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和远方
第二天。
顾望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休息了一晚上，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脑袋也不那么疼了。
“爹，我们回家。”顾望看着身旁的父亲，他现在只想带父亲一起回家，回到娘亲的身边。
拉过木车，把棉毯的一边放上去，然后开始移动父亲的身体。他很轻，顾望移动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把父亲小心的放在了木车上，然后用另一边棉毯盖好。
剩下的就是回家了。
他们来的时候走了三天左右，离家有一百多里路。虽然有点远，但是顾望不怕，他们能回去。
就这样，顾望拉着沉重木车缓慢前行，两个轱辘轮子不断转动着，直嘎吱嘎吱的作响。车轮压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记，一直延续向前。
冬日暖阳是舒服的，让人感觉旭日的美妙。
很快回到了官道上，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现在，顾望也不在乎是否会碰到浮国军队了。
回家的路途并不平坦，为了平稳，顾望走很慢，也会尽量避开坑洼的地方。
不过好在现在不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地躺地休息，饿了就吃着冷水和面饼。
时间过的是快的，是的，非常快，快到我们来不及回头和追忆。
……
第五天下午。
顾望终于带着父亲回到了村子，没有人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是如何独自一人回来。
眼前的村子已经是一片废墟，房屋都被大火无情的焚毁了。是谁纵的火，顾望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来到了自家门口，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也化成了灰烬。
没有难过和不舍，这里已经不是家了，没有亲人的地方，已然不能算是家。此后，家只能留在心里。
连续几天的赶路，顾望已经身心疲惫。
但还是来到院子墙角下，找到几天前埋藏东西的地方。一切还是原样，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挖出来而已。
刨开了泥土，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如今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带上了锄头和铲子，顾望拉着木车前往村子的后山，娘亲就在那。
山路很陡也很窄，顾望费力的拉着木车，如蜗牛一般，缓缓而上。
傍晚时分。
顾望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这是娘亲的墓地。坟墓四周干净，没有杂草和落叶，因为他和父亲经常会来。
顾望跪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娘亲，望儿对不起你，我没能照顾好爹。”
往事一幕幕的回首，一件件萦绕在心头。
跪了许久，顾望才缓缓起身，在娘亲坟墓的右边，拿起锄头开始挖掘，他打算把父亲安葬在这里，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一铲子一铲子的掘。
天色见黑，顾望才把墓穴挖好。木然的坐着，面无表情，也不知心下想着什么。
许久，顾望起身打开棉毯，那消瘦苍白的脸庞再一次出现。
心下再次触动，半响顾望才回神过来，把棉毯盖好。安置父亲只有这一席棉毯，他现在甚至没有能力为父亲弄到一副棺木。
顾望紧紧攥拳，眼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顾望小心的把父亲的遗体放进了墓穴中，盖好棉毯。把之前藏的书籍也放了进去。父亲是读书人，书对他不可或缺。
一把把的泥土慢慢的洒下，土堆一点点的堆起，最后放置的是一块平滑的石块墓碑，上面刻着六个清秀的大字，“亡父顾续之墓”。
等一切全部弄好，夜也已经深了。
之后的七天，顾望都一直留在后山，因为这里有最亲的人。
……
第八天的清早。
“爹娘，望儿就要走了，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请原谅望儿。爹，你放心，望儿一定会帮你报仇。”顾望说完，在两座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他离开了，离开村子，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因为村子已经没有人了。
临走前，他只看了一眼村子，看了一眼后山。
一眼过后，再不回头。
……
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顾望一人独自走着，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腰间还有一把短刀。
此行他不是去报仇，因为他还没有报仇的资格。对方是一个武艺高强的统兵将领，顾望并不认为自己能有机会杀死对方。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前提得要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而现在，顾望想去获取这个能力。
他想去雾月山，去那个仙人要父亲去的雾月山。他想去看看，去碰碰运气，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也好，都值得去尝试。
听父亲说，雾月山很大，它和离国、浮国以及月国相邻，是三个国家的边界交接处。因为位置优越，倒有不少胆大的商贩冒险从这路过，以谋求利益。
雾月山在上阳城西南方向，有几百里路程，距离上一个沦陷的梦阳城不远。
皇城现在顾望不想去了，去那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他选择了和皇城相反的道路，两个不同的方向，不知会有怎样不同的命运？
……
要想去雾月山，先要经过上阳城。现在上阳城已经被浮国占领，肯定不能明目张胆过去。
而顾望此时正从山上穿行而过，打算绕开上阳城。
从山上看下，顾望能清楚的看到那座古老的上阳城。
以前的上阳城是非常热闹的，因为村子离城里不远，父亲和娘亲曾经带他去过几次。可是现在的上阳城死气沉沉，一派萧条，早已经没了昔日的光彩。
城头的旗帜已经换了，前方高厚的城墙有一处非常醒目的巨大缺口，那应该就是上阳城失守的关键。
这巨大的缺口，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造成，普通的攻城器械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看着城墙，便可以想象出当初的厮杀有多激烈。
莫非是仙人的法术导致？顾望不由想起了之前传令官所说，帮助上阳守城的仙姑，以及父亲所说遇见的仙人。
这让顾望增添了几分希望，只要能找到仙人，然后拜师学艺，就能帮父亲报仇了吧。
……
“不知道皇城的情况怎么样了。”顾望看着上阳城，不禁开始担心皇城的安危。
浮国和离国交战许久了，浮国的国力比离国强盛，所以自开战以来，离国一直丧城失地。
而上阳城作为离国最后一道防线，驻守了大量军队，甚至皇帝木风亲自防守，却依旧没有改变失败的命运。
木风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深受离国人们的爱戴，离国之前也是一个繁盛漂亮的国家。
不过，这一次，离国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背井离乡，国破家亡，顾望似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
停留了许久，顾望收回眼神，继续赶路，路程还有很远，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必须要在开春来临之际到达雾月山，不然到时候豺狼虎豹、蛇鼠虫蚁开始活跃，会增加危险。
顾望用了半天的时间，绕过了上阳城。
其实，去雾月山可以顺着去梦阳城的官道，走上一大段路程，不过顾望心下却有犹豫。
顾望还记得娘亲曾说过，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其利弊，对待每一件事情，都要均衡考虑，思其利弊，然后再行决断。
而现在下山走官道的好处就是，官道平坦宽阔，能加快脚步，还可以躲避山中野兽危险。
而坏处就是，梦阳城和上阳城已经落入了浮国手里，官道上可能会遇上浮国军队。
思考再三之后，顾望还是决定继续走山路，不冒一点儿风险。
因为不能确定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因为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有时候人比野兽还要可怕。
……
就这样，顾望继续从山上穿行，山林地势高低起伏、草树丛生，一天下来只能走几十里路程。
虽然不能下山走官道，却可以用官道为坐标，倒不用担心走偏方向。
此行，顾望只带了面饼、水囊、盐巴、火引、两套换洗棉袄、一把短刀和几本书籍。
面饼和水是路上吃的，盐巴火引和棉袄是准备长期滞留，短刀用以防身，书籍可以用来解闷，亦是爱好习惯。
还是原来的东西，可惜，一切都变了，面饼只能自己吃，路也只能自己走。
……
接下来就是要尽快赶往雾月山。
除了休息之外，其它时间顾望都不敢停歇，连吃喝也和走路一起。面饼很厚实，虽然没什么味道，却是很顶饿，也佷耐留。
就这样，跟着官道已经走了整整五天，翻过无数座山，终于到达了梦阳城。
和上阳城一样，梦阳城也是死气沉沉，没有了昔日色彩。
到了梦阳城，离雾月山就不远了，不过接下来就不能顺路了，因为梦阳城下一个初阳城是往西北方向。
而雾月山是在西南方向，因山中常年有雾，故而得名。
顾望辨别好了方向，继续朝着西南深山前行，这次不仅没有参考依照，还要远离人烟区域。
……
赶路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是独自一个人，内心会有一种压抑，会影响着情绪和思想，严重者甚至会影响神智。
除了孤独之外，还有颠沛和失去亲人的苦楚，和以后何去何处的担忧。
而这些事顾望都只能埋在心里，这或许也是一种磨练，精神上的磨练，只能靠意志去克服的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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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休息了一晚上，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脑袋也不那么疼了。
“爹，我们回家。”顾望看着身旁的父亲，他现在只想带父亲一起回家，回到娘亲的身边。
拉过木车，把棉毯的一边放上去，然后开始移动父亲的身体。他很轻，顾望移动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把父亲小心的放在了木车上，然后用另一边棉毯盖好。
剩下的就是回家了。
他们来的时候走了三天左右，离家有一百多里路。虽然有点远，但是顾望不怕，他们能回去。
就这样，顾望拉着沉重木车缓慢前行，两个轱辘轮子不断转动着，直嘎吱嘎吱的作响。车轮压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记，一直延续向前。
冬日暖阳是舒服的，让人感觉旭日的美妙。
很快回到了官道上，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现在，顾望也不在乎是否会碰到浮国军队了。
回家的路途并不平坦，为了平稳，顾望走很慢，也会尽量避开坑洼的地方。
不过好在现在不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地躺地休息，饿了就吃着冷水和面饼。
时间过的是快的，是的，非常快，快到我们来不及回头和追忆。
……
第五天下午。
顾望终于带着父亲回到了村子，没有人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是如何独自一人回来。
眼前的村子已经是一片废墟，房屋都被大火无情的焚毁了。是谁纵的火，顾望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来到了自家门口，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也化成了灰烬。
没有难过和不舍，这里已经不是家了，没有亲人的地方，已然不能算是家。此后，家只能留在心里。
连续几天的赶路，顾望已经身心疲惫。
但还是来到院子墙角下，找到几天前埋藏东西的地方。一切还是原样，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挖出来而已。
刨开了泥土，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如今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带上了锄头和铲子，顾望拉着木车前往村子的后山，娘亲就在那。
山路很陡也很窄，顾望费力的拉着木车，如蜗牛一般，缓缓而上。
傍晚时分。
顾望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这是娘亲的墓地。坟墓四周干净，没有杂草和落叶，因为他和父亲经常会来。
顾望跪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娘亲，望儿对不起你，我没能照顾好爹。”
往事一幕幕的回首，一件件萦绕在心头。
跪了许久，顾望才缓缓起身，在娘亲坟墓的右边，拿起锄头开始挖掘，他打算把父亲安葬在这里，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一铲子一铲子的掘。
天色见黑，顾望才把墓穴挖好。木然的坐着，面无表情，也不知心下想着什么。
许久，顾望起身打开棉毯，那消瘦苍白的脸庞再一次出现。
心下再次触动，半响顾望才回神过来，把棉毯盖好。安置父亲只有这一席棉毯，他现在甚至没有能力为父亲弄到一副棺木。
顾望紧紧攥拳，眼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顾望小心的把父亲的遗体放进了墓穴中，盖好棉毯。把之前藏的书籍也放了进去。父亲是读书人，书对他不可或缺。
一把把的泥土慢慢的洒下，土堆一点点的堆起，最后放置的是一块平滑的石块墓碑，上面刻着六个清秀的大字，“亡父顾续之墓”。
等一切全部弄好，夜也已经深了。
之后的七天，顾望都一直留在后山，因为这里有最亲的人。
……
第八天的清早。
“爹娘，望儿就要走了，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请原谅望儿。爹，你放心，望儿一定会帮你报仇。”顾望说完，在两座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他离开了，离开村子，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因为村子已经没有人了。
临走前，他只看了一眼村子，看了一眼后山。
一眼过后，再不回头。
……
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顾望一人独自走着，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腰间还有一把短刀。
此行他不是去报仇，因为他还没有报仇的资格。对方是一个武艺高强的统兵将领，顾望并不认为自己能有机会杀死对方。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前提得要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而现在，顾望想去获取这个能力。
他想去雾月山，去那个仙人要父亲去的雾月山。他想去看看，去碰碰运气，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也好，都值得去尝试。
听父亲说，雾月山很大，它和离国、浮国以及月国相邻，是三个国家的边界交接处。因为位置优越，倒有不少胆大的商贩冒险从这路过，以谋求利益。
雾月山在上阳城西南方向，有几百里路程，距离上一个沦陷的梦阳城不远。
皇城现在顾望不想去了，去那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他选择了和皇城相反的道路，两个不同的方向，不知会有怎样不同的命运？
……
要想去雾月山，先要经过上阳城。现在上阳城已经被浮国占领，肯定不能明目张胆过去。
而顾望此时正从山上穿行而过，打算绕开上阳城。
从山上看下，顾望能清楚的看到那座古老的上阳城。
以前的上阳城是非常热闹的，因为村子离城里不远，父亲和娘亲曾经带他去过几次。可是现在的上阳城死气沉沉，一派萧条，早已经没了昔日的光彩。
城头的旗帜已经换了，前方高厚的城墙有一处非常醒目的巨大缺口，那应该就是上阳城失守的关键。
这巨大的缺口，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造成，普通的攻城器械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看着城墙，便可以想象出当初的厮杀有多激烈。
莫非是仙人的法术导致？顾望不由想起了之前传令官所说，帮助上阳守城的仙姑，以及父亲所说遇见的仙人。
这让顾望增添了几分希望，只要能找到仙人，然后拜师学艺，就能帮父亲报仇了吧。
……
“不知道皇城的情况怎么样了。”顾望看着上阳城，不禁开始担心皇城的安危。
浮国和离国交战许久了，浮国的国力比离国强盛，所以自开战以来，离国一直丧城失地。
而上阳城作为离国最后一道防线，驻守了大量军队，甚至皇帝木风亲自防守，却依旧没有改变失败的命运。
木风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深受离国人们的爱戴，离国之前也是一个繁盛漂亮的国家。
不过，这一次，离国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背井离乡，国破家亡，顾望似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
停留了许久，顾望收回眼神，继续赶路，路程还有很远，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必须要在开春来临之际到达雾月山，不然到时候豺狼虎豹、蛇鼠虫蚁开始活跃，会增加危险。
顾望用了半天的时间，绕过了上阳城。
其实，去雾月山可以顺着去梦阳城的官道，走上一大段路程，不过顾望心下却有犹豫。
顾望还记得娘亲曾说过，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其利弊，对待每一件事情，都要均衡考虑，思其利弊，然后再行决断。
而现在下山走官道的好处就是，官道平坦宽阔，能加快脚步，还可以躲避山中野兽危险。
而坏处就是，梦阳城和上阳城已经落入了浮国手里，官道上可能会遇上浮国军队。
思考再三之后，顾望还是决定继续走山路，不冒一点儿风险。
因为不能确定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因为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有时候人比野兽还要可怕。
……
就这样，顾望继续从山上穿行，山林地势高低起伏、草树丛生，一天下来只能走几十里路程。
虽然不能下山走官道，却可以用官道为坐标，倒不用担心走偏方向。
此行，顾望只带了面饼、水囊、盐巴、火引、两套换洗棉袄、一把短刀和几本书籍。
面饼和水是路上吃的，盐巴火引和棉袄是准备长期滞留，短刀用以防身，书籍可以用来解闷，亦是爱好习惯。
还是原来的东西，可惜，一切都变了，面饼只能自己吃，路也只能自己走。
……
接下来就是要尽快赶往雾月山。
除了休息之外，其它时间顾望都不敢停歇，连吃喝也和走路一起。面饼很厚实，虽然没什么味道，却是很顶饿，也佷耐留。
就这样，跟着官道已经走了整整五天，翻过无数座山，终于到达了梦阳城。
和上阳城一样，梦阳城也是死气沉沉，没有了昔日色彩。
到了梦阳城，离雾月山就不远了，不过接下来就不能顺路了，因为梦阳城下一个初阳城是往西北方向。
而雾月山是在西南方向，因山中常年有雾，故而得名。
顾望辨别好了方向，继续朝着西南深山前行，这次不仅没有参考依照，还要远离人烟区域。
……
赶路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是独自一个人，内心会有一种压抑，会影响着情绪和思想，严重者甚至会影响神智。
除了孤独之外，还有颠沛和失去亲人的苦楚，和以后何去何处的担忧。
而这些事顾望都只能埋在心里，这或许也是一种磨练，精神上的磨练，只能靠意志去克服的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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