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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血色清白

    “难道没有吗?”

    我似笑非笑的反问,我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我确认她跟张明新有关系。

    邱欣欣身体一震,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那张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牙齿嘎嘎在响,上下嘴唇气得发抖,抬手一记耳光扇了过来,被我捏住了手腕,没让她扇到我的脸上。

    邱欣欣甩开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吴晓,你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混蛋,我恨你。”

    “砰!”

    邱欣欣猛然起身,摔门而去。

    我在角落里休息的小狗爬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追了出去,空咬的几声之后,又缓缓走了回来。

    小狗蹲在我的脚边,抬着脸望着我。

    那表情好像很不解,我盯着它圆圆的黄色脑袋,自言自语在说。

    “丰收,我刚才做的对,还是错?”

    狗狗摇着尾巴,没有回答,我知道它不可能回答,它没有追着邱欣欣出去,那是因为它认定了,我才是它新的主人。

    但是跟了我这么个主人,他会不会快乐呢?这是一个未知数。

    ……

    我如约来到了小饭店,张泽已经摆好酒等着我。

    他看到我孤零零一个人去赴约,脸上有点异样:“吴医生,我的小学妹呢,被你弄丢了吗?”

    “她跟我不是同一路人,所以不会跟我来。”

    坐下之后,我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今天张泽穿的是便衣,不过看起来也很帅气,当警察的人每天都在锻炼,而每天锻炼的人,身材肯定很好。

    我相信他就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

    再加上有一张帅气的脸蛋,走到哪里自然都能吸引异性的眼光,而我这相貌平平的中年大叔,你只能给这位帅警察当陪衬了。

    张泽举起了杯子,笑道:“既然她不来,那也好,我们男人跟男人谈男人之间的话题,女人在旁边反而碍事。”

    我也提起了杯子:“你我之间有什么男人话题可以聊吗?”

    张泽眉峰一挑,嘴角划出了一个弯弧:“吴医生今天貌似是带着情绪过来的,要不先喝杯酒,压压你的情绪如何?”

    “好吧,这个提议我赞同。”

    我把杯子举了过去,杯子里面其实只有啤酒,当然能跟警察在一个桌子上喝酒,不管是白酒和啤酒,这个酒应该也是有分量的。

    “当。”

    一声脆响,两个杯子撞在一起,然后各自把杯中酒灌下了肚子。

    在杯子放到桌上那一刻,张泽的话传了过来:“你的手里,现在有一颗人头?”

    我的手一颤,差点把酒倒在桌子上去。

    幸好大中午的,身边没有什么人,我压低声音问他:“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抓我?”

    “抓了你,我怎么能抓到真正的凶手?”

    张泽边微笑,边给自己的杯子倒着酒。

    我盯着面前这个警察,心里五味杂陈,没看出来,这家伙隐藏的还挺深的,那天在派出所,他装作一无所知,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手里有一颗人头。

    他没有戳穿我。

    我把酒瓶放下,问他:“人头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你可能会怀疑,是我的小学妹,但我在这里老实告诉你,不是她。”

    张泽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他津津有味的嚼着那块肉,像是很有嚼劲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又抿了一口酒。

    但是没动筷子,虽然肚子很饿,但嘴上没有任何胃口。

    我盯着张泽嘴里的肉,对他说:“不管是谁告诉你的,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我也不会怪罪谁。”

    “那你为什么会赶走她,甚至冤枉她?”

    张泽的肉越嚼越香,但话却说得越来越重,听得出来,他这是想为邱欣欣出头。

    我笑了笑:“如果你今天约我来,只是想为她出头,那咱们就吃完饭,一拍两散吧。”

    反正人都被我气走了,你出头也没什么用,不可能再把她拉回来。

    我不想跟谁吵架,但是他一来就用吵架的方式跟我说话,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好吧,谈正事。”

    张泽放下了筷子,从自己的裤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给我看一张照片:“照片上这个人你可认识?”

    我瞄了一眼照片,那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我说:“当然认识,他叫张请,是我曾经的病人。”

    “他跟六宗凶杀案有关……”

    张泽收起了他手机,然后盯着我的眼睛,开始说这些凶杀案的事情:“高苗苗,小学生,被人杀害于学校厕所……齐海,中介人员,外出吃饭时被人杀害……周小雨大学生,在宿舍被人杀害……龙邦全,上市公司老总,出差过程中被人杀害……张淼,家庭主妇,被自己的丈夫杀害……”

    说到这里,他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也盯着他的眼睛:“张淼是我的老婆,如果你说她是被自己的丈夫杀害的,那我就是凶手。”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张泽向我举起了杯子:“但我们警方办案,从来都不是只看表面,我们要讲究证据……换句话说,如果有证据证明你杀了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如此说来,至少在证据出现之前,我还是清白的人?”

    我举杯问他,他点了点头:“如果你是真清白的人,那永远也不会有证据证明你杀人,如果你不清白,再多的证据,也洗刷不了你的罪恶。”

    两个杯子又碰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妨跟你讲实话吧,在我的印象里,我妻子的确是被我杀死的,而且亲手杀死……虽然当时是被暴怒冲昏了头脑,但是我的确是一个杀人犯,这毋庸置疑。”

    “你就这么确定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张泽又掏出了手机,这个警察老是喜欢掏手机,一说到关键地步,他就掏手机。

    我不知道他手机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我今天说这些,是不是我自己脑袋进水了?跟一个警察说,我自己是杀人凶手,我难道是活的嫌命太长了吗?

    但更奇怪的是,这个警察竟然怀疑我说的话。

    我实在搞不明白,认个罪真的有这么难吗?

    见我沉默不语,张泽说:“吴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幻觉这个东西?”

    “幻觉,你的意思我杀死我妻子的时候,其实只是一种幻觉?”

    听到他说幻觉这两个字,我心里猛的一惊,是啊,我当初为什么没向这个方向考虑?因为自从杀害妻子之后,我一觉醒来就没发现她的尸体。

    我死后的妻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翻遍房屋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不见她,我只是记得我真真切切的掐死了她,但是她死之后我也晕过去了。

    张泽对我说:“如果你认为是你自己杀害你的妻子,那你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杀害她的吗?”

    “在那种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我用我的双手把她活活掐死的。”

    我不再隐瞒。

    因为这也是我的一个梦魇,我必须说出来才能让自己解脱。

    它困扰了我这么长时间,让我整日寝食难安,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幻想着警察能够敲开我的门,只要警察来带走我,那我就解脱了。

    每天活在惶恐不安中,那也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张泽摇了摇头,对我说:“其实你的妻子不是被掐死,但她死亡的方式,比掐死还要惨烈一百倍。”

    听他说到这里,我的心一阵绞痛。

    呼地站了起来,扑到桌子上,凑过脸去问他:“如果她不是被我掐死,那她又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亡的方式,你们又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看着我突然这么激动,又啪啪啪突然间问出了这么多问题。

    张泽好像早有准备,还是把他那个手机递了过来,对我说:“自己看吧,我希望你看完之后能保持镇定,因为这可能是你妻子最后的影像。”

    手机里的视频缓缓打开。

    我的妻子张淼正在专心致志地拖着地。

    她是一个勤劳的人,每天在家里,会把家里收了,整整齐齐。

    正在她拖到一半的时候,好像有人按门铃。

    然后我妻子就转身去开门。

    画面的左下角,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刀,那刀看起来像是从门外劈进去的,我的妻子愣在了门口。

    她的头被刀一刀割了下来,像一个西瓜一样,在屋子里滚来滚去,喉咙里射出来的血像是喷泉,把摄像头瞬间淹没,画面定格在了一抹血红当中……

    啪。

    我杯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盯着那个血红色的手机画面,瞬间失魂落魄,无可适从。

    原来杀死我妻子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清白了,但是我开心不起来。

    当你眼睁睁看着你最心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你再清白又有什么用?

    我此时的心情就是,真希望那天替我妻子开门的人就是我,那把长刀砍下来时,可以由我去代替她,面对死亡。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有如果。

    只有生离死别,和痛心疾首。

    我用颤抖的手,提着瓶子,大口大口的灌着酒:“警,警官,我还能再见到我妻子吗?不,不,我是说能让我去,看看她尸体吗……”

    说到最后,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不是我语言表达能力太差,而是一种莫名的悲伤,正在充斥着我的脑海。

    我想马上见到妻子的尸体,因为我要报仇,是的,我要报仇。

    在此之前我是一个逃犯,但在此之后,我要成为一个复仇者,我不能让我妻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虽然陪我时间不长,但至少她曾经给我过温暖,快乐,幸福和希望。

    但张泽却说:“她的尸体虽然就在市殡仪馆,但你目前不适合见她……因为他被凶手用锋利的尼泊尔军刀分了尸,法医正在努力拼凑当中……”

    “尼泊尔军刀……分.尸……王伟?会是王伟干的吗?”

    听到尼泊尔军刀,我突然想到王伟手里也有一把尼泊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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