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重生七零军婚似火

第一百二十六章逮着蛤蟆攥出尿

    林香久忽然从那黑色的瞳孔里看见了又老又丑的自己,破衣烂衫,又黑又瘦,头发蓬乱得像个野鬼,还是那种快要秃了的野鬼。

    她也似乎闻到了自己身上,很久没有洗过澡的酸臭味儿。

    林香久的目光回到日记本上,停着不动了。

    她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日记本,封面上同样印着伟人像和语录,她在里面记着名人名言,也记着少女心事。

    她曾经也有这样白皙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喜人女子,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她也曾经用着其它女孩子用不起的蛤蜊油,穿着簇新的确良衬衣,村子里所有的姑娘提起她都是羡慕的,所有的小伙子都向她投来倾慕的目光。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林香久茫然地想着。

    赵二赖那些动听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赵二赖送给她的野花和塑料发夹,赵二赖向父亲提亲,父亲不同意,两个哥哥将他打了出去。

    赵二赖摸着黑来找她,两个人隔着被钉死的窗户,无声地哭到天明。

    她和父兄争吵冷战,寻死觅活,水米不肯沾牙。

    最终父兄妥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她得偿所愿,嫁给了赵二赖。

    那时候,她穿着新嫁娘的红棉袄,穿着新做的绣着花的红棉鞋,娘把姥姥传下来的一对银镯子给了她。

    那时候,她还是漂亮的,骄傲的,怀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誓要活出个人样儿来,让父兄看看,她的选择没错!

    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赵二赖不再回家了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腰肢不再柔软,她的眼睛不再明亮,她剪掉了令她骄傲的美丽的长发,每天顾不得洗脸收拾自己,像一头老牛,奋力地拉着比她沉重几十倍的车,车上坐着赵家一大家子人。

    她被压弯的腰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就在几个月前,她娘给她的那对银镯子,也被她卖了给赵三毛筹做学费。

    那是她最后的嫁妆,其它的嫁妆在过去的十来年里,早已陆陆续续地卖光了。

    卖镯子的时候,她曾经恨过她娘,为什么爹娘不能帮她一把?为什么他们不能借给她钱?为什么从小疼她的二哥,也没有借给她一分钱?

    可现在想起被她零碎卖掉的那些嫁妆,忽然明白了,爹娘和哥哥给她的已经不少,是她要的太多了。

    林子矜见林香久发着呆,有点不知所措,她前世就和这个姑姑不太亲,潜意识里不愿意和林香久多来往。

    因为很多时候,林子矜觉得她的命运和林香久差不多,只是林香久更倒霉一些罢了。

    林香久活得没有自我,前世的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前世的她,结婚前几年的工资都补贴给了婆家,过年时自己不舍得穿件新衣服,却给公婆和小姑子买了新衣服带回去。

    好在她后来明白了,可明白了也穿越了。

    林子矜摇摇头,不愿回忆过去的事,把笔记本塞给林香久。

    林香久接过林子矜手里的笔记本,目光在两人的手上掠过,抬起眼来,看了看自家侄女:“子矜考上大学了吧,姑姑家里生活困难,也没甚能给你的,你好好学习,将来找对象的时候,可要擦亮眼。”

    这一番话前面说得还像那么回事,后面的好好学习和找对象擦亮眼就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概念,林子矜却奇异地听懂了。

    看来这位打扮得像乞丐似的姑姑,还不是没有救。

    林香久恢复了疙缩的样子,抓起林老太给她的钱,小心地贴身塞好,佝偻着腰在林老太身边坐了下来。

    仿佛刚才一瞬间她眼里的亮光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老头从外面进来,提着两个面袋子,随手撂在桌上:“这是给你拿的粮食,走的时候带上。”

    他看看林香久,欲言又止地坐下来,然而终究还是没忍住,不敢看闺女闷着头道:“香久,这粮食拿回去,你自己也多吃点,赵家一大家子人还有你的两个娃娃全靠你,你要是饿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靠谁去?”

    林子矜听着真是替爷爷和林香久悲哀——当爹的劝女儿多吃饭,竟然要拿出婆家人来劝她,真也是没治了。

    林香久低着头,嗯了一声:“知道了爹,我……我吃。”

    林子矜眼尖,看见她的手背上落了一滴什么液体,又被她极快地擦去了。

    林老头却没看见,可能觉得女儿的态度还行吧,又多唠叨了几句:“盐是打哪儿咸的,醋是打哪儿酸的,你心里得有个谱,你家的日子,光靠你一个人撑不起来!”

    他吸口烟袋锅看向林香久:“你的嫁妆卖得差不多了吧?”

    林香久肩膀一僵,讷讷了应了声是。

    “这一家子过日子,光靠一个女人怎么都过不下去,赵家老的就不说了,赵二赖和赵三毛两个男人,得撑起这家来!”

    林老太也跟着说,抓着闺女单薄的肩膀摇了摇:“老赵家不能逮着个蛤蟆攥出尿来,就紧着你一个受苦吧?!”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但她这话说得却是实话,老赵家简直将林香久当牲口使——还不是自家养的牲口,是租来的牲口。

    门帘子一掀,林子维晨练结束满头大汗光着胳膊跑了进来,端起桌上的水缸子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灌。

    这熊孩子今年长大不少,懂得害臊了,虽然还是光着胳膊,却穿了一条单布裤子。

    林子维放下缸子喘了口气,接过林老太的手帕擦了把汗,转头看见桌上的笔记本,反应很快:“咦,这是姐你给勇勇和二子买的本?和我的一样啊。”

    小家伙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林老太在后面喊:“回来,这一冷一热看感冒的!”

    林子维很快回来了,拿着两支圆珠笔。

    他把两个本子摊开翻到扉页上,将圆珠笔递到林子矜手里:“姐,你给勇勇和二子写几句话吧,我看见别人送人笔记本,都要写几句话的。”

    林子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送给林子维的笔记本上也什么都没写,熊孩子当时也没提这方面的要求。

    不过弟弟特意拿了笔来,她也不会推辞,接过笔沉吟一下:“写什么好呢?”

    “喏喏,这里……”林子维冻得通红的小手指着:“就写送给弟弟赵灵勇,那本写送给弟弟赵灵均,底下写上姐的名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