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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失踪

    德崇深深的叹了口气。

    “能保住皇伯父剩下的血脉已是不易,我不怪她,我想皇伯父也不会怪她。”

    那德华那?

    就这样让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三娘想到她第一次见德华时的场景,那还是在碧湖,虽是天之娇女,却还保留着一份少女的赤诚,接着是在集英殿里,穿着荧光流仙群,惊艳了众人的德华,还有刚进宫时,躲在树后因为自己行李简单,嘻嘻哈哈调笑自己的德华,当时她是那样的开心,还有她怕自己没有银钱受人白眼而塞给自己的赤金葫芦,还有那些莫名量少的附子,以及出宫后为了保全自己再也没有联系的德华。

    德华,这个可能在无形中救了她性命的伙伴,她给了自己陪伴,给了自己关爱以及珍贵的友情,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她们远去?

    三娘有些接受不了。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落下。

    抬手抓住了德崇的袖角。

    “你没有继续找吗?皇宫那样的大,说不定她就在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呀?那么大个活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那?”

    德崇无奈的摇了摇头。

    “该找的,能找的我都找了,我在宫里闹的那样的大,可还是没有任何的踪迹,皇伯父的丧礼结束,皇后娘娘又忙着整理后宫迁去洛阳,宫里的戒备就比往常森严了几倍,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没能找到德华,连父亲那里,我也去了,他没空,也没理由做这样的事。”

    既然已经放了,皇上没有理由再把德华藏起来。

    三娘忽然想起那天在御花园德华义无反顾追逐魏王的背影。

    魏王那?

    一直跟德华牵扯不清的魏王怎么在这件事情中,完全没有身影。

    “魏王那,你问过魏王吗,德华一直喜欢跟着魏王。他完全不知道吗?”

    德崇愣了愣。

    他们这群小的确实自小就喜欢跟着魏王叔,其中德华最甚,没少跟在魏王叔的屁股后面哭。可现在年岁大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样。

    “魏王叔久不进宫,哪里会知道德华在哪里。皇伯父的事,伤的最深的就是魏王叔。整个人现在已经废了。”

    德崇扬起头,将酒咕咕嘟嘟的往嘴里倒。几息的时间,几乎将一壶酒全部喝完。

    三娘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德崇顺手将酒壶扔到了一边,踉踉跄跄的起身来到窗边,开了窗,斜着身子倚在窗沿上,晃晃悠悠,几乎要歪了下去。

    三娘被吓得心惊肉跳。这要是一头栽下去,可怎么是好。

    三娘赶紧起身,使足了劲将德崇扯到床上。德崇的眼睛还是不住的望着窗外。

    “你见过魏王叔吗?”德崇的声音虚虚的传来。

    “那是多潇洒的一个人,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事都难不住他,皇伯父给赵家打下了这个天下,领着父亲整日的忙碌,我们就都一起跟着皇奶奶和魏王叔住在皇宫里。那时候哪里有现在的烦恼。魏王叔领着我们放风筝,领着我们在宫里乱逛,领着我们读书写字,我到现在还好似能感受到王叔的白色衣衫吹打在我脸上的喜悦,那样的时光那样的美,却也那样的短,皇伯父平定了叛乱,皇奶奶支撑不住生病离世。我们也慢慢开始遵守宫规,回各自的王府居住,可皇伯父依然还是经常留了我们在宫里玩闹。我们自小就跟着皇伯父在宫里享受着天下最尊贵的供养,可现在。。”

    德崇终于嗡嗡的哭出了声。

    “那样好的皇伯父可曾料到,他重病而去,他最器重的弟弟夺了他的王位,他最宠爱的弟弟,彻底被这遭遇打击的没了人形。他的儿子们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连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没能幸免。凭白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他最疼爱的侄子,却只能在这里痛哭。”

    哭声渐浓,德崇终于低下了满脸泪水的脸。浑身抖动,悲泣鸣咽。

    三娘坐在一旁,绞痛着不平静的心,轻轻的拍打着德崇的背,这孩子,折磨了自己一个多月,总算是在今天将自己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哭了出来,三娘转头看向躺在地上一角颓败的酒壶。若不是这壶酒,怕是这孩子还不知要继续压抑自己多久,折磨自己多久,皇上始登基,千头万绪,没工夫料理他,可等一切就绪,这孩子若还是这般,他能有活路吗?皇家最是无情,就算是亲生父子又能如何?

    德崇越哭越止不住,好似自己所有的不满都能化作眼泪,随风而去,背上轻抚的小手微微的拍打在他的背上,虽然力道微弱,可在此刻好似给了他无数的安慰和力量,在一个又一个躲藏的夜里,他的内心多么的渴望,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自己回来,有慈爱的皇伯父,有威严的父亲,有潇洒的王叔,他们见到自己也可以一拳打向自己,安慰的考赞自己终于长大了,他让自己在疾风劲雨中长大,可终是徒劳无益。德崇终于忍不住扑倒在三娘怀里放声大哭。

    三娘如一只雏鸟般被一只幼虎钳住。

    看着怀里不住鸣噎的德崇,三娘有些不忍挣扎,她抬起了手环住了痛苦万分的德崇,抚摸他因痛哭而抖动的脊背。这孩子的坚持,这孩子的隐忍,这孩子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心痛。

    德崇和自己一样,在这样的世界里,仍保持着最本真的自我,她从不曾因为皇后之位的显赫而在富贵中迷失了自己,德崇也没有摒弃人之常情,彻底冰冷的投入到他父亲的江山大计之中。他们都一样的不想走那原本在世人眼中无限美好的康庄大道,他们都在别人安排的人生中,努力挣扎摆脱,他们是痛苦的,疲惫的,可这些在别人眼中不明智的坚持,却是他们勇于做真我的不懈努力。这些努力即便伤的他们遍体鳞伤,仍然是他们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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