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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妒恨

    且不说陶家,华家都各有官司,庆阳公主府更是不太平,吴驸马摔伤了腿,武安侯急行军中推说缺医少药,仅给他简单包扎下就被人一路用露天牛车拉回了京城,献俘那日里子面子尽丢了个干净,庆阳恨华明澜歹毒,更厌驸马无用,在刑场上被几个待杀的囚徒惊下马来,皇帝倒是大度,令整个太医院恭候庆阳公主差遣。

    驸马腿上已生腐肉,医治过程中如何忍得,上个药鬼哭狼嚎不休,鼻涕横流不停,纵是医者仁心也忍不住腹诽鄙夷起来,莫提当年关云长刮骨疗伤之痛,武安侯战功赫赫自是勇猛,战场上几经生死也不见如此没个囊气的大呼小叫,竟让这么一个东西去给武安侯监军,真是辱没了踏云军的名声!

    庆阳公主更是暴躁,又听得驸马怕会有不便之症,直呼太医院无用,接连换了几波太医,盛怒之下还掌掴了一位院判。院判虽品阶不高,声望却高,太医们羞愤之下也不愿再上门,又加之太医们多与高官贵门中行走,便将庆阳公主和吴驸马的色厉内荏更往重得传说了三分。

    别人可以坐视不理,赵广彦却不得不再上门规劝。可还未说两句,庆阳公主竟将矛头指向了这位表弟:“亏我一力促成献俘之礼,可你献得个什么俘,风头竟让华明澜全占了去!”

    原来庆阳公主得赵广彦平顶老君山大捷,自觉这是重振母族的大好机会,未曾细问便联通几个宗族硬是要举行献俘之礼,可赵广彦里外杀了个干净哪有俘可献,偏偏让华明澜又捡了个大便宜去。

    赵广彦心意难平,又深恼庆阳公主一再丢人现眼而不自知,赵家祖上原是个小武官,一朝有女在后宫成了气候,也着实跟着享了十数年的富贵,风水轮流转,过气的后族没个根基虽易败也断不似他们赵家这般快的,归根结底是坐在龙座上的不是赵家血脉,有意生压着他们,偏一位公主一位太后骄横愚蠢,到处惹是生非,逼得圣上越发不待见赵家。

    只是眼下里他既不能弹压住公主更不可能与她撕破脸,也只能好言相劝。

    “我那战报早已呈交兵部,届时两份战报示于圣前,高下立现。表姐何必急于一时。”

    庆阳公主冷哼一声:“说得倒轻巧,你看驸马伤了几日哪有什么人来探病,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待赵家重掌兵权,定要他们好看!”

    赵广彦道:“表姐恼怒太医们无能,私下里找城中能医即可,也不该随意处置,人多嘴杂反而误了表姐名声。”

    吴驸马本躺在病床上小声哼唧,这时拍着床板道:“好公主,好表弟,快给我找些能为的医者来,我着实疼的受不得了。”

    庆阳公主嫌恶得转开脸去,恶声恶意道:“这些个庸医,本事没有倒都是长舌妇一般下作,我掴了他又如何,若驸马日后落下一星半点不好,有的是板子开发他们!”

    庆阳公主若懂这个道理也不会连太医院判都敢打了,同样是不吃亏不服输的横人儿,为什么陶家姑娘只让人觉得可敬可爱,眼前这位却可厌可憎呢。赵广彦需深吸了口气才出言道:“赵家还有几家相熟的医馆,我这些日子也细细问过了,明天就让他们上门看病,表姐这时跟太医们置气太不值当,待驸马伤好,在太医院门口略走动一下,便显得他们无能来!”

    庆阳公主想着能扬眉吐气,吴驸马想着能痊愈不落残疾,听赵广彦如此说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庆阳公主放下太医院,便又想起始作俑者华明澜来,随即又恨上庆城公主,恨不得赵广彦立时成了兵马大元帅,号令天下好让她作威作福,可恨这兵部尚书是陶国安,不仅不亲近赵家还有些龃龉,都是他那女儿可恶,若肯做小伏低,肯奉承她些两家也不会如斯难堪。再念着那丫头青春貌美,花骨朵儿一样即将盛开的年纪,一拍桌子折了半根指甲,滔滔恨意不绝:“待你得了势,第一个发落的就是陶文姜那个野丫头,不是说前些日子给她祖母祈福进了道观?我看那丫头性子乖张狠厉,合该绞了头发做一辈子的姑子去,佛祖面前好好杀一下野性!”

    赵广彦想不通缘何又扯到陶文姜身上,他不愿庆阳再与她为难,开口道:“那丫头未曾见过世面,当日被吓住了才不意冲撞了表姐,现在不知如何慌急后怕呢,冤家宜解不宜结,陶家后面还有一个黄家呢,表姐不若略使了手段,让他们亲近过来,好为我们所用!”

    庆阳公主没好气道:“我哪里有什么手段,说话也不好听,比不得那贼妇两面三刀,能哄人家的钱使。”

    黄氏资助庆城公主承办济世坊,着实扎了庆阳公主的眼,赵广彦一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当时表姐气性小些,谁能说济世坊邀来的名没庆阳公主一份呢!”

    庆阳公主柳眉一竖,冷笑道:“黄家本被掏成了空架子,才得了空喘过气,就又贴上去了,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早晚破家都去街上讨饭去!”想一想又气道:“凭白都填补了贼妇,我却不服。”再一瞟赵广彦倒是计上心来:“表弟已到弱冠之年怎的不见舅母操心你婚事?”

    赵广彦摇头道:“自大嫂早逝,家里忙里忙完都在张罗哥哥续弦,高不成低不就耽搁了下来了。”

    庆阳公主挑眉道:“续弦而已,就不必讲究长幼有序了,总不能一日挑不出合适的世子妃,就一日空着你吧。表姐倒是有一个旺夫兴家的好人选,你看陶家姑娘如何?”

    赵广彦心中一惊,陶文姜就是庆阳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怎的还巴巴给自己说合来?果然听她笑的阴狠:“娶她进来,将黄氏那些个银钱俱都霸了,再生生磋磨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公主慎言!”赵广彦听得青筋毕露,对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既厌又恨,一时间显出真性来。

    庆阳公主吃他一喝就要翻脸!

    赵广彦又软和下来道:“表姐别拿我们赵家的脸面任人践踏了,你不知前些日子庆城公主为华明澜给陶文姜提亲,已被拒了。我如何能与武安侯相比,他都不成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儿!”

    庆阳公主听他一言,心里就像开了酱料铺子,酸,苦,辣,咸唯独少了一味甜,瞪圆了眼睛才挤出来一句:“华明澜?怎么可能是他?”

    看着庆阳异样,赵广彦倒是想起表姐和华明澜那些隐隐绰绰的传闻来,只不好再问,回道:“年岁虽差了些,也不很大,陶家二房又是个蒸蒸日上的气象,武安侯看中了也合情合理。”自己不也是得知武安侯被拒亲的消息才歇了那一星半点的心思。

    庆阳公主眼圈渐渐泛上红来,嫉恨之情溢于言表:“她哪来的那么大的福,那么大的脸?!”

    华明澜与她那宫女有情,是那宫女出身下贱却不自量力!

    华明澜与安山郡主有私,是亲王之女卖亲求宠,自甘下贱!

    华明澜若向她人提亲,正儿八经迎娶?庆阳公主恨意滔天,尤甚驸马断腿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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