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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眼中的我(2)

    夏燃本想等安醇醒来,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可是大款不知道哪条神经不在正常状态,竟然执意让她今天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这让她感到匪夷所思。

    她摸着下巴,背靠着医院大厅的柱子,盯着来来往往的医患和家属,实在想不明白安德放着公司不管守在这里等安醇醒来有什么意义。

    他将安醇托付给夏燃照顾,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省点事吗?

    不过很快夏燃就释然了。

    老板执意要给你放一个带薪假,你要是拒绝不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吗?

    于是她很欢快地跑回家去,先带着奶奶去市中心转了半圈,晚上又研究了新菜色,这一天剩下的部分过得十分充实,完全弥补了她上午被人伤害的小心脏。

    当然,她的心情在偶然瞥到瘫在椅子上的书本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本书。

    这周看完。

    写观后感。

    她想起来了。

    今天都周六了,她现在才看了多少?有两本吗?而且都是浮光掠影投机取巧的看法,能写个屁观后感啊。

    夏燃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悲壮。

    她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像一枚铅坠啪叽一声重重地坐在桌前,跟书本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终于愤愤地将毛巾扔在桌上,也不顾着头发还湿漉漉的滴水,就拿起一本书来,无限忧愁地翻开了第一页。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太阳吗?夏燃没见过,因为凌晨四点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呢。

    她看到最后一本书的时候,透过被白雾蒙住的窗户往外看去,对面楼倒是还有星星点点的光,但是她眯眼一瞧,很快分辨出那是楼梯间的灯光。

    大家都他妈睡觉了,只有她跟个傻逼一样熬夜看书。

    对夏燃来说,熬夜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要看书。

    看书是一项十分消磨人精神的运动,杀伤力堪比连续穿针引线十万次,你的神经被磨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断掉,人自然也就疯了。

    夏燃没有疯,因为她感觉她心灵的窗户也蒙上了一层白雾,渐渐的什么都看不清了,于是得以眼不见心不烦。

    她徒劳地掐了掐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再接再厉,把最后一本书看完,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她需要带着观后感去找安德交差,还得看看安醇那个小王八蛋怎么样了,奶奶说让她明天下班回来的时候买一袋米……

    她的脑子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劝戒自己,指使手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可惜她的精神状况不因为脑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扯淡而得到缓解,她把书都翻了快一半了,都不知道这本书讲了什么。

    于是她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想要洗把脸醒醒盹。

    她捧了凉水扬在脸上,抬起朦胧的双目往面前的小窗户上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飘着,不时在窗前闪过。

    夏燃脑中晃晃悠悠的出现一个念头,下雪了?

    ……

    第二天她是被奶奶叫醒的,意识转醒的一刹那,马上伸手去摸书,却摸了个空。

    夏燃陡然瞪大眼睛,蹭一下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

    我怎么睡着了呢?谁把我弄到床上来的?我的书看完了吗?

    她像一头炸毛的狮子,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往下爬,开始找鞋子穿。

    乔女士举着手机随着她转了个身,有些无奈说:“有个叫安德的找你,手机响了半天你都不醒,我就接了。你这眼睛……”

    “啊?”

    夏燃满脸悲苦地赶忙将手机拿了过来,放到耳边慌慌张张地说:“喂喂喂,我是夏燃,要干活了吗?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到个屁!除非她屁股上装一个火箭。

    她一边说着,一边火速朝卫生间跑去,半路上丢了一只拖鞋也来不及捡,抄起牙刷就开始往上面挤牙膏。

    安德转转脑袋,打量着周围破破烂烂的居民楼和纵横交错随意排布的小街小巷,淡淡地说:“不用,我们已经过来了,在上次那个路口。安醇也在。”

    夏燃刚想举着牙刷往嘴里塞,听到这一声,手便顿住了。

    她看了看镜子里不人不鬼的脸,扔下牙刷拔腿就往外跑,跑出门口脚下一凉才想起来没穿鞋。

    她把拖鞋往屋里一扔,抄起鞋子往脚上随便一套,又对着屋内的奶奶喊了一声:“我上班去了!”

    然后就冲出了家门。

    妈的,睡过头被雇主抓了个正着,这下子可惨了。哎,还真得下雪了。

    她慌慌张张地按平不安分的头发,转到了街上,在拐弯的时候,脚下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然后摔到了地上。

    雪忠诚地记录下她失足的轨迹。

    她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又爬了起来,捂着屁股往那个路口跑去。

    隔着很远她就看到了在黑色汽车旁的两个身影,一站一坐。

    旁边还有一个代表家里人出来凑热闹的。

    一个脸蛋红红的小屁孩站在安醇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身下的轮椅。

    忽然,一道鼻涕牛牛危险地垂了下来,眼看就要过江,小屁孩动作娴熟地抿抿嘴,伸出小舌头拦住了它,指着轮椅说:“这是什么?”

    安醇没有血色的脸被小孩刚刚力挽狂澜的一舔惊得又白了一层,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了指小孩,侧着头对安德说:“他,他,他……”

    安德立刻闻弦知雅意地把轮椅向后拉了一截,往前一步,挡在了安醇前面,也挡住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探寻的视线。

    两个长得都不错穿着也体面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开了一辆招摇的车,到底来干什么的?这是谁家的富亲戚?

    大人们虽然好奇地不得了,但是不好直接出来问。小屁孩就不一样了,他才刚刚把开裆裤换下来,礼义廉耻都相当有限,于是他毫不见外地歪着头执着地往安德后面看,眼珠子巴巴地望着安醇身下的轮椅,又望了望他被绷带缠得只露着手指头的手,再问:“你的手怎么了?”

    安醇被他厚的发指的脸皮惊得往后仰,头抵到椅背上,避无可避,只好一手捂脸低下头去,像一只缩头乌龟。

    突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大老板?”

    大老板安德见夏燃来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推着安醇小心地绕开小屁孩,迎着夏燃走了过去。

    安醇移开挡脸的手,就见到了踏雪而来的夏燃,他的笑容绽放了一半,就心虚地又低下了头。

    小屁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安醇旁边,指着轮椅惊奇地说:“车车车。”

    夏燃走到小孩旁边,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骂道:“哪来的小孩,还不快回家去!”

    小屁孩凶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夏燃大为惊讶地喊道:“谁家的小屁孩!再不领走我就给叼走了啊!”

    说完她眯起眼睛,张牙舞爪地朝着小屁孩靠近,原地化身成一条大尾巴狼。

    声音刚落,不远处的单元门里倏地蹿出一个人来,火速地把小孩抱走了,临走时还瞪了夏燃一眼。

    夏燃不以为意地仰起头看着安德,笑嘻嘻地搓了搓手,“真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安德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然后状似无意地看看她的头发,脸,和上衣。

    夏燃被他的视线看得心里一谎,赶忙揉揉脸揉揉眼,这下子不得了了,从眼角揉出好大一团眼屎。

    夏燃老脸一红,习惯性地想插兜,发现兜不见了,她竟然穿着一件大红的保暖内衣就蹿出来了。

    ……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安德你一定要忘了今天的我,还有你安醇……

    夏燃的视线和安醇一连接上,就像是把电路的正极负极短接了,噼里啪啦地冒出一团火星子。

    她讪讪地摸摸头发,低下头,踢着一颗小石子说:“醒了啊。”

    安醇比她还要不好意思,微微点了点头,求助似的看着安德。

    安德清咳两声,把夏燃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说:“今天你陪着安醇吧,在家里待着就行。”

    夏燃错愕地一抬头,就见安德摸了摸安醇的头发,说:“他还是不太舒服,你看着他按时吃药吃饭。”

    夏燃表情一言难尽地咽下一口唾沫,心道:“我知道他还不舒服,但是连轮椅都坐上了,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啊。身体不舒服就在医院待着呗,这一大早跑到我家门口来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吓了老子一跳。”

    安德见夏燃脸上表情忽冷忽热,还以为她在担心安醇再次暴起伤人,便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他今天很乖。”

    安醇听到这句话,把头几乎埋在腿上的毯子里,一副我心有愧没脸面对江北父老的样子。

    车轮忽然咕噜噜地又动了起来,他霍然抬头,就见到推轮椅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夏燃。

    夏燃龇着牙,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仿佛已经把昨日的事忘掉了。

    “手还疼吗?”她问。

    安醇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低低地说:“不疼了。”

    他飞快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再次埋头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夏燃心口一热,舌头在口腔了转了一个圈,点点头,然后在轮椅扶手上拍了拍,轻轻地说:“没关系。”

    妈了个蛋蛋,对着安醇这张脸,怎么生出连绵不绝的气?她现在不仅不气,还反思自己哪里做的有待改进,甚至想去买几盒榴莲味的小蛋糕送给他?

    没脾气了,乖乖哄孩子吧。

    她推着安醇往车前走,安德忽然喊了一声:“你回去换身衣服吧,我们等你。”

    夏燃:“啊?”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也是。”

    “五分钟!”

    她松开轮椅,撩开两条飞毛腿一路狂飙回家洗漱穿衣,不到五分钟果然一身清爽又迷人的回来了,冲着安醇眨了眨眼,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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