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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袁氏没落

    建安二年,喜得玉玺的袁术狼子野心,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公然谋反篡汉,成为众矢之的,遭世人口诛笔伐。接连曹操,孙策,吕布三方诸侯势力的叛盟与打击。

    逢遇饥荒之年,江淮大旱,袁术不体恤百姓,自身奢侈无度,不得人心,部曲叛变,势力衰退,内忧外患。

    建安四年,走投无路的袁术欲让帝位于庶兄袁绍,在投奔途中路径徐州,被曹操派遣的刘备和朱灵大军击败,退军至江亭,吐血身亡。

    袁术荒唐的帝王生涯在历史长河中冒了一个血泡就破灭了,成为天下人笑谈,不值一提。

    但落在其手中的皇权象征——玉玺,是欲成霸王之业的各方诸侯必争宝器,而此时,民间有个传言不胫而走,王莽得玉玺时,曾在玉玺内置入一方神器,此神器归得天命之主,能颠倒时空,扭转乾坤,荡平乱世,改朝换代。

    当然,这也许只是个故弄玄虚的传说,但庸庸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时间,朝廷大动兵马,道门风起云涌,江湖血雨腥风,皆冲这玉玺汹汹而来。

    夏末之风掠过一片宁静的庐江水,翠绿远山上沉下的夕阳像打了个鸡蛋进去,一群野凫撅着屁股把鸡蛋黄搅散,两片黑喙中挤出嘶哑的欢叫,将热气升腾进人心,更显焦躁。

    一青年公子坐在草岸湖边,慵懒倚着一颗老柳树,柳树旁栓着一匹精壮黑色大宛马,毛发油亮,蹄攒足劲,低头默默咀嚼青草。

    公子脚旁拉长的黑影中插着一把青鞘长剑,剑柄上镌刻水印环“无为”二字。

    看男子神色比年纪沉闷,目光比心思深远,无暇但黝黑的脸庞将红润的阳光汲取,穿透出一种迷人光泽。

    半眯着的桃花目,微撇着的薄红唇,一只蜻蜓飞来,在笔挺的鼻梁上逗留片刻,男子不动声色的任它轻薄飞走,目光专注于湖心一只待收工的渔船,粼粼波浪推送远去。

    一行队伍沿着湖岸拖沓进这片沉静的山水之色,队伍前为首两匹瘦马上驮着两个穿着金麟盔甲的疲惫将军,马背上斜挎着两柄长剑落于马腹。

    身后跟着被两个工夫拖着,四个壮汉推着的木板车,木板上盛着一副大黄帛覆盖的棺椁,两边分列八名士兵守护,一辆华盖马车后拖沓追随着百来步甲。

    这行队伍耷拉着脑袋,行动迟缓,腾升起的一路灰尘都有气无力被压抑在漠漠热浪中。

    没有旗幡,没有号令,没有一丝斗志,这是一群残兵败将,他们脸上铺满绝望的尘埃,汗珠代替眼泪被苦难逼出体外,与这天地一般浑浊。

    自董卓作乱以来,汉室微末,天下倾覆,兵戈四起,无一宁日。群雄逐鹿中原,百姓命不保夕,生于这个时代,是不幸的,也许是有幸的。因为毕竟乱世出英雄,建功立业,流芳百世,当在此时。

    言泊玉对自己的命运还没有特别深刻的认识,他是孤儿,父母已无印象,有幸被剑客墨术收为徒弟,习剑于浮云山,远离江湖,小半生过得还算太平。

    现在遵师命下山,这个世界在他未经沧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希翼和乐趣,虽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和一番为国为民的抱负,但受师命制约,只能无事感慨罢了。

    下山前墨术对他约法四章:不可参与朝政,不要厮杀战场,不准与人出头,不许结怨江湖,这样他除了完成师父重重嘱托的任务,也无他事可寻。

    队伍前为首将军望了望红彤彤的夕阳,又眺望了密林杂乱的羊肠小道,再将眼珠定点在言泊玉身上,好不悠闲自在的一个剑客,虽没有挡住前进道路,但那把防身长剑十分碍眼,不知敌友,还是小心为上。

    将军下令众人在江边休息,喝口凉水祛除暑热,待夜凉继续赶路。

    两位将军下马,交头接耳几句,提剑朝言泊玉走来,言泊玉不想多管闲事,干脆闭眼佯装熟睡。

    “哎,醒醒,”来人不客气的踢了踢他靴子,这是下山前师娘为他缝制的,两层鞋底厚实软绵,大小也合适,他十分珍惜,所以很快将脚缩回,仰头不满看着二人。

    在前一位年近五旬男子,身材魁梧,髯鬓微白,一张古板的木脸上刻着呆板的皱纹,抿着紫唇,双目间挤出川纹,神情是历来养尊处优生活培养出的高傲。

    后一人三十年纪,面皮白嫩,神情愁苦,沉重的脑袋压弯了脊梁。二人都穿盔带甲,披着被灰尘沾染,压得飘不起来的红锦披风。

    二人眼睛皆不看言泊玉,而是盯着他手中青剑,这把无为剑是他十岁那年师父花重金为他打造的利刃,剑柄上刻有“无为”二字,也是师父对他从小教导的理念,“无为而无不为,无不为而有为”。

    老将军老成而敷衍的一笑:“少侠,打扰了,我等要进庐江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前方距庐江城还有多少里地?”

    言泊玉未起身,道:“现在庐江下游,要翻过前方落霞山,这几十里山地,你们拖家带口,负载过重,只怕十天半月才未必赶到。”

    中年将军不信:“小子,莫要胡诌,我们都过了关口,庐江城就在眼前,问别人都是两三天路程,怎到你这,就要十天半月?”

    言泊玉无所谓道:“将军既然不信在下,何必浪费口舌来问我?”

    老将军心中一沉,面上依然客气笑道:“少侠,这世上路有万条,你说的必是远道,我们急着进城,还请指条近路。”

    言泊玉笑道:“黄泉路倒是近,指给将军,将军也未必肯去。”

    中年将军大怒,抽剑就准备教训言泊玉,老将军观察言泊玉面无改色,气定神闲,不是一般人,他不想中途生事,出手制止中年将军动武,“少侠,我等与你素不相识,不过前来问路,何必口出恶言,咒我等死路?”

    言泊玉见这老将果然是位前辈,有几分气度,心中略生敬意:“实不相瞒,若是以往进庐江城的确不远,但今时不同往日,无铭山庄的人把守路口,说是要捉拿袁术家眷献给曹操,对过往行人挨个查问身份,半点可疑就被抓走。将军这浩浩荡荡一群人,怕难过盘问,只能绕道走山路,山路崎岖,所以要拖延时日。”

    老将军恍然大悟,中年将军唉声叹气,恨恨道:“真是要赶尽杀绝不可!”

    老将军忙使眼色止住,对言泊玉拱手道谢:“多谢少侠提点,但不知这无铭山庄什么来头,居然敢公然拦截百姓去处,官府却坐视不理,任他们胡作非为?”

    言泊玉干笑了几声,这位老将军怎比自己这个足不出户的后辈还孤陋寡闻,江湖上谁不知无铭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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