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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木华法师通旧事

    对于那位与母亲相识的凤华,沈倾鸾也稍有几分兴致,因而高裕朗提起后她思虑片刻,这就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了偏远之中,于一棵茂密繁盛的树下瞧见她时,沈倾鸾便不由自主地感到熟悉。

    好似幼年确实是见过这样一个人。

    “少爷愿意过来,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凤华朝她缓缓走近,一身白衣在夜幕下显眼得很,连那张脸也夺目起来。

    是个美人,却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察觉危险。

    高裕朗见二人有事要说,便退后到十步之外,并没有偷听的意图。

    “我听说,你手中有我母亲的印鉴?”沈倾鸾不欲和这样的人多聊,先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凤华也没绕弯子,直接从袖袋中取出小巧的方形印鉴,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沈倾鸾目露探究,接过印鉴先仔细瞧了瞧,并未动那张纸,而凤华与她解释道:“这里头记着的,是夫人名下的生意,这些年虽由我暂做打理,可如今少爷回来,也正好物归原主。”

    听她这么说完,沈倾鸾才将纸打开来,粗略一瞧,竟有大大小小十数间铺子。

    “你与母亲是何关系?”将心中的惊讶压下,沈倾鸾声音平静,转而问她。

    凤华回道:“我与夫人自十多年前相识,平日虽甚少见面,却也一直有书信往来,算是她半个心腹。今日怕少爷不见我,那些书信便都没带,若是少爷怀疑,等哪天方便了,我就带来给少爷过目。”

    闻言沈倾鸾点了点头,虽然对她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可若有信件确认,那也是再好不过。

    之后就着这些铺子,沈倾鸾又细问了一些,得知其中有五家歌舞戏楼,三家绣坊,六家义卖场和一家当铺,这便是太傅夫人的私下经营。

    “夫人心善,无论是艺楼绣坊,还是义卖典当行,收留的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女子。”凤华回完她,便又添了一句。

    沈倾鸾将这些都记下,末了和她到了句多谢,这就准备回去,然而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凤华却又问起了别的。

    “少爷可知,为何大少爷与二少爷都是及冠时才取的字,你与小姐却在八年前就有?”

    “倾鸾”是她的字,而“迹风”则是三哥的字。

    八年前的事情,沈倾鸾已然不太想得起来,可隐约之间却记得,那日是他缠着父亲要的字,而三哥纯属是凑个热闹。

    然凤华提及此事必定有她的意图,沈倾鸾假作不知,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她。

    谁知明明提起的是她,摇头叹息的却也是她,沈倾鸾正想问凤华她是何意,便听她说:“夫人时常会去木华寺找一位净明法师,有关少爷与小姐的字,应当也受了这位法师启发,少爷若是好奇,大可找他问问。”

    沈倾鸾闻言微微蹙眉,总觉得她话里带话意有所指。

    最后也不过是将木华寺与净明法师记在了心里,而后应声告辞离开。

    “少爷觉得,凤华是否可信?”高裕朗见她离开,便在身边小声问起。

    沈倾鸾摇了摇头,“依她所言,当确实是与母亲关系不错,可我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先观望,日后再谈可不可信。”

    高裕朗会意,便没再问。

    出了院外,沈倾鸾便没让高裕朗相送,而是自己沿路返回,可相比于前两次的急着赶路,这一次她的脚步却稍缓了几分。

    待走过转角入了一个小巷,果然贱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倚墙而靠,不动如山。

    玩闹的心思在她脑中一闪而逝,沈倾鸾不由脚下放轻,走至近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顾枭早有所觉,将那只手抓到掌心,一言不发,牵着她回去。

    已近子时,天地间只剩虫鸣之声,顾枭将人送回正院,转身欲走,沈倾鸾却突然拉住了他,只觉今日他有些奇怪。

    “陪我一会儿再走吧。”沈倾鸾道。

    顾枭未回,只对上她泛着冷光的面具,心中一阵烦闷。

    然而沈倾鸾未曾猜透他的心思反而揭开了面具,将满脸的“伤疤”暴露在他的眼下。

    “这东西我一个人可卸不下来,你不帮我?”她问。

    平日明媚的笑意,被这些“伤疤”衬得凄惨可怖,明明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顾枭却能清楚记得,自己为她贴上假皮时的感受。

    他无法想象,如果八年前那场大火自己没去救她,今日她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

    或者连性命都不会留有,要知晓那场大火烧死了一百多人,无一生还。

    “对着镜子撕下来就好,不需我帮忙。”顾枭还是回绝了她。

    即便他知晓沈倾鸾早已险中逃生,没有如果。

    坐在梳妆镜前,沈倾鸾一点点剥开那层假皮,心中为顾枭的反应感到奇怪,手中动作便不由得粗鲁了几分。

    等到假皮完全剥落之后,一张白净的脸上已是好几处泛红,还扯出了几分血丝来,只得去寻药膏。

    然而等到装药膏的瓶子入手之时,她还是没忍住去找了顾枭。

    深夜,宵阑苑中已然没了亮光,沈倾鸾小心推开门进去,就见顾枭站在床侧。

    从窗缝逃进一缕月光,正洒在他半面侧脸上,显得更加面庞深邃几分,而对上那双眸子,沈倾鸾没由来就感觉心中一虚。

    “我那儿灯点烬了,又不好去打扰旁人,只能劳烦你替我上个药。”

    一听“上药”,顾枭心中便没了那些复杂情绪,而是走上前来问她伤着哪儿了,顺手点上一盏明灯。

    屋内亮堂起来,脸上的红印就再遮掩不住,顾枭手指收紧,却只给了她一面铜镜。

    不忍再看。

    杨轻婉做事仔细,这油灯也是定时更换,断然不会有她说的那种情形存在,所以他特地跑来了宵阑苑,又怎会愿意自己涂药?

    于是面色稍变,半是赌气半是威胁道:“你若不帮,我也就不管了,明日若是肿起来,我便跑到你那属下面前转上一圈,说你性情暴戾欺辱于我,我便要瞧瞧郎中令大人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说罢又将药瓶递给他,与他对视,倒像是真的生气一般。

    顾枭哪里不知她说的是假话?毕竟这话若真说出去,就不仅仅只是丢脸那么简单。

    但即便知晓,他也是没法抵抗这样的沈倾鸾,只得认命接过她手中的药瓶,细细替她涂抹起来。

    沈倾鸾微眯起双眼,感受他的指尖摩挲在自己脸上,轻柔地甚至有些痒。沉默之中,她心里思绪万千,最后还是决定不再瞒他。

    “哪天得空,陪我去一趟木华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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