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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闯入

    白安赏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奇怪的病,仿佛沈吟致的情况是天注定,任何的药物治疗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这太奇怪了!

    沈吟辰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除去白安赏之外,所有人都被她拦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见到沈吟致,宋安深哭倒在地上,她最终也是狠心甩手而去,把门关上,在沈家眼里,沈吟致的病,是他们的代价。

    但不同的是,沈吟辰拼了命想让他活下来,可是沈家早习惯了天命带来的报应,这也是沈居学一直以来心里放不下的事。

    他站在门口,却只是站着。

    走这一步,是对是错?

    从前熬过了种种难关,那这一次呢?

    “辰儿。”君玉澜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唤了她一声。

    沈吟辰闻声抬头,看向他,神情阴沉。

    她的手死死地拉着沈吟致,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施修玄术,其余时间她都在拉着这个孩子,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君玉澜看着她,也只是看着她。

    就像是在十二年前的日子里一样,他与她的生活从来不能相互参与。

    君玉澜拽开了她的手,沈吟辰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她低下头,去看沈吟致,小孩子的脸是铁青的,他正在被极大的痛苦包围,痛得晕过去,醒都醒不来。

    “阿澜,我该怎么办?”沈吟辰说。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君玉澜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沈吟辰没有听进去。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辰儿,醒来吗?”他问。

    沈吟辰抬起头看他,摇头,她说:“我可以的。”

    她可以的,今晚就可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就可以见成效了,小致不会再像现在一样这般的痛苦,可以结束了,也才刚刚开始,没有什么事人力所不可逆转的。

    院子外面有些吵吵闹闹的。

    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传进了沈吟辰的耳朵里。

    “唯苏,外面怎么了?”沈吟辰问。

    外面进来一名丫头,隔在帘子外面回话,“是夫人想要进来。”

    “拦下。”

    只是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掀起了门帘。

    是沈夫人和沈吟言。

    沈吟辰没有抬头,“你们别过来。”

    沈夫人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辰儿,你为何要这样?为什么连见一面都不可以?你让我看看他,他还这么小,他还这么小。”

    “母亲,”沈吟辰站起来,“天茴疹容易传染,我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无辜之人,小致算什么?”沈夫人说。

    沈吟致。

    提到了。

    沈吟辰看向沈夫人,由于逆光,沈夫人看不清沈吟辰的神情,良久,沈夫人才听到沈吟辰的声音,她说:“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无所怨言,这么多年来,同甘共苦,却是做不到绝对信任。

    原来如此,才会想到,才会说出。

    才会目光里,含着痛苦与折磨,还有不甘。

    沈吟言听到她的回答,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趟或许不该来。

    “天茴疹会传染,你们就不要再靠近了,远远地看一眼就算了。唯苏,我饿了,上点吃的。”沈吟辰说着行了礼,然后就拉着君玉澜离开了沈吟致的床前,去了外面的屋子。

    唯苏上前一步应下。

    沈吟辰在沈夫人身边过去时,沈夫人忍不住喊了她一声,“辰儿。”

    “母亲和哥哥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致也不会想让你们经受跟他一般的痛苦。”沈吟辰的声音消失在门帘后面。

    沈夫人没有回答她,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沈吟致。

    沈吟言回头看去,最终是无奈转身。

    走出来的沈吟辰,坐在外屋的凳子上,看着外面的太阳,“阿澜,为什么他们就等不到明天呢,等到明天就好了,只要明天他们来,小致便不会如此了,也不是这般样子,多等一天就好了,为什么不呢?”

    君玉澜在后面抱住了她,问道:“是否会有影响?”

    “会,但无法阻拦了。”沈吟辰说。

    在地上,沈吟辰的影子投下来,但也只有沈吟辰的影子,在她身后抱住她的那个人,在阳光之下,如同消失了一般。

    这一切,如同梦境一般。

    这一切,如同虚幻一般。

    或许这一切,本身就不是真的。

    沈吟言走出来,看到沈吟辰,站住了脚步,他犹豫着,便见着唯苏走了进来,“二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需要上菜?”

    “哥哥,一起吧?”沈吟辰问他,但是脸上没有了平日以来的笑意。

    沈吟言点头应下,在她身边坐下。

    君玉澜没有说话,在沈吟辰身侧的另一边坐下。

    “唯苏,上菜吧。”沈吟辰开口。

    “是。”唯苏转身出去,向外招了招手,几个拿食盒的丫头走了进来,为他们一一布菜。

    只是,没有君玉澜的碗筷。

    沈吟辰的手顿了一顿。

    “辰儿,这些日子以来你一个人诊治小致的病,多亏你了,辛苦。”沈吟言斟酌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个人。

    “辰儿不累,救治小致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他本不该受这般的罪。”沈吟辰说。

    “为何会?”沈吟言开口道,“会得这样的病?”

    沈吟辰低着头,目光却有些涣散,她的背挺直,倔强的不肯倒下,“哥哥莫要再询问下去了,于你来说,并非好事。”

    “一家之人,何谈避祸,辰儿,你才是莫要瞒着我!”沈吟言稍稍提高了声音,像他这般人,如此说话,便是动怒了。

    沈吟辰说:“哥哥,辰儿不能说。”

    说什么?

    难道要告诉你一切因我而起?

    难道要告诉你我便是你们沈家注定的祸端,会给你们带来无数的不幸与灾祸?

    难道要告诉你们我前世今生的痛苦?

    不是不想,是我不能。

    我想尽千方百计隐瞒,不是因为对你们有所欺骗,是不能让你们知道从而遭受更大的痛苦。

    是我不能。

    遇到你们,是我之幸事,但还是没有办法,让你们不受伤害,尽管我的心中藏有无数的感激与敬意,尽管我拼尽全力,还是这般结果。

    小心翼翼筹谋着一切,哪怕做到这般地步,还是难逃上天惩罚。

    天惩。

    天茴疹是天惩。

    小致避开亲友,陷入昏迷,我同上天夺他命数,却还是算不到周边的一切,曾经的我以为天下尽在星轨命道之中,现在终于明白,何为意外,脱了这天下之事,还有这无尽事。

    或许这一切。

    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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