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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楔子-别离

    “哟哟哟,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小姑娘抽出姐姐手里的纸条,大声嚷嚷着“果然是酸秀才,写的约会邀请也这么酸。”然后做出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她的姐姐羞涩了一下下,便啪的从小妹手里抢出那张小纸条,细细的轻轻的把揉扁了的纸条抚平,笑说“小芽,你越来越皮实了,自从你上回高烧醒来后,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约会?我可不知道。”

    “约会,就是年轻的少男少女,在朦胧的月色下……”叫小芽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抬头看她姐姐,做出一副拥抱亲吻的姿势“你侬我侬,两情依依,么么哒”

    这下可真把她姐姐惹恼了,一转身扭头说道“你再这样戏弄你姐姐,我可不带你去后天的娘娘庙庙会了。”

    “啊呀,我什么也没看到。”小姑娘咕溜溜的爬下梳妆台“后园子里的黄瓜熟了,我去摘点下来,据说这个削成片贴脸上,美容又嫩肤,皮肤水汪汪,约会必备利器。”

    “又胡言乱语!”少女被自己的妹妹羞红了脸,转念一想确实最近如妹妹说的,黄瓜贴脸皮肤水嫩,没想到这黄瓜还可以有这用途。

    七月初七,跟来的那个时代相似,是七巧节,少年少女们相亲的日子,这一天无论是贫穷的还是富裕的,家家户户都是当做一年中难得的几个大日子度过。

    这一天未婚的女子会去城东的娘娘庙里祈求一份好的姻缘;而已婚的女子大多会去求个子孙满堂;男子不分老少则会去城西的老爷庙里祈求来年升官发财,步步高升,或者考中个状元秀才什么的,这里是南方的一座水城,名曰澜河城,不大,四季如常,也分春夏秋冬。

    于是现在的小芽是大部分时间还在思索着平行时空到底存不存在,她又为何会掉入进来。也许是庄周梦蝶,黄粱一梦吧,梦醒了总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来这里近两年,慢慢熟悉了周边的坏境,以及这个世上唯一和她亲近的姐姐,孙兰,那句古话叫什么来着,长姐如母。

    至于这个身份的爹爹,孙武,也很好,至少保证你吃穿不愁,每次都会出去替人赶车拉货,就跟现代的货车司机职业差不多,少则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多则一季度都不见人影,两年间见过的面大概十个手指头是数的过来的,虽然不见面,见面必有从各处带来的稀罕玩物,只不过由于相处时间稍短,实在培养不起来感情。

    这个身份的娘,嗯,从姐姐嘴里听出来大概是娘走的比较早,所以爹爹既当妈又当爸的比较辛苦;从邻家婆婆婶婶的嘴里吐出来的,好像是跟别的什么野男人跑了,跟出戏文似的,不唱也罢。

    小芽在自家的后园子里摘了根还带着黄花的黄瓜,张嘴咬了下去,真的是纯天然无污染,鲜的很呐“既来之则安之”指不定自己有什么重大任务,拯救世界完了就能回去了,毕竟自己在穿越前不过是上了个再平常不过的夜班,夜班前左思右想了两年没有任何异常的天象和状况,所以不纠结了,人嘛,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毕竟返老还童没什么不好,白白多赚了二十年的芳龄时光,可以大把的浪。

    想完,又选了个还带着朝露的黄瓜回了屋子,打算拿破旧不快的菜刀将就着削削吧。

    七月初七。

    “小芽,你看这朵黄色的绢花可好看。”每个女子都爱对镜贴黄花。

    “嗯嗯嗯,真是一只芙蓉出水,美的很。”小芽把脑袋捣成了浆糊,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姐姐。

    “就你嘴甜”孙兰笑靥如花“给你二十枚铜钱,到时候……”

    “知道知道,我自个儿玩去嘛。”这点小心思,小芽还会不知道,毁人约会者天打雷劈,何况这是在如此不方面见面的古代,哪像现在约会吃饭看电影都堂堂正正的。“绝不打扰你们。”小芽对天发誓道。

    “好了,走了。”孙兰扯过小芽,嗖嗖的给她绑了两个小发髻“呐,新给你买的红绳,姐姐可不亏待你。等你大后年及笄谈婆家了,还看你这么没羞没臊的么。”

    小芽瞅了瞅铜镜里自己的哪吒造型,很是抑郁,无奈姐姐喜欢,还有二十枚铜钱,噢噢噢噢,随他去了。

    娘娘庙虽是个小庙,但是香火鼎盛,人流如织,祈祷姻缘的祈祷姻缘,抽签的抽签,祈求来年抱大孙子的抱大孙子,家人健康和乐的健康和乐,大概古往今来女人的愿望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小芽眼瞅着孙兰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她很自觉地开始自己逛庙会了……

    庙会其实还是个小型集市,灯笼是时常有的,耍大刀喷火的杂技也是见怪不怪的,里外围着一堆人,拍手叫好,这些小芽都没有兴趣,她只对吃的有兴趣,实在是平常的日子里太没有吃的了。

    要问,这里平常吃啥,条件不好的人家吃陈米,稍微好点的吃糠米,再稍微好点的吃苞米,上等人家便是稻米,小芽家已经算讲究了,因为孙家爹爹走车的缘故,也算是个小康人家,孙兰平时买的便是的稻米的一种粳米,已经算是不错了,熬成粥,拌点糖醋黄瓜丝,或者买上一块豆腐拌小葱,小芽可以整整吃上两碗,偶尔孙兰还会买点黄糖块或者糯米糕给小芽尝尝,打打牙祭。

    孙家爹爹每次外出回来至少都带回一吊钱,孙兰虽然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持家有方,屋子年年修缮,新衣棉被到季便添,冬季木袢煤球都没少过,除了偷偷接济下那个姓李的穷书生,这个姐姐小芽是没话说的。

    坐在热腾腾的馄饨前,看着飘着的香葱,浇上一勺红彤彤的辣油,记忆里的味道也不过如此,胡溜溜的吃完喝完汤底,附上一枚铜钱,吃饱喝足,太阳西下,差不多可以拉着姐姐去看河灯了。

    在小芽看来孙兰虽然比一般的古代女子大胆奔放,大概是自幼没什么管束的缘故,但是古代的礼仪道德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比如约会就从未在黑夜里约过,此时也不例外,大概再一炷香的时间,孙兰便会如往常一样在娘娘庙旁的银杏树下等小芽。

    这不还有一小时,如此时间,也不能忘了难兄难弟啊,世界上时时刻刻总会存在一些人,处于社会边缘,年老体弱者有之,幼小无依者有之,被人抛弃者有之,这些人都在城西的老爷庙后头的破败房子中,也就跟现代的大城镇周围的贫民窟差不多,如今小芽能力有限,但是拿十九文换些包子或者常需的药材还是有的,先自我满足再满足他人,是小芽两世为人的基本准则。

    “小芽姐姐来啦。”黑黝黝的小男孩看见她便叫道。

    这个小男孩有个外号,叫小邋遢,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无名无姓,或者曾经有过姓名的如今也被人渐渐遗忘了,所以大家都是互相取个外号称呼,说是贱人贱命,外号越贱病痛越少,活的也越长久,一年年熬过冬天迎来春天便得了。

    “小邋遢,赵爷爷的咳嗽病怎么样了?”小芽放下手里的油包说道“今儿也算过节,给你们买了肉包,来拿吧。”

    于是一群孩子围了过来,开开心心的拿到一个便狼吞虎咽。

    “孙爷爷说,看来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小邋遢红了眼眶“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晚上都喘不过气来的,要坐着才能睡觉。

    小芽走进屋里,那个老人就倚在破了的桌子角边,呼呼的喘着气,看到小芽便笑了笑,想张嘴说话都断断续续不成章。

    结核,胸腔积液导致的胸部黏连,肺不张,所有的现代记忆告诉她,这个老人也确实已经是强弩之弓,熬不过这个肃杀的冬季了。

    “小邋遢,药还是要熬的,爷爷可以睡得好些。”小芽把药包交给小男孩说道“阿志哥哥呢?”

    “阿志哥哥去码头搬运货物去了,他说不能老让小芽姐姐送药来。”小邋遢接过药“阿志哥哥,现在每天好的时候能赚到十几枚铜钱,也给我们买干净的包子吃呢。”

    说着说着,门口走过来一个少年,皮肤黑红,肩膀宽阔,身体壮实,由于夏季穿着单薄,结实的肌肉像铜块一样肌理分明,这小子一段时间没见,又长高了,目测下有一米八了吧,再看着自己大概一米三四的个子,小芽深深的沮丧着。

    “阿志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小邋遢提着药包说道,然后看了一眼少年的眼光,立马开溜“我去给爷爷煮药了。”

    那个叫阿志的少年,看着身边小小的女孩,第一回见她大概十岁的样子,小小的眼睛就像无数次从破旧的房顶望见的夜空一样,乌黑如墨,内含点点星辰,家庭的突遭变故,让他生不如死,当时的他躲在草被中,等着死亡的解脱。

    “好好的一个青年,要死要活的干啥,干嘛不吃东西。”当时的小姑娘闪着亮亮的眼睛:“活着比死艰难多了,死是最没有骨气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死了虽然解脱但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你死了会让仇者笑亲者恨,亲人会伤心绝望,仇人以后就能每晚乖乖的睡好觉了。”

    没错,怎么能让那帮人可以永久安眠如斯,于是那天他十几天来第一次饮水吃饭。

    “呐,我看你身体结实,多吃点肉包子,我可是把馄饨钱省下来买的。”小姑娘每回来是乐呵呵的“吃完了,起来干苦力去,拾粪也行,大丈夫能屈能伸。救了你的小邋遢和孙爷爷你总得报答吧。”

    是的,夫子说过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应该多吃多长。

    小芽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第一次见他浑身是血,就像是地狱里归来似的,细皮嫩肉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于是药铺买药救人,脱下来的锦衣华服,他只留了一个玉佩,其他的都烧了,忘了过去,才能好好生活,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估计骨子里忘也忘不掉吧,小芽叹了气,被压在身影下着实有点老鹰跟小鸡的味道,感觉不爽,退后两步,抬头露出招牌笑脸说道“阿志哥哥回来了。”

    这个叫阿志的少年,叹了气,虽然她总是没心没肺的但是却总也瞒不住她的眼睛,是啊,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睛,就算是启明星未出来的夜晚,有这样的一条星河,也一样能照亮这肃黑的大地吧,自己身上的责任和血海的深仇,既然当初选择活下来就便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要离开了。”少年拿出一块玉佩,通体碧绿。

    玉是快好玉,但是会不会是一个麻烦,小芽脑子里警铃大作,刚想说不要的时候,少年已经把玉塞入了小芽的手里,一个宽大的手掌握着一个肉肉的小手,一个黝黑粗糙一个白嫩红润,连指甲也是圆润的泛着光,黑暗与美好“拿着,万一有需要便拿它去城里的福记粮油铺找钱掌柜。”

    希望你永远自由快乐,永远也不需要它,阿志的心里补充了后半句。

    “这是狗狗玩球嘛?”小芽看了看玉“倒是蛮好看的。”

    阿志的眉角抖了抖,昔日阴柔的美少年纵使长成了如今的茁壮,仍旧被这句孩童般的玩笑话笑开了颜,如果身无杂事,是真的想保护这个女孩子一辈子啊。

    “赵爷爷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小芽收下玉佩放入袖中“我不过是让药房多加了点麻服散和安神的药,让他减轻点痛苦多多睡觉而已。”

    “我会叫我的人关照他们的。”阿志望着小芽,就像此生最后一次望着她一样,努力的记着“我是要重新入地狱去的,不能带他们。”

    “我知道,阿志哥哥不会抛下任何人的。”小芽有点沮丧“可是今天的告别太突然了,我什么送行的礼物也没准备。”况且也是真的知道可能是九死一生的去途,还能再次相见吗,就算有着现代的智慧可也不会预测未来。

    如果可以,是真的不想投身黑暗,只愿永堕期间……

    阿志淡淡的思绪飘想着“这回我跟他们说要回老家找亲戚。”

    “所以,你也不是真的去码头搬货了是么。”小芽想了想说道“我有一首很好听的歌唱给你听,好不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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