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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英国公嫡夫人渐渐没了底气,抓住公爷的袖子哭哭啼啼的道:“老爷,潇湘毕竟大了,也该说的亲事了,不是吗?“

    英国公愤然将银枪摔向了地上,”砰“的一声,嫡夫人立刻被吓得没有了声气,瑟缩了一下,矮了下去。英国公抱拳道:”是我唐突了,我向你们致歉,只是我的女儿,她如今怎么样了?”

    赵云朝忙道:“世伯放心,嫡小姐如今只是醉着,已经安排郡主的丫头去给她喂醒酒的汤药了。“

    辅国公上前道:“老哥哥,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你心疼女儿是大好的事情,只是你这夜半三更带着这么多人手过来,只怕我们在官家面前说不清楚。”

    英国公林孔宣作了一揖道:“策瑾,是我的家务事带累了你府上,我自会和官家说清楚的。你放心。“

    赵策瑾为难道:“武将深夜相会,是官家最忌讳的大事情,如今恐怕已经传进了官家的耳朵,圣上多疑,哥哥一言,恐怕,官家不会相信。”

    赵云朝在堂前跪下,磕了一个头。两位国公和夫人都愣住了,英国公忙道:“贤侄这是作甚?”

    赵云朝目光熠熠的道:“世伯,今夜此行,不管如何,都会给嫡小姐的名声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若您不嫌弃,我愿娶潇湘妹妹为嫡妻。”

    听见这话的人,都连忙盯着赵云朝看,辅国公是个人精,连忙带着笑意的拉过英国公道:“哥哥,云朝这孩子你知道的,我跟前三个孩子,大郎去的早,剩下的三郎是个不成器的,只有朝儿是个最有出息的孩子,往日也不见得他做事如此没有分寸,想是日渐大了,心里有事,惦记着嫡小姐的。如今,我也替他说上一句好话,人品我可打包票,若日后贤侄女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辅国公一边说还一边朝着夫人使眼色,抖的眼皮都快疼了,才见夫人没好气的道:“既然朝儿愿意,我也无话可说,哥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若我不喜的,我便会说,但做了儿媳妇,我自然是心里疼她的。”

    英国公的嫡夫人也连忙哭道:“老爷,这是多好的婚事,您就答应了吧!“

    英国公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问问潇湘的意思。”

    赵云朝忙道:“世伯,若是应了婚事,今夜的事情,官家若问,我们也有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了。”

    辅国公赵策瑾忙道:“老哥哥,咱们两家,家世相当,门第相当,你再疼贤侄女,日后也总要出阁,云朝这样貌品性,不敢说十分配得上贤侄女,也自然不会委屈了,况我的夫人,日后的婆母的脾气,咱们在行伍中你最清楚不过,凡是都讲道理,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你便放心应声,我明日就去找人算八字,官家面前我们只说孩子早有婚约,近日就在商议宴席,要修整园子,所以才带了人,你看如何?”

    英国公闭了眼,沉重的道:“你便是说的花一样,我也要问过潇湘的意思。”

    辅国公还要说话,沈夫人拦住他道:“那便等嫡小姐醒了问过她的意思吧!”

    沈夫人安排了几个婆子将侧院收拾了一番,让英国公住进去,可国公就是一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脾气,立刻安排人将嫡夫人送回了娘家,并给随行的小厮说嫡夫人犯了要紧的大事情,如今送回娘家先暂住,他手边不得闲,等空了再处置她。嫡夫人急的哇哇乱叫,又是哭,又是闹,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最后国公愣是捆了扔进了车里,看了好一会儿林潇湘,才去歇着了,还吩咐人,好好的看着,醒了一定要把他叫醒。

    赵云朝今夜被暂时安置进了夫人的院里,他安排人仔细去看了赵云及,才回去歇息,正跨进院门,屋里竟亮着灯。赵云朝的脸色黑了黑,跨进去,正是沈夫人坐在上座,面色不善的喝茶。

    “母亲,夜已经这么深了,您还不歇息。”

    “二郎。你给我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心里是了解他这个儿子的,斯文温和,可心里是最有城府,不声不响,却胸中是最有成算。善于谋断不是坏事,可她也确实不喜他盘算到家中来。

    “二郎,你一惯谨慎,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莫说今天嫡小姐是抱着你的腿让你带她进院里,你若是不愿意,她也进不去。我知道你心里成算深,可你也该让我知道你盘算了些什么事。这事和三郎有什么干系?”

    “母亲,人,是我从三郎那里弄出来的。”

    “胡说八道。三郎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虽然荒唐,却极为尊重女孩子,就算把两位小姐带到自己院里,他也只会去画室住着。”

    “母亲莫急,三郎确实没对两位小姐做什么,只是,他也没去画室,先是圣慈夫人来找我,说郡主不见了,我便假装随身的玉佩丢了,让徽墨和湖笔去悄悄查问消息,问了许多人才得知是三郎带走了她们,所以才去跟三郎问话,可没说几句,国公和嫡夫人就来了,我就去前堂了,母亲明鉴。”

    “二郎,你别告诉我你暗地里问了许久却不知道嫡夫人曾派人找过林小姐。”

    赵云朝的脸色渐渐变黑,一声不吭。随即沉了声音道:“母亲,儿子是不是做什么都不如三郎?”

    “三郎是个好孩子。资质不如你,可德行上却胜过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没有疼他不疼你的道理,你父亲说你是个混官场的好手,可是你不该把你那些精明算计都拿到家里人身边来。我,你父亲,三郎,这些都是你至亲的人啊,你怎么就不能坦开心怀?”

    “够了。”辅国公威严的声音传进来。饶是沈夫人,也没有听过他这般语气说话。当即愣住了。辅国公面色也不好,怒气冲冲的看着沈夫人道:“你总是说三郎是个好孩子,可这满京城哪家贵门的体面女子出了事情不疑一回他?他若是再这样荒唐,咱们府上的名声,就是二郎也给撑不回来。”

    “赵策瑾,我告诉你,你与二郎图谋什么我不管,可这屋里,若是有阴谋诡计的,我绝不依。”

    辅国公还要说什么,沈夫人却怒气冲冲的摔门出去了。辅国公无奈的对赵云朝道:“二郎,你母亲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样子,你不要理会,妇道人家也不懂,你只管放手去做,父亲一定会帮着你的。”

    赵云朝眼中闪了闪低声道:“父亲,我若以后后悔,该怎么办?”

    “朝儿,做大事,便有风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一步走的极为机巧了,若英国公成为你的岳父,以后在军中你便如虎添翼,肃王就算尽享了城中卫率,也会忌惮你的。”

    “若是林小姐不愿意,该当如何?”

    辅国公笑道:“女子所求不过是夫郎上进,知心。至多也不过像你母亲一般要强一些,你与我一起是战场上,边关摸爬过的,多敬重一些也不妨。夫妻举案齐眉,传出来也是佳话。”

    赵云朝苦笑道:“父亲,也许,这便是三郎,与我们不同的地方。”

    赵策瑾陷入了沉默。赵云及身上有太多他摸不清楚的东西,他并不明白,这个聪慧的孩子心中的太多东西。

    脚步声连连在纹莹耳边经过,纹莹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举杯,畅饮,笑谈,都是一气呵成,自然而纯粹,一辈子也没有这样快活的时光。

    头疼的越来越紧,一切又越来越真实,昨夜种种,想起来也渐渐朦胧。纹莹渐渐的睁开了眼睛,屋里没什么人,脚步声似乎也在梦里。只有窗口,斜倚着一个身影,侧脸很熟悉,仰着头,一缕头发从侧脸上垂下来,拿着酒壶,一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

    他没回头,淡淡的道:“你醒酒了?”

    纹莹从声音听出来是赵云及,挣扎着坐起来,仔细查看了身上的衣物,赵云及没有回头,冷冷的笑了一声,一仰头又灌了一口。

    “我,我在这里喝醉了,林潇湘呢?”

    纹莹恍恍惚惚想起来,林潇湘也与她一样,喝的如一片红色石榴花一般,铺了满地。

    赵云及冷淡的道:“她么?恐怕要伤了你的心了,她已经准备嫁给我二哥哥了。”

    纹莹大力的推开被子,像被针刺了心口一般冲到赵云及身边问道:“发生了什么?”

    赵云及聋了一般,任她摇动,眼睛始终在看向远方。

    纹莹向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赵云及道:“你们都是,都是做大事情的,女子的终生在你们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对吗?你哥哥好算盘,既图谋到了英国公在军中的势力,也让潇湘承尽了这汴京女子的恶毒。”

    赵云及回过头,深邃的眼睛带着寒潭的冰冷,他笑出了声,可眼中尽是悲凉。他笑着道:“你可以说尽这汴京男子凉薄,却永永远远不能说我赵云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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