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海盟
四年前，司空的横空出世不敢大范围惊动世人，但即便是小范围的学术界还是沸腾的不得了。
当时学术界分为两派，以江老为代表的激进派主张对那个世界进行有价值的探索研究，而保守派则是大肆宣扬“灭世论”“末日说”，天天撰文抨击，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去中心广场静坐了。
当时上头出于国家利益层面的考虑还是倾向于谨慎探索、研究为主，批准成立了科考研探组织，但不能以官家名义，只能以民间学术团体的形式。
虽说是民间学术团体，但组织的选人、用人还是极其严密的，要签订保密协议，必须是各领域的翘楚泰斗才有机会进到这个组织。
文叔要对卓展他们说的，正是这个神秘的非正规组织，山海盟。
文叔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卓展，抿了口茶，肃容说道：“这个组织俗称‘山海盟’，江老任‘盟主’。卓展，你的父母，还有段飞段越你们的父亲，都在‘山海盟’第一梯队，第一梯队就是探研队，是要实际穿越时空的一波人。
为方便行动，探研队人数不多，常规队员15人，但会根据行程需要视情况而添帮手。探研队在那头打扮成异国商旅，对大量的山川、植物、动物、矿物进行记录和科考，后来雪言也跟着去过几次的。”
“喏，就是这张照片，这是第一次出发前在‘山海盟’研究所门前照的。”文叔从木箱中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他们看。
卓展忙探过身，扫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英朗的父亲，还有他身边恬静的母亲，他们的笑容是那么柔和、温暖，卓展只感觉鼻子一阵发酸，下意识仰了仰头。
“哥哥，看，爸爸。”段越指着父亲对段飞说，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怀念与动容，“爸爸那时候真健壮啊……”
“咦，这咋还有俩黄毛老外呢？”照片里面没有壮子的亲人，所以壮子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后排边上最显眼的两个外国人。
“哦，对对，差点忘了，探研队除了这15个人，还有两个外国顾问，是司空研究后期为江老提供钚的米国公司派过来的，说是当初提供钚的时候就签了协议的，毕竟钚这种东西在咱们国家不是私人团体能轻易弄来的。”
文叔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经过一年的准备，山海盟终于开始了穿越探险，那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山海经》上那些荒诞的珍禽走兽竟然真的存在。那个世代天地间混沌之气虽然已开始分层，但仙气尚未从地气中完全剥离出来，植物、动物、人都在从地气中吸收仙气并进行转化，因此会有着各种各样令人瞠目的特异功能与诡异现象。”
“比如长满珍珠的珠树、胸口有洞的穿匈国人、眼睛长在背上四只耳朵九条尾巴的猼訑，幸运的时候还能看见居住在人间的天愚神、陆吾神、半兽山神等。”
“哦？真能亲眼看见神仙呐？”“不会吧？”段飞、壮子互相看了看，瞠目问向文叔。
“当然，那时候仙气并未大规模分离出来，神都是居住在山巅，后来仙气完全剥离升空，神才转居至天上，我们所了解的后世的大多数神话传说都是仙气分离之后的事了。”文叔认真说道。
“据探研队的人说，那个世代地广人稀，矿产丰富，遍地都是金银矿玉石矿。那时的帝王家即便已经开始用金银玉石打造首饰器皿，但掣肘于当时的工艺水平，做出来的成品量并不大，普通百姓更是没有能力开采和制作，因此好多矿产都是躺在山上无人问津。但那时候最值钱的东西却是贝壳，因为海里的贝壳靠当时的条件是极难打捞得到的，稀有且珍贵，也是他们用来易物的通用货币。”
“哎妈，那赶明儿壮爷我吃个几斤扇贝，剥下来的贝壳拿到那边换宝贝，这贸易，分分钟秒杀我爸妈啊！”壮子兴奋的眼睛直冒光。
“我说你已经不是蠢了，是蠢透了，还用啥贝壳啊，没听文叔说吗，金银矿和玉石矿满山都是，没人要，直接搬就行啦。”段飞又是毫不留情的对壮子一顿怼。
“哎，你俩说到点子上了！”文叔的声调突然拔高，煞有介事地说道：“人在这么大的宝藏和利益面前总是很难控制住欲望，这样丰富的珍禽异兽、奇珍易宝对于现世来说有着极大的商业价值，因此从一开始出发之前，江老就定下一条死规：探研队队员除了组织研究需要，不得以任何形式向现世携带矿物、动物、植物，一旦发现，立马逐出探研队，永不回聘。”
文叔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一直以来探研队内各种关系复杂而微妙，透过一些蛛丝马迹，江老还是发现有人私自夹藏携带，据说先后逐出了两个人。”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文叔从木箱里拿出十几个手环，都是像司空上那种矿物宝石排列组合而成，漂亮的宝石排成三圈，紧密的连在一起，十分好看。
“呀，好漂亮啊！”段越忍不住赞叹道，拿起一个就套在了手腕上。
“那是，这可是江老设计的。因为人是通过司空来穿越时空隧道，必须佩带和司空同样矿物元素及磁场的手环，才能在时空撕裂时被带到那个世代，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传送的稳定性和准确性。”文叔自豪地说道。
“你们仔细看这个手环，没有用任何金属来镶嵌，也没有用任何胶来固定，完全是将宝石精刻，采用榫卯的方法让几十种宝石在力的作用下完全契合，这比金属镶嵌的还要稳固，击不散，摔不坏。这种工艺难度极高，当时江老托新疆的一位马姓金银错玉雕大师做了一批。”
“之所至这么大费周章，最主要还是因为在穿越时空隧道时不能携带任何金属，连假牙挂钩和妇女的节育环都不行。因为金属元素单一且纯度高，极具锐性，很容易破坏司空和手环间形成的稳定磁场，轻则造成传送时间错乱，重则扭曲时空隧道、损伤传送人的肉体。”文叔义正辞严地说道。
“我去，这么吓人，那岂不是一个倏忽就小命不保？”壮子一脸惊怖地感慨道。
文叔点了点头：“探研队一共经历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探研，虽然总体来说都算顺利，但还是经历了一些磨难和挫折，有很大一部分挫折是现世的一些敌对势力和谋利者。他们没有司空，但是有手环。”
“手环不是江老特意托高人做的吗，怎么会到那些人手里？”卓展不解地问道。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每次根据探研需要是有流动人员的，虽然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但手环的资料还是泄密了。手环不像司空那样有技术壁垒，虽然工艺难度高，但若是国宝级大师还是能仿制的出来的。这些仿制的手环多半落在了各个土帮子手中。”
“探研队每次与这些土帮子相遇都免不了一场恶斗，但能在探研队里混下去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争斗中经常有人受伤，但从未出现大的伤亡。这些土帮子虽说大多是些亡命之徒，但目的单纯，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对付起来并不难。”
“真正麻烦的是那两个外国人，”文叔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他们背后的kernel集团是米国几个大脑袋之一，集团旗下有汽车、冶金、军工几大公司，实力雄厚。集团董事长大卫??哈里斯是个十足的妄人，最开始进行钚交易的时候江老就觉察出这个米国佬心思不单纯，但又猜不出他的真实目的。”
“当时司空的研究到了攻坚阶段，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环，江老只能先放下心中的顾虑与哈里斯交易，并承诺司空研发成功后允许kernel派出两位随团顾问。”
“随团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卫??哈里斯的侄子，主事的就是他，叫本杰明??哈里斯，另一个叫布莱迪??马肖，从言谈上看应该是本杰明??哈里斯的跟班。”
“奇怪的是，这俩个老外对那些珍稀的动物、植物、矿产并没有任何兴趣和欲望，但背地里还是会暗暗的搞些小动作，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们俩也没跟探研队一起行动几次，后来手环泄密了，他们就脱离了探研队，自己组织了一支队伍，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每次探研队发动司空穿越时空隧道时，他们的队伍都会蛰伏在出发地附近一同穿越。”
“与土帮子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有智慧有组织有纪律，而且会尽量避免和探研队相遇，即便相遇了也不主动发生武力冲突，而是采取迂回策略，这实在让人摸不透。他们的队伍也是江老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和恐惧，江老说看不出欲望的欲望才是最可怕的，每次探研都对这群人格外留意。”文叔讲到外国人时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
“那江老和我父母遇难是不是跟这伙人有关？”卓展急切地问道。
文叔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难看：“这不仅是卓展、段飞、段越你们的疑惑，也是这四年来我的心结。我觉得即便不是这伙外国人直接所为，也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江老和你们父母是在探研时死在那边的。”
“那次出发前江老心事重重，跟我说好像发现了那伙外国人的真正目的，我再追问时江老就闭口不言了，就像知道自己要赴死一样，还委托律师把名下财产和专利都转到了雪言的名下，也给我留了一大笔钱。”
“接着就发生了那场灾难，全队13个常规队员，外加2名随行学者，除了段承奎一人逃出生天，其余全部遇难。那次事故对学术界来说损失重大，堪称史无前例的灾难，也就是后来学术界讳莫如深的‘山海祸’。之后上头再没提出重组探研队，后研队伍也在群龙无首中自行解散了。”文叔说到这里不禁黯然，疲倦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爸爸虽然回来了，却成了那个样子，妈妈也因为爸爸一病不起，抑郁而终，这跟卓叔叔他们有什么分别啊……呜呜……”段越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扑嗦扑嗦落下泪来。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有哥哥在呢，小姨也在帮我们一起照顾爸爸，爸爸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段飞把段越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安慰道。
“唉……”文叔抬头看了看段飞，他跟当年的段承奎实在是太像了，一股心酸霍然涌上心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虽然由于保密协定，文叔并不在现场，但据后研队的同僚们说，当时时空隧道打开的时候还算正常，先出来的是那批外国人，但随后隧道开口变形越来越严重，快要闭合的时候才看到段飞的父亲。
段承奎几乎是被吐出来的，他怀里紧紧抱着司空，混身是血，两条腿血肉模糊，膝盖以下几乎只剩白骨，左膝盖上还插着一把箭。后研队猜测是铁质箭头让破坏了既定磁场，让时空隧道发生扭曲，从而撕扯到段承奎的肉体。
那次事故后，段成奎不仅双腿高位截肢，精神也不正常了，状况不好的时候发疯、胡言乱语，状况好的时候满眼呆滞、沉默不语。头两年的时候，文叔还满怀期许地去看他，试图问出事情的真相，哪怕只知道一点当年的情况也好，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我和文叔事后做了很多关于灾难原因的猜想。”一直沉默不语的雪言见文叔陷入沉默，终于开了口。
“从敌对势力上看，土帮子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程度，因此不考虑在内。再就是外国人和当地的突发因素。一种情况是爷爷的队伍发现了本杰明他们的真实目的，引发激烈的冲突，导致被灭口；另一种可能就是当地的突发因素，也许是兵变，也许是触怒了神，还有可能是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独立兽人族，这个可能性太多了，我们在这边空想，想破头也想不出。”
“雪言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等于进了死胡同，只凭猜测根本无法得知真相，若想知道真相，只有一个办法。”文叔语气凝重，严肃的扫视着众人。
“什么？”卓展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许久未见的光芒。
“文叔你快说啊！”众人也齐齐的看向文叔。
“再次穿越到山海世代。”文叔双目如炬，坚定而决绝。
众人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的汗毛陡然竖起。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你们来说，那边的环境和际遇都异常凶险，甚至会丧命，你们可否有这样的意愿和决心？”文叔一改往日慈祥的面容，锐利如鹰的眼神审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我愿意！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查明真相，这四年对我来说太煎熬了，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分别。”卓展说的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右手的拳头越攥越紧。
“我也是！我爸的事一定要有个交代，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段飞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坚定。
“我也愿意的！”段越赶忙抢着说。
“你不用去，哥哥去就成，你在家照顾好爸爸。”段飞揽了揽段越的肩膀。
“不要！都是爸爸的孩子，我的心情跟哥哥是一样的，我也想亲自去找出真相，下次去扫墓的时候也能亲口告诉妈妈。”小丫头身躯虽小，说出的话却如此有力量，段飞觉得自己一直呵护的这个妹妹好像瞬间长大了。
“那好吧……那你要答应哥哥，凡事让哥哥去做，你不要出头，也不要涉险。”
段越两只大大的眼睛严肃地望着段飞，使劲点了点头。
“哎哎，你们在这心潮澎湃的，可别忘了壮爷我，我也要去的啊！”壮子不忿道。
“壮子你不行，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文叔还是想极力劝住壮子。
“文叔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爸妈要真是担心我，也不会他俩呆在国外，把我一个人搁家，一晾就是半年。我见他俩的次数都没有见您多。我为了跟着卓展段飞，十三中这么难进的学校都进来了，您要是不让我去，我非得抑郁症不可！”壮子不想自己一个人被挡在局外，他害怕孤独，怕到可以连命都不顾。
“好吧，好吧，服了你们了！年轻人，哼，血气方刚的，唉……”文叔无奈摆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
“下周五晚上，放学后在这里集合，周六我们就出发。这一周我和雪言会准备好你们去那边的装备，还要重新调试观测仪。你们要做的事就是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健康，因为穿越时空隧道还是会受到一些轻微冲击，必须要体格强健的人才能承受的住。尤其要注意食品卫生，不能吃坏肚子！”文叔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壮子。
“壮爷，你的卤煮、麻辣烫、炸串都得断了哟！”段飞嬉笑着挖苦道。
“哎，这个都好说，我壮爷这么有毅力的一个人还管不住嘴吗？”
“我看未必，哈哈！”段越笑了起来。
“行，不早了，快10点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心理上和身体上都要做好准备。”文叔叮嘱道。
送走了段家兄妹和壮子，文叔并没有马上收拾碗筷，他叫住了正要起身回房的卓展：“卓展，先别走，这个是要给你的。”文叔说着把那个小一点的木箱抹去灰尘，双手递给卓展。
“这是卓枫在最后一次探研出发前留给我的，说如果他有个万一，就让我在你满十六岁的时候交给你。直觉告诉我卓枫和江老肯定是通过气的，江老待他就像亲儿子一样，他必是知情的。这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喏，这是钥匙。”
卓展接过箱子，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箱的纹理，仿佛又摸到了爸爸那双粗糙的大手，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豆大的泪滴落在箱子上，四年来的低迷与郁结似乎都凝缩成这里面的咸。
当时学术界分为两派，以江老为代表的激进派主张对那个世界进行有价值的探索研究，而保守派则是大肆宣扬“灭世论”“末日说”，天天撰文抨击，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去中心广场静坐了。
当时上头出于国家利益层面的考虑还是倾向于谨慎探索、研究为主，批准成立了科考研探组织，但不能以官家名义，只能以民间学术团体的形式。
虽说是民间学术团体，但组织的选人、用人还是极其严密的，要签订保密协议，必须是各领域的翘楚泰斗才有机会进到这个组织。
文叔要对卓展他们说的，正是这个神秘的非正规组织，山海盟。
文叔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卓展，抿了口茶，肃容说道：“这个组织俗称‘山海盟’，江老任‘盟主’。卓展，你的父母，还有段飞段越你们的父亲，都在‘山海盟’第一梯队，第一梯队就是探研队，是要实际穿越时空的一波人。
为方便行动，探研队人数不多，常规队员15人，但会根据行程需要视情况而添帮手。探研队在那头打扮成异国商旅，对大量的山川、植物、动物、矿物进行记录和科考，后来雪言也跟着去过几次的。”
“喏，就是这张照片，这是第一次出发前在‘山海盟’研究所门前照的。”文叔从木箱中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他们看。
卓展忙探过身，扫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英朗的父亲，还有他身边恬静的母亲，他们的笑容是那么柔和、温暖，卓展只感觉鼻子一阵发酸，下意识仰了仰头。
“哥哥，看，爸爸。”段越指着父亲对段飞说，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怀念与动容，“爸爸那时候真健壮啊……”
“咦，这咋还有俩黄毛老外呢？”照片里面没有壮子的亲人，所以壮子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后排边上最显眼的两个外国人。
“哦，对对，差点忘了，探研队除了这15个人，还有两个外国顾问，是司空研究后期为江老提供钚的米国公司派过来的，说是当初提供钚的时候就签了协议的，毕竟钚这种东西在咱们国家不是私人团体能轻易弄来的。”
文叔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经过一年的准备，山海盟终于开始了穿越探险，那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山海经》上那些荒诞的珍禽走兽竟然真的存在。那个世代天地间混沌之气虽然已开始分层，但仙气尚未从地气中完全剥离出来，植物、动物、人都在从地气中吸收仙气并进行转化，因此会有着各种各样令人瞠目的特异功能与诡异现象。”
“比如长满珍珠的珠树、胸口有洞的穿匈国人、眼睛长在背上四只耳朵九条尾巴的猼訑，幸运的时候还能看见居住在人间的天愚神、陆吾神、半兽山神等。”
“哦？真能亲眼看见神仙呐？”“不会吧？”段飞、壮子互相看了看，瞠目问向文叔。
“当然，那时候仙气并未大规模分离出来，神都是居住在山巅，后来仙气完全剥离升空，神才转居至天上，我们所了解的后世的大多数神话传说都是仙气分离之后的事了。”文叔认真说道。
“据探研队的人说，那个世代地广人稀，矿产丰富，遍地都是金银矿玉石矿。那时的帝王家即便已经开始用金银玉石打造首饰器皿，但掣肘于当时的工艺水平，做出来的成品量并不大，普通百姓更是没有能力开采和制作，因此好多矿产都是躺在山上无人问津。但那时候最值钱的东西却是贝壳，因为海里的贝壳靠当时的条件是极难打捞得到的，稀有且珍贵，也是他们用来易物的通用货币。”
“哎妈，那赶明儿壮爷我吃个几斤扇贝，剥下来的贝壳拿到那边换宝贝，这贸易，分分钟秒杀我爸妈啊！”壮子兴奋的眼睛直冒光。
“我说你已经不是蠢了，是蠢透了，还用啥贝壳啊，没听文叔说吗，金银矿和玉石矿满山都是，没人要，直接搬就行啦。”段飞又是毫不留情的对壮子一顿怼。
“哎，你俩说到点子上了！”文叔的声调突然拔高，煞有介事地说道：“人在这么大的宝藏和利益面前总是很难控制住欲望，这样丰富的珍禽异兽、奇珍易宝对于现世来说有着极大的商业价值，因此从一开始出发之前，江老就定下一条死规：探研队队员除了组织研究需要，不得以任何形式向现世携带矿物、动物、植物，一旦发现，立马逐出探研队，永不回聘。”
文叔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一直以来探研队内各种关系复杂而微妙，透过一些蛛丝马迹，江老还是发现有人私自夹藏携带，据说先后逐出了两个人。”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文叔从木箱里拿出十几个手环，都是像司空上那种矿物宝石排列组合而成，漂亮的宝石排成三圈，紧密的连在一起，十分好看。
“呀，好漂亮啊！”段越忍不住赞叹道，拿起一个就套在了手腕上。
“那是，这可是江老设计的。因为人是通过司空来穿越时空隧道，必须佩带和司空同样矿物元素及磁场的手环，才能在时空撕裂时被带到那个世代，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传送的稳定性和准确性。”文叔自豪地说道。
“你们仔细看这个手环，没有用任何金属来镶嵌，也没有用任何胶来固定，完全是将宝石精刻，采用榫卯的方法让几十种宝石在力的作用下完全契合，这比金属镶嵌的还要稳固，击不散，摔不坏。这种工艺难度极高，当时江老托新疆的一位马姓金银错玉雕大师做了一批。”
“之所至这么大费周章，最主要还是因为在穿越时空隧道时不能携带任何金属，连假牙挂钩和妇女的节育环都不行。因为金属元素单一且纯度高，极具锐性，很容易破坏司空和手环间形成的稳定磁场，轻则造成传送时间错乱，重则扭曲时空隧道、损伤传送人的肉体。”文叔义正辞严地说道。
“我去，这么吓人，那岂不是一个倏忽就小命不保？”壮子一脸惊怖地感慨道。
文叔点了点头：“探研队一共经历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探研，虽然总体来说都算顺利，但还是经历了一些磨难和挫折，有很大一部分挫折是现世的一些敌对势力和谋利者。他们没有司空，但是有手环。”
“手环不是江老特意托高人做的吗，怎么会到那些人手里？”卓展不解地问道。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每次根据探研需要是有流动人员的，虽然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但手环的资料还是泄密了。手环不像司空那样有技术壁垒，虽然工艺难度高，但若是国宝级大师还是能仿制的出来的。这些仿制的手环多半落在了各个土帮子手中。”
“探研队每次与这些土帮子相遇都免不了一场恶斗，但能在探研队里混下去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争斗中经常有人受伤，但从未出现大的伤亡。这些土帮子虽说大多是些亡命之徒，但目的单纯，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对付起来并不难。”
“真正麻烦的是那两个外国人，”文叔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他们背后的kernel集团是米国几个大脑袋之一，集团旗下有汽车、冶金、军工几大公司，实力雄厚。集团董事长大卫??哈里斯是个十足的妄人，最开始进行钚交易的时候江老就觉察出这个米国佬心思不单纯，但又猜不出他的真实目的。”
“当时司空的研究到了攻坚阶段，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环，江老只能先放下心中的顾虑与哈里斯交易，并承诺司空研发成功后允许kernel派出两位随团顾问。”
“随团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卫??哈里斯的侄子，主事的就是他，叫本杰明??哈里斯，另一个叫布莱迪??马肖，从言谈上看应该是本杰明??哈里斯的跟班。”
“奇怪的是，这俩个老外对那些珍稀的动物、植物、矿产并没有任何兴趣和欲望，但背地里还是会暗暗的搞些小动作，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们俩也没跟探研队一起行动几次，后来手环泄密了，他们就脱离了探研队，自己组织了一支队伍，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每次探研队发动司空穿越时空隧道时，他们的队伍都会蛰伏在出发地附近一同穿越。”
“与土帮子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有智慧有组织有纪律，而且会尽量避免和探研队相遇，即便相遇了也不主动发生武力冲突，而是采取迂回策略，这实在让人摸不透。他们的队伍也是江老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和恐惧，江老说看不出欲望的欲望才是最可怕的，每次探研都对这群人格外留意。”文叔讲到外国人时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
“那江老和我父母遇难是不是跟这伙人有关？”卓展急切地问道。
文叔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难看：“这不仅是卓展、段飞、段越你们的疑惑，也是这四年来我的心结。我觉得即便不是这伙外国人直接所为，也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江老和你们父母是在探研时死在那边的。”
“那次出发前江老心事重重，跟我说好像发现了那伙外国人的真正目的，我再追问时江老就闭口不言了，就像知道自己要赴死一样，还委托律师把名下财产和专利都转到了雪言的名下，也给我留了一大笔钱。”
“接着就发生了那场灾难，全队13个常规队员，外加2名随行学者，除了段承奎一人逃出生天，其余全部遇难。那次事故对学术界来说损失重大，堪称史无前例的灾难，也就是后来学术界讳莫如深的‘山海祸’。之后上头再没提出重组探研队，后研队伍也在群龙无首中自行解散了。”文叔说到这里不禁黯然，疲倦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爸爸虽然回来了，却成了那个样子，妈妈也因为爸爸一病不起，抑郁而终，这跟卓叔叔他们有什么分别啊……呜呜……”段越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扑嗦扑嗦落下泪来。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有哥哥在呢，小姨也在帮我们一起照顾爸爸，爸爸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段飞把段越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安慰道。
“唉……”文叔抬头看了看段飞，他跟当年的段承奎实在是太像了，一股心酸霍然涌上心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虽然由于保密协定，文叔并不在现场，但据后研队的同僚们说，当时时空隧道打开的时候还算正常，先出来的是那批外国人，但随后隧道开口变形越来越严重，快要闭合的时候才看到段飞的父亲。
段承奎几乎是被吐出来的，他怀里紧紧抱着司空，混身是血，两条腿血肉模糊，膝盖以下几乎只剩白骨，左膝盖上还插着一把箭。后研队猜测是铁质箭头让破坏了既定磁场，让时空隧道发生扭曲，从而撕扯到段承奎的肉体。
那次事故后，段成奎不仅双腿高位截肢，精神也不正常了，状况不好的时候发疯、胡言乱语，状况好的时候满眼呆滞、沉默不语。头两年的时候，文叔还满怀期许地去看他，试图问出事情的真相，哪怕只知道一点当年的情况也好，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我和文叔事后做了很多关于灾难原因的猜想。”一直沉默不语的雪言见文叔陷入沉默，终于开了口。
“从敌对势力上看，土帮子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程度，因此不考虑在内。再就是外国人和当地的突发因素。一种情况是爷爷的队伍发现了本杰明他们的真实目的，引发激烈的冲突，导致被灭口；另一种可能就是当地的突发因素，也许是兵变，也许是触怒了神，还有可能是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独立兽人族，这个可能性太多了，我们在这边空想，想破头也想不出。”
“雪言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等于进了死胡同，只凭猜测根本无法得知真相，若想知道真相，只有一个办法。”文叔语气凝重，严肃的扫视着众人。
“什么？”卓展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许久未见的光芒。
“文叔你快说啊！”众人也齐齐的看向文叔。
“再次穿越到山海世代。”文叔双目如炬，坚定而决绝。
众人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的汗毛陡然竖起。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你们来说，那边的环境和际遇都异常凶险，甚至会丧命，你们可否有这样的意愿和决心？”文叔一改往日慈祥的面容，锐利如鹰的眼神审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我愿意！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查明真相，这四年对我来说太煎熬了，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分别。”卓展说的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右手的拳头越攥越紧。
“我也是！我爸的事一定要有个交代，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段飞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坚定。
“我也愿意的！”段越赶忙抢着说。
“你不用去，哥哥去就成，你在家照顾好爸爸。”段飞揽了揽段越的肩膀。
“不要！都是爸爸的孩子，我的心情跟哥哥是一样的，我也想亲自去找出真相，下次去扫墓的时候也能亲口告诉妈妈。”小丫头身躯虽小，说出的话却如此有力量，段飞觉得自己一直呵护的这个妹妹好像瞬间长大了。
“那好吧……那你要答应哥哥，凡事让哥哥去做，你不要出头，也不要涉险。”
段越两只大大的眼睛严肃地望着段飞，使劲点了点头。
“哎哎，你们在这心潮澎湃的，可别忘了壮爷我，我也要去的啊！”壮子不忿道。
“壮子你不行，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文叔还是想极力劝住壮子。
“文叔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爸妈要真是担心我，也不会他俩呆在国外，把我一个人搁家，一晾就是半年。我见他俩的次数都没有见您多。我为了跟着卓展段飞，十三中这么难进的学校都进来了，您要是不让我去，我非得抑郁症不可！”壮子不想自己一个人被挡在局外，他害怕孤独，怕到可以连命都不顾。
“好吧，好吧，服了你们了！年轻人，哼，血气方刚的，唉……”文叔无奈摆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
“下周五晚上，放学后在这里集合，周六我们就出发。这一周我和雪言会准备好你们去那边的装备，还要重新调试观测仪。你们要做的事就是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健康，因为穿越时空隧道还是会受到一些轻微冲击，必须要体格强健的人才能承受的住。尤其要注意食品卫生，不能吃坏肚子！”文叔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壮子。
“壮爷，你的卤煮、麻辣烫、炸串都得断了哟！”段飞嬉笑着挖苦道。
“哎，这个都好说，我壮爷这么有毅力的一个人还管不住嘴吗？”
“我看未必，哈哈！”段越笑了起来。
“行，不早了，快10点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心理上和身体上都要做好准备。”文叔叮嘱道。
送走了段家兄妹和壮子，文叔并没有马上收拾碗筷，他叫住了正要起身回房的卓展：“卓展，先别走，这个是要给你的。”文叔说着把那个小一点的木箱抹去灰尘，双手递给卓展。
“这是卓枫在最后一次探研出发前留给我的，说如果他有个万一，就让我在你满十六岁的时候交给你。直觉告诉我卓枫和江老肯定是通过气的，江老待他就像亲儿子一样，他必是知情的。这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喏，这是钥匙。”
卓展接过箱子，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箱的纹理，仿佛又摸到了爸爸那双粗糙的大手，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豆大的泪滴落在箱子上，四年来的低迷与郁结似乎都凝缩成这里面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