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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尘

    第三日赵清一还未转醒,阮韵冼开始坐不住了,寻了大夫来看诊都说不知为何,明明伤势不重,却丝毫不见要醒的样子,呓语不断,糊里糊涂的。

    确无他法,阮韵冼决定上一趟七岩山,若能请得他出山,清儿必定有救。

    “玄儿,你在府中守着清儿,我出趟门。”

    “娘可是要去药阁?”

    “玄儿,娘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前去一试。”

    “娘有几层把握?”

    阮韵冼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也不知道,那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再说,有那孩子在,想必会顾念往日情分,替我说说好话吧。”

    “可是都十三年过去了,他未必还记得我们。”

    “那也得去试试。”

    “我替娘去吧。这一路上的颠簸,我怕您身子受不住。”

    阮韵冼执起他的手,握在手里轻拍了几下,“哪有那么娇弱。去这药阁非我不可,当年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激怒了……老阁主,也不至于要与我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了,我不曾回去过一趟,不是不愿,是不敢,不敢面对。今日,倒是可借清儿为借口回去瞧瞧了。”

    “那我派人护送娘过去。”

    马车驶出城外,阮韵冼撩开帘子,心中不免酸楚。自从嫁入赵府,除了赴宴迎城她平日里无半步踏出府门。或许是心死了,其他的也不在意了,纵使世间繁华,与她又有何干?想当年的自己,在七岩山的树林里恣意洒脱,何等自由,如今却被圈在那一方庭院里,日日寡欢,得过且过。离七岩山越是近,心中的懊悔之意越是浓郁,压的她透不过气来。为何?为何当初会看不清赵彦的为人,为何当初会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为何当初会为了那样一个人将父亲气的吐血,要与她断绝来往。

    行至山脚,阮韵冼让护卫留下,她独自上山去了。这通往山顶的石阶她再熟悉不过,每踏一步,心都颤抖一下,像是有只手紧紧的拽着她的心,越是期待越是害怕,不知前面是何命运。

    走了半日,眼前一块巨石竖立在眼前,上面刻着“大医天下”四个字,阮韵冼抚摸着这再熟悉不过石头,手不禁颤抖起来。她回来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回来了。抬头看去,药阁的赫立眼前,庄严雄伟,连连绵绵占了整座山头,这“阁”字不过是缩小了而言,父亲创立时说过,天下为大,还有什么能大过天下人,学医之人靠的是那方格内的药材,所以取“药阁”之名。

    药童见了她便上来询问,她自报求见阮阁主,等了许久,只见一少年前来,对她行礼。

    “师姐。”

    “我已非药阁之人,也不是你的师姐,还是称呼我夫人吧。”

    “夫人请回吧,师父说了不愿见你。”

    “父亲他……阮阁主身体可还硬朗?他可曾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夫人不必挂心,至于话……师父只说了……不见。”说罢,便向内走去。

    阮韵冼追上前跪倒在地,“慕尘,你去求求老阁主,求求他,若不是清儿危在旦夕,我断断不会来这里气他老人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承担,可是,可是清儿是无辜的,慕尘,只要你去求他,他定会答应的。”

    只见少年身形一怔,口中喃喃,“清儿?”略思片刻,回身扶起阮韵冼,“夫人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回了师父就来。”

    苏慕尘记忆里那个糯糯的小女孩,跃然于眼前,所有的回忆蜂拥而至,虽然只短短三月,却也毕生难忘。他求了阮修之,自己前去医治,说是想报了当年的救命之恩,阮修之允了他,便跟着阮韵冼下山了。

    叶锦只觉自己全身痛的厉害,像是要被活活撕成碎片一般,听见有人在喊她,可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苏慕尘诊了脉,见阮韵冼的焦急之态,安慰道,“夫人放心,清儿无事,只是在梦魇中无法自拔,待我为她渡了真气,稳了心神,便能转醒了。”

    阮韵冼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谢谢你,慕尘。”

    “当年若不是夫人救我回府中休养,怕是我早已病死在城外,还命人护送去药阁拜师学艺,才有了今日的修为,一切都是注定,不必言谢。”

    叶锦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赵清一,她走过来拥抱住了自己,刹那间她化做一缕轻烟,钻进了身体,像是被自己吸进去的一样。一时间,记忆铺天盖地的砸向她,放电影般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那些经历过的事,从此以后也是她的了。

    前几日她葬身火海,虽不知何人所救,但在自己命悬一线之际,赵清一舍了自己,补救了她的元神。才得以见到那些年赵清一所受的委屈、屈辱、污蔑、折磨。

    她的仇只能由她自己去报,从此以后,叶锦就是赵清一了。她,终于回来了!

    她见碧落怜心未在屋内伺候,想必是去煎药了。便下了床,独自走了出去,推开门只见一人站在院内的银杏树下,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发带轻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若是沈逸澈是妖孽,那此人必是妖孽中的极品了。

    白衣?倒与记忆中的那人有些相似。

    “尘哥哥?”

    苏慕尘缓步向她走来,拂过她耳边的发丝,灿烂一笑,“清儿那时不过三岁,竟还记得我。”

    “你真的是尘哥哥?我只记得你八岁那年被母亲带回,虽病怏怏的,但却一直护着我,不许别人欺负我,宁可自己受伤。将养了三个月都不见好,实在无法,娘亲只得托人送你去药阁,希望那阁主能救你。”

    苏慕尘暗中的惊喜之色闪烁的像是星光,点点璀璨,“清儿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我倒是只记得那时有个小丫头拽着我非不让我走,大哭了一场,还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了我身上呢!”

    “谁哭了。”赵清一自觉心虚,便转了话题,“那阁主救你了吗?”

    “那是自然。药阁大医天下,凡是这世间之人,只要上山,老阁主必不会推辞。他见我与他有缘,悟性又高,便收我做了关门弟子,后来将阁主之位传于了我。”

    “那尘哥哥如今是药阁阁主了。如此甚好。”

    苏慕尘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十三年了,他的清儿竟未将他忘记,倘若这就是天意,那必定会牢牢抓住,如今的他已有护她一生的能力,就算要与天下为敌,又有何惧,药阁岂是旁人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了的。

    药阁:虽以医药闻名天下,但内却设有兵器库:收集天下所有精良武器;秘笈楼:藏有天下武功秘籍和心法;敛毒穴,收纳天下奇毒。

    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无人敢觊觎里面的宝贝,入者必死,尸骨无存。只因药阁的机关也绝非是一般人能破解的。所以“固若金汤”四字,都不足以描述出他的厉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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