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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动心

    “嗯,随便写写的。”齐舒不愿意宁泽看到自己写的字,故而就走了过去,空出了一只手,然后将纸张给合了起来。“来,这边坐吧。”

    齐舒冲着座位的方向做了邀请的手势,示意宁泽过去谈话。

    宁泽有些恋恋不舍,这还没聊多久呢,怎么就匆匆结束要去谈正事了?每次齐舒都跟他讨论各种各样的事情,小到家庭琐事,大到国计民生。也不知道齐舒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就好操心这些事情。

    屋里的装饰还是那么沉闷,白纸糊的门窗,不曾改变的茶具桌布,乃至于里头睡着的雕花大床,也不知道齐舒是怎么忍受的住着千篇一律的。

    还好他为她种在院子里精心选的竹子种活了,这对他来说也多多少少是种安慰吧。等到以后齐舒嫁过去了,他肯定会让齐舒每天都过的开心开朗。

    “说正事吧,我妹妹的事情你查出什么东西了吗?”齐舒神情极为关切的说道。

    “你跟她又不亲,管她干什么?”宁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从没有听说过齐舒跟这个庶出的妹妹有何交集,先前元宵节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她的妹妹,但是宁泽倒是怎么也对她生不起喜意来,总觉得是个心机深沉的。

    “既然受人之托,麻烦王爷忠人之事行吗?”齐舒不满宁泽说的话,但是又不敢顶撞,只是敢这样催促着他赶紧说。

    宁泽极为委屈的看了眼齐舒,洛家势力那么大,手段无穷,若非必要,宁泽是真的不愿意跟洛家的人碰到一起。

    至于那个洛三公子到底是怎么看上那个也就一般的齐萝的,这让他还满好奇的。

    “好好好,你慢慢想,慢慢说,行么?”齐舒看到宁泽委屈的神情有些无奈,明明是脸色严肃神情清冷性格高傲的人,为什么常常在她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般,又委屈又无辜又怎么怎么样的。

    “这还差不多。”看到齐舒放软了姿态,宁泽也就顺杆子往下爬,仔细思索了飞鸟带给他的讯息,寥寥几个字,就无其他了。

    “势力勾连,权势滔天,敬而远之。”宁泽回忆了一下,确定飞鸟说的就是这么句话。

    “没了?”齐舒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宁泽的下文,不由得有些吃惊的问道。

    “嗯,你还要什么?”这十二个字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说明齐萝要是嫁给了洛家三子,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是,我想知道那洛执到底是什么人?无端就要娶了我妹妹,洛执他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之类的。

    “恰恰相反,洛执不仅没有不好的传言,相反,每个知道洛家孩子的,无不是夸不绝口,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当真是可托付之人?”

    “这个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先问问你那个恨嫁的妹妹,应当就问问她有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洛家的环境。毕竟,洛家比之龙潭虎穴,不逞多让。”

    “先前的时候我已经劝解过她了,但是她还是单纯的觉得我只是故意来毁坏她的一桩好婚事吧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问问看,不希望她所托非人。”

    “难道你这样不会让人觉得你是多此一举吗?”

    “倘若是别人的话,那也便算了,只是有亲缘关系的妹妹,还是应当照顾一下的。”齐舒极其自然的说道,酥饼有点儿干,她又给自己续了点茶水,温柔清香的感觉化解了干渴的危机。

    “那你自己呢?”

    “我?”

    “我不急。”

    “我急,你什么时候有空让我娶一下你。”

    “我没空。”齐舒直接坚定的拒绝道,面对宁泽数次要说娶她的话,她已经可以顺利做到充耳不闻了,即便父亲大人再三催促自己暗示宁泽是不是应当向她齐府提亲了,但是齐舒都下意识的当作没听见。

    “好吧,那便等你有空的时候,我还年轻,等得起。”宁泽坏哦,他在有意无意提醒齐舒,她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是趁早嫁人为妙,齐舒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宁泽的画外音,只不过选择性的忽略罢了。

    “除此之外,朝堂上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齐舒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她知道宁泽是接触到那些政治中心的,通过宁泽她得知了很多关于朝堂上的东西,算是受益匪浅。

    “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酥饼的饼渣有些落到了宁泽的衣衫上,原本还是坐在座位上的,直接就站起了身,抖落那些残渣。

    月白色的衣袍衣角绣了波浪云纹,衣衫的袖口处缀以类似的花纹,一根桃木簪起,束发小黑冠,腰间金色的细腰带上系了一块青白色的环形玉佩,款式造型十分古朴。

    一直以来,宁泽就不爱穿那些十分华丽的衣衫,平素也多是以简朴舒适得体为主,并无花哨的喜好,这点十分得齐舒的喜欢。除了正服大服等繁复的款式,其余的都多是以舒适自在为主,齐舒能不穿复杂的绝不穿。

    “怎么?喜欢这玉?”宁泽看到齐舒盯着他腰间看的十分专注,眼中甚至是流露出了淡淡的欣赏之意,惹得宁泽心念一动,话已然出口了。

    “还好。”齐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冲着宁泽笑了笑说道。

    “下月初,我要接待滇国的皇室,大皇子,纳兰且贺,是纳兰且容的哥哥。”宁泽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滇国和魏国的战事中,齐舒曾经给方结去了不少书信,表达了自己在战事中的见解,有些好像说的还挺不错,蛮有道理的。

    “纳兰且贺?”……

    齐舒在脑中思索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皱眉,此人绝不好惹,当然在第三年的沂蒙山之战中,将原本占据优势地位的魏国给大败,硬是又将战事给拖了两年。双方折损都比较大。

    而且在很多次战役中,这纳兰且容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倾向。

    就比如说沂蒙山之战,若非不是纳兰且容拿出上千俘虏来引诱魏国军队,那么,魏国是怎么也不可能追敌深入的,更被可能被掀翻,导致铩羽而归!

    “想起来了?”宁泽看着齐舒的神色有异,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嗯,嗯?想起什么?”齐舒愣了愣,故作疑惑的说道。

    “没事,陛下说了,此事要全权交给我处理。”

    “嗯,只是接待?”没搞清楚这纳兰且贺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直接接触就有些不太好?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是如此,等到纳兰且贺到了少梁,具体再看陛下的意思。”

    “嗷。”齐舒点了点头,宁泽在公事上说话滴水不漏,做事也是面面俱到,难怪陛下会如此重用他,换作是旁人,怕不是要嫉妒这贤才。

    “我跟陛下报备了,素闻他国接待均是王爷夫妻二人,或者是公主驸马,面对他国的皇族差不多都是如此。”

    由于滇国是附属于魏国的,所以自然是用不到姬雪公主这个级别的,退而求其次,所以宁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出于私心,宁泽也想要个女伴,共同接待他国的皇族。

    “……”她能不能当作没听到这句话?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节?竟然还需要女子?明面上说女子可以干政,但实际上背地里还不是女子不可以干政。

    “阿舒,你若是有意,也是……”

    “如此,王爷为什么不进行选拔呢?当然是选择最好的呀。”齐舒故作不觉的说道。

    “阿舒,你跟我打马虎眼就没意思了啊,今日我前来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你就当做做好人,行些好事,成么?”宁泽看着齐舒,满是真诚恳切的说道。

    但是齐舒已经是见惯了他这种招数了,不理,坚决不理。

    “行吧,既然阿舒不愿意,那我到时候跟陛下提提,再寻另外一位合适的、聪明的女子。”

    听到这话,齐舒拎着的耳朵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张了。开玩笑,让她去接待皇族?左右不过是个挂名的小郡主,啥也不是,封地也是犄角旮旯那么大,万一要是到时候说话不慎露丑了怎么办。

    “听说国公大人也向皇上推举了你哦,阿舒,要是皇命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什么?国公?柳国公吗?

    疑询的眼神看向了宁泽,只见对方脸色沉重的摇了摇头,表示沉痛的肯定的模样,齐舒气结,杏眼溜圆瞪着宁泽,愤懑不平。

    “扑哧”一声,宁泽笑了出来,齐舒怎么会连生气都这么可爱?这真的不能怪他,谁让少梁城里他觉得性情好品格好样貌不错的就只有齐舒呢?

    好吧,他私心里是觉得齐舒就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真的要去吗?”齐舒担心的问道,她是真的没有做过接待的事情,更遑论接待的还是异国皇族。万一要是哪里做错了,那倒霉的不还是她。

    “嗯,切莫担心,到时我会带着你,你只要像平时那样就可以了。”宁泽安慰道。

    “但愿如此。”

    即便是宁泽这样说,但是齐舒照样十分担心。

    “夏日到了,现在的浅草湖上朝暮之间都是十分风凉,你若是有空,我邀你去浅草湖上画舫游玩一趟如何?我还可教你垂钓。”既然纳兰且贺的事情交代完了,现在就轮到他和齐舒的事情了。

    “垂钓?”

    齐舒脑袋里立刻想到了一副这样的画面,山川环绕之间,一叶扁舟于湖上,周围有些竹林幽树,鸟儿啾鸣声接连不断。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手上持了一根竹子做的钓竿,身旁还放了一个鱼篓。

    多好!

    “没有山川,没有扁舟,没有你独自一人。醒醒,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的。”宁泽看着齐舒神往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显然是不可能的。

    “啊……”但齐舒其实是想要这样的生活的。

    “嗯,以后就有了。”宁泽冲着齐舒郑重的承诺道,眼神真挚,看的齐舒逃避都没处逃避。太过热烈的眼神,融化了齐舒的呼吸。掐断的心跳再次接通,胸中满是扭曲而又奇异的感觉,让她逃不开,躲不掉。

    虽然一直是依顺着齐舒,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跟她一起一直生活在一起,就算是远离朝堂,远离荣华富贵,对他来说都是心甘情愿的。

    大抵这世上只有这个人,是他想要得到拥抱的人。

    齐舒对于宁泽的意义,绝非一字一句用言语可以说清楚。

    说来像是十分落俗的桥段,小时在宫中的时候,宁泽被齐舒救过,当他被推进冰冷的花园池子的时候,是她一直拿着苗圃里折的树枝,不长,很细。

    宁泽将将可以勉强抓着,齐舒也是一直抓着没有松手。直到路过的宫人把他拽上来的时候,齐舒的手里还是牢牢的抓着那根树枝,小小的手掌通红。

    那年十岁。

    或许齐舒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宁泽始终是没有忘记她的眼神,想与她待在一起的愿望亦是从未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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