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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鹄利被推进了树林里。树林里漆黑一片。

    高虞侯令刘三儿点起火把。火把将树林里照得通亮。

    树林里,白鹄利看到地上正躺着方千秋,他一动不动,脖颈的血还在汩汩地流——

    方千秋已经被高虞侯杀了。

    白鹄利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虞侯指着方千秋的尸体,不无得意地道:

    “看见了吧?这就是知道我秘密者的下场!念你是个书生,我不忍动手,说吧,方千秋都和你说了什么?”

    白鹄利面无表情,平静地望了一眼高虞侯道: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是舒栋在胡说诳你的。舒栋的话你不能相信。”

    “你们两个从何处来的?来汴梁城做什么?”

    “从很远很远的大山里来,来汴梁城不做什么。”

    “嘿嘿,我是知道你所说的舒栋的——也就是那个灰布衣衫,他可不是凡人,他是一只大老鼠!”

    此话一出,刘三儿等人都惊呆了,空气瞬时凝固了一般,只听得火把在那里“滋啦滋啦”地响。

    一众人等,有的已经被吓得合不拢嘴,张着大嘴在那里喘着粗气。

    “他是一只老鼠精,虽然得道,可也逃不过我的法眼,你一个秀才,和他混在一起是没有好处的。”

    白鹄利一惊。

    他不得不佩服高虞侯的眼力。也不得不佩服舒栋,看来舒栋说的是对的——这个高虞侯,也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然而,白鹄利也对自己的修为感到内疚。这个高虞侯的来龙去脉,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没有搞清楚。

    高虞侯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没有机会和那个舒栋在一起了。”

    他冲一个军士使眼色道:

    “舒栋虽然跑掉了,但凡是知道我秘密的人,结果就是一个,死!!”高虞侯恶狠狠地道。

    那个军士手持砍刀狠狠地向白鹄利的脖颈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石子,从斜上方飞过来,击中了军士的手。

    “哎呀”一声,军士手中的砍刀落掉在了地上。

    一个人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一丝声响都没有。

    白鹄利定睛一看,来者却不是舒栋。

    这是个须发皆白的道士。

    那老道,一落地,便抢在白鹄利面前,也不见动作的起势,扛起白鹄利撒腿便跑。

    任凭高虞侯一干人等,终是追逐不上。

    ……………………

    虞侯府内,高虞侯暴跳如雷。

    先是跑了老鼠精舒栋,后又跑了白衣秀士,又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老道,一晚上还没过去,发生了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光杀一个方千秋又有何用?他十有八九将我秘密说给了那二人——高虞侯正琢磨下一步的打算。

    “来人呢!”高虞侯大声喊道。

    刘三儿脸上堆着谄笑谨慎地走进了堂内。

    “呵呵,虞侯有何吩咐?”

    高虞侯脸拉得老长道:

    “从明天开始,你不要跟我在虞侯府当差了,你其实就是个帮闲,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以免有人讲我啊!我已经承担不起了!”

    “虞侯!虞侯!!这使不得啊!!!您是嫌弃我这两天没用吧?念在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您就放过我吧!”

    刘三儿鼻涕淌出来多长,声音里掺杂着哭腔儿。

    “哼哼!哼哼!!”

    高虞侯冷笑了两声,继而又沉默了。

    稍后,高虞侯招呼刘三儿道:

    “你俯耳过来!”

    高虞侯贴着刘三儿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话。

    刘三儿顿时大笑起来,还竖起大指道:

    “虞侯英明!虞侯英明!”

    刘三儿俯着身子下去了。

    汴梁城的街市里,一夜之间,捉拿方千秋和舒栋的海捕文书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天一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在第二天,街上也不见了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整个汴梁城似乎又恢复了太平。

    ……………………

    高虞侯在昨晚对白鹄利下手的时候,舒栋就在草丛里趴着。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鹄利自打进汴梁城以来,如普通的凡人一样,从未展露过身手——

    除了那天在大户人家花园的角门里,吸住纸鸢不放——

    那是糊弄小丫鬟春桃的小把戏。

    ——就连在东来顺酒楼里方千秋被刘三儿暗算的时候;就连白鹄利自己被高虞侯捉住的时候;就连他要被高虞侯的军士砍头的时候——

    白鹄利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也仿佛他根本就失了法术一般。

    高虞侯的军士刚举起砍刀朝向白鹄利时,舒栋在草丛中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可惜他比那个老道晚了一步。

    更加诡异的是,老道扛起白鹄利,竟然没人追得上,包括高虞侯,也包括他舒栋。

    舒栋依然躲在山神庙里。他没有去处。

    白鹄利不知所踪,令他感到十分的落寞。

    长期以来,他已经离不开白鹄利了。

    而此时,有很多细节却叫舒栋不得其解。

    方千秋这么容易被杀死,为何当初高虞侯要放过他?

    那个在东来顺酒楼里放冷箭的人又是谁?他有何居心?

    高虞侯他有什么秘密?为何我一见到他就先胆怯了?——难道他真是……?

    又为何自打一进得汴梁城来,白鹄利事事消极?

    那个老道又是何许人也?

    我下一步又做如何打算?

    这一系列问题,搅得舒栋心绪不宁。

    舒栋出得山神庙来,伸展腰身,借以舒缓一天以来的疲乏。

    清风徐徐,直扑面来,好不舒爽。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约约地,舒栋望见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大踏步走过来。

    “人都说那个——哎!汴梁好风光唻!我说那个——哎!汴梁有豺狼哦!”

    “人都说那个——哎!汴梁有高山唻!我说那个——哎!汴梁本无山哦!……”

    农夫嗓音清亮,歌声在山神庙附近回荡,发出回响,久久不能消散。

    渐渐地,农夫走近了山神庙。

    舒栋望去,见农夫挑着一副担子,却不知担子里装的是何东西。

    农夫在山神庙前放下担子停歇,见舒栋一个人兀自杵在庙前,上前哈哈地问道:

    “老兄可不是本地人吧?”

    舒栋顿时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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