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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人心各异袁绍怒

    “季珪?!”田丰道:“季珪也欲助审正南乎?!可知此祸患无穷!”

    “既至此,若不杀之,更是祸根。”崔琰道:“无恩,反结仇,此女是吕氏之智,吕布之项上脑袋,取而杀之,吕布只一时之强,终不长久。事已至此,元皓,让开吧!”

    赵云与臧霸绷紧了身体,赵云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堂堂七尺男儿,围住一介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喊打喊杀,为汝等羞也,更为袁公羞尽天下人脸面也!无耻!下作。”

    可怜的云妹,这一辈子也未遇到过这么愤怒到骂人的时候。

    他是个纯粹的人,心思更明洁,便是骂人,从不会这样,骂个无耻与下作,已然是极点了。

    吕娴脸色从容,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她在来的时候,已然预知到了危险,从徐州出发,孤身深入,若无死的觉悟,她就不会出徐州的地盘。

    正因为做好了死的觉悟,才会如此的从容。

    “不料今天竟会死在此,死于此事之上,子龙,娴连累你了。”吕娴叹道。

    赵云脸色难看,浑身紧绷,道:“云与宣高,宁死也要护送女公子出去!”

    竟是必死战也要得脱的死志了。

    臧霸却知此事未必没有生机,只要他与赵云能够战出去。

    审配是独擅专行,袁营并不是上下一心,既有冲突,只要不死在这里,不快点被人杀掉,一切都是有生机的。

    二人合力将吕娴护在中间。

    吕娴依旧示着弱,对审配道:“娴来时,曾闻袁公大气好客,最是豁达之明主,招揽贤士,包容诸侯,有宽仁之心,也因此,受了拘捕,哪怕有了误会,也不怯死而来解除误会,以期获得帮助回到父亲身边,娴虽力小,也欲有以袁公之心,助袁公之势之力,不料竟是如此,叫人失望,审配,杀我一人可以,然,杀我一人,而令天下诸侯不敢信任袁公,人心离散,可值?!”

    “哈哈哈,所谓豁达宽仁,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终负了我这一腔的信任!”吕娴义正严辞,“我虽为女子,却不惜死,要杀便杀,娴便死,也不堕我吕氏勇名,然,审配汝所此所为,可堕了袁公之名?!”

    审配脸色很难看,甩袖道:“休得多言,动手!”

    一时交起手来,赵云与臧霸拿住二军士,夺来兵器,便大杀起来,一时血流成河。

    田丰差点急死,他大骂审配因私心误大事,又骂崔琰道:“为何连季珪也向着审正南?!吕娴不能死,吕娴不能死啊……”

    “此女,英雄也,既已动手,若不杀之,才是真祸患无穷也!”崔琰道:“我二人休在此挡事,出去吧。”

    田丰差点踉跄跌死,被崔琰拖着栽下阶来,脸色青白交错,道:“休矣,休矣……汝二人行事,太不计后果……分明已是可有半壁江山之能力,偏偏却行小人之行!如同大人行幼子事,引天下人耻笑是小,后果大是大啊。以袁公之势,包容吕布有何难,所谓势者,如水流也,天下人皆流入袁营,吕布也不得不归附,待共灭曹,吕布父女,也得低头向主公俯首,何必急着现在,何必急着与天下人为敌?吕娴一人死是小,天下人知主公不能容人是大,天下人不归附,如此之势,何人何附,何人可归心?!你们,你们二人,都是傻子,大傻子……”

    田丰格局是极大的,他当然知道吕娴将来必是威胁,可是现在不是除吕娴的时机,现在是团结的时机,先灭曹,再图吕是要事。

    结果呢,审配有私心。

    崔琰不留后路,这吕娴一死,名声传出去,曹吕必联盟,天下人对袁绍的信任必崩塌,最坏的事情就发生了。等于是把吕布推向曹操,曹操收服吕布,因有共仇,将不费吹灰之力。这算什么?!曹吕之间还有过一次大战,等于是把那些曹操败仗完全的给消弥了。

    那曹操还需要打吕布吗?!这等于是把现在的局面完全推向曹操了,这是毁基石之举。这是助曹操之举。

    这些人,田丰又气又急,又无奈,心中都冒着火,他对着审配和崔琰大吼大叫,气急败坏,骂他们不顾大局,完全不知所谓,没有真正的看天下九州的眼界和胸怀,只为私心,为小事,而毁后路!

    他不懂,真是完全不懂,为什么他们看不明白?

    主公如此之势,要更宽容,更审慎,只要做到这两点,不说南边,北方统一,是问题不大的。北方都定了,南边也是迟早之事。

    现在却……

    他见阻止不了审配,只能拼命的往袁绍处去了,急的鞋子都掉了,也顾不上捡,发冠也歪了,更顾不上整理,气急败坏的去寻袁绍。

    崔琰看着这局面叹气,这不上不下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如田丰所说,吕娴死了,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哎。崔琰开始头疼了。

    两边打打杀杀,竟打出了殿内,到了中庭来了,臧霸与赵云的战斗能力是惊人的,根本就没让这些人靠近吕娴半分。

    审配心中也暗暗吃惊,原来如此,原来吕娴依恃之大,是因这二将,果然身边卧虎藏龙,他就更有杀心了。

    审配见近战不利,便出来了,紧急去调弓箭手。

    刚出中庭,却见审荣前来,审配道:“侄儿来的正好,调二百弓箭手来,今日要结果了她,非得射成筛子不可!”

    审荣道:“叔父,只恐侄儿难为!”

    “汝说什么?!”审配大怒道:“汝连吾之言都不听?!”

    审荣道:“无主公下手令,侄儿不敢发号,叔父为二公子忠心,但也得为审家着想,不要为了自己,舍了审家上下老幼的荣辱!”

    审配眼前一黑,道:“你……”

    他气的手直抖。

    审荣直接跪了下来,道:“此事可大可小,杀吕娴是解气,可是若有大后果,将来战事吃紧,主公那个脾气,必要诛灭审氏满门方能解恨,叔父何必如此,便是为袁二公子,也不该拉上整个审家作陪啊……”

    审配气急之下,狠狠将他一推,审荣死死的抱住,他是小辈,是不可能狠拦的,只能抱着死缠,道:“还请叔父为侄儿想一想,为一家老小想一想,吕娴一死,是解恨,是解气,可是,吕布一旦跟了曹操来敌对主公,若能敌之还好,若不能敌,咱们审氏死定了,吕布向来极猛,他的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在此处,我审氏都得陪葬。叔父,还请叔父三思,收回成命,趁现在还有挽回余地……”

    “现在早不可挽回,”审配怒着推他,大骂道:“再不让开,我拔剑了!”

    审荣将脖子一伸,道:“与其将来背锅而死,不若现在引颈就戳,叔父要杀就杀吧……”

    审配果然拔了剑来扎他的手,却不忍心真杀了他。

    审荣死不松手,大哭道:“今日所为,是叔父独断专行,主公不知,此已是逆上,将来若是事势有变,审氏必死,此已是死局,倘若吕布势猛,逼的战事不上不下,又当如何?!叔父到底图杀此女是为何啊?!”

    他这一嚎,可把其它看热闹的谋臣都给嚎反应过来了,忙过来道:“正南,若不还是请示一番明公之意,若何?!”

    “尔等,尔等无半点担当……”审配气的发抖,他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保吕娴,而是为了将来这个事情,不用他们背锅。意思就是说,他们,与此事无干。

    首先得摘清了……

    “就是有汝等无能之辈,才至杀一女子,尚如此多言,多误大事!”审配气道:“还有你!”

    审荣被骂了,也不松手,是死不松手。

    早有人飞奔去寻袁绍了。大约是知道事情不妙。

    这个事要是处理的不好,他们以后就是审配的同党了,万一将来真有个啥事,主公真发起脾气来,说不定一并把他们跟审配一道宰了,这事,可大可小,所以飞奔而去。

    而袁绍呢,的确是被人拖住了,审配身为第一谋臣,身边的渗透,势力也是很大的,拖住袁绍,根本不算大事儿。

    但是许攸老道啊,早候着呢,一见前面有刀兵之声,他喊的不是审配要杀吕娴了,他是拿着锣开始敲起来,道:“不好了,明公,前院走水了,走水了……”

    一听起火,袁绍慌了一跳,道:“如何会走水?!火神怒耶?速来人,带吾去看!”

    一时匆匆的往前院来了,被早候着的许攸一把抱住了手臂拖着道:“明公,不好了,前院杀起来了……”

    袁绍倒被他的话给惊住,一时也忘了追究他的无礼,道:“子远?怎么回事?!”

    “审正南要杀吕娴,擅自埋了兵士,正在喊打喊杀呢,”许攸道:“明公,吕布勇也,若知女儿被杀,岂不大怒?!昔年差点逼死曹操,如今狂怒,若率兵前来,曹操再一起攻之,主公如何能挡?!丁原董卓昔年势也大,不亦身首异处乎?!还请主公务必保住此女,吕布不死,此女不能死!吕布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死之,不仅生怒,更引天下人耻笑主公,容不得一个女子……”

    袁绍一听,也是怒了,道:“正南何故矫我之令,私自行事!?简直可恨!可恶!”

    比起远在徐州的吕布的威胁,其实审配这矫令之事,令袁绍更恨之。

    这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见微知著。现在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借他的手令行事,将来,改他的手令,岂不是更容易,这是关涉到威严的问题,袁绍果然暴怒!

    再则,在他府上都敢如此,在小处呢,这管中窥豹,光一猜测,袁绍的心能不狂怒?!

    许攸瞅了他一眼,心中明白是扎到了袁绍的痛处了。

    他句句不离吕布,其实说的重点,只这么一句。

    上位者对什么最敏感,不是远在敌方的敌人,而是对身边的人的擅权。这要是较起真来,能杀人立威。

    审配今日所为,怕是要付出代价!

    这审正南得意马蹄疾的,恐怕今天就折了马蹄了。

    许攸心中得意,嘴上却不停,却不说审配越权,而是只说着吕布,道:“吕布猛虎也,猛虎不能激怒之,若激怒之,反受其噬,其猛如火,岂不是天下都走水,因此攸只说走水,以意引起明主注意也,也是无奈之举。”

    袁绍差点气炸了肺,一面疾走,一面吩咐左右道:“来人,来人!”

    许攸还在说话呢,道:“将来擒虎,缚张网便可,何必硬碰硬,现在杀吕娴,并不明智啊,还请主公务必保住吕布之女……”

    这边正赶着呢,田丰寻来了,一面过来一面大哭,道:“主公,大事不妙,审配欲杀吕娴,已经在动手了,还请主公立即前去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气怒交加,道:“走!”

    田丰也是气急了,两人本就有宿怨,一面跟上一面说审配的专权,道:“他无明公手令,擅自调兵,是大罪!无主公获准,竟敢如此所为,背地里更不知有多少小事,还请主公严惩审正南,擅权之罪。此,若不肃清,此类之事,层出不穷,以后主公之令,谁都可矫,谁都可违,谁都可不听,长此以往,主公何以有威而号令群雄!臣请杀审配,以肃左右,以肃军心!审配今日所为,太过了!”

    田丰怒气冲冲的。

    许攸暗搓搓的瞅了一眼田丰,心道这人,这个时候倒会见鏠插针,他与审配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若说没有私恨而荐,他可不信。

    袁绍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挺厉害的。都不是好鸟。

    许攸决定低调点,没再跟随,偷偷的落后几步,到人堆里去了。

    田丰因为太急,竟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急匆匆的跟着袁绍去了,一面还拼命的说审配的罪状,一条条的,恨不得把审配给宰杀了,有个痛快似的。

    而审配还在被审荣在内的所有谋臣缠着呢。有些人见到袁绍过来,已然迎上去了,迎上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担事,而是撇清,道:“主公,审配调了二百兵士杀吕娴,如今,里面正,正……不知审配可有主公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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