。她撑起手臂,看见陈昂正坐在锦葵的位置上弹琴,他边谈边唱,唱到动情处,闭目似沉醉其中,一派风雅,而锦葵在一侧弹着五十弦,面含微笑偶尔侧头看他一眼。

    二人后头,宋皓南坐在书桌前,提笔正在写什么,柳絮一边研磨,一边偷眼去瞧宋皓南笔下,夏花则和另一个姑娘站在一旁,满脸喜悦。

    “南公子写得真好,可以送给奴婢吗?”夏花握着身旁姑娘的手,跃跃道。

    宋皓南微一点头,夏花就高兴得跳了跳。

    唐诗雅掀开被子,下了榻,陈昂唱得正高兴,便没有招呼她,她来到书桌边上,夏花喜道:“小公子你醒啦!快来看南公子作诗题字!”

    唐诗雅走到宋皓南身边,见他下笔流利,提按顿挫一任自然。

    虽然她看不懂他在写什么,就看这字,她也知道,他不是她想的那种废柴王爷。

    好牛皮哦,玩都比她玩得有高端,她还以为只需要乐呵呵地等人唱等人跳就好了,没想到陈昂、宋皓南两个自己都有两把刷子。

    唐诗雅看了会儿,觉得没趣,打算回矮榻上坐着,柳絮见她动作想要跟上伺候,唐诗雅摆摆手道:“你自己玩吧,不用管我。”

    她把手肘放在矮几上,双手支起自己脑袋,看陈昂弹琴饮酒。

    他指尖扫过琴弦,锦葵和他似心有灵犀,总能跟上他的调子,曲音百转,偶一抬眼,两人相视而笑。

    大家都自得其乐,唐诗雅突然有点放不下身段,没办法像几个服侍的小姑娘一般高高兴兴欣赏两个公子爷弹琴作诗。她感觉自己被远远地比下去了,配不上这个地方。

    曾几何时,她也有三两志同道合的朋友同学,大家一起探讨,一起解题,和他们沐浴在良好的学习氛围里。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还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如果回不去,她总不能一直这样被人带着玩,还一直搭不上话吧?

    是学琴还是学唱歌还是学字学作诗?她这个年纪再报兴趣班是不是有点大了?

    想得出神,听陈昂道:“宇弟?在看什么?”

    唐诗雅意识到的时候,琴声已经停了,她也已经盯着锦葵看了好一阵了,锦葵被她盯得眉头轻皱,看起来有丝不愉。

    陈昂笑着道:“你可别被锦葵的风姿勾走了魂儿~”

    唐诗雅有丝尴尬,道:“不是,我看锦葵头上的簪子挺好看的,就看入了迷……”

    看东西入迷没有看人入迷那么丢脸,她可不能承认自己是色胚子。

    陈昂朝锦葵头顶看去,是一支银质的莲花簪,片片花瓣开得妖娆。

    陈昂语气带着玩笑道:“不知宇弟看出了些什么?”

    唐诗雅道:“这簪子做工精致,不过与锦葵姑娘气质不搭,锦葵姑娘有股正气,这莲花要是再端庄一点不那么妖就好了。”

    锦葵眼眸垂着,青葱指按在弦上横抚过去,琴弦发出闷闷的摩挲声,她道:“是吗?奴婢倒是很喜欢。”

    不知何时,宋皓南停了笔来到了榻前,道:“幼弟不懂事,锦葵姑娘见谅。”

    锦葵脸上不悲不喜道:“哪里的话,公子是客,奴婢并无……”

    唐诗雅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明就是不高兴,宋皓南这个王爷都开口了,多大个事,她至于这么小心眼,当下打断她的话道:“我刚不是在夸她吗?又没说错什么,怎么就不懂事了?”

    屋内静了下来,几个小姑娘都低着头不敢吭声,陈昂顿了一会儿,道:“宇弟讲得没错,小事小事,南兄这么严肃做何?宇弟过来,哥教你弹琴。”

    “你跟我出来。”

    宋皓南说了,唐诗雅没动,陈昂打圆场道:“唉,南兄,你这……”

    宋皓南伸手,掐住唐诗雅后脖子就往外带,唐诗雅真像个小孩儿一样被他携着走。她阔步向前,一副慷慨就义英勇赴死的豪迈样子。

    宋皓南管媳妇弟弟,他没理由插手,只在二人出门后道:“锦葵,收收你的气性,南公子愿意迁就你是给你脸面,这房间里头可没有你能对着随便撒脾气的人。”

    锦葵眼眶霎时红了,道:“是奴婢的错。”

    陈昂道:“等小公子回来给他道个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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