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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刀尖舞

    闫军看到士兵们都下去了之后,他也准备跟着一道下去,但是看郡主手中提着号角纹丝不动的样子不由得也就停了下来。

    “闫副将,下去吧。”齐舒的余光观察到了闫军站着不动的样子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上有命,莫敢不从。

    “是!”

    于是闫军没有再看齐舒,而是果断扯着绳子自己慢慢的下云梯去了。

    待身边的人走开之后,吸引难民的粮食也撒了,现在就轮到她吹响号角的时候了,不管怎么样,广川县城里面的活物至少要出来,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没有任何生机了,只有毁灭。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齐舒忽然发现这东西要比自己拿食物的香气来引诱什么的好使多了,果然还是宁泽的脑袋好使,自己还是想的太过天真了。

    齐舒仰着脖子用力的吹起号角来,小脸憋得通红,但是还是铆足了力气,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吹。

    号角的声音很低沉、浑厚,仿佛天地之间发出的悲鸣一样,随着风声飘向远方,站在城墙上的齐舒衣服猎猎作响。

    底下的士兵看到了齐舒这般模样,无不是景仰的抬起头,然后迎着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来看,小小的黑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怎样的形容此刻的心情,齐舒的到来令他们感到意外且惊喜,这个女子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坚定勇敢甚至有些尖锐,让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或许是心里不确定的感觉、或许真的是饭菜的香气炊烟的升腾、或许是齐舒充满了鼓动声的号角,城门口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拥堵的也是越来越厉害,争先恐后想要钻出城门的模样使得抵着城门的人由两人增加到了四人乃至八人。

    大夫和伙夫忙的团团转,他们要给难民确诊,还要给难民喂食,当然只是作一个简单地判断,还有就是也不能给他们喂食了太多的饭,以免他们吃撑坏了。

    齐舒在上面又吹了一会儿,看到城里的难民如同小蚂蚁一般慢慢的聚拢,然后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差不多了就可以下去了。

    后背有些火辣辣的疼,可能是因为又将伤口给撕扯开了,宁泽要是看到了又要责怪她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后背结的痂就会裂开,她也觉得很无奈。

    喉咙口有些微腥甜的气息,齐舒用力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然后强行压下去,后退身形到刚刚爬云梯的地方准备下来,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害怕也得下,毕竟是她自己逞能要做人表率的。

    伙夫做的饭食很香,炊烟袅袅升腾从她的身边飘散去的时候,齐舒忽然想起幼年的时候自己在院子里面偷偷起灶的事,那时候也是像这样依依袅袅的炊烟,只不过她记忆中的炊烟是灰黑色的,呛得人喉咙发痒,而这里的炊烟是白色的,让人燃起生的希望。

    宁泽因为不放心齐舒是不是偷偷的登上了城楼,所以就从西门那里赶过来了,至少让他看一眼他才能放心的回去。

    要不是因为齐舒将他分配到了西门,他是肯定要跟她待在一起的。

    可是宁泽怎么也没有想到,齐舒竟然自己亲自上去了,天晓得他看到齐舒半吊在云梯上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急的自己抬脚就想上去。

    但是宁泽还没有来得及上去就被拉下来了,士兵们将齐舒抓着的绳子的末端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抓紧,齐舒的腰上也是缠的这个绳子,所以只要绳子不断,齐舒是断然不会跌落下来的。

    宁泽的着急想要上去,可是他又担心自己冒冒失失上去把齐舒给吓到了就不好了,于是就得着急又紧张的看着,什么都得等齐舒安全下来了之后再说。

    他倒是要质问质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让齐舒独自上去了,那里多危险!

    要是宁泽看到就连号角都是齐舒自己吹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待齐舒一下来,宁泽便着急忙慌的走到了齐舒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先上手拧了齐舒的小耳朵,一扭带一转然后往上拎。

    齐舒被宁泽的动作给惊的一愣,随即吃痛说道:“哎哎哎!疼!松手!松手!”齐舒连忙喊道。

    但是宁泽只是虎着脸,并不肯理睬她。

    众位士兵看着两位的互动,不由得交换了眼神,眼底皆是暧昧的神色。

    直到齐舒身后的士兵好像发现了什么,“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宁泽就正对着齐舒,她后面士兵脸上惊讶的神色宁泽自然没有错过。

    情急之下将齐舒拽的离自己近了些,然后越过她的脑袋往后面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了齐舒黑色的衣服好像已经濡湿了。

    红色的腰带上也浸染了深色的印记,浓烈的血腥味四散开来有些刺鼻,衣衫棱角处有些血珠滴了下来,怪不得那个士兵能够突然发现。

    “郡主这是怎么了?!”一个士兵显然也发现了齐舒的异样,也是惊恐的叫出声来。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还不是受伤了!

    “郡主身上有旧疾,伤势还没好就过来了,原本应当卧床休养的。”众位将士听到了这样的话也是惊讶的不敢出声,没想到郡主身上带着重伤还过来。

    但是宁泽还有自己担心的地方,齐舒的伤口暴露在这瘟疫的环境中,他问过大夫,大夫说齐舒很可能也会染上瘟疫,毕竟现在还不知道瘟疫是怎么样传染的。

    可是齐舒来此无疑就是将自己暴露在极其危险的环境当中。

    “本王带郡主前去包扎,其余的人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我们等等就回来。”宁泽也不等齐舒反抗,小心翼翼的揽着齐舒直接就走了。

    宁泽触碰的地方很小心,只是放在齐舒的肩头,但是两人的距离也不是贴的特别近,不显得暧昧。但是此时此刻也不会有人去想着暧昧的问题,这两人的身影完全就像是互相扶持的模样的。

    宁泽齐舒走后众位将士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各自的位置上,他们还有任务要执行,不能走神,城门口的士兵越来越多了。

    没想到郡主竟然是带着伤病来的,不怕得瘟疫、不怕死不怕难,跟他们同甘共苦,还是一女子,简直就是令人不敢置信。

    可是不敢置信又如何,眼下是事实,王爷和郡主正带着他们挽救涂炭生灵,解救那些无辜的人,郡主赫然已经是身先士卒了,他们怎么能甘于落后呢?

    于是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鼓舞了。

    宁泽阴沉着脸拉着齐舒进到了军帐中,随军的大夫并不是女大夫,也没有女子随行只有齐舒独自个儿。将齐舒拉进军帐坐下之后,宁泽便是去打了热水来。

    这才几天?伤口都撕裂几次了?都跟她说了不要参与到这当中来,非要参与进来,非要不听劝说肆意妄为,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他是真生气了。

    命令人在外面严加看守,谁也不许进来,打了热水放到了旁边之后,宁泽就直接上手解齐舒的衣服,齐舒吓得连忙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衣服,不让他扯。

    “你以为你的后背还能看?”宁泽冷嘲道。

    齐舒现在的后背坑坑洼洼黑红一片不说,结的痂被撕裂开就是一道深红的口子,等到开始愈合的时候又被撕裂开,然后又重新愈合。

    这不是找虐是什么?

    现在齐舒的衣服是特制过的,前面裹束的很紧,后背将伤口处给稍微露了出来,衣服薄软清透,当然也方便人上药。

    撇了撇嘴,齐舒只得放弃了挣扎,然后任凭净过手的宁泽在她的背上涂抹来涂抹去。

    可是就算是再上好的药物也是禁不住这么折腾的啊。

    “你干什么了?伤口怎么裂成这个样子?”宁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道,可是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齐舒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了他不悦的语气,但是她也没办法啊,毕竟她也是去做正经事的。

    “也没什么,只是爬了云梯,吹了号角。”齐舒低低地说道,有些像是做错的事的孩童正被大人责罚一般。

    不要以为摆出这种可怜巴巴的姿态他就不会计较!昏头了!

    乍一听爬梯子吹号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爬的可是到城墙上的梯子,吹的也是军用号角!

    疯了不成?!

    “只是?”怀疑地语气。

    “没办法,我也是无奈,带头嘛。”真不是她好大喜功,只是她觉得这样跟士兵们共同进退、齐心协力的样子才是应当的。

    “用的着一个伤员?”宁泽本想说用得着你一个人弱女子的,但是他知道齐舒又不愿意别人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故意看轻她。

    “……”齐舒无话,知道宁泽是为她好,也就没什么可以辩驳回嘴的,毕竟是她自己不小心,“嘶!”倒吸了口凉气,真的疼!

    宁泽的手微微一顿,到底他也是心疼齐舒受伤疼痛的,看她背脊绷的紧紧地,伤口还不断的有血流出来,就觉得眼前的情形无比刺眼,涂药手也微微有些发颤。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计策不成?所以才准备了云梯号角?亏的你当初装的那么像,那么在赞同。”齐舒试图找些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我当时觉得你计划的将那些难民通过控制城门一个一个的出来这种想法十分不错,毕竟里面已经是一塌糊涂了。”

    听到是这样的话齐舒多多少少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周到。

    “你果真在朝堂上是把好手。”

    “何以见得?”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朝堂上去了?

    “想的比别人多,做的也比别人周到,凡事都比别人多想了几步。”

    “仅仅如此?”

    “……约莫还有许多,只是朝堂上的你我未曾得见。”

    “以后你便能知道了。”宁泽意有所指地说道。

    “但愿,但愿你我都能或者回少梁。”

    回到少梁,这四个字成功的让气氛有些冷凝了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奇异的尴尬。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半晌之后,还是由宁泽打破了沉默,将齐舒的后背的衣服给掖了掖,然后收拾起了旁边用剩下来的药粉。

    “等,等所有的难民出来之后。”

    “之后?”

    “屠城。”

    屠城两个字从齐舒的嘴巴里的吐出来好似倒了一杯茶水进口,发现有些不和口味于是将它吐了出来,在嘴巴里含久了出来都觉得是温热的暖流,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令人觉得凛冽的地方。

    “如何屠?”

    “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为何?”

    “广川县城现在已然是死城了,大夫说难民里面也有瘟疫了,而且情况要相比士兵们来说要更严重些,问题是他们现在也是束手无措。”

    “可是这么多的难民你打算如何安排?又哪里能够安排?

    此外你怎么知道广川县城里的人如何能够出来?若是他们不出来岂不是要活活烧死他们?”

    “他们已经在荒野上布置开来了,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排一个难民,依次排开。

    至于还有活人,我打算亲自带人进去,然后每烧一处就查一处。”

    齐舒的话说完了,宁泽手上的药箱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将东西给放置好了之后,宁泽拿了张椅子,然后坐到了齐舒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齐舒再一次颇有“勇气”的话令宁泽大开眼界。

    “怎么?这么不想活了?每件事都要这么极端?是受了什么刺激让你现在都要这么拼死拼活?”宁泽在此之前从未对着齐舒说过语气如此重的话。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必要……”

    “有必要罔顾他人性命?”

    “他们若是不愿意去我自是不会强迫。”

    “那你又为何强迫你自己?齐舒,你到底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变得如此?让我倍觉陌生。”

    “因为我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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