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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我以终身换你命

    曹天霸判了秋后斩,圣旨下,震惊一干人。

    首先是张德庸,他很是怕曹天霸临死拉他做垫背,所以成日战战兢兢。

    其次是孙庭芳,气得将一支价格昂贵的玉如意狠狠掼在地上摔个粉碎。

    接着是谷梁春秋,他不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玉贞,可是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所以他犹豫了一整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下了决心,独自往锦书院步来,待到了地儿,又站在门口踟蹰不前,刚好画屏走了出来,见是他,慌忙施礼:“少爷来了。”

    谷梁春秋嗯了声。

    画屏转身就进去禀给了玉贞。

    玉贞听说谷梁春秋来了,以为是好事,放下手中的茶杯亲自迎到门口,隔着门槛,喜滋滋问:“怎样?”

    谷梁春秋一抬头,吓了玉贞一跳,他神色为何如此凝重?一种不祥的感觉如毒药,浸入五脏六腑,身子忽然一晃。

    谷梁春秋伸手搀扶,见玉贞没有倒下,半路便把手缩了回来,叹了声道:“判了秋后斩。”

    玉贞扶着门框,问:“是圣旨吗?”

    谷梁春秋道:“是。”

    玉贞又问:“什么罪名?”

    谷梁春秋答:“杀人越货。”

    玉贞猛地挑起眼皮:“是曲员外的事?不是盗取先帝朱谕的事?”

    谷梁春秋点头:“是。”

    玉贞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那还有救。”

    谷梁春秋苦笑:“圣旨都下了,再无回天之力。”

    玉贞道:“假如他的罪名是因盗取先帝朱谕,还真就没有法子了,盗取先帝朱谕,是欺君之罪,但杀人越货就不同了,或许有救,总之我要试试看。”

    说着迈出门槛,擦着谷梁春秋的衣裳而过,谷梁春秋喊她:“你去哪里?”

    玉贞头也不回:“救人。”

    谷梁春秋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君无戏言,圣旨下,这事根本没有余地,难不成你想劫狱?”

    大概是心痛以至于麻木,或许是精神太过恍惚,玉贞没有感觉出自己的手腕给他握着,淡淡道:“即便能劫狱成功,我也不会那么做,我不要他躲躲藏藏蛇鼠一般的活着,我要给他洗脱罪名,毕竟曲员外根本不是他杀的。”

    待想走,没有挣脱出去,低头发现端倪。

    谷梁春秋连忙松开她:“玉贞,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其实非常欣赏曹天霸那个人,可他已经给判了死罪,你别糊涂了。”

    玉贞仰天长叹:“谷梁公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祖父才盗取的先帝朱谕,他其实救我祖父也是为了我,他救活了我祖父,我又怎么能够看着他死呢。”

    谷梁春秋道:“可你没法救他。”

    玉贞固执己见:“我有法子。”

    谷梁春秋不信,觉着这姑娘一准是因为太过痛苦害了失心疯一类的病,所有的话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就道:“那你告诉我。”

    玉贞摇头:“还没成功,等成功了,你自然会知道。”

    不肯说,谷梁春秋认为她就是昏头了,苦口婆心的劝着:“听话,木已成舟,这事以后再别想。”

    玉贞突然就不高兴了:“这事我怎么能够不想呢。”

    谷梁春秋也渐渐的失去了耐性:“他已经向你悔婚了,你们再无干系。”

    玉贞道:“他悔婚是假,是怕连累我,这世上除了我爹,他是对我最好的男人了。”

    谷梁春秋见自己左说右说,这姑娘油盐不进,也来脾气:“这世上对你好的男人多着,我也想做你的疯子!”

    前半句,玉贞听懂了,后半句,完全不解其意,唯有茫然的看着他,四目交投,谷梁春秋最后犹如一个战败的俘虏,垂下了头:“那天,我跟你说是曹天霸进宫盗取先帝朱谕,用以威胁东太后,这才救得了乔大人的命,当时你轻轻骂了曹天霸一句,这个疯子,玉贞,曹天霸的事惊动了朝廷,再没有退路,所以你痛苦也罢,日子还得过下去,我知道我不配说喜欢你,可我真的喜欢你,假如你愿意……”

    “谷梁公子!”玉贞厉声打断他,“叨扰了这么久,我想我该离开了。”

    随即朝里面喊:“月映,收拾东西,咱们走。”

    谷梁春秋忙拦着,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哄,最后玉贞还是走了,本不该来,刚好是时候离开,同月映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客栈安顿好,晚饭也免了,因为有重要的事去办。

    宋赤诚的家她去过,但那次是稀里糊涂给瑞成送去的,不记得路是怎么走的,但没关系,可着京城,谁人不知他宋赤诚呢,得宠于西太后,圣眷正隆,特别是那些赶车的,成天大街小巷的跑,一问,个个都说知道,玉贞于是叫了辆车,和月映坐着就去了宋府。

    到了地儿,付了车钱打发走那赶车的,叫月映上前扣门。

    月映迟疑下,道:“四小姐不肯告诉奴婢找宋大人作何,但奴婢还是略略猜到了一些,四小姐义薄云天,奴婢也不会落后,四小姐不就是想给宋大人生儿育女么,这种事奴婢也能,不如就让奴婢来做吧。”

    玉贞微怔,皱皱眉:“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月映道:“奴婢没有胡说,那天四小姐和二奶奶说话,刚好奴婢想进房给四小姐送茶,偶尔听见四小姐对二奶奶说,小宋大人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四小姐,因为小宋大人受西太后的恩宠,怎么敢随便跟其他女人相好呢,他想要四小姐,不过是找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替宋家传宗接代,奴婢都听见了,奴婢也知道四小姐回绝了小宋大人,所以小宋大人才会恨曹总镖头,认为曹总镖头破坏了他的好事,而四小姐今天来找小宋大人,无非就是想答应他的要求,以此救出曹总镖头,这种事交给奴婢好了,也算是奴婢对四小姐的知遇之恩的报答,请四小姐成全。”

    她说着跪了下去。

    玉贞垂眸看她,叹了声:“只怕你分量不够。”

    月映抬头,双眼茫然。

    玉贞把她拉扯起来:“宋赤诚一心在我,旁人无法代替。”

    月映急的眼中满是泪水:“四小姐!”

    玉贞非常平静的朝那大门努努嘴:“叫门吧。”

    月映迟迟不动:“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玉贞凄然一笑:“如果有,我会出此下策?叫门吧,曹天霸判的是秋后斩,假如哪天宋赤诚再进谗言,朝廷判曹天霸个斩立决,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月映咬着嘴唇:“可是,假如以此救了曹总镖头,他出来后发现四小姐已经嫁给了小宋大人,他会气疯的。”

    玉贞笑了下:“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月映还想说什么,玉贞自己上前咚咚敲门。

    门开,门上听差的问找谁。

    玉贞道:“宋大人在家吗?”

    听差的答:“在呢。”

    玉贞礼貌道:“麻烦告诉宋大人,就说乔玉贞前来拜访。”

    听差的伸手:“拜帖呢?”

    玉贞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这物事,遂摇头:“并无。”

    听差的双手一垂态度轻慢:“没有拜帖谁知你们是什么人。”

    月映横眉立目:“我家四小姐和宋大人是故知,见个面而已,要什么拜帖。”

    欺软怕硬,听差的白了眼月映,掉头进去通禀。

    半天,那听差的才回,随之而来的是管家秉顺,玉贞认识他,秉顺道:“乔小姐,我家大人说叫你去敞厅等着,我家大人有公务需要处理,稍后过去,乔小姐跟我来。”

    玉贞还以为宋赤诚能兴奋的自己冲出来呢,就像上次一样,跟着秉顺来到敞厅,坐下,由丫头上了茶,她也没心情喝茶,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候宋赤诚,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宋赤诚来,无奈出去喊了秉顺来问:“你家大人到底在不在家?”

    秉顺一副老实厚道的长相,说话也喜欢笑眯眯的:“在呢,不过大人在料理公务,乔小姐稍等。”

    玉贞半信半疑,回去继续坐下等。

    月映冷笑:“该不会是存心吊四小姐的胃口?”

    玉贞也正是这样想的,暗笑他想吊自己的胃口,偏不如他的心愿,否则等下要谈的事,恐给他抓住软肋,于是起身就走,出门喊人:“告诉你家大人,我走了。”

    秉顺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突然出现拦住她:“乔小姐别走啊,我家大人已经处理完了公务,这就来。”

    玉贞冷眼问:“别跟我说这就来,然后再等半个时辰。”

    秉顺赔着笑:“不会,说来就来。”

    玉贞返回敞厅。

    秉顺小跑着去找宋赤诚,进了书房的门就道:“少爷,乔小姐想走呢,不如就叫她走吧。”

    天擦黑了,房中并无点灯,宋赤诚正在看书,真不知他到底是看书还是在想心思,突然啪的把书丢在案头:“小妮子,还是那样的火爆脾气,不能让她走,人有没有拦下?”

    秉顺道:“拦下了。”

    心说我敢不拦下吗,如果叫那个女人走了,回头你还不得骂我,可在西太后眼皮底下同女人来往,实在是冒险,大病初愈,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也知道说不服主人,唯有心里着急,不免唉声叹气。

    宋赤诚边往外走边问:“你又怎么了?”

    秉顺道:“少爷的病才好了没多久,小人担心。”

    宋赤诚晓得他担心什么,自嘲的一笑:“太后对我异常冷淡,恐我已经成为明日黄花,所以,你别担心了。”

    秉顺吃了一惊:“啊!那奴才更担心了,会不会影响到少爷的仕途?”

    宋赤诚道:“所以我才不想人财两空。”

    言下之意,恐自己很难在西太后跟前再得宠,仕途不顺,无处生财,得了乔玉贞,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急匆匆赶到前面的敞厅,一进门即笑着向玉贞赔罪:“实在抱歉,我有事耽搁,叫乔小姐久候了。他一改往日的深情、热烈,客气的让人感觉陌生和奇怪,玉贞道:“宋大人既忙,我改日再来也成的。”

    宋赤诚于对面坐:“现在忙完了,乔小姐何时来的京城?为何不告诉本官呢?”

    明知故问,玉贞也装着客套:“知道宋大人忙,不敢叨扰,今天也是有点事想麻烦宋大人,所以才登门拜访的。”

    宋赤诚情知她是为曹天霸而来,故作迷糊:“乔小姐有事麻烦本官,这可真是稀罕,倒让本官受宠若惊了。”

    玉贞睇他一眼:“宋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宋大人该知道我此番前来的目的。”

    宋赤诚仍旧演戏:“本官又不是街头算命打卦的先生,能掐会算,实在不知乔小姐所为何事。”

    玉贞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这几天心火盛,口干舌燥,也是有点忧郁,最后心一横:“求宋大人放了曹天霸。”

    宋赤诚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哈哈笑道:“乔小姐是急糊涂了,抓捕曹天霸和下旨判曹天霸死刑的是朝廷,本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乔小姐求错人了。”

    玉贞轻笑:“我没有求错人,宋大人有这个能力。”

    宋赤诚心中得意嘴上谦虚:“不不,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玉贞狠狠心:“放了曹天霸,我嫁给你。”

    早预料到的,但没从她口中说出时,宋赤诚就不敢相信,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宋赤诚还是愣了下,随即看看秉顺。

    秉顺会意,对月映道:“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月映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走出敞厅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玉贞,玉贞倒是面色如常,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宋赤诚却难以掩饰的高兴,等秉顺将敞厅的门一关,他笑了:“曹天霸何德何能,让你乔玉贞如此为他,叫我好生羡慕。”

    玉贞态度清冷:“咱们别废话了,你帮我救出曹天霸,我就嫁给你。”

    宋赤诚摇头:“我说了,下旨判曹天霸死刑的是皇上,皇上是金口玉言,这事很难。”

    玉贞起身就走:“打扰了。”

    宋赤诚一下子抱住她:“我只说很难,又没说一定不成,瞧你这急脾气。”

    玉贞道:“宋大人请自重。”

    宋赤诚笑了:“方才不是说要嫁给我吗,这会子让我自重。”

    为了曹天霸,玉贞忍着没有发火,只道:“咱们还没成亲呢。”

    宋赤诚也不想逼她太甚,有曹天霸这个筹马在,自己已经稳赢,多则数月,少则几天,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从此同床共枕鸾凤和鸣,于是松开她问:“那好,咱们何时成亲?”

    玉贞道:“何时曹天霸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我就何时嫁给你。”

    宋赤诚点头:“一言为定。”

    玉贞拔腿就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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