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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日前,白沙村。

    “快烧了这个妖女!我家阿婆今晨才与我说看到她覆于墙上的影子里闪现火花,晌午时分便死于家中大火。若不是这妖女作祟,我家怎会无端起火,平白的让我家阿婆丢了性命!”

    “对,这阵子村中频发火灾,多半与这来历不明的妖女有关,自她来后,不过短短月余光景,村中便已发生五起火灾,前几次皆因外出劳作,幸无人伤亡,虽不知大火起因,也就此作罢,但却因我们放任不管,让阿婆死于非命,此次非得烧了这妖女不可,万不可留她在世,使她再伤人性命!”

    “她既是以火伤人,我们便以火结束她的性命,也该让她明白被火活活烧死的滋味!”

    “对!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这夹杂着众人愤怒的声音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即便十里之外的过路人亦能听得清楚,此时已近黄昏,有赶路的人本想讨杯水喝,却不敢上前,只得匆匆离开。

    便看此时的村庄,本该宁静和睦,炊烟缭绕,却不见一家生起灶火,村民们都聚集在村子中央,这里本身是村民们磨豆子的作坊,因门前有一块大空地,饭后村民也常在此处谈天下棋,村中若有大事也会由全体村民在此商讨。

    此时这块空地的中央,架起了一个由稻草和木头搭起的架子,架子上绑着一位约十一二岁的姑娘。

    这位姑娘本长着一副讨喜的模样,皮肤虽不大白净,瞧着却也健康,有一对又大又圆的眸子,看上去也颇是机灵,长大后定是个好模样的,便是这一点,让村子里的人都宠着她,她是被外出打猎的村民捡到的,将她安置在一间没人住的空屋里,问她什么问题她也不答,人们便当她脑子不好,也不再问她,大人们看她可怜,也宠着她,便是衣物食品,也总有人送的,本以为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谁知这样一个孩子竟是会放火烧人的妖孽,倒真是教人唏嘘。

    村民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的情绪也愈加激昂起来,人们推嚷着上前,都想点燃那个架着小女孩的木架。

    “住手!”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大吼,情绪高涨的村民俱都静了下来,回头望望,原来是村长回来,便都让出一条路来。但村长并不急于上前,而是侧身一让请出了身后的一位穿着普通袈裟的和尚。这和尚倒不似寺庙中的那些个和尚,他长得肥头大耳,面若桃花,脸上隐约挂着一丝笑容,倒有些像庙奉的弥勒佛。

    就这打量的功夫,村长已带着这和尚走到木架前,便开始介绍起这和尚,“这位是却法圣僧,也便是人称笑弥勒的弥勒大师,我刚于回家路上偶遇大师,便请大师来助我们斩妖除魔!”

    这个村子虽然地处偏远,但笑弥勒救济世人无数,其慈悲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传颂入世。所以村民们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名号。

    “好!有圣僧相助我等还有何惧,这便请圣僧助我等烧了这妖女吧!”人群中有一人大呼出声,这便又点燃村民心中怒火,使众人情绪再度高涨。

    便只见这却法圣僧信步上前,围着这姑娘转了三转,小声的,冲着这女子说了句什么话,便见这姑娘身体抖了一抖,却再无变化。就看那圣僧双手合十,又小声地念起了什么佛语,片刻过后,这圣僧一脸凝重的踱步到村长面前,此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这妖孽太厉害,连圣僧都对付不了。

    “圣僧,可是有何不妥,便请圣僧明说吧!”

    “此女既是以火伤人,万不可再以火烧之,怕是遇火越会使其功力大增,到时候怕是连贫僧也无法制住此女。”

    “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我们又该如何才能消灭她呢?”听到圣僧此话,大家俱是心里一紧,便觉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又开始想着是不是该搬离这里,另谋个出路。

    “不要紧,只要将她丢入水中即可,水能灭火,只要有足够大的水域,她便再无法使出妖术伤人。”

    “如此甚好!我们白沙村西面便接着琼海,我们便将这妖女丢入那无尽大海里吧!”此时有人出声提议,大家也都赞同这个提议,便有身强力壮者上前提了那女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庄西面走去。

    女孩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自己似是身处摇篮之中,摇摇晃晃的有些许不真实,不远处传来一些听不大真切的声音,似梦非梦。

    “小姐,您又何苦非得救下这个女子,她长得又没您好看,还被人叫做妖女,听说她走到哪儿哪里就会起火,我们救她不是自找苦吃吗?为了这事儿还特意劳烦弥勒大师一趟,这又得丢两坛子佳酿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又有些糯糯的感觉,听着像是在撒娇,是还没变声的男童的声音,女孩想许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

    “陈年美酒不过俗物,若你想喝,我再酿些便好,我觉着这丫头挺有趣的,留下来做个贴身侍女也行,待到日后长开了,必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我便许给你做童养媳如何?”打趣的声音传来,虽所说之言不甚中听,却无法令人起厌恶之心,这声音似流水般动听,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便是只听这声音,也能想象这人美丽的相貌。不,不对,她听过这声音!

    早在一个月前,女孩在另一个小镇上生活的时候,也因火灾频发而被人追赶,濒死之际便是这个姐姐救了她,她将她放在白沙村外,应了她的请求,答应会来接她,她也一直等着她的到来,一月过去,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的,却不想她还是兑现了她的诺言。原来笑弥勒指的那人,便是她。

    这时,外间又有声音传来,是那个男童,声音听起来似是有些气急败坏:“可恶,我们这月余不见,小姐你恶趣味倒越来越重了,如果你是因此救她的,那我劝你快些把她丢了吧,我不需要!”

    光听这声音也可以想象着男童通红着脸据理力争的样子,这话题确实不讨喜,女孩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恼怒,气息便乱了。

    “似乎是醒了,你这便去将她带出来吧。”女子的声音淡淡的,似从远方传来,倒有些虚无缥缈之感。

    “好啦,这便去了。”男童不情愿的声音传来。又让床上的女孩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人,还真是不讨喜。

    “既然你醒了便自己出来吧”,声音从房间中央的帘子外传来,女孩定了定神,便下了床,走到帘子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人影,便一把拉开帘子,定睛一看,饶是这些年她为逃难走过许多地方,长得好看的少年也见过不少,但能有此男童相貌的,还确是没见过。

    这男童生的白皙异常,约莫是因刚与那救她的姐姐争论一番,犹是面红耳赤,倒更显生机活力,一双眸子虽无她那般大,却亦是又圆又亮,眉眼间颇有神色,看着也是机灵极了。就像神仙座下的弟子一般,灵气逼人。

    “咦,刚刚你昏迷着看起来不过一般,这醒了之后怎的看来姿色居然不错嘛!”男童好奇的堵着刚醒的女孩看了又看,像是忘了来做什么的,女孩无奈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对还在堵着她看的男童皱眉:“刚才那位小姐不是让你带我过去的吗?”

    那男童脸上瞬间闪过尴尬:“哦,说的也是,差点忘了正事,你这便随我来吧。”不过随即,他又换了一张高傲无比又明显做作的脸。令女孩不禁扶额。觉着他真真是个活宝人物。

    不过两步便来到了外间,这位小姐身着白衫斜躺在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贵妃椅上,极宽松的纯白色外袍随意的散落在地。一手拿着琉璃做的精巧小酒杯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似乎正在出神,这女孩也随着看向窗外,这一看便有些惊讶,难怪她刚刚还觉着有些摇晃之感,原来他们是在船上,窗外一片茫茫大海,无边无际的样子,令女孩有些新奇,即便是走过无数地方,但因身无分文,海上又被朝廷盘查的比较严,像她这等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也是无法上船的。<!-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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