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爆发
中考的分数出来后，黎中今年居然一口气出了五个上县中的学生，杨秋涵就在其中之列。
其他四个，有三个都是镇上的学生，黎小出来的。
只有一个是村里的，跟宁光差不多，属于村小出身，之前几次模拟考试里虽然成绩也不错，但不显山不露水的，属于老师同学都不指望她上县中的那种，这次意外高中，学校上上下下都很意外，以至于去拿成绩单的宁光都记住了。
这女生叫谢柔柔。
出校门的时候，几个女生指指点点说前方不远处的人就是。
宁光顺势看了眼，是个衣裳敝旧的女孩子，可能入学晚，看年纪比宁光大两岁，模样虽然俊俏，可那跟宁光差不多的低眉顺眼劲儿，一看就是在家里在学校都不怎么得志的。
那些女生的议论里也是羡慕嫉妒恨，说她肯定是超常发挥了，不然按照平时成绩怎么都上不了县中。
“就算进去了又怎么样？”有个女生酸溜溜的讲，“进去了跟不上，也是白搭。”
宁光只默默听着，出了校门就不放在心上。
她这会儿心烦的很，因为成绩差，中考之前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不想今年似乎恰好是生源稀少的一届，以至于她这种长年的吊车尾，居然也收到了两张录取通知书。
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技校，在她压根就不知道的旮旯里。
宁光知道这两所学校都不上台面，可怎么说也是个学校……她是早就绝了靠学习出头的心思，但兴许是受沈安怡的影响，总觉得有书可念还是要念的。
可宁家这会儿正等着她初中毕业了好卖钱，想也知道不会让她去读书。
果然回去之后，褚老婆子跟宁福林看到录取通知书后都没什么好脸色，褚老婆子说：“这两个学校听都没听说过，真是学校还是你自己弄过来糊弄我们的？”
“我哪里来这本事？”宁光闷闷不乐的说，“而且你看这个通知书是打印的，上门还盖了公章，我到哪里去弄？”
宁福林则说：“这两个学校的确没什么名气，我估计就是那种弄个幌子骗钱的，去念了也没什么用。而且要离家那么远，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宁光很想说就算天天在家里，自己什么时候不是被欺负？
“现在上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宁福林又说，“你看电视上说的，多少大学生毕业都找不到好工作呢，何况你这么个技校？读出来也是做苦力，你一个女孩子何必？”
“那牙牙干嘛还让宁宗去念黎小？”宁光有点忍无可忍的说，“既然读书没什么用，让宗宗退学回来种田多好？反正他也不爱念书。”
虽然她对于外界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不过看宁宗就知道什么样子才是家里人真正认为的有利。
她的牙牙太太姆嫚绝对不会害宁宗的。
褚老婆子闻言，就拿着东西砸过来：“什么都要跟宗宗比！我就知道你看宗宗不顺眼很久了！人家都说有个姐姐好，长姐如母，你呢？你就会害宗宗，就巴不得宗宗过的不好！”
宁福林干咳一声，拉住姆嫚，圆场道：“这样吧，我先找人去打听下，那边学校到底怎么回事？你年纪小不知道，往年有人设局骗钱过的，说什么学生过去了上课，其实就是干活，然后还要给他们交钱！不听话就打，可惨了！因为离得远，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咱们哪里知道是好是坏？真是好学校，念出来有前途的，你说咱们做什么不答应你去念，是吧？”
“你去打听了，那肯定是不能念啊！”宁光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去念书的！”
说着转身就跑了。
她跑出去的时候听见褚老婆子暴跳如雷的声音，说这美头真是目无尊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简直白养了！
宁福林似乎低声劝着，但没劝几句就不敢作声了。
这天宁宗回来之后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就跑灶间问宁光：“你是不是又惹太太生气了啊？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孝顺点？太太那么大年纪，你作为小辈让着点有什么不应该？天天跟太太过不去，传了出去像话吗？”
宁宗学习不怎么样，训起姐姐来倒是一套又一套，这是长年听长辈，尤其是宁月美之类说宁光记熟了的。
为了让褚老婆子听到自己在帮她出气，他说的声音格外响亮。
宁光一言不发的往灶膛里塞着稻草，心里却幻想着将这个弟弟也塞进去。
太太跟牙牙还有姆嫚不是都指望着宁宗吗？
不是都宝贝宁宗吗？
不是什么好的都留给宁宗吗？
不是认为她活该给宁宗做垫脚石吗？！
如果宁宗死了……不，哪怕只是残废了，不知道那三个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宁宗根本不知道姐姐此刻的想法有多可怕，他还在兴高采烈老气横秋的教训着姐姐：“……人都是会老的，要是你老了之后，你孙子孙女也这么对待你，你说你什么想法？你这么不孝，将来是要遭报应的……”
话没说完，宁光忽然站起身，疾步冲到他面前！
宁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宁光抄起旁边的扁担，已经狠狠一下砸到他脑袋上！
“你干什么？”宁宗在家里从来都是被捧着惯着的，从小到大他欺负姐姐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姐姐说他一句重话都不怎么敢，所以这会儿挨了一下之后，顿时懵了！
被宁光连打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的反抗，“宁光你疯了？！信不信太太打死你！”
“那就一起死吧！！！”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这话，宁光下手更狠了，她赤红着眼，“反正太太早就说要打死我，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不如先弄死你，也让他们不好过！！！”
宁宗起初还以为姐姐只是想打自己一顿出出气，听了这话，又见扁担专门朝自己脑袋等要害落下，才觉得不对：“姐！姐！姐姐我是你弟弟啊！而且你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也就是吃枪子儿！”宁光这会儿整个人都癫狂了，她从小到大积压的委屈心酸怒火，在此刻似乎骤然爆发出来，挥舞着扁担，歇斯底里的朝宁宗身上砸去，“我早就该明白的！你们压根没把我当人看！与其这么跟畜生一样活着，还不如跟你们拼了！！！”
这番动静很大，不等宁宗叫人，那边褚老婆子跟宁福林都听到了，忙不迭的跑过来，看到宁光居然在暴打宁宗，褚老婆子差点没晕过去，扯着宁福林破口大骂：“你看你看，我早就说这美头不是个好东西，你非要帮她说话！现在养出这么个狠心歹命的东西，居然敢对亲兄弟动手！！！她这是存心想绝了宁家啊！”
宁福林也吓的不轻，顾不得扶老婆子，赶紧上去抢宁光的扁担：“小光你发什么疯！你想去念书，尽可以来跟太太还有牙牙我说，拿宁宗撒什么气！”
他虽然上了年纪，毕竟种田了大半辈子，身子骨不错，宁光还没成年，是女孩子，又长年营养不怎么好，力气有限，虽然竭力挣扎，还是很快被他抢走扁担，将宁宗护在身后。
宁宗这会儿鼻青脸肿的，大口大口喘息着，惊魂甫定，跑到褚老婆子身后，抓着太太的袖子，哽咽：“太太，她想杀了我！”
“宗宗你别怕！”褚老婆子见曾孙看着还好，方才缓过一口气来，怨毒的扫了眼宁光，低声说，“太太在这里，谁也别想拿你怎么样……你看太太怎么给你报仇雪恨！”
然而宁光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她扑在宁福林身上，用指甲，用牙齿，几乎是不择手段的挣扎着，要突破宁福林的拦阻，去弄死宁宗！
这种疯狂与决绝让宁福林暗自吃惊，在厉声呵斥了几次不见孙女有什么反应后，他深吸口气，一把抓住宁光的头发，正正反反给了她十几个耳光！
末了又把人拖到水缸边，打了一瓢冷水泼到她脸上！
好一会儿，宁光力气用尽了，才渐渐安静下来，不甘的剜了眼躲在褚老婆子身后的宁宗，惨笑道：“随便你们怎么样吧，反正就是个死。”
褚老婆子最恨女孩子忤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就要发作！
“姆嫚，你先带宗宗回房里去，我来跟小光说。”宁福林却是皱眉，转过头，不住的给褚老婆子使眼色。
褚老婆子本来不答应的，然而宁宗怕极了此刻的宁光，却使劲儿扯太太袖子，低声说：“太太，我们走吧，赶紧走！”
“……”褚老婆子被宁宗拉着离开后，宁福林看着跟前披头散发模样狼狈的孙女，心里那根弦还是绷紧的，沉默了会儿，才用温和的语气问，“小光，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我想杀了宁宗！”宁光冷笑，毫不迟疑的说，“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个宝，我就是根草！我真不知道你们既然不喜欢女孩子，当初干嘛不扔我小鬼滩上去？那样我早点死了，兴许还能投胎到一个不那么厌烦女孩子的家里！又或者干脆照个B超，趁我没落地就打掉！既然生了我下来，却把我跟奴才跟牲畜一样对待，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我是被惯坏的我是心大了……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怕遭报应吗？！”
宁福林瞳孔收缩了下，语气更温和：“小光，太太跟牙牙是对你不够关心，可这关宗宗什么事情？宗宗只是嘴巴比较啰嗦，但他心是不坏的。”
“你们最喜欢宗宗，我年纪小，奈何不了你们。”宁光懒得跟他争辩宁宗到底是火上浇油习惯了还是嘴巴啰嗦，更懒得跟他争宁宗的心在她看来再歹毒没有，因为知道宁福林眼里的宁宗怎么都是可爱以及情有可原的，“但宁宗比我小，杀了他，你们这辈子都会痛苦难过，这样我想想就觉得痛快！”
宁福林控制不住的沉下脸：“那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
“他仗着你们的疼爱欺负我欺负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拿我当姐姐看！？”宁光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凭什么当他是弟弟！”
“……”宁福林深吸口气，觉得事情麻烦了。
这些年来，他在宁光被压迫到极点时，数次出面劝住褚老婆子跟宁月娥，除了对这孙女还有些怜惜外，其实就是怕逼急了宁光走上窄路，对宁宗不利！
本来以为这两年都不怎么打骂宁光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也没有立刻回绝，宁光应该不至于就这么爆发，谁知道宁宗好死不死的跑过来撩拨，现在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要怎么收场？
如今可不是从前，将美头弄死了朝小鬼滩一扔，也没人追究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宁光这会儿摆明了不惜性命相搏，家里人又不可能真的打死她……难道同意她去念书吗？
其他四个，有三个都是镇上的学生，黎小出来的。
只有一个是村里的，跟宁光差不多，属于村小出身，之前几次模拟考试里虽然成绩也不错，但不显山不露水的，属于老师同学都不指望她上县中的那种，这次意外高中，学校上上下下都很意外，以至于去拿成绩单的宁光都记住了。
这女生叫谢柔柔。
出校门的时候，几个女生指指点点说前方不远处的人就是。
宁光顺势看了眼，是个衣裳敝旧的女孩子，可能入学晚，看年纪比宁光大两岁，模样虽然俊俏，可那跟宁光差不多的低眉顺眼劲儿，一看就是在家里在学校都不怎么得志的。
那些女生的议论里也是羡慕嫉妒恨，说她肯定是超常发挥了，不然按照平时成绩怎么都上不了县中。
“就算进去了又怎么样？”有个女生酸溜溜的讲，“进去了跟不上，也是白搭。”
宁光只默默听着，出了校门就不放在心上。
她这会儿心烦的很，因为成绩差，中考之前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不想今年似乎恰好是生源稀少的一届，以至于她这种长年的吊车尾，居然也收到了两张录取通知书。
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技校，在她压根就不知道的旮旯里。
宁光知道这两所学校都不上台面，可怎么说也是个学校……她是早就绝了靠学习出头的心思，但兴许是受沈安怡的影响，总觉得有书可念还是要念的。
可宁家这会儿正等着她初中毕业了好卖钱，想也知道不会让她去读书。
果然回去之后，褚老婆子跟宁福林看到录取通知书后都没什么好脸色，褚老婆子说：“这两个学校听都没听说过，真是学校还是你自己弄过来糊弄我们的？”
“我哪里来这本事？”宁光闷闷不乐的说，“而且你看这个通知书是打印的，上门还盖了公章，我到哪里去弄？”
宁福林则说：“这两个学校的确没什么名气，我估计就是那种弄个幌子骗钱的，去念了也没什么用。而且要离家那么远，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宁光很想说就算天天在家里，自己什么时候不是被欺负？
“现在上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宁福林又说，“你看电视上说的，多少大学生毕业都找不到好工作呢，何况你这么个技校？读出来也是做苦力，你一个女孩子何必？”
“那牙牙干嘛还让宁宗去念黎小？”宁光有点忍无可忍的说，“既然读书没什么用，让宗宗退学回来种田多好？反正他也不爱念书。”
虽然她对于外界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不过看宁宗就知道什么样子才是家里人真正认为的有利。
她的牙牙太太姆嫚绝对不会害宁宗的。
褚老婆子闻言，就拿着东西砸过来：“什么都要跟宗宗比！我就知道你看宗宗不顺眼很久了！人家都说有个姐姐好，长姐如母，你呢？你就会害宗宗，就巴不得宗宗过的不好！”
宁福林干咳一声，拉住姆嫚，圆场道：“这样吧，我先找人去打听下，那边学校到底怎么回事？你年纪小不知道，往年有人设局骗钱过的，说什么学生过去了上课，其实就是干活，然后还要给他们交钱！不听话就打，可惨了！因为离得远，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咱们哪里知道是好是坏？真是好学校，念出来有前途的，你说咱们做什么不答应你去念，是吧？”
“你去打听了，那肯定是不能念啊！”宁光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去念书的！”
说着转身就跑了。
她跑出去的时候听见褚老婆子暴跳如雷的声音，说这美头真是目无尊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简直白养了！
宁福林似乎低声劝着，但没劝几句就不敢作声了。
这天宁宗回来之后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就跑灶间问宁光：“你是不是又惹太太生气了啊？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孝顺点？太太那么大年纪，你作为小辈让着点有什么不应该？天天跟太太过不去，传了出去像话吗？”
宁宗学习不怎么样，训起姐姐来倒是一套又一套，这是长年听长辈，尤其是宁月美之类说宁光记熟了的。
为了让褚老婆子听到自己在帮她出气，他说的声音格外响亮。
宁光一言不发的往灶膛里塞着稻草，心里却幻想着将这个弟弟也塞进去。
太太跟牙牙还有姆嫚不是都指望着宁宗吗？
不是都宝贝宁宗吗？
不是什么好的都留给宁宗吗？
不是认为她活该给宁宗做垫脚石吗？！
如果宁宗死了……不，哪怕只是残废了，不知道那三个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宁宗根本不知道姐姐此刻的想法有多可怕，他还在兴高采烈老气横秋的教训着姐姐：“……人都是会老的，要是你老了之后，你孙子孙女也这么对待你，你说你什么想法？你这么不孝，将来是要遭报应的……”
话没说完，宁光忽然站起身，疾步冲到他面前！
宁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宁光抄起旁边的扁担，已经狠狠一下砸到他脑袋上！
“你干什么？”宁宗在家里从来都是被捧着惯着的，从小到大他欺负姐姐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姐姐说他一句重话都不怎么敢，所以这会儿挨了一下之后，顿时懵了！
被宁光连打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的反抗，“宁光你疯了？！信不信太太打死你！”
“那就一起死吧！！！”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这话，宁光下手更狠了，她赤红着眼，“反正太太早就说要打死我，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不如先弄死你，也让他们不好过！！！”
宁宗起初还以为姐姐只是想打自己一顿出出气，听了这话，又见扁担专门朝自己脑袋等要害落下，才觉得不对：“姐！姐！姐姐我是你弟弟啊！而且你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也就是吃枪子儿！”宁光这会儿整个人都癫狂了，她从小到大积压的委屈心酸怒火，在此刻似乎骤然爆发出来，挥舞着扁担，歇斯底里的朝宁宗身上砸去，“我早就该明白的！你们压根没把我当人看！与其这么跟畜生一样活着，还不如跟你们拼了！！！”
这番动静很大，不等宁宗叫人，那边褚老婆子跟宁福林都听到了，忙不迭的跑过来，看到宁光居然在暴打宁宗，褚老婆子差点没晕过去，扯着宁福林破口大骂：“你看你看，我早就说这美头不是个好东西，你非要帮她说话！现在养出这么个狠心歹命的东西，居然敢对亲兄弟动手！！！她这是存心想绝了宁家啊！”
宁福林也吓的不轻，顾不得扶老婆子，赶紧上去抢宁光的扁担：“小光你发什么疯！你想去念书，尽可以来跟太太还有牙牙我说，拿宁宗撒什么气！”
他虽然上了年纪，毕竟种田了大半辈子，身子骨不错，宁光还没成年，是女孩子，又长年营养不怎么好，力气有限，虽然竭力挣扎，还是很快被他抢走扁担，将宁宗护在身后。
宁宗这会儿鼻青脸肿的，大口大口喘息着，惊魂甫定，跑到褚老婆子身后，抓着太太的袖子，哽咽：“太太，她想杀了我！”
“宗宗你别怕！”褚老婆子见曾孙看着还好，方才缓过一口气来，怨毒的扫了眼宁光，低声说，“太太在这里，谁也别想拿你怎么样……你看太太怎么给你报仇雪恨！”
然而宁光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她扑在宁福林身上，用指甲，用牙齿，几乎是不择手段的挣扎着，要突破宁福林的拦阻，去弄死宁宗！
这种疯狂与决绝让宁福林暗自吃惊，在厉声呵斥了几次不见孙女有什么反应后，他深吸口气，一把抓住宁光的头发，正正反反给了她十几个耳光！
末了又把人拖到水缸边，打了一瓢冷水泼到她脸上！
好一会儿，宁光力气用尽了，才渐渐安静下来，不甘的剜了眼躲在褚老婆子身后的宁宗，惨笑道：“随便你们怎么样吧，反正就是个死。”
褚老婆子最恨女孩子忤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就要发作！
“姆嫚，你先带宗宗回房里去，我来跟小光说。”宁福林却是皱眉，转过头，不住的给褚老婆子使眼色。
褚老婆子本来不答应的，然而宁宗怕极了此刻的宁光，却使劲儿扯太太袖子，低声说：“太太，我们走吧，赶紧走！”
“……”褚老婆子被宁宗拉着离开后，宁福林看着跟前披头散发模样狼狈的孙女，心里那根弦还是绷紧的，沉默了会儿，才用温和的语气问，“小光，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我想杀了宁宗！”宁光冷笑，毫不迟疑的说，“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个宝，我就是根草！我真不知道你们既然不喜欢女孩子，当初干嘛不扔我小鬼滩上去？那样我早点死了，兴许还能投胎到一个不那么厌烦女孩子的家里！又或者干脆照个B超，趁我没落地就打掉！既然生了我下来，却把我跟奴才跟牲畜一样对待，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我是被惯坏的我是心大了……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怕遭报应吗？！”
宁福林瞳孔收缩了下，语气更温和：“小光，太太跟牙牙是对你不够关心，可这关宗宗什么事情？宗宗只是嘴巴比较啰嗦，但他心是不坏的。”
“你们最喜欢宗宗，我年纪小，奈何不了你们。”宁光懒得跟他争辩宁宗到底是火上浇油习惯了还是嘴巴啰嗦，更懒得跟他争宁宗的心在她看来再歹毒没有，因为知道宁福林眼里的宁宗怎么都是可爱以及情有可原的，“但宁宗比我小，杀了他，你们这辈子都会痛苦难过，这样我想想就觉得痛快！”
宁福林控制不住的沉下脸：“那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
“他仗着你们的疼爱欺负我欺负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拿我当姐姐看！？”宁光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凭什么当他是弟弟！”
“……”宁福林深吸口气，觉得事情麻烦了。
这些年来，他在宁光被压迫到极点时，数次出面劝住褚老婆子跟宁月娥，除了对这孙女还有些怜惜外，其实就是怕逼急了宁光走上窄路，对宁宗不利！
本来以为这两年都不怎么打骂宁光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也没有立刻回绝，宁光应该不至于就这么爆发，谁知道宁宗好死不死的跑过来撩拨，现在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要怎么收场？
如今可不是从前，将美头弄死了朝小鬼滩一扔，也没人追究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宁光这会儿摆明了不惜性命相搏，家里人又不可能真的打死她……难道同意她去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