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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咖啡

    必须算了。

    刹那间,婉如泪眼婆娑,酸楚的情绪堵到了嗓子眼,用手捂住嘴巴,泪水却顺着指缝无声的向下流,她躲在毯子里悄悄揩眼角的泪,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连情绪也是滚烫的。她后悔和欧阳疏竹有这么一段情,假如他们了无瓜葛,洛思羽也就不会掌握她的把柄,她也不用活的战战兢兢,假如他们从未相识,她也就不用担心被闵洋识破。

    她悔,却恨不起来,却更加难过,泪水更是流的肆无忌惮。

    车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到了所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路上行人车辆极少,闵洋却开的很慢,欧阳疏竹在一旁指挥着方向,一路上车里只有“上高架,下高架,左拐,右拐”的声音。

    车未停稳,欧阳疏竹跳了下来,替婉如打开车门,说:“当心点。”

    婉如看着地,裹着毯子下了车,以防欧阳疏竹会脱下外套给她穿,她清楚他是做的出来的。

    闵洋下车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笑道:“我当是什么地方呢,原来就在你家酒店边上”,又对婉如道:“婉如,你还记得这里吗,我在这里过的十九岁生日,那天叔叔和阿姨都喝醉了,叔叔还不小心踩进了池塘里,是……”

    闵洋突然住了口,他恍然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散席时,他和他的父母,以及婉如和她的父母走在一起,经过酒店的景观池塘边,醉醺醺的沈知傲没留神一脚踩空跌进了池塘。所有人都慌成乱麻,是欧阳疏竹不顾池水冰凉刺骨,毫不犹豫的跳进池塘里把沈知傲拉了上来。

    这么说来,婉如和欧阳疏竹在从前是见过面的。

    他们见过,却装作不认识么。

    作为精英律师,难道欧阳疏竹的记忆力这么差么,他会忘记一个一直梦想见到的人。

    欧阳疏竹当然记得他们初初相见时的场景,连婉如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梳的什么样式的头发,和他说过哪些话,对他笑过几次,他都历历在目。那天他痴痴的跟在婉如后面,梦想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她在宴会上光芒四射,所有人都喜欢她,当沈知傲落水时,欧阳疏竹发誓自己没有诅咒,但也对上天充满了感激。

    婉如更不会忘记,无论再隔多少年,她也永远记得那天是初春,离闵洋有女朋友的事情公开后不久,她父母的情绪低迷了好一阵,见到闵洋触景生情悲从中来,父亲喝多了,饭后不小心落水,多亏了欧阳疏竹的相救。

    她向他表示感谢,他们就这样认识了,有点不可思议的,又带着命中注定似的相遇。之后欧阳疏竹向她发起了疯狂的追求攻势,少年的追求是纯真的,他送她在路边买的二十元一束的鲜花,带她去吃烧烤,参加露天的音乐节,去屋顶等流星划过天空。

    那时婉如并不知道欧阳疏竹是谁家的少爷,她也还是一个只看这个男孩本人,而不会去关注其它物质方面内容的少女。哪个少女不怀春,但她对年轻帅气有情调的欧阳疏竹丝毫没有非分之想,做朋友,学业为重,太忙,还不想谈恋爱,男人会找这些不用动脑子的借口,女人同样也会。

    因为在认识欧阳疏竹之前,她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了,欧阳疏竹才是晚到的那一个。

    婉如笑笑道:“你十九岁时的事谁还记得,早忘干净了”,她裹紧了当作披肩用的毯子,说:“好冷啊,别站在外面聊了。”

    闵洋忙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欧阳疏竹选的这家咖啡店,真正迎合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名头,看上去就是通宵不打烊便利店的样子,小门面小规模,靠窗有一长条大理石板,便是桌子了,前面摆了几张旋转椅,椅子后面是陈列架,上面摆了许多的咖啡豆品种,一些瓶装饮料、零食和常见的日常用品。

    见三个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在近凌晨的时间点进来,睡眼惺忪的店员倒是吃了一大惊,这边上有一个5A级的湿地公园,周边以度假酒店居多,现在正是淡季,鲜有游客。闵洋先坐到了最靠门的旋转椅上,似有意无意的让婉如和欧阳疏竹坐到一起。

    欧阳疏竹会意,坐到了闵洋旁边,那么婉如只有坐欧阳疏竹的边上了。

    可是婉如没有,她坐到了最靠里的椅子上,叫闵洋道:“闵洋,你过来一下。”

    闵洋走过去,婉如道:“帮我买杯咖啡吧,我要美式。”

    欧阳疏竹跟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一直在找一个能单独和婉如相处的机会,将酝酿好的话告诉她。闵洋道:“我去买咖啡,你喝什么?”

    欧阳疏竹道:“我喝拿铁,你们呢?”

    闵洋道:“我要美式。”

    婉如道:“我也是。”

    欧阳疏竹道:“我去买,你们先坐。”

    婉如坐着转动椅子,在灯光下,一头卷发随着她的身体微微摆动,无精打采的眼神,嘴唇嘟着上翘,细长的指甲在桌面上桀骜不驯的弹动,慵懒的美在小小的店里流淌。欧阳疏竹斜靠在柜台上,一边点咖啡一边观望婉如,他将她看进了灵魂里,仿佛过了今天,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似的。

    店员问:“先生,这两杯咖啡要加奶加糖吗?先生,先生……”

    欧阳疏竹回过神,自作主张道:“”哦,一杯加糖加奶,另一杯不用。”

    闵洋站着,婉如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坐啊。”

    闵洋迟疑了一下,便坐了上去,待欧阳疏竹端着三杯咖啡过来,见他们二人坐到了一块,只得坐在闵洋旁边,他们三人并排坐在那,这条桌子就满了。闵洋觉得自己像夹心饼干中间的巧克力,夹在他们之间热的快融化了,但这个感觉是要有前提条件的,闵洋被在脑中冒出来的前提条件吓了一大跳,他克制住不去胡思乱想,专心喝咖啡。

    咖啡的味道顶多用欧阳疏竹所谓的“挺好”来评价,可他不是矫情的人,便宜的咖啡也常喝,便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玻璃窗。窗户上贴着圣诞快乐、新年快乐之类的贴纸,花花绿绿的,有些泛黄,不像是今年刚贴上去的,大概有些年头了,倒像是陈年老黄历。

    从贴纸的夹缝里能看到外面一盏路灯,路灯下有一块木质指示牌,上面依稀画着指示图案,可能是指向湿地公园所在的方向的。除了欧阳疏竹家的酒店,他十九岁那年的生日宴,闵洋对这里其它的地方倒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完全想不起来他十九岁时这个公园有没有建成,他十九岁时有没有这家咖啡店。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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