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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贼人猖獗

    接下来的几日,关于这伙马贼的消息不断传来,让江安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贼多是逃兵、罪犯、强盗组成,多数缺乏纪律极难约束。威远镖局的镖师们说这伙马贼来去如风,功夫出众,配合默契,不像是乌合之众。

    行有行规,马贼在杀人越货时尽量抢东西而不伤人,有的时候甚至会给商队留下点财物,以免商路断绝,断了生意。而这伙马贼出手狠辣,货物抢光人杀绝,给江安义的感觉就是想要断绝化州与西域的商贸。

    化州要战后重建离不开商贸,何况答应天子每年多上交二百万两商税和安西都护府八十万两过关银,不解决掉这伙马贼,江安义将寝食难安。戈壁滩茫茫千里,马贼行踪不定,大军难以清剿,着实有些棘手。

    这几日欣菲呆在家中,汪佐国带人前往并州查办军械丢失一案,生怕被欣菲抢了功劳,巧言请她坐镇化州。欣菲懒得与他争功,乐得与丈夫多些时间相聚,说起来跟着江郎一同来化州,多数日子夫妻却是各自奔忙,相聚的日子不多。

    冬儿生下江晨智,欣菲暗暗有些着急了,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多数女人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这次跟着江安义来化州,欣菲其实想早些怀上个孩子。坐在窗前,欣菲露出憧憬的笑容,等有了孩子,自己便安心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再过问龙卫的事了。

    院中,江安义焦躁地走来走去,和史清鉴商议了一下午,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史老爷子吃完饭回去了,江安义便一个人在院中溜达转圈想法子。欣菲放下手中的针线,倒了碗凉茶拿给江安义,斟酌地道:“要不我带人去探探这伙人的来路。”

    一口气将凉茶喝尽,江安义道:“这伙人来路可疑,从华司马禀报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元天教的那伙逆党,汪佐国把人手都带去了并州,你人单势孤我不放心,我公务缠身脱身不得。”

    欣菲笑道:“妾身在认识你之前,可就带着思雨几个行走江湖,说起来比夫君你可要强些。江郎既然没有办法,妾身便替你跑一趟,你若不放心,就让安勇带着亲卫队跟我一起去。”

    文进县归途中那次劫杀死了四名亲卫,却让江安义收伏了亲卫们的心,归来的亲卫把战场的情况一说,众人都觉得替这样的主家卖命值得,打仗冲锋在前,银钱给得又爽快,这条命卖了个好价钱。

    江安勇给每个亲卫都配了骏马,百练钢刀,长枪劲弓,还有细鳞甲。细鳞甲表面用百练钢片编缀而成,绳索隐藏在甲片之下,不易割断,甲片伸缩重叠,可弯曲调整,机动性极强,内附皮件,抗钝器击打,弓箭枪尖刺在上面,甲面坚硬光滑,可让尖头滑过,在大郑十二中制式盔甲中属于上等,与明光、锁子、山文铠齐名,六品校尉以上才有装备,普通的士兵多数用的是皮甲、木甲。

    一套细鳞甲需几名匠人半年时间才能制成,价值不菲,江安义走了杨祥亮的门路,以百两一套的价钱买了二百套分给亲卫,这些亲卫们每日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细鳞甲招摇过市,吸引着百姓的目光。

    亲卫们到校场上操练,不光普通的兵丁眼红,就连梅弘民也眼热的紧,这一整套装备下来,每个人花的银两不下于二百两,光装备就用了三万多两银子,守卫皇宫的卫士也比不了,这些东西全部是江安义自掏腰包,真是有钱人啊。

    羡慕的眼光铸就出亲卫们的荣誉感,不用江安勇督促,这些人训练起来十分刻苦,这又让梅弘民心痛不已,这些精锐怎么就让江安义挑走了,如果自己有这百余人,用来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多好。

    不少人眼热亲卫的待遇,找江安勇央告想加入其中,江安勇有些心动,不过江安义说了句“宁缺勿烂,以后再说”,让弟弟平日多留意观察,发现好苗子记在心上,等来年再说。

    欣菲说带着亲卫一起走,江安义放下心来,虽然亲卫是安勇和石头率领,但江安义每旬会抽空跟亲卫们一起操练一次,江安义曾参加过秋狩,见过十六卫的精兵,自己的亲卫与他们相比,只强不弱。

    偶尔江安义会与亲卫们比试比试,建立巩固自己的权威,然后和亲卫一起痛饮一番,拉拢感情,安勇不无醋意地说自己整天跟亲卫泡在一起还不如大哥的威望高。

    这伙马贼如同绳索般勒在化州的脖子上,不解决掉他们化州便会窒息而死,对于欣菲江安义无条件信任,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当然放手。夫妻俩把安勇夫妇和石头叫了来,五个人商量到半夜,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江安义来到梅弘民的驻地,道明来意后要求借用连弩。梅弘民头晃得像拨浪鼓,一口回绝。

    “眼下龙卫正在加紧盘查军械丢失一案,本将如果私下将连弩借给大人,万一有事,百口莫辩。”京中对梅弘民的处置还没有到来,驻军仍是他负责。

    对于梅弘民的吃像江安义早已了然,直接开价道:“五两银子一架的租费,弩箭十文一只。”

    朝庭对连弩看管得很紧,每架连弩弩身上都有编号,由军需官集中看管,战时领用,用完归库。如果无故丢失要按军法治罪,若是战损要归还损坏的连弩,再由军需官交还军中司马。当然,作弊的手法很多,打仗丢失是最常见的办法,军需官则可以利用废损之物拼装出好物件,这些严控的军械往往能卖出好价钱,梅弘民也曾做过贩过军械之事。

    五两银子的租金可不低,梅弘民有些心动,何况江安义是用来剿杀马贼,按说应该无偿相借。想起江安义亲卫身上的细鳞甲,梅弘民决心不放过宰肥猪的机会,脱口道:“十两银子,否则免谈。”

    梅弘民双眼露出贪婪的绿光,像匹饿狼。江安义强忍住心中的不快,为了妻子的安全,这个钱出了,写下领条,租借了百架连弩,又买了三千只弩箭,在梅弘民得意的笑容中回了府。

    欣菲和安勇他们化妆成前往西域的客商,赶着二十多辆货车,上面装着蜜水果,一百多名亲卫分成前后三队,出积云关前往西域尉车国。欣菲身上有暗卫的腰牌,在化州境内自然无碍。

    送走欣菲他们,江安义算着日子,等待着消息。

    三天后,一个来客将江安义的注意力从西边转移到了东边。

    一匹快马在近午时分跑进了会野城,马上的汉子衣裳满是褐色的血迹,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向道旁的行人打听刺史府的所在。在行人的指点下,那汉子来到府衙前,看到石狮和高阶上的衙役,那汉子从马上滚落下来,支撑着坐起,冲着走过来的衙役道:“几位差爷,劳烦你们向江刺史通报一声,就说德州新齐有人求见。”

    德州新齐是江刺史的老家,这些衙役不敢怠慢,有人扶起汉子让他坐在台阶上歇息,见那汉子嘴唇干裂,忙找到凉水。那汉子咕嘟咕嘟地喝完,里面有人奔出,道:“江大人有请。”

    两旁的衙役架着这汉子来到公堂,江安义站在堂前迎候。德州新齐县来人,不用问是老乡了,他乡遇故知,人生喜事。等到那汉子来到近前,江安义一愣,认出来人是振威镖局的副总镖头徐安虎,上次押运香水进京江安义和他在一起吃过饭。徐安虎怎么满身血垢,出什么事了?莫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江安义上前扶住徐安虎的胳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急声问道:“徐镖头,你可受了伤?要不要请大夫来,发生什么事了?”

    徐安虎喘息了一阵,道:“一些皮肉伤不妨事,徐某从齐州长武县连夜赶来,未吃东西,有些乏力。”

    江安义忙吩咐人送些吃食来,徐安虎从怀中摸出封信道:“大人,徐某这次跟着郭爷押运货物前来会野府,不料在齐州长武县被人劫了,郭爷被响马绑了,徐某杀出条血路前来报信,这是郭爷被抓前交给我的信,让我作为证物。”

    接过信,江安义认出信封上是张克济的字迹。有人送来馒头凉茶,徐安虎狼吞虎咽,江安义撕开家信,家中一切平安,张克济主要谈到郭怀理此行在会野府立足应该注意的事项,江安义来不及细看,把信揣入怀中。

    徐安虎塞下三个馒头,几块卤肉,肚中有货,觉得精神了许多,大夫替他背部的伤口上好金创药,江安义这才问道:“徐镖头,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对江某讲一遍。”

    中秋过后,郭怀理带着八十车货物和二十多名管事来会野府立足,此趟妻儿并未随行,准备明年开春跟着冬儿她们一起前来。货物照例由振威镖局押运,因为江家、余家、郭家的关系,振威镖局迅速地壮大起来,从原来的几十人壮大到三百多人,在仁州、方州、京师都开设了分镖局,招揽了不少好手,还请了江家的供奉授业,成为江南一带的大镖局。

    此次郭怀理要到化州开创基业,振远镖局的总镖头吴英杰感觉是壮大镖局的好机会,谁不知道天底下最好做的生意就是西域贸易,有贸易就有镖局,如果振远镖局能借江刺史之力在化州占据一席之地,那振远镖局可就不仅是江南大镖局,而是有可能成为大郑有名的镖局。

    镖局内部商议后,找到郭怀理,决定由副总镖头徐安虎带着八十名精干镖师护送货物前往化州,此趟出不要镖银,只求郭怀理到时跟江刺史美言几句,能扶持振威镖局在化州立足。

    对郭怀理来说这是双赢的好事,徐安虎是振威镖局的顶尖高手,他与郭家打交道近十年,从未失过镖,信得过。以后自己在化州立足,由振威镖局护送货物彼此放心,当即拍胸脯答应下来。

    八月二十日动身,从德州往西北前行,从德州前往化州有两条线路,一是仁州、方州、娄州、并州再到化州,还有就是过仁州、姜州、齐州到化州。前一条道安全些,但更远,第二条路近三百里路但沿途山匪不少。

    徐安虎想着自己将来要在这两条道上常来常往,免不了要与山上的好汉打交道,不如趁此次沿路拜访,结个交情,以后方便,于是镖队取道仁州、姜州、齐州前往化州。

    一路上遇到不少劫匪,徐安虎凭借手中降魔杵降伏了不少好汉,又巧言送钱拉上了关系,一路上顺风顺水,徐安虎不免有些忘形,在长武县打尖的时候喝了点酒,吹嘘了几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镖队上路,途经长武县和永河县交界的樟罗山被人劫了镖。

    “劫匪躲在山林间放箭,商队行在山路间无处躲避,不少兄弟被箭射中。那些劫匪中有个射箭高手,第一箭便将镖旗射落,徐某想冲上前拼命,结果被林中的绳索绊倒,被人伤了后背。”徐安虎双眼怒睁,拳头紧攥,仿佛那劫匪就在身前,要扑上去继续厮杀。

    “郭胖子没受伤吧?”

    “郭爷没事。郭爷见镖局不少人受伤,喝令大伙投降,让贼人劫取货物,郭爷仁义,徐某实在是有愧。”

    “那他现在何处?”江安义追问道。

    徐安虎叹道:“那群劫匪听说货物是新齐县郭家的,追问是不是和江家做香水生意的郭家,我以为贼人与大人有旧,便说是。哪知这伙劫匪便绑了郭爷,说是让我送信,叫大人你送十万两银子来赎人。我把人安顿好,连夜赶来向大人报信,请大人想办法救救郭爷。”

    绑走郭怀理看来是冲着自己,江安义吩咐人带徐安虎到驿馆歇息,思忖起这伙贼人是谁,难道又是元天教的贼人在作怪。江安义愤然挥拳,“砰”的一声地砖被真气击碎,谁要是伤了郭兄,江某必与他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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