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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公瑾直言荐子敬

    周瑜府上

    华大夫把完脉后,丧气地坐到案边,一边写着方子,一边道:“入冬了,十四月已到,此毒无解啊!若非都督硬撑着这口气,只怕早就......”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吕蒙哀求道。

    “哎!”华大夫抬眼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公瑾,连连摇头,“老朽能做的只是给都督开一些补药,吊住都督的那口气,其它已无方可开!”

    李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努力想控制眸中的泪水,她轻轻抬起公瑾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公瑾昏睡了整整三日,李置也守护在他床边三日。公瑾竭力地睁开他那无神的眼睛,看着一脸憔悴的李置,不忍道:“置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置强颜欢笑地凝视着他,“公瑾,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只怕我再也好不起来了!”他伤情道,忽然反握住她的手,“置儿,你亲去侯府,请主公来!”

    一炷香之后,孙权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他正欲进屋时候,正好与满脸泪水的吕蒙撞上了,吕蒙给他略施一礼,便一溜烟儿跑出了府。

    李置知道公瑾现在有很多话要对孙权说,她奉完茶就退出了寝殿。

    殿门关好了之后,公瑾望着殿门口,淡淡道:“我这辈子对不起她!马上还要让她承受丧夫之痛啊!”

    “公瑾,你在胡说些什么?”孙权蹙眉道,“你会康复如初的,我江东可不能少了你周公瑾啊!”

    “主公啊!公瑾这次怕是好不起来了!”公瑾遗恨道,“伯符临终的托付公瑾时刻铭记于心,哎,不想才十年光景,公瑾也要离您而去。公瑾实在有负伯符的重托!”

    “公瑾,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定会康复起来的!江东可以没有我孙仲谋,但不能没有你周公瑾啊!”孙权抹了一把泪水,轻轻地拍了拍公瑾的手背。他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会为他曾经想除掉的人伤心落泪,回想起他当年干的事情,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主公,原先公瑾认为先主公去世后,江东的天就塌了。可事实却不让。这个天下绝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逝去,而天崩地裂!”

    “公瑾......”孙权为难道,他本想问问公瑾,在他之后谁能继任都督一职,可他的嘴巴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似得,怎么也无法张开。

    周瑜懂他的所思所想,便抢先一步道:“主公,如果他日公瑾有所不测,江东唯一能接替我的,唯有鲁子敬!”

    “鲁肃?!”孙权诧异道。他还以为公瑾会保举他的副将吕蒙为都督呢!

    公瑾微微点点头:“子敬之才绝不在公瑾之下,他的品格更是公瑾所不能及,有他在可保江东二十年无虞!请主公拜他为三军都督。”

    “孤一定遵照你的意思让子敬掌兵!”

    “主公啊!以现在的形势看,于我们江东而言,有两个敌对势力,一个是曹操,一个是刘备。这两个人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枭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昭然若揭。想来赤壁之战后,曹操虽再也不能一统天下,但是主公仍不可懈怠分毫。那刘备,一直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他出身卑微却是汉室后裔,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自然是出师有名。刘备这个人野心勃勃不亚于曹操,若有一日,孙刘反目我们江东与刘备一定会有一场大战。所以公瑾希望主公可以未雨绸缪,培养更多优秀的将领。文儿的夫婿陆伯言,此人聪明绝顶,只要稍加历练,必成江东脊梁。”公瑾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孙权轻轻拍着他的胸口。

    “公瑾之言,孤一定牢记于心!”

    咳嗽停了以后,他又道,“还有我那三个孩子,也要托付给主公,请主公......”

    “公瑾放心!”孙权打断道,“循儿是孤的长女婿,练师昨日还说将来让登儿娶了姱儿!你的三个孩子,孤与练师定视如己出。”

    “如此,我便放心了!”他握住孙权的手,又道,“主公,请你不要怪公瑾前些年的独断,公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江东的那些老将军都是跟随孙坚将军打天下的。当时伯符去世,江东朝野震荡,只留下寡母幼弟。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必得乱作一团。当时公瑾只顾稳住江东上下,没有顾及主公的感受,害的主公误会了公瑾这么多年。”

    “公瑾,这辈子是孤对不住你!”孙权潸然泪下,公瑾也跟着流下了泪水。

    “都过去了!”公瑾嘴角上扬朝他笑着,艰难地坐了起来,抱拳道,“请主公了却公瑾最后一个夙愿。”

    孙权上前扶着他:“公瑾,但有所求,无不允可。”

    “请主公允许公瑾即刻领兵出征益州!”公瑾用无比赤诚的眼神凝视着他,孙权在他眸中看出了不可转也的神情,便应允了。

    出征益州,一直是周瑜的目标,川地富饶足可养兵百万。江东本就有长江天险这天然的保护伞,现下又攻下了荆南四郡,倘若再把益州这座物产丰富的城池收入囊中,江东统一天下便可计日而待。

    孙权刚刚回府,步练师便焦急地迎了上来:“仲谋,都督如何?”

    孙权愣愣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内殿便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公瑾在最后的日子还想为江东攻下益州,他为了江东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孤还那样对他,练师,孤枉为人,枉为人啊!”

    “仲谋!”步练师上前抱住了他,安慰道,“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去想了,我们尽力满足公瑾最后的愿望便不算辜负他。”

    步练傅前往周府探病,看完公瑾后,李置亲自送他出府,二人立在府门口,都看了对方很久!

    “老步啊!公瑾那日对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这辈子除了公瑾,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李置道。

    “我明白!”步练傅故作轻松地整了整衣衫,“我答应都督,只是为了让他心安。请周夫人好好保重身体,我相信都督定能康复。”

    “希望如此吧!”李置微微点点头,目送着步练傅上了马车,他掀开轿帘回头望着她,她朝他挥了挥手。

    隔天公瑾要出征益州的消息便传到了李置耳中。终于还是走到最后一步了,她担心公瑾的身子,怕公瑾撑不住,倒在行军途中。可她却不能阻止,她知道这是公瑾最后的心愿。

    她一如往常端着一碗补药进入寝殿,却发现公瑾披着一件灰色斗篷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

    “公瑾,该喝药了!”李置将补药放到案上,走到公瑾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头。

    公瑾笑着抚摸着置儿的手,对他道:“置儿,我是不是老了。”

    “十四月”的毒性折磨着公瑾的身体与灵魂,使他本就苗条的身形又瘦了一圈,双手已是皮包骨,双眼略微有些凹陷,面色苍白如纸憔悴不堪。公瑾虽已病入膏肓,但容貌依旧俊朗。

    李置摇摇头,脸颊贴到他耳边,娇羞道:“我夫君容颜依旧,依然是庐江舒县那个最俊俏最有学识的少年。”

    “你惯会逗我。”公瑾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笑道,“不过我这个样子越来越接近老伯了。置儿,其实我最怀念的就是在舒县我扮成老伯,调教你的那段日子。你那时候不懂礼仪,还经常说错话,写的字歪歪斜斜,很多我都不识得。但是我教你什么,你总是用心去学。”

    提到他们错过的曾经,李置心中忽然吃痛一下,但面色平和,她嘟起嘴,打趣道:“周公瑾,不许揭我的短!你不是已经把我调教成有学识有教养的女子了吗?”

    “置儿,我逗你呢!其实我更喜欢以前那个你,那个无忧无虑每天就知道跟妹妹嬉笑玩闹的你!”

    “因为那才是真实的李置啊!”李置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周瑜问。

    “没什么!公瑾啊,我也想回到过去。”李置拿起案上的木梳给公瑾梳了起来,她看到公瑾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已然泛白,公瑾今年才三十五岁啊!她不由自主地流起眼泪。

    公瑾透过模糊的铜镜正好看见置儿在哭,他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公瑾心想,置儿啊置儿,我的爱妻,我这一生终究还是辜负了你。希望来生我们还能再相遇,相知,相爱,真真正正地厮守一生。

    李置为公瑾梳好了发髻,束上了他素日里最喜爱的灰色带子,还为他换上了鲜亮的橙褐色衣衫。

    “爹爹,娘亲!我们可以进来吗?”周循拉着弟弟躲在门口,问道。

    李置领着孩子们进来,孩子们一下子扑到公瑾的怀里。看到他们父慈子爱的样子,李置的鼻头一酸迅速地别过头。

    “循儿,爹爹不日就要出征了,循儿一定要替爹爹看护好家里!”周瑜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这孩子又长高了,“爹爹不在家中,你要照顾好弟妹啊!”

    “爹爹,循儿记住了!”周循跟个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抱拳道,“循儿祝爹爹早日凯旋归来,与我们一家团聚!”

    “好!爹爹答应你们!”公瑾欣慰道,他的长子长大了,这个家交给循儿,他很放心。

    周胤还赖在公瑾怀里,嚷嚷着让公瑾讲故事给他听。周循硬是将弟弟拉了起来,在他耳畔道:“咱们不要打扰爹爹和娘亲!”

    周胤看看李置,再看看周瑜,嘻嘻地笑了一阵,然后跟哥哥跑了出去。

    李置确认孩子走远后,关上了房门,便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巴抽泣了起来,公瑾从后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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