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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录:邙山之役――邂逅

    “大人是否愿意,以兰骨将军的身份,重活一世?”

    苏黎提灯,对着往生池中将养的肉身照了照:“这是箴花一族的灵溪池泥,以花露养之可生骨肉,只是……没有灵。如今,恰巧可助大人往生。”

    白雕看着池中了无生气的小娃娃,默了半晌。

    “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救了兰骨?”

    “我不能救他,也不应救他,至于理由,恕苏某……不能明言告知。大人应当知晓,箴花一族言无虚,咳咳――”苏黎抬手掩唇,面色更加苍白,“苏某永远说不得诳语。”

    “好,我且信你……”

    突然,白雕瞥见了苏黎抬起的右手手腕,上面横亘了一条寸长的疤痕:“你、你的手……”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条疤痕应该在欢娄手腕上!

    “意外而已,”苏黎掩下袍袖,声音低沉,眉间带了些从未有过的戾气,“苏某并不善武,此伤无碍。”

    白雕默然,不想这苏黎竟是如此痴狂之人。

    “是为了……值得吗?未免太过了吧?”

    “大人在说什么?苏某不懂。”苏黎神色暗了暗,把长生灯往湖心一送,“大人快些吧,我们不能离开暖阁太久。”

    唉~

    白雕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求不得啊~世间大苦莫过如此了。堂堂星隐楼预言之子,竟然为了女王甘愿模仿一个脔宠,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苏黎痴心如此,想必不会背叛女王,那么……风百阁呢?

    白雕如此想着,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乐曲,时而低吟浅唱如歌姬临台,时而声洪如钟似黄沙古渡……

    晚红斜日低明轮,

    一川带雨痕。

    新水乱侵青草路,

    残烟染远村――

    天山雪后寒风沐,

    旌旗立北门。

    碧苔红瓦玉颜芜,

    回首尽空云……

    风清正,

    瑟瑟语原声――

    风清正,

    谁问几许红――

    落得沉泥入人间,

    不自怜,

    抬目,可弑苍天……

    或许,世人永远不会知道,在血洗前夜,邙山之上,究竟发生什了什么……

    哪怕是魔鬼,也会有想要守护的天使。

    我愿渡你,以我之命;惟愿岁月,许你长安……

    『四百年前,邙山』

    玘女醒来的时候眼前尽是黑漆漆的一片,身上已经痛得麻木了,她动了一下,发现穴道已经解了,可软筋散的功效还没过,使不上什么力气。

    身下铺着一层软软的布,不算厚,粗砾的山石硌得人难受。玘女缓了一会儿,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扫视了一圈儿,四周空空的,没有人。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手法……很烂,布条扎的别别扭扭,挺丑的。

    确定没有危险了,玘女就看着旁边的小石子儿发呆,她从未想过,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

    这半月来,由高高在上的王姬沦为阶下囚,甚至是那些匪类的玩物……她想过自杀,可是又不甘心。

    何况,乐音还那么蠢,自己若是死了,阿妹一定会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吞得渣儿都不剩。

    活着,活着才有机会。

    什么?希望?她已经没有希望了。经历了那些以后,她对这世界,一点儿希骥也没有。

    活着是什么?复仇。

    只有复仇,才是她余生的唯一。

    少顷,一旁的挂藤响起了沙沙的声响,一身黑袍的男人钻了进来。

    玘女抬眼望去,她看见了来人身后那些斑驳的星子,不算亮,明明灭灭的恍着光,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但依旧挣扎着,不愿退场。

    看身量来人应是个少年,面上覆着玄铁面具,就连眼睛也蒙着薄薄的黑纱,倒是小心的很。

    他蹲在角落里,左手拿着刀,不知在处理什么东西,血腥味儿熏的玘女有些头痛。

    少年动作很慢,有些笨拙,还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玘女终于发现,少年的右手一直软软的垂着,细看半晌,手腕上横亘了一条深深的刀痕,这只手……大抵是要废了。

    玘女皱着眉头,胸口抽丝一样,麻酥酥的,很奇怪的感觉。

    实际上,她一点儿也不心疼这少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玘女并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

    半晌之后,少年用布兜了处理好的碎肉,朝着玘女一步步挪了过去。突然,玘女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少年伸过来的手,浑身都战栗起来!

    “别碰我!”

    尖锐的声音在山洞里荡了好几圈儿,最终归于平静,仅余下两人略为沉重的呼吸声。

    少年蜷曲的手指有些颤抖,下颚紧绷着,这是人在极怒状态的表现。玘女闭着眼睛,她知道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可她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有人触碰自己。

    唇上一凉,一块儿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碎肉被塞进嘴里,味道又酸又涩,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玘女僵硬地吞了下去,她猜到追兵就在附近,所以,少年并不敢生火。

    “你走吧,下山通知兰骨,不用谈判了。把这些山匪,全部给本宫杀了。”

    知道他不想说,玘女也没问他的身份,若不是这些畜牲拿自己当人质,兰骨早就攻上山了。

    可兰骨哪里知道,这些山匪从来就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他们想当王,想跟海角一样,自己说了算。

    就凭一群乌合之众,以为有了长公主这个底牌,就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谁给他们的胆子?真是笑话!

    少年没有回应,只捡了块儿石子,在石壁上勾勾画画,随后解了外袍、中衣给她盖上,自己缩在洞口抱臂靠着。

    玘女偏了偏头,见石壁上刻着字,字很丑,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来――已告知将军,安心。

    “本宫认识你吗?”

    少年愣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兰骨寻回长公主,火焚邙山,山上匪徒或死或伤,皆剥皮犁骨,化作烟尘。

    所谓不得好死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想必世间种种死法,皆无出其右。

    天涯三千四百七十四年,邙山之役大捷,兰骨将军将长公主迎回。同年,长公主玘女登基,封号――长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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