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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桃灵逐流(一)

    “呵,又是个被那小贱人魅惑的多情种子!?”

    说这话的人,声音甚为奇特,前半句音色犹如女子清脆婉转,后半句是个真真切切的男子声音,而中间的过渡,男女音色重合,似乎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鹊青心中一惊,随后便感到剑尖在脊背上传来的凉意。不知来人是谁,亦不知来人几多,对方神出鬼没,自己竟无丝毫察觉,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谁?”

    鹊青缓缓转身,面对那人。

    声音的主人,确是一个。此人身着一袭男子样式的长袍,袍上镶纱,袍色为粉白相间,对襟处绣着朵朵绽开的桃花。长发高拢,额上束一条白色额带,带绣粉桃。看穿着式样,似个男子,可五官却又分外妩媚。丹凤眼,吊梢眉,高鼻梁,白皮肤,樱桃小口一点点。身材高挑,与鹊青相当,腰肢却又犹如女子般柔弱无骨。真真奇特。

    “我是谁?好小子,这可是灵墟,这话不应该我问吗?”

    鹊青看他装扮怪异,音色也难辨雌雄,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声“怪人”,转身便走。

    “我这片桃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怪人一个闪身,拦住鹊青去路,长剑递上直指前心。

    “你意欲何为?”

    鹊青有些不耐烦,他不想在灵墟惹事,可这怪人却死缠着不放。

    “哼,意欲何为?如此朗目的少年,我桃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当然是捉回去,做个压床宠儿咯?”

    对方再三纠缠,鹊青已是不悦,此时又出言轻侮,更是火冒三丈。何况他刚刚得知母亲碧玺夫人已被父亲囚禁了八百多年,怒火攻心无处发泄。当即扯下玄鹊玉佩,凌空一甩弹开对方长剑,同时一道剑意破空而发直冲桃灵前心。

    桃灵莞尔,不慌不忙等待剑意欺身,剑意直贴前襟才轻轻一跃。同时,身后的几株桃树,齐刷刷倒下。

    “呵,够嚣张,我喜欢。可惜了这几颗千年老桃啊……”

    声音就在鹊青耳畔,婉转浓腻,似呻似吟。桃灵喷吐在他脖颈间的气息,让他打了个机灵。他面红耳赤,后跃一步,盛怒间递出一道凌厉剑意。

    桃灵想要躲开,可又怕再有老桃遭殃。索性驭足灵气立住不动,粉袖轻扬,将鹊青剑意化在袖中。左右臂交互抚动剑气,粉白长袍立时鼓胀开来。桃灵踉跄两步,才站住脚跟。

    鹊青提起金乌剑便挡,以为桃灵会将剑意如数奉还。出剑凌厉,回转虽已化去很多,也难免重伤。哪知桃灵双掌按下,剑意从后背冲天而去,拢起长发被剑意冲的纷扬乱舞。

    桃灵毫发未损,眯起一对媚眼,挑挑下巴。

    “小子,玩够了吗?只要跟我走,毁我老桃树的事儿,我既往不咎。”

    鹊青目睹桃灵空手化剑意的身法,便知他修为不浅,如此缠斗终究不是办法。返手迅速击出几道剑意,便即跃至上空。

    电光火石间,桃灵已罩在一片金色剑意中,左右闪躲开来,身法轻盈如轻羽逐风。落地时,四周一片老桃才渐次倒下。他冲着跃起的白影一挑下巴,笑道:

    “呵,有意思!不言、不语、不愠、不怒!别让他跑啦!”

    上空忽然闪出两男两女,各着黛衣,衣色如雾拢寒山。四人将鹊青围在中间,各自掐诀,灵气驭出,四道灵障相连,成了个障阵。鹊青挥剑击阵,剑意只在身畔环绕,越绕越小,险些伤到自己。四人两两对视,一齐点头,抚掌将灵障向前推去。障阵越来越小,最后竟如绳索一样将鹊青紧紧缚住。

    桃灵坐在一株老桃树干上,看着空中这一幕,一脸喜悦。

    “哈哈哈,天族小儿,白白生了张俏脸。那柳树精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偷偷跑来我桃柳林哭爹喊娘?”

    四人提着鹊青落地,对桃灵躬身行礼。

    桃灵摆摆手,看鹊青脸色铁青咬牙挣扎,笑着说道:“我这障阵啊,可是越挣越紧,时间长了会被活活勒死的,它可不管你是不是天族人。你要是死了,我这些老桃可就白毁了。遑论,你生的这等俊俏,你死了,我该多心疼啊?”

    那被叫做不言、不语、不愠、不怒的四个灵族人,站在一旁,无不是掩袖低语,轻笑不止。

    鹊青咬破了嘴唇,恨恨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桃灵不依不饶,蓝莹莹的眼珠一转,绕到另一侧,俯下身继续惺惺作态:“哟,还生气了?呵呵,不言、不语,你们来看看,今天捉的这个宠儿相貌怎样?”

    四人中的两个女子走到近前,围着鹊青左右端详。片刻后,其中一个女子柔声笑道:“主公好艳福,今天的猎物,胜于以往。”另外一个女子却摇了摇头,“这少年面如冠玉,好看是好看,只是眼角一枚血痣煞了风景。”

    “是吗?”

    桃灵一脸郑重,他倒没注意鹊青眼角还有一枚血痣,说完将脸凑近仔细端详。

    鹊青万分耻辱,努力将头扭向一边,牙缝里挤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桃灵不解,笑着对另外两个男子道:“瞧瞧,还挺倔。”随即低下头,看着鹊青,“杀你做什么,你若不称我心意,放了便是。”

    两个男子笑着摇摇头,并未答话。

    端详了半晌,桃灵站起身拍拍手,对其中一个女子道:“我倒觉得,这枚血痣别有一番韵味。”

    女子掩袖轻笑,宛若银铃,并不辩驳,“主公喜欢,那便是好看。”

    “嗯,今天开心,回月迷津喝酒!带走!”

    桃灵粉袍一摆跃上一株老桃,掐下一枝桃花插在头上,对四人挥了挥袖,便一起进发向桃林深处疾飞而去。

    桃林极大,入眼皆是烂漫桃花,一片粉白。

    几人疾飞片刻,天光由先前的暖阳高挑转而为幽深静夜。奇妙之处在于,转换之诡丽,不像是暗夜悄然而至,而是几人一同跃入长夜中去。暗蓝天空,星子布列,天边蓝、白两色光晕交织,拢在远山之巅。一轮圆月,奇大奇亮,再往前行,仿佛能走进月亮中去。

    月下绵延的桃林,被天边蓝白光晕映照出点点闪光,一树银花逐风而去。桃林边缘紧靠一条大河,河面亦是闪着温吞蓝光分外好看,两岸相隔甚远。几人在河畔站立片刻,一只小船悠然飘来。船上并无掌船的船家,只一抹白帆吃饱了风猎猎作响。

    桃灵一步跃到船中,不言、不语紧随其后,最后不愠、不怒二人挟着鹊青跃入。一路上鹊青都在设法逃脱,可障阵果如桃灵所言愈挣愈紧,挣到最后已是心力衰竭,全身骨节被障阵勒的剧痛,疲惫与剧痛交织,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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