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棍
他们在办公室里聊了约有十分钟后，那位刘天奇便和Angel一起又出来了。不过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罗盘。
要说罗盘，伊伊在电视里倒也见过，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那罗盘外方内圆，是在一个方形的棕红色木托盘内嵌着一个有些泛黑的古铜色金属圆盘的，木托盘的两个对角还各有一块三角形金属片，上面刻着些已无法辨识的字迹。也不知它是被用了多久，方形木盘上的漆面已经有些褪色了，外侧还有些长年累月摩挲后形成的包浆。内里的金属圆盘上密密麻麻全是格纹和文字，被两条细长的十字交叉的红线一分为四，想必那些文字就是天干地支之类的吧。在圆盘的中心，还有一个类似仪表盘的旧旧的白色小圆盘，里面画有一圈刻度还有东南西北的标相，中心点上，则是一根红色的指针。
从他的这个罗盘来看，显然做这行已有些年月，应属累犯了。伊伊心想。
看他一本正经地拿着罗盘在公司里到处乱走，伊伊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随了去。只见他这里走走，那里停停，时而盯着罗盘细细查看，时而嘴里还念念有词，还真是“表演”得有模有样。Angel紧随在他身边，也时不时地往罗盘上瞄上几眼，期望着从中看出些门道来。
也不知天奇是偷偷触动了什么机关，当他走到茶水间的窗户附近时，那根红色的指针竟突然间像是有了生命，拼命地左右摆动起来。
一旁的Angel显然有些被吓到了，赶忙问：“怎么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奇的眉头微微有些皱起，不过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平常：“没事，只是这里磁场有些乱，有化财散运之气。”
“那有什么办法破解吗？”Angel又追问。
天奇答非所问：“你这里租金多少钱？”
“150一平。”Angel如实答道，“这边的租金都在180左右一平，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谈下来的。怎么……有什么晦气吗？”
“没有。”天奇看向她，“我只是看你这里还有两间办公室没人用，想问问能不能转租给我。我办公室那边合同到期，正好你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又近。”
“没问题啊！”Angel精明的脑袋里立刻噼里啪啦地算起账来，“我们公司里就缺帅哥呢！我给你8000一个月，杂费全包，怎么样？”
伊伊往那两间空置的办公室瞄了瞄，目测下来，也不过就三十个平方左右，8000一个月，这租金可就差不多翻倍了。Angel的精明，真是不可小觑。
没想到天奇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这里需要摆一个风水局，我今天下午让老陈列个清单给你。另外，建议你们晚上十一点之后尽量不要进来这里。”
“我懂了。清单就不用啦，你我还信不过吗？你尽管安排就是，弄完一起算给你。不过……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这价格是不是还能打点折啊？”
“行。我回头跟老陈说一声，给你打个八折。”
“爽快！谢啦！”Angel妩媚的一笑，“我一会儿就让阿玲把办公室给收拾出来，你随时搬过来都行。”
影视公司跟神棍集团，这算什么跟什么啊？伊伊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了。
待天奇走后，伊伊凑到Angel跟前问道：“Angel，看一个风水要多少钱啊？”
“嗯，看个风水做个局，一起下来大概一万来块吧。”
“什么！”伊伊的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看一个风水这么贵！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你以为呢！你可别小看了这一行。人家刘天奇可是年入百万呢！”
“原来神棍这么好当！”伊伊嘀咕道。
“你以为他是骗子？”看着伊伊不以为然的样子，Angel正色回道：“他可跟那些所谓的神棍不一样！我老公公司也跟他合作过，要不是多亏他，公司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方便跟你说，总而言之，他可绝对是真材实料的！”
虽说Angel说得诚恳，可伊伊心里还是无法认同。在她看来，一个公司发展的好坏，根本就是由老板的决策能力和领导能力决定的，与风水何干。能让Angel和她老公都迷信成这样，看来这位刘天奇的洗脑能力真是非同一般。
Angel玩味地盯着伊伊，片刻后才暧昧地笑道：“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跟他之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我跟他？怎么可能！”伊伊立刻反驳。
“剧情不都是这么发展的嘛？一开始看不顺眼的，到后面都会越来越有好感，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有故事了啦！”
“你以为拍戏呢！”伊伊的脸蛋刷一下的红了。
“所有剧本都是这么写的！这叫套路！你以为你就能免俗？”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伊伊恨不得发誓赌咒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和Angel的这一番对话，天奇搬来之后，伊伊才会那样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不过，对于这位洗脑达人和他的公司，她还是十分好奇的。她原想着既然是风水公司，那他的办公室里必然会挂些八卦镜、桃木剑之类的，可放眼望去，除了办公桌上的木架上架了一把带鞘的短刀外，其余之处，实在跟普通公司没有什么区别。
这人似乎清闲得很，除了偶尔的外出，在办公室时，他几乎不是在用电脑，就是在玩游戏的。他在玩游戏上，也与时下的年轻人不同，伊伊所认识的那些游戏玩家们，通常都是玩王者荣耀之类的手机游戏，又或是一些联机的电脑网游，可他却不是。他手中成日抱着的是一个黑色的任天堂游戏机，也不知是几代产品，看起来已有些老旧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伊伊在一次无意的“偶遇”中发现，他在任天堂上玩的游戏，竟然是超——级——玛——丽！这可是连她的十六岁的堂弟都已经失去兴趣的游戏啊！
如今神棍的口味都这样奇特的吗？伊伊看不懂了。
与天奇一起搬来的还有他之前口中的那个老陈。老陈可说是天奇的助理、经纪人、业务员、公关、财务……总之，在这个由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天奇风水公司里，除了执行之外，其余的事，一律由他负责。
伊伊本以为老陈至少应该是个年近五十的小老头了，毕竟，被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称呼“老”字，那年纪必然也该不轻了。可其实不然。
老陈本名陈墨，广州人士，年纪与天奇相若，但身量上略低了七八厘米，看着约摸一米七七的模样。他戴着一幅锖色细边框眼镜，品貌尚算端正，气质温暖随和，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加之映照在天奇的光环之下，便多少有些失色了。而伊伊对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的一头微卷的头发，数量不多，却妖妖娆娆、各有姿态，配着那一张温和的脸，实在给人一种“无公害”的亲近感。
陈墨搬来的第一天，便以一顿丰盛的下午茶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不忙时，他常混迹在伊伊他们堆里，或给他们讲奇趣的见闻，或给他们看手相。比起天奇，他可随和多了，也风趣多了。不说别的，单是他一口正宗的广味普通话，便已经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尤其他的“西瓜煲汤”的典故，几乎承包了办公室一个星期的笑点。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午餐，一边吃，还一边聊着各自拿手的美食。轮到陈墨时，他随口说了一句，他唯一会做的就是西瓜鸡蛋汤。
“西瓜汤？西瓜还能用来煲汤吗？”
首先提出质疑的是伊伊。广东人素爱煲汤她知道，广东人用水果煲汤的案例她也听过，可她听过的只有马蹄煲汤，梨子煲汤，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西瓜煲汤，而且还是跟鸡蛋一起！西瓜一煲不就化了，又那么甜，能好喝吗？
“当然啦！”陈墨反而好像觉得伊伊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西瓜鸡蛋汤很常见啊，难道你们没有吃过吗？”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陈墨）都直摇头。
“怎么可能呢？西瓜鸡蛋汤经常会有喝到啊，还有西瓜炒蛋，西瓜肉末。”
“西瓜还能炒肉末？”
大家更觉匪夷所思了，连一向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天奇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啊！”陈墨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西瓜做的菜你们都没有吃过吗？怎么可能？”
“等等！”还是天奇反应灵敏，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瓜？”
“西瓜啊！”陈墨不由的提高了音量。
“你是说……丝瓜吧？”天奇又问。
“对啊，不就是西瓜（sigua）啰！”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狂乱的爆笑。
这个典故于是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尤其在餐桌上。
还好陈墨尚算心胸宽广，被大家茶余饭后的取笑，他竟也毫无生气，还时不时的拿出来自黑一番，聊以逗乐。一来二去，大家便更是把他看作了自己人，不分彼此了。
陈墨尤其喜欢与伊伊聊天。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也还因为，他喜欢她的千奇百怪的脑洞。
就像有一次大家聊起投胎这件事时，伊伊就会问，如果真有投胎这回事，那计划生育实行后，投胎的名额不就变少了，没排上队的那些鬼魂要怎么办呢。
又有一次，大家聊起午夜十二点照镜子容易撞邪的传闻，伊伊又问，对于镜子里的我们来说，现实中的我们，会不会其实也只是他们的投影呢，他们那边，会不会才是真实的世界，而我们不过是生活在镜子里的人呢。
总之，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让人惊喜。
于是陈墨也算是成为伊伊的第一号粉丝了，只要她一有新剧本出炉，他必会是第一个读者。
“这个简伊伊真的挺有意思的。”
“伊伊真是太有想法了，我跟你说，她以后肯定会火的。”
“哈哈哈哈，她居然以为我们是神棍，还建议你弃暗投明，让Angel带着你出道。哈哈哈哈，这个女孩子太有意思了！”
……
陈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起伊伊一次，天奇实在不胜其烦了。
“老陈，你不会是精神出轨了吧？”他问。
陈墨27岁便结了婚，妻子是他的同村，又是高中同学，可算是青梅竹马。如今，他更是一个两岁男孩的父亲。
“怎么可能呢？我对阿敏绝对是一心一意的。你这个人思想实在是太龌龊了，你不懂什么叫欣赏吗？”陈墨嗤之以鼻。
“你这样很危险啊！你没听说过很多感情都是从彼此欣赏开始的吗？”
“算了，像你这种不懂感情的人，同你讲也是白讲！今天我岳父岳母要过来，先下班啦！没事千万别找我！”
陈墨与天奇是大学同窗，又是上下铺，感情自是不必说。好似天奇这样慢热的性子，也恰是要陈墨这样的自来熟去中和了。天奇冷，陈墨热，天奇沉稳，陈墨冲动，天奇心思沉重，陈墨心思单纯，天奇好静，陈墨好闹……总之，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却恰巧互补得天衣无缝，而成为了至交。
自从大二时无意间发现了天奇的特殊才能后，陈墨便已立志成为天奇的经纪人，将他的才能发扬光大。于是大学一毕业，他们二人便一齐来到了深圳，开始了他们的“南漂”生活。
如今一算，他们携手打拼的岁月，也有十年有余了。
“对了，明天上午方总那边约了十点，别迟到！”临到门口，陈墨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快滚！”
一本《八宅明镜》瞬间向门口处飞扑而去。
“你好嘢！”陈墨一溜烟的逃到了门外。
待陈墨离开，回想起伊伊劝他们弃暗投明的那一番话，天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要说罗盘，伊伊在电视里倒也见过，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那罗盘外方内圆，是在一个方形的棕红色木托盘内嵌着一个有些泛黑的古铜色金属圆盘的，木托盘的两个对角还各有一块三角形金属片，上面刻着些已无法辨识的字迹。也不知它是被用了多久，方形木盘上的漆面已经有些褪色了，外侧还有些长年累月摩挲后形成的包浆。内里的金属圆盘上密密麻麻全是格纹和文字，被两条细长的十字交叉的红线一分为四，想必那些文字就是天干地支之类的吧。在圆盘的中心，还有一个类似仪表盘的旧旧的白色小圆盘，里面画有一圈刻度还有东南西北的标相，中心点上，则是一根红色的指针。
从他的这个罗盘来看，显然做这行已有些年月，应属累犯了。伊伊心想。
看他一本正经地拿着罗盘在公司里到处乱走，伊伊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随了去。只见他这里走走，那里停停，时而盯着罗盘细细查看，时而嘴里还念念有词，还真是“表演”得有模有样。Angel紧随在他身边，也时不时地往罗盘上瞄上几眼，期望着从中看出些门道来。
也不知天奇是偷偷触动了什么机关，当他走到茶水间的窗户附近时，那根红色的指针竟突然间像是有了生命，拼命地左右摆动起来。
一旁的Angel显然有些被吓到了，赶忙问：“怎么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奇的眉头微微有些皱起，不过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平常：“没事，只是这里磁场有些乱，有化财散运之气。”
“那有什么办法破解吗？”Angel又追问。
天奇答非所问：“你这里租金多少钱？”
“150一平。”Angel如实答道，“这边的租金都在180左右一平，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谈下来的。怎么……有什么晦气吗？”
“没有。”天奇看向她，“我只是看你这里还有两间办公室没人用，想问问能不能转租给我。我办公室那边合同到期，正好你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又近。”
“没问题啊！”Angel精明的脑袋里立刻噼里啪啦地算起账来，“我们公司里就缺帅哥呢！我给你8000一个月，杂费全包，怎么样？”
伊伊往那两间空置的办公室瞄了瞄，目测下来，也不过就三十个平方左右，8000一个月，这租金可就差不多翻倍了。Angel的精明，真是不可小觑。
没想到天奇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这里需要摆一个风水局，我今天下午让老陈列个清单给你。另外，建议你们晚上十一点之后尽量不要进来这里。”
“我懂了。清单就不用啦，你我还信不过吗？你尽管安排就是，弄完一起算给你。不过……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这价格是不是还能打点折啊？”
“行。我回头跟老陈说一声，给你打个八折。”
“爽快！谢啦！”Angel妩媚的一笑，“我一会儿就让阿玲把办公室给收拾出来，你随时搬过来都行。”
影视公司跟神棍集团，这算什么跟什么啊？伊伊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了。
待天奇走后，伊伊凑到Angel跟前问道：“Angel，看一个风水要多少钱啊？”
“嗯，看个风水做个局，一起下来大概一万来块吧。”
“什么！”伊伊的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看一个风水这么贵！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你以为呢！你可别小看了这一行。人家刘天奇可是年入百万呢！”
“原来神棍这么好当！”伊伊嘀咕道。
“你以为他是骗子？”看着伊伊不以为然的样子，Angel正色回道：“他可跟那些所谓的神棍不一样！我老公公司也跟他合作过，要不是多亏他，公司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方便跟你说，总而言之，他可绝对是真材实料的！”
虽说Angel说得诚恳，可伊伊心里还是无法认同。在她看来，一个公司发展的好坏，根本就是由老板的决策能力和领导能力决定的，与风水何干。能让Angel和她老公都迷信成这样，看来这位刘天奇的洗脑能力真是非同一般。
Angel玩味地盯着伊伊，片刻后才暧昧地笑道：“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跟他之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我跟他？怎么可能！”伊伊立刻反驳。
“剧情不都是这么发展的嘛？一开始看不顺眼的，到后面都会越来越有好感，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有故事了啦！”
“你以为拍戏呢！”伊伊的脸蛋刷一下的红了。
“所有剧本都是这么写的！这叫套路！你以为你就能免俗？”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伊伊恨不得发誓赌咒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和Angel的这一番对话，天奇搬来之后，伊伊才会那样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不过，对于这位洗脑达人和他的公司，她还是十分好奇的。她原想着既然是风水公司，那他的办公室里必然会挂些八卦镜、桃木剑之类的，可放眼望去，除了办公桌上的木架上架了一把带鞘的短刀外，其余之处，实在跟普通公司没有什么区别。
这人似乎清闲得很，除了偶尔的外出，在办公室时，他几乎不是在用电脑，就是在玩游戏的。他在玩游戏上，也与时下的年轻人不同，伊伊所认识的那些游戏玩家们，通常都是玩王者荣耀之类的手机游戏，又或是一些联机的电脑网游，可他却不是。他手中成日抱着的是一个黑色的任天堂游戏机，也不知是几代产品，看起来已有些老旧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伊伊在一次无意的“偶遇”中发现，他在任天堂上玩的游戏，竟然是超——级——玛——丽！这可是连她的十六岁的堂弟都已经失去兴趣的游戏啊！
如今神棍的口味都这样奇特的吗？伊伊看不懂了。
与天奇一起搬来的还有他之前口中的那个老陈。老陈可说是天奇的助理、经纪人、业务员、公关、财务……总之，在这个由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天奇风水公司里，除了执行之外，其余的事，一律由他负责。
伊伊本以为老陈至少应该是个年近五十的小老头了，毕竟，被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称呼“老”字，那年纪必然也该不轻了。可其实不然。
老陈本名陈墨，广州人士，年纪与天奇相若，但身量上略低了七八厘米，看着约摸一米七七的模样。他戴着一幅锖色细边框眼镜，品貌尚算端正，气质温暖随和，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加之映照在天奇的光环之下，便多少有些失色了。而伊伊对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的一头微卷的头发，数量不多，却妖妖娆娆、各有姿态，配着那一张温和的脸，实在给人一种“无公害”的亲近感。
陈墨搬来的第一天，便以一顿丰盛的下午茶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不忙时，他常混迹在伊伊他们堆里，或给他们讲奇趣的见闻，或给他们看手相。比起天奇，他可随和多了，也风趣多了。不说别的，单是他一口正宗的广味普通话，便已经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尤其他的“西瓜煲汤”的典故，几乎承包了办公室一个星期的笑点。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午餐，一边吃，还一边聊着各自拿手的美食。轮到陈墨时，他随口说了一句，他唯一会做的就是西瓜鸡蛋汤。
“西瓜汤？西瓜还能用来煲汤吗？”
首先提出质疑的是伊伊。广东人素爱煲汤她知道，广东人用水果煲汤的案例她也听过，可她听过的只有马蹄煲汤，梨子煲汤，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西瓜煲汤，而且还是跟鸡蛋一起！西瓜一煲不就化了，又那么甜，能好喝吗？
“当然啦！”陈墨反而好像觉得伊伊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西瓜鸡蛋汤很常见啊，难道你们没有吃过吗？”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陈墨）都直摇头。
“怎么可能呢？西瓜鸡蛋汤经常会有喝到啊，还有西瓜炒蛋，西瓜肉末。”
“西瓜还能炒肉末？”
大家更觉匪夷所思了，连一向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天奇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啊！”陈墨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西瓜做的菜你们都没有吃过吗？怎么可能？”
“等等！”还是天奇反应灵敏，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瓜？”
“西瓜啊！”陈墨不由的提高了音量。
“你是说……丝瓜吧？”天奇又问。
“对啊，不就是西瓜（sigua）啰！”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狂乱的爆笑。
这个典故于是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尤其在餐桌上。
还好陈墨尚算心胸宽广，被大家茶余饭后的取笑，他竟也毫无生气，还时不时的拿出来自黑一番，聊以逗乐。一来二去，大家便更是把他看作了自己人，不分彼此了。
陈墨尤其喜欢与伊伊聊天。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也还因为，他喜欢她的千奇百怪的脑洞。
就像有一次大家聊起投胎这件事时，伊伊就会问，如果真有投胎这回事，那计划生育实行后，投胎的名额不就变少了，没排上队的那些鬼魂要怎么办呢。
又有一次，大家聊起午夜十二点照镜子容易撞邪的传闻，伊伊又问，对于镜子里的我们来说，现实中的我们，会不会其实也只是他们的投影呢，他们那边，会不会才是真实的世界，而我们不过是生活在镜子里的人呢。
总之，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让人惊喜。
于是陈墨也算是成为伊伊的第一号粉丝了，只要她一有新剧本出炉，他必会是第一个读者。
“这个简伊伊真的挺有意思的。”
“伊伊真是太有想法了，我跟你说，她以后肯定会火的。”
“哈哈哈哈，她居然以为我们是神棍，还建议你弃暗投明，让Angel带着你出道。哈哈哈哈，这个女孩子太有意思了！”
……
陈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起伊伊一次，天奇实在不胜其烦了。
“老陈，你不会是精神出轨了吧？”他问。
陈墨27岁便结了婚，妻子是他的同村，又是高中同学，可算是青梅竹马。如今，他更是一个两岁男孩的父亲。
“怎么可能呢？我对阿敏绝对是一心一意的。你这个人思想实在是太龌龊了，你不懂什么叫欣赏吗？”陈墨嗤之以鼻。
“你这样很危险啊！你没听说过很多感情都是从彼此欣赏开始的吗？”
“算了，像你这种不懂感情的人，同你讲也是白讲！今天我岳父岳母要过来，先下班啦！没事千万别找我！”
陈墨与天奇是大学同窗，又是上下铺，感情自是不必说。好似天奇这样慢热的性子，也恰是要陈墨这样的自来熟去中和了。天奇冷，陈墨热，天奇沉稳，陈墨冲动，天奇心思沉重，陈墨心思单纯，天奇好静，陈墨好闹……总之，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却恰巧互补得天衣无缝，而成为了至交。
自从大二时无意间发现了天奇的特殊才能后，陈墨便已立志成为天奇的经纪人，将他的才能发扬光大。于是大学一毕业，他们二人便一齐来到了深圳，开始了他们的“南漂”生活。
如今一算，他们携手打拼的岁月，也有十年有余了。
“对了，明天上午方总那边约了十点，别迟到！”临到门口，陈墨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快滚！”
一本《八宅明镜》瞬间向门口处飞扑而去。
“你好嘢！”陈墨一溜烟的逃到了门外。
待陈墨离开，回想起伊伊劝他们弃暗投明的那一番话，天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