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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崔氏婉儿

    王子维大惊失色,顾不得礼仪,目光直视顾朝歌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是皇后杀的?”

    顾朝歌处之泰然道:“王公子,你母亲婉儿不是个普通的宫女吧!皇后留子去母,大力培养你,都是为了让你继承俊亲王的香火,然后谋朝篡位,王公子,本宫说的对不对?”顾朝歌越说王子维脸色越难看,最后他扑通跪下道:“臣子有罪,请娘娘责罚。”

    顾朝歌忙扶起他来正色道:“本宫不是来兴师问罪,本宫想知道婉儿是何人?”

    王子维思索半晌提岀要求:“娘娘能告诉臣子娘娘何处得知母亲是被皇后害死的吗?”

    顾朝歌淡淡一笑道:”本宫是秘府少傅”

    秘府虽神秘莫测,但离王子维的生活太远了,他仅仅苦笑道:原来娘娘是秘府少傅,皇后千辛万苦寻找的人就在眼皮底下,她不被娘娘毒死,也得自己呕死。”

    顾朝歌问道:“王公子一点不震惊,是猜出本宫的身份了吗?”

    王子维朗声道:”臣子虽没猜出娘娘的身份,但臣子却知道娘娘绝不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无知,天真,也绝不会是皇上的傀儡。“

    顾朝歌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骗过了公主,驸马,骗过了朝臣。自己与王子维素未谋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装的。王子维解惑道:“娘娘不用觉的奇怪,皇上,皇后都曾岀面请过孟师进京,可惜孟师拒绝的不留情面,可娘娘进宫后,孟师却进宫了,还尽心尽力的教太孙。

    顾朝歌开玩笑道:“也许孟师穷疯了,进宫混口饭吃呢?也许皇上派人将刀架在孟师脖子上,不进宫就没命呢?可能性太多了,公子怎么能肯定孟师是本宫请来的。”

    王子维面色不改接着说道:“我与太孙殿下一起长大,我们同吃同读书,有共同的秘密,太孙除了我,谁都不信任,他平时很顽劣,作天作地,可娘娘进宫后,太孙一反常态,装起了可爱,无论是畏惧您,讨好您,娘娘都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被囚公主府十年的无知少女。”

    “言之有理,王公子如此聪慧,不会不了解皇后的心思吧!必竟那个位子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坐上了就有了滔天的权势,为母报仇不过是时间问题,公子为何放弃了?”顾朝歌好奇的问道。

    “我和我娘一样,只是踏脚石,皇后需要的只是我和婉如郡主的嫡子,只要嫡子一出生,我这傀儡皇上就得死,这就是我的好祖父,好姑姑为我选的路。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是仇人。”王子维眼睛含泪,声音有些悲哀。

    顾朝歌轻叹道:“原来皇后是这样的打算,王家的血脉,俊亲王的香火,公主府的荣华,她可真是面面俱到。可惜她碰见了本宫,只能死不暝目了。”

    王子维深深一揖感激道:“臣子感激娘娘救命之恩,娘娘如有疑问?臣子定当知无不言。”

    皇后连出身高门的王夫人都没看中,却看中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宫女来做孩子的母亲,这宫女来历定是不凡,也许能凭此拿捏下王家,想到此,,顾朝歌开门见山道:“公子的母亲婉儿是何来历?”

    王子维目光坚定缓缓道:“家母姓崔,定州崔氏。”

    顾朝歌蹭的站起来,和云姑姑对望一眼,见她也是一脸惊吓,再次确认道的:“是定州崔州吗?”

    云姑姑也忙不迭的问道:“是崔呈的孙女崔婉儿吗?”

    王子维看着变了脸色的顾朝歌,和云姑姑,心中惊骇,她母亲是什么身份?怎么这二人一脸的惊诧,自从见到太孙妃,无论他说出什么?太孙妃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让他觉的他说的不是惊天秘密,只是聊家常呢?可真聊到家常,太孙妃又一副被雷霹中的表情,这是什么情况?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道:“我娘亲在血书中写的是定州崔氏婉儿。”

    顾朝歌一把抓住王子维的手急切回道:“血书呢?”心情太激动,深呼吸几次,才平复心情,自从被囚公主府,她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所有的一切都按着计划走,就算岀点意外,她也能及时想岀解决之法,她以为不会有什么事能搅乱她的心湖,打碎她的面具,可今天她失态了。

    顾朝歌的手柔软细腻,微有些凉,王子维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女孩子抓手,脸红心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云姑姑急的恨不得上前去扒王子维的衣衫找血书了连连催促道:“血书在哪里?”

    王子维忙抽回手,从怀中掏岀一叠的方方正正的手绢,小心打开,里面是泛着黑色字迹的白手帕,双手呈上,云姑姑失态的抢先接过,打开,用血写的字迹因年久已变的殷黑,但仍清晰可见字迹如花般盛开,眼前不由浮现一张如花般娇艳的少女沉痛道:“是婉姑娘的字迹,这王家怎会如此丧尽天良。”

    确认是崔婉儿的真迹,顾朝歌伸手从云姑姑手中拿过血书,全书不过几十字,字字泣血,句句剜心,写尽了了王家的恶行,和婉儿的悲凉,屈辱。

    又一桩恶行,这崔氏也算王家同盟,且苏洵还是大将军门生,这王家竟然对同盟下此毒手,真是刷新了恶心的下限,有了这封血书,北地崔氏,太原苏氏定会与王家不死不休。

    看完血书,云姑姑一脸伤心,太孙妃一脸凝重,对娘亲的身份更好奇跪地垦求道:“求娘娘放臣子北去定州寻外祖父,为娘亲报仇。”

    云姑姑忙上前去扶他,王子维哪敢让她扶,忙站起来,云姑姑仔细打量他喃喃道:“这孩子长的像婉姑娘,特别这眼睛,真像。”

    顾朝歌冷笑道:“放你北去又能如何?你可知你祖父王大将军能在北地站稳脚跟,与崔氏支持不无关系,你的两个舅舅还在大将军帐下效力,不说你一王家长子无故离京引人怀疑,就算你手拿血书,崔家也未必会信你,就算崔家信你,你以为凭崔,苏两家就能斗垮王家,接回你母亲的遗骨吗?若崔,苏两家因此家破人亡,你王子维就是罪人。”

    王子维有些绝望,喃喃道:“如此说来,娘亲的大仇报不了吗?”

    顾朝歌自信道:“公子若信本宫,婉儿的大仇本宫来报,婉儿的遗愿本宫来完成,宁愿埋尸荒野,也不愿葬那肮脏之地,你娘亲是个忠烈女子,本宫钦佩。”

    王子维相信太孙妃的本事,能在短短半年内杀了皇后,掌控了内宫,让皇上,太孙对其言听计从的岂是简单之辈,他忙叩头谢恩道:“臣子叩谢娘娘大恩,臣子还是想去定州,去娘亲生活的地方看看。”

    顾朝歌问道:“公子知道崔氏吗?”

    王子维摇揺头道:“臣子偷偷打听过,只知定州在洛阳北方,崔氏好像是个世家。”

    顾朝歌缓缓道:“定州崔氏是北地百年世家,在前朝岀过两位皇后,五位丞相,十几位大将军,你曾外祖父崔呈是女帝时的太子太师,教过皇上,先太子与俊亲王,而你娘崔婉儿是天下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自创的花书,乃天下一绝。十三年前,崔呈告老还乡,携孙女婉儿回定州途中,在潞州被人袭击,婉儿被掳走,自此下落不明。”

    “婉儿是崔氏嫡系唯一的女孩,全家宠她似心尖,从她被掳走后,崔呈与老夫人受不了重击,先后离世,崔老爷大病一场,崔夫人哭瞎了眼睛,十多年了,崔家仍在苦苦寻找。”

    “婉儿的未婚夫是太原苏家嫡长子苏询,他们青梅竹马,情深意重,自婉儿被掳后,他踏遍千山万水,苦苦寻找,至今未娶,三年前才任潞州都督。可笑的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爱人十二年前那么屈辱的死在了他的恩师家中。”

    王子维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原来他的母亲是那么高贵,那么美好的女人,她有宠她的家人,爱她的未婚夫,原本她这辈子应该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儿女双全,幸福快乐,是王家毁了她,让她短暂的一生留下的是无尽的屈辱。

    王子维伤心欲绝,顾朝歌也心情沉重,气氛很压抑,云姑姑宊然开口问道:血书藏的一定很隐秘,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王子维擦干眼泪嗓子嘶哑道:“自从臣子与殿下偷听到皇后的话后,便对亲生母亲的死因产生怀疑,我一面拼命读书,一面查访此事,我偷偷问过一个见过娘亲的坤宁宫的老宫女,她说婉儿相貌清秀,但不通文墨,可太子妃堂姐曾说过娘亲貌美如花,性子清冷,但下的一手好棋,自娘亲进府后,就深居后院,无人得见,还是娘亲怀孕,心情不好,堂姐才得以去陪伴,她每天陪娘亲下下棋,聊聊天,娘亲仪态优雅,不似宫女,倒好似世家小姐。更奇怪的是,娘亲不像妾室,倒像囚犯,每天都有人严密看守。”

    “有一次下棋,堂姐赢了,娘亲便将头上唯一的凤尾簪送给堂姐,结果一离开,簪子便被府中管家要走了,几天后才还给她,后来我岀生一月后,娘亲便死了,随后她住的院子离奇失火,有关娘亲的一切都被烧的干干净净。”

    “半年后,堂姐入宫为太子妃,我三岁被皇后接入宫中,因为笨,她时常打骂,只有堂姐为我求情,待我深厚,可惜皇后容不下太子,太子妃死前偷偷将凤尾簪交给我,告诉我,娘亲费尽心思留下凤尾簪,定有用意。凤尾簪简单古朴,通体没有任何花纹,且是实心的,内里也不会藏什么东西,只有凤尾的缕空处造型繁琐,我用了两年时间,对着月光照,对着烛火照,才在特定角度拿着簪孑对着烛火,那繁琐的凤尾会投在墙上形成两个似花样的字:床下。”

    “我每月可回王家住两日,那两日,我便在深夜去娘亲被烧毁的屋子扒墙砖,又用一年多时间,才找到这封血书,贴身收藏,从不离身。”

    云姑姑心软的一塌糊涂怜爱道:“好孩子,姑姑与你外曾祖父是好友,你娘亲是姑姑看着长大的,以后你不在是王家的长子了,是姑姑的孩子了。”

    王子维不傻,他知道云姑姑这一番话是将他和王家割裂了,日后王家倾覆,他也不会因是王家子孙而受牵连,感激道:“多谢姑姑垂爱。”

    顾朝歌缓缓道:“公子安心,有殿下在,无人敢伤害公子。”

    又是一个颖悟绝伦的孩子,只凭着王皇后的几句话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找出了簪子的秘密,又能在王家严密的防守下找出了血书,没条件时隐忍,有条件时爆发,这份心智,耐心,毅力甩王渊几条街,媲美皇后了。好在他与王家不同心,否则她必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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