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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捕获萝莉一只以及梦想是何物

    “关瞳你准备怎么办?”阿哲在送莫海出去的时候随口问道。

    “嗯…这个有点难办,要不送回孤儿院?”莫海考虑之后,觉得这个处理方式不错,毕竟他那里不太适合收留一个萝莉。而且报酬都没收到,再收养她岂不是亏本买卖?

    阿哲想了想,决定采取他的意见。按照法律程序,关瞳的养父母都死亡的情况下,无亲戚收养就该被送回孤儿院。

    岂料,一个青稚悦耳的声音突然打乱了俩人的安排。“叔叔,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虽然语气中充满了悲伤凄凉之意,但听起来仍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春天的生机,百灵鸟的叫声也不过如此吧。

    说话的是关瞳,陪在一边的则是萍姐。

    萍姐看起来面容依然有些憔悴,眼圈也有些微红,可能不久前刚哭过吧。

    关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此时听到莫海说,要送她回孤儿院,难免有些凄苦,更多的却是委屈。

    莫海抓了抓头发,很明显,他不太擅长应付眼前的情况,于是他试着忽悠过去,毕竟相比于安慰别人,他宁愿选择欺骗。

    整理完思路后,他向前两步,半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关瞳柔顺的银发,无奈劝道:“小瞳啊,你听哥哥说。不是我要送你回孤儿院,而是那个警察叔叔觉得你应该回去。”

    说着,莫海还用另一只手指着阿哲。

    阿哲没想到他转身就把自己卖了,但为了莫海,他也只能无辜地背下了这锅,态度坚定地说道:“没错,如果关天华的亲戚拒绝的话,你应该回孤儿院等待下一次领养。”

    听到他承认,莫海甚至还对关瞳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但下一刻,他脸上虚伪的表情就瞬间僵住了。

    “可是爸爸说让叔叔你来照顾我啊。”

    语气只肯定,态度之自然,完全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她不会知道什么消息了吧。”莫海担忧的想到。

    即使事实被道破,他依然要狡辩几句。果断地驱散了心头的疑惑,他装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我怎么没听你爸爸说过呢?”

    说完,他又回头看着阿哲问道:“你知道吗?”

    阿哲这次彻底无语了,他没想到莫海不光自己要无耻地欺骗一个小女孩,甚至还想拉他下水,但他能否认吗?

    当然不能,所以他只能更加坚定地摇了摇头。

    还好阿哲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否则不擅长撒谎的他一定会被看出什么破绽。

    莫海笑了,当然这次是在心中偷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无奈,甚至眼中的同情之意都如此真实。

    他刚准备继续表达一下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但话刚到嘴边,却被一个略带讽意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萍姐终于开口说道:“警方给我听过录音了。”

    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无力,在莫海听来却犹如一个锋利的枪尖,而且还是以回马枪的方式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他愣了十分之一秒,接着极为用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阿哲。仿佛在说:“你们警察都是智障吗?这种关键录音怎么能随便给人听?”

    阿哲有些想笑,但他显然不擅长,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眼神却越发的无辜,给人的感觉就是:“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都在陪着你录口供啊。也许是其他审讯室的警员做的吧,不过我不得不给那人点个赞。”

    结束了这段诡异的眼神交流后,莫海也接受了眼前的窘况,可前文就说过,他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他决定再挣扎下。

    于是,莫海的表情开始变得羞愧,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哥哥不愿意收留你。只是…我那里太小,太破,怕委屈你。”

    关瞳听后坚定地回道:“没事,我不会嫌弃的。我以前在孤儿院住的地方更小更破。”

    莫海闻言,快速地思考着其它理由,内心也越发着急。着急,自然会让一个人疯狂,甚至是刷新自己的下线。

    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人很懒,会逼你干很多活,又苦又累的那种。”

    听他这么一提,关瞳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但在此时,这些回忆反而让她自豪地反驳道:“我在孤儿院也干了很多活,而且更苦更累。”

    莫海这次彻底无语了,心想: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我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时间照顾你?难道真的要抛弃我的所有节操,承认我是个“萝莉控”。

    想了想这么做之后可能触发的蝴蝶效应,他还是决定不使出这种玉石俱焚的招式。

    所以,他只能在阿哲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下,带着关瞳和萍姐离开了警局。

    走之前,这个没有良心的朋友倒是问了下收养手续的问题,毕竟莫海未婚,而且年龄差距也不够。

    莫海则没好气地骂了十几遍“智障”后,将这个问题丢给了他,并扬言如果不办妥当了,就把他小时候尿裤子的视频上传到警局内网。

    没错,在阿哲还无法准确控制自己生理反应的时候,莫海就已经自行领悟了“把柄”的重要性。

    而诸如此类的视频,他的私人硬盘里要多少有多少。

    ……

    又是黄昏醉人时,可惜此时看黄昏的人已不再年少。

    好吧,说的有些过了。莫海依旧很年轻,只是他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欣慰之余,不免发觉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诗酒人生的放纵时光了。

    莫海不喜吟诗,更不会作诗,酒也只是偶尔尝尝,谈不上一个“嗜”字。说是诗酒,只是一种比喻,对他以前自由生活的比喻。

    他要照顾关瞳,这是他的责任。

    责任,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枷锁。

    甚至,是一把寒光砍刀,斩断了他自由飞翔的翅膀。

    所以,他不喜欢责任,他更喜欢一个人。他是孤独的拥护者,更是寂寥的唯一爱人。因为他深知,智者孤傲不群。

    夕阳的余晖照在莫海孤单寂寞的背影上,拉出瘦长的剪影,如果再来一段凄凉的音乐,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可惜,这里不是文艺电影的片场,也不是武侠小说的世界,这里只有吵杂的叫卖声,以及四处飘散的食物香味。

    一个馄饨店的大妈看见了莫海,于是热情喊道:“小海诶,前些天看你被警车带走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说完,便是一阵放肆的大笑。而周围听到内容的街坊也跟着笑了起来。

    莫海有些不满,但碍于那个大妈说的是实话,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无奈解释道:“李大妈,我这几天办案子去了。还有,我不是说过要叫我全名吗?”

    大妈一听,瞬间乐了,于是她更加大声也更加热情地笑道:“哟,我是你长辈,叫声‘小海’没什么吧。”

    周围的街坊甚至放下手中的生意,跟着起哄道:“对啊,你初来乍到,年龄又小,叫声‘小海’怎么了。”

    大妈见声援已就位,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把欠我的帐还清了再说这事儿吧。”

    莫海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他一定有最少十种方法回击这些以挖苦他人为乐的街坊大妈。

    但此时,他只能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因为他的真的很缺钱。

    大妈见莫海没有继续辩解,觉得颇为无趣,撇了撇嘴准备继续做生意。却看到了门口站着两位美女,即使关瞳的银发有些惹眼,但也不能掩盖她很漂亮的事实。

    大妈品行恶劣,但基本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见这两人穿着不凡,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坐坐。这次她是真的热情,而不是之前为了掩饰自己丑陋行径的虚情假意。

    萍姐中午在警局时没心情吃多少,这会闻到馄饨的香味,她还真动了尝尝的念头。

    关瞳也有点饿,但她却第一时间看向了莫海,因为这位经济窘迫,处境更窘迫的男人将来一段时间内都是他的监护人,她需要尊重他的意见。

    在街坊都无视莫海尊严,都不尊重他意见的时候,只有关瞳记得他。哪怕只是一个询问的眼神,他也默默记在了心中。

    对于这份责任,他依然很排斥,但内心黑暗的壁垒中却慢慢溢出了一丝阳光。一丝名为“温暖”的阳光。

    你给我一瞬光明,我愿还你整个世界。你给我一个女人…好吧,莫海自认做不到这样,但一碗馄饨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散去了脸上的阴霾,谄媚笑道:“大妈,您看我妹妹饿了,能不能请她吃一碗?我最近手头真的有点紧,要不赊账也行。”

    大妈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显然她不相信这两位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的美女会与莫海有什么关系。

    可不信归不信,生意总还是要做的,只见她瞪着一双铜铃眼,质疑道:“这个小姑娘是你妹妹?那这位呢?”

    莫海看了眼萍姐,心想:你不回别墅,跟着我乱跑干什么?虽然心中有所疑问,但见她一路都很沉默,莫海也没好意思开口。

    而且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和她好好聊聊。

    “他是我的朋友。”莫海思考了半秒后,选择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身份。

    大妈看了看萍姐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动人的面容,再看了看身后包馄饨都会手忙脚乱的废柴儿子,内心不知怎么的开始烦躁起来。

    烦躁,自然会发脾气,而发脾气也是门学问。总而言之,脾气不能乱发,要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一股脑的倾泻给那个合适的人。

    莫海自然是那个合适的人,也是那个倒霉的人。

    “朋友?你一个住在小阁楼里,吃饭都要赊账的人会有这样的朋友?不要怪大妈说你,像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不就是被人排挤嘛?不就是穷困潦倒嘛?我们这些街坊又不会笑你。你至于强迫这两位金贵的姑娘来给你撑门面吗?”

    “她们心地善良,不会揭穿你。但是大妈告诉你,你这样下去可是会毁了你自己。你看我们,小日子过的平平安安有什么不好,没必要整天整这些歪门邪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大侦探?是神探?白日梦做多了吧!小心哪天警察把你当骗子抓走。”

    这些话可谓句句诛心,即便是萍姐和关瞳听了也皱起了眉头,刚提起的食欲更是难觅踪迹。

    可作为当事人的莫海,却从谄笑中恢复了平静,那种蔑视众生,孤傲寂寥的平静。

    他看了眼围观的客人,客人低头继续吃馄饨。

    他看了眼好事的街坊,街坊赶忙躲回自己的店里。

    最后他看了眼这位苦口婆心劝人从善的大妈,大妈惊出了一声冷汗。

    只是三眼,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因为一股冷漠的气息从莫海身上溢出,渐渐包裹了他们身体,让他们感受到了本能上的恐惧。

    那是幼鹿对于雄狮的恐惧,莫海在这一刻才正真变得不像一个人类。也只有人类以上的生物,才能对他们释放这种气息。

    不是杀气,不是煞气,只是一种漠然的气息。

    萍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关瞳清楚发生了什么,眸散神光。

    好在,莫海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安静异常的馄饨店里也有了一丝声音。不管是擀面皮的声音,还是勺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只要有声音,就能证明他们还真实存在着。

    而这时,一个更大更动听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化作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好事者的脸上:“我是他的朋友,而且我觉得你们都没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莫海有些诧异地看着萍姐,但她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欠你多少?”

    大妈这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萍姐是在和她说话。她虽然有些不解刚才自己为何会如此恐惧,但说到欠款,她还是仔细说道:“三十五元四毛。”

    声音有些尖酸,不是因为她连四毛都记得请清楚楚,而是她的声音听来确实比常人刺耳。

    萍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了收银台边,故作高傲地说道:“不用找了。”

    然后,她就在大妈愕然的目光中拉着关瞳走了出去。

    莫海还没搞明白自己刚才的状况,那时他确实有些愤怒,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或者说莫海从来没有把他们说的话当一回事。

    因为这些人早已死去。

    当然不是生物学上定义的死亡,而是哲学意义上的死亡。有句歌词唱过:多数人25岁就死了,但直到75岁才埋。

    在莫海看来,这些生活毫无梦想,得过且过,并且还喜欢质疑他人人生,甚至用恶毒言语施以阻拦的人,是“死人”。

    既然他们都已经死了,那冷嘲热讽几句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他就更加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进入那种状态,那种漠视众生,视人命如草芥的状态。

    好吧,也许他平时就不怎么尊重生命,但要说杀人如麻,莫海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他不理解刚才为何会如此愤怒,那种愤怒他从未体会过,一种近乎平静的愤怒。

    按理来说,他应该继续谄笑,然后无视这些污言秽语,用自己的节操为关瞳换来一碗免费的馄饨。这才是符合他三观的做法,这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但是他却愤怒了,他感觉那种情绪比自己的思想高出了数个境界,就像仰望天空时感觉,那么的高,那么的遥不可及。

    莫海考虑了很多情况,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毕竟他还站在馄饨店里,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扎眼。

    思考的过程看似繁杂,实则才过了数秒,大妈还愣在原地,客人依旧低着头,附近的街坊也没有了动静。

    至于莫海?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领着关瞳离开了此地。

    很快,大妈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百元钞票,蓦然生出一种自己被侮辱了的感觉,但她却偏偏不舍得扔了这钱。

    于是,她开始矛盾,接着便转为愤怒,然而这次倒霉的却是那个包着馄饨的废柴儿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往家里带个女朋友!”

    儿子默默地包着馄饨,他可不想候触这个霉头。

    但是他的沉默却让大妈更为暴躁:“你说说你!楼上那个吃不起饭的穷小子都能找一个漂亮老婆,你怎么这么没用?!之前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也不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儿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几句,否则这个老婆子很可能会把他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给扯了。

    “妈,那人只是莫海的朋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老婆了?”这条街也就只有他叫莫海全名,也许是因为他懂得尊重,或者他认为自己的地位并不比莫海高多少。

    “你懂个屁!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会看不出来?你没看到那女的都给那小子出头了吗?而且那女人还是个有钱的主,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那啥…白富美。对,就是白富美。”说到这,大妈一脸悲戚的哀叹道:“诶…我真是作孽啊,生了你这个废物,找不到老婆,连馄饨都包不好。”

    儿子此时被数落的有了些真火,大声辩解道:“我没出息?我怎么没出息?我办的乐队在附近小有名气,你怎么说?你哭着喊着让我回来接手你的馄饨店,我不同意,你就以死相逼。还有你找的那个相亲对象,体型是我两倍就先不说了,光是她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

    大妈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孝子为何此时如此叛逆,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最起码那些街坊会觉得她很没面子。

    于是,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一个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脸上。丝毫不顾忌他的尊严或者说是面子?

    还是说她只是为了捍卫自己作为长辈理应拥有的面子?

    一个耳光显然不能消解她心头的愤怒与尴尬,她接着破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乐队?!你整天领着一帮子无业游民敲锣打鼓,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说着,她象征性地连续拍了拍自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你还不愿意回来接手馄饨店?!难道咱们家祖传的手艺要断在我这里?!你这是大逆不道啊!你懂不懂?!”

    “我给你相的对象哪里不好?!你说她脾气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你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猪肉加工厂!猪肉啊!我们的馅儿都是从她家进的货,你说你拒绝这门婚事,我们的店还怎么开啊!”

    “不开店拿什么还房贷,还车贷?没房没车,你是想让我们李家丢人丢死吗?!靠你搞的那个破乐队能有什么出息?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

    大妈越骂越激动,越骂越愤怒,顺手抄起旁边的擀面杖就胡乱打在他身上。

    儿子也不还口,更不敢还手,只是边躲边哭着喊道:“那是我的梦想啊!梦想啊!”

    一个而立之年的汉子就这么哭了,哭得是那么凄惨,那么悲凉,就像一个被抢走了最喜爱玩具的孩子,伤心到天明。

    客人又抬起了头,仿佛眼前的闹剧才是他们的食物,甚至是比其更美味的珍馐。

    好事的街坊也重新凑了过来,有的不忍看下去上前规劝,有的则面露笑意,幸灾乐祸…

    而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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