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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拯这一辈子

    文彦博把事情想多了一些,也不怪他想得这么多,他在朝堂混了这么久,堂堂一个宰相,能与他过不去的人,有资格与他过不去的人,这大宋朝里还真不多。

    甘奇?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哪里有资格与当朝宰相过不去?所以甘奇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而已,必须要让背后之人浮出水面。

    文彦博到得亲家公包拯的府上,两人极为相熟,文彦博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事情一说,最后问道:“希仁,当不是你与我为难吧?”

    希仁是包拯的字,文彦博试探性问着,虽然他觉得不应该是包拯与自己为难,但是其实难免也有一些怀疑,谁叫包拯是这大宋朝第一喷子?万一包拯正义感爆棚,知道了一些文彦博的事情,非要拿文彦博开刀呢?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文彦博对包拯可是极为了解的。

    包拯皱眉摆手,沉默了片刻,反问一语:“文相公,甘奇乃是我门下弟子,此人一向急公好义,你此时来寻我,便是证明他文中所言之事不假。甘奇是那舍生取义之辈,我也是看上他这一点,才把他收入门下的,来日朝堂之上,他当也是如我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算他还未入朝堂,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这般的人,当不会听人指使的……”

    “哦?照你这么说,就是这个甘奇要与我为难?一个个小小书生,却非要与我这宰相为难?倒也是奇事。不过他还知道收敛,文章之中,只当故事来说,也未指名道姓。希仁啊,既然他是你的弟子,那你当提醒他几句,年少轻狂倒也无妨,但是年轻人不该做傻事。”文彦博面色轻松许多。

    对于包拯,他还是信任的,既然甘奇是包拯的弟子,那就好说了。包拯不会对他藏着掖着,再一个包拯也不是那种藏头露尾的人,什么阴谋之类的,包拯不会玩,包拯向来敢作敢当。

    包拯听得文彦博的言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文相公,有些事情,你当自己应对一番。我这弟子非寻常人,匹夫不可夺志者也。”

    文彦博闻言哑然……失笑,说道:“希仁此言何意?小小书生,还能不依不饶了不成?”

    包拯点点头:“他既然敢如此与你发难,便也不会藏头露尾。”

    “呵呵……难道你希仁这个做老师的说句话,他还能不听?”文彦博问道。

    包拯对着这个老亲家,摇了摇头,说道:“若此事有假,我当与之告诫,既然此事不假,我自不会去与他多言。”

    包拯近乎无情,有时候人过于刚正不阿,名声自然是好听。但是人会不会被名声所累呢?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情社会,亲家当面,自己的弟子却非要与之为难,包拯连从中调停一下的小事都不做。有些很简单的事情,但凡稍稍回旋一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包拯似乎并不如此去想。包拯会不会也被名声所累?

    “希仁啊希仁,你就不怕年轻人不知深浅,被人利用了?”文彦博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包拯不答。

    文彦博叹了一口气,从座椅上起身:“罢了,罢了罢了,你包拯何等人物?何等名声?自不是俗人,如此,便也莫怪了,莫怪我与你个小辈置气。”

    文彦博其实也并没有真的与包拯见气,事情也是简单,既然是包拯的弟子,文彦博这也就算是通过气了,包拯既然不管,那文彦博自己来管就是,如此,包拯也别怪他文彦博要与一个小辈过不去。

    包拯起身相送,直把文彦博送出门外,也并不开口留他吃饭之类。

    文彦博一走,包拯立马露出了担忧之色。他之担忧,不是担忧文彦博,而是担忧甘奇。便听包拯喊道:“来人啊,去把甘奇唤来见我。”

    不远的老管家躬身点头而去,倒也不是老管家亲自去找人,而是年轻的小厮听了吩咐飞奔而去。

    甘奇在城内小宅之中,听得包拯要见他,自然飞奔而来。

    其实甘奇也是有预料的,知道包拯会找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甘奇本以为怎么也要到第二期报纸出来之后,指名道姓喷文彦博的时候,包拯才会找到来问。

    事情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甘奇来见包拯,拜见之后,站在一旁等包拯发问。

    包拯更是直白:“近来要小心,文相公今日来寻为师了,为师这老亲家,手段不凡呐。”

    这回甘奇是真有些意外了,老亲家?这一点是甘奇没有想到的,当朝宰相当亲家,包拯这么高攀的亲事,甘奇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实在太过意外了一些。

    这件事情上,包拯,乃至包拯身边的人,从未都未听人提起过。包拯不提,也不让身边的人提,那是包拯不想让人说他攀附权贵。而甘奇自己不知,自然是因为甘奇当文人的时间实在太短,当文人之前,他还真是汴梁城外的一个泼皮无赖。

    甘奇还意外一点,就是意外包拯与文彦博既然是亲家,那包拯为何开口就是提醒自己小心?这有点不符合基本的人情世故。

    包拯见得甘奇沉思不语,又道:“君子威武不屈,你年纪轻轻,做了自以为对的事情,就不必担忧太多,路有千万条,君子之路,唯有一条,为师虽然担忧,却也欣慰,人生在世,何其难。”

    包拯好似在教导甘奇,他兴许是真的很欣慰。欣慰什么?欣慰甘奇为人处世很像他,就如昔日包拯还是四品官,就能百官面前喷得宰相体无完肤,也敢指着皇帝破口大骂。

    甘奇如今白身一个,却敢向当朝宰相发难。

    何其欣慰?

    但是这条路又何其难?包拯岂能不知其中难处?包拯三十年前中的进士,什么苦活累活得罪人的活都干过了,连出使辽国这种差事都干过了,熬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三品,从未走进过权力中心,朝堂为官?谁不想受人一声“相公”之称?

    每次包拯要升官,都会出现许多人来阻止,这又是为什么?而且每次包拯要升官,还不是别人提出的建议,而是仁宗皇帝开口的事情,但是连仁宗皇帝亲自开口要给包拯升官,都屡屡被许多人挡了回去。

    可见这条路有多难,这其中包拯经历的东西,只有包拯自己知道,罢人的官,断人的财,比杀人父母还要深的仇,也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咒着包拯死,甚至也有人想方设法要让包拯死。

    政治,终究是血腥的东西,哪个时代都一样。

    兴许在许多人眼中,包拯就是一条乱咬人狗而已。

    这一刻的甘奇,意外之后,满是感动,拱手一言:“先生不必担忧,学生无官无职,不受人掣肘,还有一身勇力,活得开心就好。”

    包拯欣慰地点点头,说道:“道坚啊,为师初闻此事,本欲劝你一番的,。但是为师却并没有劝你,你可知道为何?”

    “还请先生教导。”

    “为师不劝你,便是怕今日这一劝,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敢秉公直言了,怕这一劝,从此你就失了本心,怕你往后也成了一个油滑之人,若是你以后成了一个油滑之人,那我这个当老师的,岂不是把你教坏了?为师不劝你,更怕你把为师也看轻了,以为为师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人之辈。”包拯说出了内心之语,有没有那么一点为名声所累?

    甘奇点着头,看着包拯,这一刻,他是真的由衷敬佩这个名传千年的官员。不知为何,听着包青天故事长大的甘奇,也在潜意识里认为包拯合该就是这么一个人。

    这种感觉,兴许多少有点“理想照进现实”的味道,兴许不是甘奇自己的理想,但却是任何朝代的百姓,对于官员的理想。

    这一刻的甘奇,似乎才真正进入了包拯门下弟子的这个角色,按理说甘奇拜在包拯门下也有三四个月了,但是此时的甘奇,才真正进入了这个角色之中。

    这种感觉,让甘奇有些奇怪,却是甘奇又能切身体会到的感觉。好似之前甘奇自己也没有把身为包拯弟子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中。

    忽然之间,甘奇又有一种愧疚之感。

    陡然间,甘奇才发现穿越之后对于人际之间的情感,一直过于浮在表面。说直白一点,没有太过真诚,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因为甘奇上辈子就是一个油滑之人,一个十足的社会人。这辈子做任何事情,目的性太强,人一旦万事万物都带有目的性,多少都会失去真诚这品质。

    这一刻的甘奇,似乎自己也升华了一番。

    人的魅力,就是如此,能影响身边的人。包拯,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先生,老师,学生一定不负您的用心良苦。”甘奇这一语,由衷而出。

    “好,极好。为师老了,未来就看你了。回吧,回去吧。”包拯摆摆手,一番话语之后,包拯好似有些疲惫了。

    包拯这一辈子,太累了。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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