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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紫纱霓裳

    这个家族的三个女人都是传奇。

    紫砂的外婆从浙江杭州来,一袭紫纱霓裳,在茫茫人海中与外公的惊鸿一瞥而相知相爱。

    但那时,外公已是有家室的人。

    外婆生下云霓,将襁褓中的云霓交予外公生活,外婆只能回去浙江再无消息。外公一家对云霓很好,但自从云霓得知自己身世消息后,渐渐与父亲继母产生隔阂。

    柯云霓拉得一手绝佳的小提琴,做了名器乐教师。那时,时年33岁的柯云霓在学校庆典上与小自己十岁的温以哲合作钢琴提琴协奏曲《紫砂夜雨》,两人在众人的质疑与不解中相恋。

    温以哲的青年才俊、真挚热情,柯云霓的高贵冷艳、风采绝佳,曾一度碰撞出光彩火焰,但终究难敌岁月蹉跎,回归日常生活后,年龄和性格差异渐显。

    温紫砂出生之后,两人各种矛盾加剧,艺术至上的两人都不愿意放弃事业委身家庭,常因各种琐事争执不断,又不互相妥协。直到紫砂七岁上学时,温以哲作为特殊人才被邀请到青岛音乐学院担任音乐系教师,两人婚姻彻底完结。

    年幼的紫砂对父亲印象不深,只有各种音像资料与仅存的相片保存着父亲英俊的模样。

    从四岁起,父亲就手把手的教紫砂弹钢琴,紫砂冰雪聪明,极具天赋,令父亲非常欣慰,这是在紫砂记忆里残存的与父亲的快乐时光。在年幼的紫砂眼中,家庭算不上美满,但父亲慈爱活泼,常与音乐相伴,倒也快乐无比。

    温以哲祖籍江苏宜兴,在北方熟人不多,只是和理学院的一名姓陈的老伯伯同是老乡,交情甚好。常带着年幼的紫砂去他家玩耍。但自七岁父亲离去后,这些快乐的片段便再也难觅,母亲强制紫砂学小提琴,并严厉训导,不许再碰触钢琴。

    在母亲的影响和教导下,紫砂的提琴也拉得很好,并作为器乐主项坚持下来。之后的十几年,温以哲居然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见到过紫砂,不知道是他没有主动联系过,还是母亲的干涉,让他们不能见面。母亲的决绝独立,让紫砂没有勇气问询关于父亲的任何消息,只是在邻居或者母亲同事口中偶尔得知一些父亲的消息。但父亲一直是紫砂心中一个太大太迷茫的情结。

    紫砂的外婆、母亲和她自己也许注定是一个轮回。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紫砂的双手灵动的游走于琴键之上,思绪更是沉浸在轻松愉悦中不能自拔。基因里遗传的东西是不能磨灭的,紫砂自小表现出对钢琴的通灵天赋,加上小时候由爸爸专业级别的教授,自是琴艺进步很快,可自从父母离异后,爸爸就成了个忌讳,再也不能问起,这架琴也再不许碰,她只能趁妈妈不在时自己摸索自学,也算是回忆一下对爸爸仅存的印象。

    忽然间,走廊上一阵响声,柯云霓魔鬼般尖利的高跟鞋声大踏步而来,紫砂顿时吓得双手发抖,慌忙把琴盖盖上,乐谱乐架一下子洒落地上。柯云霓从外面进来暴怒如雷,疯狂的吼了一声:“混账东西!你还敢弹!”手里拿着手包纸袋直接砸向紫砂。紫砂尖叫一声,抱头站起,躲都不敢躲,被物品打得瑟瑟发抖。

    “妈……妈妈,我刚开始弹……我错了……”

    没有人能想到,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母亲,在家里竟然是经常动手打女儿的。从小到大,紫砂从练琴不够时间、琴艺不合格、学习不好、穿衣打扮不当等等琐事上,都是要挨柯云霓的打骂。习惯了挨打挨骂,温紫砂冷漠倔强,不再多言。

    柯云霓盛怒不止,继续叫喊道:“我看不得这架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再动这琴!我养了你十七八年你对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我养你何用啊!”

    紫砂知道若要反驳,只会加剧妈妈的打骂,她只是蹲下收拾起乐谱,默默无语。

    柯云霓没有平息怒火,一字一句狠狠说到:“早知道我也不留你在身边,让我多生了多少气……你不要和你爸一样不知好歹!”

    很久很久,她们都没提起过爸爸了,紫砂突然抬起头,浑身颤抖的说:“我不觉得爸爸不好,我觉得……大概是你不好吧。”

    这一句质问,柯云霓冷笑了,她骄傲的说:“呵呵,十年了,你爸爸管过你什么吗?你现在还念着他好!你滚吧,你去找找你爸爸。看看他要不要你。”

    同为性格孤傲的母女两人,家里冷漠的像个冰窖。

    隐忍了许久,紫砂终于与母亲大吵一场后,夺门而出,盛怒之下抛出的:“我早就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回这个家!”让固执的她宁肯淋着大雨也绝不回头。

    紫砂独自一人在快餐厅坐了很久,如孤魂野鬼,任衣服慢慢晾干,而寒冷、饥饿阵阵袭来。她身上没有带学校器乐室和编辑部的钥匙,所带的钱也不多。此刻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她不知道想要去哪。她想过去找徐怡珊,但是又不想把家里的这些事告诉别人,哪怕好朋友也不想。

    她突然鼓起勇气很想去青岛找爸爸。这个想法其实一直都有,突然此刻特别强烈。她仔细回忆了和爸爸有关的一切细节,坚定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无论什么结果,总要自己去试一试。或者,青岛也许还有自己的另一个家。那毕竟是爸爸。是和妈妈一样的至亲。

    坚定了想法后,她先想到的是借钱。她翻着手机通讯录,此刻最可靠的人就是徐怡珊。她一定会爽快的答应。她拨通了她的电话,编了个理由问她借钱。

    徐怡珊果然爽快的答应了,很快把钱转给了紫砂,只是在电话里听到紫砂狼狈沙哑的声音,有所迟疑,想问究竟,见紫砂不肯细说,便没有追问。只是叮嘱她快些回家,随口说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

    在去青岛的火车上,紫砂一语不发,眼睛中充满了憔悴失意,又透露着坚定勇敢。她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生怕失去了这个世界。

    头发和衣服渐渐风干,头发丝丝缕缕散落下来,温软绵长。她抖动的睫毛,温润的鼻息,冰肌如雪,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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