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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王,救命啊

    韩琦出城而去,直去禁军大营,要秘密见几个武将。

    以往当枢密使的时候,韩琦手下不知抬举了多少人升迁。

    韩琦去禁军大营,可不是要发动什么兵变,在这大宋朝,兵变从来不在选项之中,更何况韩琦面对的是名正言顺登基的皇帝,也没有资格没有名头去兵变逼宫。

    话也说回来,这些武将能来见韩琦,已经是足够感恩的,若是韩琦要这些武将带兵去逼宫皇帝,这些武将都不会干。

    要想调动禁军,此时的韩琦也没有那个能力,大宋朝不断变革的军事指挥体系,就是为了防止军队乱动的,没有皇帝的圣旨,没有枢密院的虎符,哪个武将敢动一下军队,不论什么原因,满门抄斩是一定的。

    大宋朝杀不得文人,杀武人从来都是毫不手软,活埋几百,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文重武轻,其实也就是堵住了兵变这条道路。除非整营所有人都哗变了,这种事情在边镇时有发生,但是在汴梁,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汴梁的禁军,再怎么惨,至少吃还是吃得饱的,还能做手艺活赚点外快,还不用提头打仗,怎么可能去哗变?

    几个武将已经站在了韩琦面前,一个个面带紧张看着韩琦,兴许也生怕韩琦说出一些什么过分的要求。

    韩琦倒也不是要说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说道“你们何人在宫中认识军将?”

    韩琦是被逼无奈了,他想知道宫中的情况,而今皇宫之内,任何人进出不得,李璋带着殿前司的护卫把皇宫守成了一个铁桶一般,任何借口任何人,哪怕是死了爹妈要出宫去看看,都会被挡在宫门之中,连殿前司麾下的军汉也是如此待遇。

    韩琦必须要知道太后到底怎么了,唯有知道这一点,他才能在短时间内抓住一根稻草,否则真等他出城回相州了,一切都大势已去。

    几个武将互相对视几番,一人答道“下官在殿前司倒是有几个熟人,不知韩相有何事吩咐?”

    “老夫要打听一下皇城之内的消息,想知道昨晚皇城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韩琦如此说道。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那武将开口“下官这就去帮韩相打听一番。”

    韩琦却止住了他,说道“你这么去是打听不到什么的,必然连人都见不到。殿前司那些军汉多是勋贵出身,你们也多时勋贵出身,想来家族之中多有交际。你若入城,当先去寻其家眷,让他们的家眷寻个由头到宫门之外去见一面,送衣送物送吃食皆可,最好是父母重病之类的由头最好,如此见面之后,在问一语,方能办妥。”

    韩琦绝对是个聪明人,连细节都安排清楚了。一个武将此时想要到宫门去见一个军汉,李璋麾下,绝对是见不到的。

    唯有让军汉的家眷寻个由头去见一面,短暂会面,问上几句带回来。

    “韩相放心,下官这就去按照相关的吩咐办。”

    “我就坐在此处等候消息。”韩琦如此说道。

    那武将躬身而出,去完成韩琦交代的事情。

    韩琦此时心中也有唏嘘,要论忠义,武人远甚文人。古语有言,文人负心,实在没错。

    其实韩琦此时多少也有些偏激了,今日没有人主动上他家中议事,也是因为朝堂变故太突然,若是韩琦真的派人去请,许多人即便心中有顾忌,却还是回来的,文人虽然负心,但也不至于真的就现实到立马划清界限的地步。

    韩琦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种变化,以前只要下朝,许多人都会主动来找他。今日下朝在家等候,却不见一个人上门。

    这种变化,一时之间让韩琦实在接受不了,唯有大怒之后,偏激去想。

    偏激之后,此时亲自来找几个武将,这些武将二话不说就为他的事情奔走,反倒让韩琦觉得这些武将忠义。

    消息不久之后回来了,只有三言两语,倒也把昨夜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相公,昨夜甘奇带兵入宫,夺了太后的大宝,太后今日想要上朝,被许多人拦在了拱辰门处。”带回这个消息的武将,也是一脸惊骇。站在他这个位置,实在想不通甘奇怎么可能半夜能带人入得了皇宫,莫不是攻城打破了?

    但是,甘奇又如何调得动兵马?调动的又是哪里的兵马?

    韩琦不在这些问题上纠结,而是再问一语“太后无事?”

    “嗯,太后无恙,还能在延福宫中随意走动,只是出不得延福宫门。”

    听到这个消息,韩琦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更加急切起来,人已不能稳坐,起身踱步不止。

    韩琦其实盼望太后出点什么事,太后若是被囚禁了,被杀了,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太后若是安然无恙,韩琦又拿什么去与朝堂上的皇帝搏一把?

    太后若是有事,韩琦就是那卫道士,圣贤道德都被他占尽。

    太后无事,韩琦岂敢真去做一个乱臣贼子?又有谁会陪他做一个乱臣贼子?韩琦连做个乱臣贼子的资格都没有。

    韩琦已然踱步了许久,一言不发。

    几个武将皆是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问道“韩相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只管示下,我等受得相公大恩,当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韩琦抬头看着几人,忽然开口问了一语“若是老夫让你们学那甘奇带兵去逼宫,你们敢吗?”

    这句话,是韩琦忍不住问出来的。

    口中说着万死不辞,真到这种要拿一家老小去赌的时候,是不是真能万死不辞?

    显然没有,几个武将都被韩琦一语给吓坏了。有人立马问道“相公,可是陛下交代的?”

    韩琦浅浅一笑,笑得有些悲戚。

    又有人说道“但有陛下圣旨与枢密院兵符,我等拿去与麾下军将一看,立马可以调兵入城。”

    韩琦悲戚在笑,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几个武将,慢慢走出了军帐之中。

    几个武将看着韩琦落寞的背影,连忙上前相送。

    韩琦却还转头“回吧,各忙各的去吧,老夫自己能走,不必相送。”

    几个武将站定当场,看着韩琦远去。其实他们也知道今天韩琦罢相了,而且韩琦还不被新皇帝所喜,以后怕是再难翻身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

    昔日韩琦能几起几落,那是因为一直都是一个天子。而今韩琦是真的要颐养天年了。

    几个武将心中多少还有一些同情之感,只是事情又想回来,韩琦这辈子也算值得了,位极人臣,家中豪富,家学还极为昌盛,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再回家中,韩琦一身的精气神,彻底萎靡了下去。

    汴梁城之外,甘奇与狄青坐在了一起。

    甘奇与狄青耳语说了一段话语。

    狄青面色大惊,大惊之后又带着喜悦,双手都忍不住在胸前揉搓。

    甘奇问了一语“狄大爷去否?”

    狄青认认真真点头“去!”

    “那请狄大爷带着狄咏先行动身,约定一处地点,我过得一两日再来追你们。”

    “好,老夫先行动身。”狄青面带狠厉。

    甘奇认识狄青几年了,这是甘奇第一次看到狄青脸上露出这种狠厉之色。

    若不是今日看到如此狄青,连甘奇都要忘记面前这个老头子是一个何等狠厉之人。

    昔日亲自打马冲阵,面对千万人亦无丝毫惧色的狄青,打得党项人四散奔逃的狄青,其实依旧还在,只是深埋了内心的勇武,到得京城之后,一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头。

    狄青这般的人,就不适合生在大宋,若是生在大唐,当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韩府之中,一辆一辆的车架等在门口,打包着家中一应财产。

    该打发的下人,要打发了。该遣散回家的遣散回家,该送人的送人,该发卖的发卖,还有一些人会带回相州老家。

    韩琦双目无神坐在书房之内,一言不发,不吃不喝。

    其实他心中还有太多不甘,有太多不舍,甚至也在后悔为什么在朝堂之上,自己没有说出一句还要继续当官的话语。

    这权柄,当真太让人留恋了。

    韩府,也慢慢有人开始上门了,送别一下这位昨日还位高权重的宰相。

    却是韩琦不愿见人了,只说身体抱恙,不便相见。

    一波一波的人来,一波一波的人走。

    过得两日,十几辆大车开始北去。

    甘奇,也在一日前悄悄出城而去,而甘家的家门口,早已门庭若市,每日来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甘奇家中有一个郡主,封号永嘉。还有一个县主,封号乐安。

    永嘉郡主赵宗兰会代表甘奇会客,只说甘奇在书院里闭关读书,不便打扰。

    甘奇早已北上而去。

    韩琦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要说相州,其实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后来的岳飞就是相州人。岳飞是汤阴人,韩琦是安阳人。

    岳飞十六岁之时,无以生计,甚至还在安阳豪门韩家做过好几年的小厮仆人。这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相州离汴梁不远,四百里路,多是平原。

    车马走在路上,即便是慢慢走,也不需要几日就能到相州。

    沿路之上皆是官道,甚至都无什么山林荒野。

    韩琦回乡的车队一直走到相州边境,才有一座枉人山,山也不高,但是却极其有名。《水经注》中便有记载。而且还传说纣王杀比干的地方就在这里,所以说枉人山也是一座历史名山。

    过得枉人山就是相州境内了。

    山边一条小道,车架摇摇晃晃而过,车内的韩琦正在闭目养神。

    陡然间却听路前有人大喊“兀那富户,今日算你们倒霉,此处乃是我家大王地界,买路财交一交,否则只管杀不管埋。”

    车队之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拦路街道的浑汉,拿着刀摇摇晃晃。

    头前自然有护卫去答话“大胆贼人,你可知道这是谁人的车架吗?也敢在此造次?”

    贼汉子气势非凡说得一语“管你是谁人,只要到得我家大王的地界,就得交买路钱,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交。”

    “大胆!韩相的车架,你们也敢劫,莫不是活腻了?”

    “什么寒相热相,不想交钱是吧?待得大爷我一声呼喊,教你们一个也走不脱。”

    那护卫气得直接拔刀而起,就要杀人。

    却听得后面韩琦的声音传来了“稍等,待老夫问一问。这相州什么时候也出了贼寇?”

    韩琦还有疑惑,相州不比边镇,也比不得那些有大山大岗可以藏身,在这里出了光天化日之下敢拦路劫道的贼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官员无能。

    这一点对于知相州事韩琦来说,那就不是小事了。

    “此乃我家相公,如今马上到相州州衙赴任,尔等小贼,还不快快磕头谢罪?”护卫介绍着韩琦。

    “管你到哪里赴任,难得逮着一条大鱼,不交钱,谁也别想走。”

    韩琦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们大王是何人呐?”

    “给钱,不然老子可要动手了,别怪老子欺负你一个老头。”山贼似乎有些愣头愣脑。

    韩琦这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堂堂朝堂首相,此时竟然在家乡被几个贼人大呼小叫。

    韩琦身边的护卫也请命“相公,小人自去杀了这几个贼人,待得相公上任了,再来处置也不迟。”

    韩琦也懒得多言,千军万马他也是指挥过的,此时几个贼人的命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韩琦点点头,负手转身,准备再入车架,只等到得州衙,大发雷霆一番。

    韩琦心中也有气,这是不拿知州当干部?如今虽然离了朝堂,但是相州地界,韩家依旧是一方豪强,说一不二的存在。

    却见头前几个拦路贼人见得有二三十个护卫拔刀而来,立马惊骇得连连后退。

    还有贼人大喊“你们当真要动手?可别后悔啊,我们大王可是不好惹的,你们若是动手,吃不了兜着走。”

    护卫头领闻言,哈哈笑道“几个蟊贼,也敢在爷爷面前充大,拿命来。”

    贼人接着大喊“可别找死,我家山寨之中,好汉上百,各个杀人不眨眼!”

    护卫头领哪里听他吓唬,反而飞奔而起,提刀直冲而去。

    便听贼人一声大喊“大王,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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