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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阳寿未尽

    扭开门,外面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踹着,衣服扣得歪歪扭扭的,鞋子左右穿反,略显邋遢的小脸上红彤彤的,却满是属于熊孩子的戾气,

    是楼上的王安安。

    傅白蛮看见这个熊孩子就来气,斜眼看到门上的好几个脚印,恶狠狠地上去补了一脚:“你踢够了没!”王安安被这一脚踢得懵住,反应过来后便是“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极其聒噪扰民。

    阿梨几人跟着走过来,还没说话呢,王安安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惊恐的看着一脸老实憨厚的奴舟。

    阿梨看了看奴舟,再看了看元凩之,恍然大悟:原来熊孩子怕这类型啊。

    “阿梨莫不是觉得为夫的体格不够强壮?要不晚上感受感受?”此话一出,旁边立刻投来或懵懂或揶揄猥琐的目光,阿梨老脸有些挂不住,瞪了他一眼,走到王安安面前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王安安闻言眼睛一亮,狠狠吸了吸鼻子,大声道:“我要吃饭!”

    想想阿梨便释然了:如今王燕坐了牢,经此变故平平爸或许是忙着悲痛,大概是没有精力管这熊孩子的,所以在生活上便是疏忽了许多。

    “进来吧。”

    于是魏煜阳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鸡丝全进了王安安的肚子里,就连其他菜都被一扫而光,这还不够,嘴里还没嚼完就盯上了旁边茶几上的零食,飞快地跑过去了。

    “这孩子……”魏煜阳惊讶地看着他风卷残云,委婉地说道:“胃口挺好的哈……”

    “……嗯。”他爸到底是有多疏忽,让王安安饿了这么久。

    房间里,傅白蛮神神秘秘地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呀呀在旁边一左一右地蹦跶着,似乎是在为她加油呐喊。

    “呼——”傅白蛮满意地看着床底,对呀呀说道:“这可是我俩自己的零食,千万别被外面那小鬼看见,否则就保不住了!”

    “呀!”呀呀一定会保护好咱们的口粮哒!

    平平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王安安,脸上惊恐害怕,小身子依然本能地发着抖。

    “呀?”你为什么害怕?

    傅白蛮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看平平,又看看外面塞得满嘴零食的王安安,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怕他?”

    “他平时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总用衣架打我,脖子,还有腿。他还说,不让我吃饭……”

    傅白蛮惊了!原来平平身上的伤还有他一份?!年纪小小就这么歹毒呢!

    “呀呀!走!揍他!”

    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

    于是王安安又被一人一纸捉弄了一番,好在呀呀身形极小,王安安看不见他,要不然非得吓尿不可。奴舟本来想把人拉回来,然而他一过去王安安就被吓跑了。

    傅白蛮:“干的漂亮!”

    奴舟:“……”我什么都没做。

    阿梨和元凩之已经跟着司安出门了,要让她看见这鸡飞狗跳的样子,傅白蛮的屁股肯定得挨揍。

    夜色渐沉,朦胧月色下,一男一女正漫步走在热闹的街道。

    “你说,那人为什么要把制造面具人的地方安排在南关这么远的地方?”阿梨想了很久还是没能想明白,要说就在H市不好么?离得还近。

    元凩之默了默,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大概是那地方更能满足某些条件?”

    唔,好像也只有这种说法能说的过去了。看了看天色,阿梨叹了口气:“走吧?该带平平去看看他爸爸了。”

    房间里一大股酒味,瓶瓶罐罐散乱一地,风从窗口灌入吹起窗帘,飘飘荡荡的,似有人来。男人意识不清地醉倒在床边,嘴里还不知呢喃着什么。

    风里有股幽幽的甜香,男人睡得更熟了。

    “宝宝,去吧。”阿梨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香炉,笑着鼓励道。平平踌躇了一会,捏着一张符纸慢慢走向男人,小小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男人身前。

    入梦香为时一刻钟,是专为那些错过头七不能入梦的鬼魂所制,最适合这种情况了。

    阿梨和元凩之立在窗前慢慢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床边的男人声音突地变得激动起来:“平平!平平……快回来……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梦里,嫩生生的声音叫着爸爸,叫的他心都碎了。自从上次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孩子了,每天醉生梦死,梦境与现实交错,意识沉沉浮浮。

    爸爸,你不要喝酒了哦。

    爸爸,平平要和外婆走啦!再见哦!

    天真的笑容逐渐隐入一片迷雾之中,他奋力地跑着,追着,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小身影。

    没有尽头的路,皆是如浓墨一般的黑暗,没有光亮,余他一人惊恐彷徨。

    “姐姐。”

    一刻钟过去,平平准时地出现在外面,阿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了一眼那男人眼角的湿意,清冷道:“走吧。”

    他大概,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了。

    平平要走了,呀呀舍不得,非要钻在阿梨的包里跟着来了。月色洒在郊外的荒坟上,让本就阴森无比的地方更添了几分无处言说的凄凉之意。长安和其他小鬼被阿梨用符纸隐去了气息,以免被阴司看见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她倒是不怕,常年和这些打交道难免要和阴司碰上,不过前一晚是因为田大师和常应在,所以必须将气息隐藏起来,毕竟阴阳两道分明,若是让活人看见他们,那就麻烦了。

    “这些日子,还要感谢两位对老婆子的照顾了,若有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恩人……”老人牵着平平的小手就要弯腰,被阿梨眼疾手快地扶起:“阿婆别客气了,既是缘分,便是注定罢了,”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纸灯递给平平:“宝宝,别怕黑,有灯。”

    说完手中一动,引魂符带着火焰飘到空中,青烟渐起,两只似透明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慢慢朝平平和外婆走过来。

    平平也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回头朝阿梨挥了挥小手:“姐姐再见~呀呀再见~”

    “呀~”再见~

    “宝宝再见。”

    愿你今生遭受的所有苦难,皆化作来生的无尽福祉,护你一世安乐无忧。

    待那盏小小的灯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黑暗中,阿梨才和元凩之转身回去了。

    阿梨正收拾着自己的符纸,元凩之倚在门边无言看着,然后悄然无声地走过去突然从后面拥住:“阿梨……该休息了……”声音低沉磁性却又含着满满缱绻爱意,下巴在她颈窝蹭着,引起阵阵酥意。

    “马上就好了……你别蹭了!!!”阿梨转身嗔了他一眼,拿着浴袍进浴室,元凩之却在身后笑眯眯地跟上来:“一起吧?省时省力。”

    “……不用了,你出去。”

    “不。”

    单单一个字,却是满满的坚决之意,趁她不注意闪身进来,一把将人抱起:“早点洗了睡觉~”

    “??!!”

    于是元凩之愉快地吃到了豆腐,可怜阿梨力气不敌他,绯红着一张脸洗完了这个万分旖旎的鸳鸯浴。

    ……

    “之前的死者症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没有。”司安也很奇怪,本以为就是一次连环杀人案,然而查了许久的线索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凶手,却又被他看到后来的一幕。

    现在想起来,好像找到凶手的线索都出现的如此巧合,似有人故意的引导。

    阿梨摸了摸下巴,有时候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奇怪之处怀着疑惑,阿梨突地心里一动,迅速走回房间,拉上了所有窗帘立在桌前。

    手腕慢慢翻动,小小的符阵之中摆着一张空白符纸。轻念咒语,小小香炉中青烟渐起,奇异的香味弥漫,几分钟后,那张空白符纸慢悠悠地升到她眼前。

    阿梨回想了一下,提起朱砂笔在符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将将落笔,鲜红的朱砂痕迹似是入了水的墨一般突地四散开来消失不见,下一瞬却又重新聚在一起变成新的字。

    “阳寿未尽!”

    这是一种向地府询问一个人如今是何种状态的方法,但上面居然说阳寿未尽!可是那些人明明都已经死了!

    阿梨心里一惊:那些人是被抽了生魂!

    居然这么急着“生产”面具人吗?连阳寿未尽的人都要下手!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生产了,否则将来对上他们后患无穷!

    阿梨抬脚走出房间,严肃着脸对司安说道:“明早就动身!”

    “好!”

    元凩之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带着人走进房间:“先收拾行李。”话音刚落,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轻笑!

    谁!

    元凩之眉目陡然变得凌厉,眼角突地染上阴戾的煞气看着房间,却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怎么了?”他突然的变脸让阿梨心里惊了一下,连忙问道。

    看着她满含担忧的眼睛,元凩之心里一柔,亲了亲她的眼角:“没什么,听错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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