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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夜里,大西洋犹如孤寂的圣女,她面带寒霜,外表孤苦寂寞,而内心却又火热滂湃。

    从太平洋飘来的洋流,犹如她流下的清泪,呻吟婉转又唏嘘不已。而从三万英尺下的海沟,喷发而出如黑暗野兽一般的咆哮,无不在追求着她渴望的爱情和自由。

    我和迪雅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炭火的火光,随着暗河流水的流动而渐熄渐灭,暗淡的光线映照着我们无精打采的面容。胸口的伤痛,还丝丝地扯着我着呲牙咧嘴。而胸怀野兽的迪雅,此刻犹如受伤的黑天鹅,紧蹙着眉头,充满了忧伤和落寞。极端邪恶组织的空前强大,让她心惊胆战。

    卡夫卡通过光子专属通道,与我们进行了瞬息图景对话。看着我和迪雅相互依偎在低矮的洞穴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乐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老爸,你们的蜜月之旅过瘾吧!”

    迪雅瞬间脸色发青,忍不住啐了她一口。死丫头你给我等着,小妈不发威,你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卡夫卡撅起了小嘴巴,吐了吐舌头,啦啦啦,啦啦啦,你有本事你来啊!

    她和莫妮卡已经安全到达了百慕大三角地带。

    通过瞬息图景,我看见她站在一座偌大的水晶宫里。这是一个金字塔的水晶建筑,视网膜上清晰地标注出了它的高度、宽度和整体形状。高200米,宽100多米。“卡夫卡,你确定你没有去错地方?”

    听了我疑惑的话,卡夫卡很得意地翻了翻白眼。“老爸,你OUT了。我是谁啊,我可是卡夫卡。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猜,你猜猜啊!”

    她一如既往的调皮。整个就是一小捣蛋鬼。

    “该不会是那传说中的金字塔吧?”

    迪雅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问道。

    “宾果,哈哈,还是小妈聪明。可惜啊那些糊涂蛋总是找不到。”

    “遗落的亚特兰蒂斯文明?”

    卡夫卡用瞬息图景,给我们完整呈现了水晶金字塔里里外外的图景。这是一个古老而充满史前科技感的老街,高大精美宫殿,与高高耸立着波寒冬雕像的神殿,宛如走进了史前文明,这里几乎就是古代文学家柏拉图笔下的理想国。

    迪雅和我已经完全看呆了,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卡夫卡带给我们的震撼,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这不是超智慧科技时代所能够具备的能力。地球十大未解之谜,已经困扰了人类数万年。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还是我的女儿吗?她究竟掌握了什么样的秘密?

    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闪过的画面,让我严重怀疑我的女儿卡夫卡,她不是个地球人。迪雅的心里也是心潮起伏,虽然一贯她的心理素质很好,但面对如此诡诞的图景,她已经完全痴迷在那些从未见过的美景之中。

    “这不科学,不可能吧,这是幻觉!长生,我们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似真似假,一时之间,我们分不清真伪。难得这是卡夫卡那个丫头片子,用三体思维空间技术创造出来的个人世界。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她的精神图景,是她想要创造的理想家园。

    不等我们回味过来,卡夫卡就挂断了瞬息图景,将场景转回了水晶塔内部。很快,她拨弄出一组数据投放到我们的视网膜上,指着那些数据对我们说道,“老爸,追击你们的极端邪恶组织叫Adversary(敌对者),他们信奉古蛇,崇拜魔鬼撒旦。他们已经存续了上千年。你们要小心了,刚刚我们接到消息,他们已经派出了大批的基因战士。这都是没有自我灵魂的死亡骑士。莫妮卡和我很担心你们,我们会尽快派出我们的赫卡忒,前来支援你们!”

    “赫卡忒?”迪雅下意识地念叨了一遍,“Hecate?”

    “嘿嘿,想不明白吧。就不告诉你们,等着吧,你们的蜜月之旅,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精彩!这可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哦!”

    “礼物,鬼才稀罕你送什么礼物,你别再折腾我们就行了。老爸错了,我投降!”

    一路走来,我实在是怕了。我不是怕我身后那些敌对者,我是从心里看不透我这个女儿。我害怕她伤害迪雅。她的古灵精怪,她的小家子气,她从小捉弄人的手段,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是罄竹难书。她就是一个恐怖的小恶魔。

    迪雅也意识到,她说的话有些不妙。当即也向她表示,她很喜欢她,不会伤害她。卡夫卡冷哼了一声,你没有伤害我?你已经让我遍体鳞伤了。

    良久,画面那边传来了卡夫卡哭泣的声音。

    “长生老爸,我恨你!你已经忘了五年前那个夜晚,你给我造成的伤害。但我却一辈子也忘不了。知道我为什么会背着莫妮卡,将你当成诱饵抛出去吗?那么此刻,我有点良心地告诉你,这是我一箭三雕的计谋。在我的字典里,犯了错,就必须接受惩罚!即便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而现在,我对你的惩罚来了!”

    “卡夫卡,你不能这样报复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的话,让我毛骨悚然。我惊叫着大声朝着她喊道。

    “你是不是有意的?你是个懦夫,你必须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她飞快地关掉了光子通道,但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却让我和迪雅久久不能平静。

    迪雅连忙安慰我道,别在乎小孩子说的话,她是有口无心。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悲伤。“你不了解她,她说的话做的事情,从来都是真的。因为她从不说谎。”

    迪雅皱起了眉头,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决绝地痛恨你!

    “五年前,呵呵!五年前,那个夜晚!”

    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这是我这些年,始终迈不过的一道坎。

    五年前,阿卡古城的秋天。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兰妮带着卡夫卡在弗兰茨大街上逛街。卡夫卡那时候刚刚满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她带着一只小猫,蹦蹦跳跳地追在我们的后面跑。我和兰妮手挽手地走在她的前面给她带路。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当我们走出弗兰茨大街,突然从两旁的车道上开过几辆轿车,从里面跳出几个蒙面大汉,一把抢起我身边的兰妮,将她飞快地塞进了车里。没等到我和卡夫卡反应过来,车子飞快地窜出了大街。

    我带着卡夫卡没命地追啊追,追过了好几条街。在追跑的途中,我和卡夫卡被慌乱的人群冲散了。一夜之间,我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爱人和女儿。我发动了我所能掌握的一切力量,去查找那辆车,但我都没有找到。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找回兰妮。

    当天晚上,我干了一件很傻的蠢事。我在弗兰茨大街的尽头,找到了卡夫卡,她抱着她的小猫淋着雨,蜷缩在墙根下,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当我心疼地跑过来,想要抱起她的时候,她抬起惊恐的眼睛,哭着问我,爸爸,妈妈呢?我要妈妈!

    我给她解释了很久,我说爸爸一定会把妈妈找回来的。可她就是不听,她只要妈妈。我让她跟我回家,她抱着她的小猫,耍起了性子,始终哭喊着要妈妈。当时我的心情一片糟乱,心里很着急。气急败坏的我,破天荒第一次打了她。

    她吓坏了,挣扎着哭喊着妈妈救命,我要妈妈。她越是叫喊,我越是打得厉害。“我让你叫,我让你喊!”

    临了,我还狠毒地告诉她,你妈妈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杀死她妈妈的凶手。她使劲地咬了我一口,挣脱我的手臂,抱着小猫咪,转身就跑了。跑得飞快,几乎是用命在跑。

    我追了她很长一段路,但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实在是跟不上,连她也都追丢了。

    她失踪了半个多月,我发了无数的寻人启事,到处都找不到她。

    半个月后,她突然带着小猫,自己回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变了。变得不理不睬,对我更是充满了仇恨。总是躲在我。

    那段时间,我心力交瘁,见她回来了便顾不上她。我费尽了心思,四处打探兰妮的消息,但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那是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一度时期,我甚至还产生了想把卡夫卡也送人的荒唐想法。因为我害怕看到她,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了兰妮。后来,还是莫妮卡听说了家里的事情,从耶路撒冷赶回了阿卡,帮着我照顾她。我才放弃了心中的打算。

    但从那里以后,我看她不是很顺眼,她看我也更加痛苦。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仿佛是俩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后来,她进入到希伯来大学,鬼使神差地居然成了我的传导学生。

    经过好几年的传导学习,她又才慢慢地接受了我。我也又才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女儿。

    这么多年,我以为她早就忘了那段伤痛。没有想到,那一直是她心中流血的伤疤。

    我和莫妮卡都被她的表象给骗了。

    听完我与卡夫卡之间的经历,迪雅不断地唏嘘,你怎么那么冲动,那么糊涂啊!那个时候你更应该照顾好她,而不是一而再地加深对她的伤害。

    我使劲地扯了扯头发,心里后悔万分,这件事确实是我错。没有照顾她的情绪。她毕竟还是个孩子,遭遇那么大的惊吓,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很多时候,我们这些成年人都忽略了小孩子的成长心理,不经意间,就会给他们造成严重的心里阴影。这种恶果一旦种下,如果不能够到快速正确的排解,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恶果。

    “俗话说,父女哪有隔夜仇。这些年你就没有与她好好谈谈?”

    “谈,怎么谈?自从那件事情后,她的性情就大变。很多时候,你都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我一直以为,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膏药,我以为时间长了,事情就淡化了。没有想到心口上受到了伤害,长好了也还是一道伤疤。撕破伤疤,还是偌大的伤口。”

    我的话,让迪雅感同身受。

    良久,她才气馁地说道,那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跟着她又很不甘心地说道,但愿她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如果她真是这么忤逆,我也一定要让她弄明白一个道理:长生的女儿,是打败不了卡夫卡老子的。因为她还有一个能够管得住她的妈。别以为亲妈不再了就敢无法无天,小妈也是妈。当妈的手段,是她打娘胎里也都学不会的。除非是她也当上了妈。

    她赌气的话,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啊都是海底针,我啊是谁都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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